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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攻玉一路抱着小滿回了屋, 她醉的不輕,剛一放下就朝一邊倒, 又被周攻玉扶正了。

他皺眉不悅道:“我記得你不喜歡喝酒。”

小滿嘀咕了兩句, 他沒聽清, 貼近她又問了一遍。“方才說什麽?”

“韓二哥……韓二哥要喝酒。”

如果說他方才的心情, 就像火樹銀花般絢爛明媚, 那小滿的一句話就是讓所有煙花熄滅, 兜頭給他澆涼水。

小滿垂着的腦袋被他擡起來, 屋裏光線很暗,屋外的光透進來一星半點,恰好映在他半張臉上。光影交錯,晦暗不明,使他的眼神看起來有幾分陰鸷。

他的語氣裏,有幾分咬牙切齒的不甘心:“韓二哥……你眼前的人是誰, 還分得清嗎?”

小滿臉頰熱的厲害, 周攻玉從宮裏趕來, 衣衫都浸足了夜裏的寒涼。她醉了,也不管周攻玉在說什麽, 直接鑽到他懷裏。冰涼的衣料貼在臉上,緩解了不适感。

周攻玉方才還壓着火氣呢, 被她抱一下, 便磨得氣消了,有些發狠地将她抱得更緊。

“我是誰?”他又問了一遍。

小滿這回聽清楚了,卻想戲弄周攻玉, 便故意答道:“韓二……”

話還未說完,便猛地撞到了門上,雖然周攻玉的手扶着她的腦袋,但肩膀還是磕得生疼,未出口的話被他封住。

周攻玉的薄唇冰涼,貼上她溫熱又帶着酒氣的唇,很快就升了溫。

他比以往都要過分些,吻得兇狠急促,像是要證明什麽一樣,舌尖撬開她的牙關,有些發狠地逼迫她回應。

小滿的脖頸揚起一個弧度,手放在他胸膛處抵着,周攻玉吻得太深,讓她有些不适,甚至是喘不過氣,胸腔都悶悶地發疼。

她有些害怕了,微弱如呻吟的求饒聲,被他盡數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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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攻玉見她是真的受不住,再折騰就要發火了,将唇瓣稍稍移開了些,吻落在她唇角。

“韓拾會這麽做嗎?”吻朝下移動,落在下颌處,又下移了幾分。“你再說一次,是誰?”

她的兔毛鬥篷被解下,衣襟微微松散開,親吻落在玉白的頸項,輾轉厮磨間,周攻玉的呼吸忽然快了幾分。

周圍的空氣似乎都熱了起來,染了些許情動。

“攻玉哥哥……”她以為自己喊完後,周攻玉會放過她。

事實并非如此,他只是微微一頓,動作仍未停下,炙熱的吻落在她頸側,不安分的手滑到了腰際,如劃過湖面的風,掀起陣陣漣漪。

她被激得身子一顫,猛地将周攻玉垂落在她胸口處的墨發扯了一把。

沉迷啃她脖子的人倒吸一口冷氣,停下後伏在她肩頭不說話,片刻後悶悶的聲音傳來:“就不能輕點嗎?”

小滿松開手裏的發絲。“你太過分了。”

她現在覺得手腳發軟,抿了抿唇,還有一點點疼。

周攻玉的喉間溢出一聲頗為愉悅的輕笑,緩緩擡起臉,黑夜中看不出他情動時微紅的眼尾。

“沒忍住,下次盡量。”

小滿漲紅了臉,忽然覺得無話可說。

她喝完酒早就有了醉意,何況已經過了子時,更是昏昏欲睡的,周攻玉一番折騰後,她反而更想睡覺了。

推了周攻玉兩下,才覺得壓在她肩頭的人這麽重,絲毫沒有反應。

不僅如此,周攻玉還抓住她亂動的手,喑啞道:“等一等。”

等什麽?

她有些奇怪,正要問,卻發覺靜默的夜裏,周攻玉的喘息聲愈發沉重,混合着酒香,使這方寸之間變得旖旎。

“你……”話剛出口,她便被周攻玉環着腰調轉了方向,背對着他無法看到表情,但那呼吸仿佛帶了熱度,讓她覺得灼人無比。

安靜中,似乎能聽見彼此的心跳。

但這難耐的喘息聲,她起先還沒反應過來,等想到了什麽,臉上都燥熱起來,惱怒道:“你放開我。”

周攻玉的呼吸漸漸平穩,聽話的将她放開,走到桌前倒了兩杯冷茶飲盡,這才撇去些燥意,同時還心虛地不敢看她。

心悅的女子就在眼前……便是他也難以自持的失态了。

周攻玉咳了兩聲,掩飾自己的尴尬,小滿羞憤到不知所措,離他遠遠的,像是在避什麽危險的野獸。

“我要就寝了,你快走吧。”

小滿打了個哈欠,不耐煩到立刻就開始趕人。

周攻玉無奈道:“這麽晚了,你将我趕走,我還能去哪?”

“随便你去哪兒,誰教你這個時辰來的,可不怪我。”她強裝鎮定,開始拆頭上的發髻。

周攻玉揉了揉眉心,低嘆一聲。“小沒良心的,這個時辰趕我走,屋外天寒地凍,宮裏我也回不去了。這樣吧,我去找你的韓二哥,看他願不願意收留我一晚。”

說着他就轉身朝門口走去,小滿蹭的起身,将他拉開一道縫的門啪的合上,制止道:“不許去!”

讓周攻玉睡到韓二哥的屋裏,她不敢想這是什麽樣的畫面。

他眯着眼笑了。“這可是你自己要留我的。”

上回周攻玉和她同榻而眠,恰好撞上她來月事,這件事每每回想起,她都覺得自己腦子要炸開了。

好在這回她早早就困了,也沒有那麽多精力去計較,還沒說幾句話就睡過去了。

周攻玉正聽到小滿說起江夫人給她留了壓歲錢,話還未說完就沒了聲音,平緩的呼吸近在身側。

輕而緩的呼吸聲,如同石子落入深潭,敲擊他的心髒。

這是他最安寧的一次新年,也是他第一次覺得往後餘生也能有所期待。

周攻玉側過身,手臂微微一帶,将嬌小的身軀帶入懷中。

室中靜默,涼如水的夜色中,響起一人的低語聲。

“今夕何夕……”

今夕何夕,見此良人。

周攻玉這輩子都忘不了小滿。

第二日清早,等小滿醒來,床榻只有她一人,只有身側一個微微的凹陷,看得出昨夜确實是有人睡過。她後悔自己昨天喝了酒,說話做事都沒個分寸,抱着枕頭就要錘,手探到了枕下的硬物,拿起來對着光打量,才發現是一塊玉佩。

這玉兩年前周攻玉所贈,被她扔在雪地裏,被人撿到賣到典當鋪,又賣給其他人,幾經輾轉,又回到了她手上。

大年初一,是阖家團聚的日子。而皇上縱使心裏只有惠貴妃,也不能撂下自己的一衆兒女後妃。

從前皇後娘娘還會因為皇上初一時去陪惠妃而發怒,如今這幾年也懶得去計較了。興許是心中麻木,對于他的偏愛也無可奈何。

情之一字,最是強求不得,她只是不甘心。

初嫁時,她還是太子妃,二人也有過恩愛的日子,他也曾為她描眉梳發,夜裏會将她擁入懷中。再後來,她有的惠貴妃都有了,她沒有的,惠貴妃也有了。

皇帝子嗣不多,除了太子和平南王,以及夭折的幾個孩子,剩下兩個不到十歲的皇子。三位公主,一位遠嫁,一位才及笄,最後是寧嫔所出的凝玉公主,養在惠貴妃身邊,十四歲的年紀,體弱多病鮮少走動,也只有遇到宮宴才會出來一趟。

等這場家宴差不多了,周攻玉起身離開,凝玉也由侍女扶着回宮。

殿門前,二人相遇。

細雪飄飄揚揚地落下,堆積在傘面上。

凝玉身上裹着厚厚的鬥篷,寒風掀起一角,露出底下鵝黃色的裙邊。

傘面微擡,露出她蒼白的臉,一雙美目生得和惠妃一模一樣,柔弱又楚楚可憐。

“凝玉,也要回宮了嗎?”周攻玉見到她,也停下了腳步。

因為處處被約束的緣故,他與幾位手足的情誼并不算深厚,由于周定衡的托付,他近兩年才注意到了這位體弱多病的妹妹。

無論是惠貴妃還是皇上,都對凝玉十分關愛,遍尋名醫為她調理身子,連皇後都時常将名貴的藥材送去她宮裏。只是凝玉的身子還是沒什麽好轉,看着仍是嬌弱的,似乎風一吹都要倒了,讓人心生憐惜。

“嗯。”凝玉乖巧的點了點頭。“皇兄要回東宮了嗎?”

“倒不用瞞你,我有事要出宮一趟。”周攻玉想到小滿,連目光都柔和了許多。

凝玉眸光微微一暗,低聲問道:“可是去找姜家的二小姐。”

周攻玉對小滿的喜歡,便是不說話,也能從眼神中看出來。“我與她說好了,不能爽約。”

小滿離開後,他見到了凝玉,腦子裏便又冒出小滿來。同樣是體弱多病,身姿纖弱,可又大不相同。

只因為凝玉和小滿的兩分相像,周攻玉就對這個妹妹多了幾分關照。讓太醫多注意她的身體,在凝玉病重的幾次,也去看過她。凝玉不怎麽與人說話,見到周攻玉也是眨着大眼睛怯生生地看,不敢靠近。

後來親近了些,似乎撞見她的次數也多了起來,相遇的時候會主動走近他說兩句話。

只是這半年,凝玉的身子又不大好了,留在殿內不怎麽走動,周攻玉幾乎不再遇見她,但那些補身子的藥材卻不曾停過,依舊往她的宮裏送。

是出于憐憫,也是出于對小滿的愧疚,再見到這樣的姑娘,他就總想着能讓她活下去。

凝玉攏緊了披風,微微一颔首,輕聲道:“那皇兄快去吧。”

“雪天路滑,你回宮小心些。”

周攻玉言罷便離開了,凝玉還撐着傘,站在那處許久,直到雪夜裏那抹身影消失不見,才嘆了口氣,緩緩轉身。

年後沒幾日便出了太陽,融雪順着屋檐滴落,砸在淺淺的水窪中。

小滿的婚事早在籌備中,她留在京中的時間,時常去書院教授學生。因為林秋霜幫着周攻玉騙她的事,她有好些日子不與她說話,直到林秋霜來和她誠懇的認錯,二人又重歸于好。

只是關于她日後要假死,抛去身份離開皇宮這件事,她再沒有向旁人提起過。

書院的學生有受不了流言蜚語而離開的,也有像付桃這般堅韌執着的,至少時日久了,也有許多富家小姐知道了離經書院的存在,也漸漸被人得知,開辦書院的人是未來太子妃。

冰雪消融,枝頭初現春色,韓拾也要離開了。

随他回京的樓漪,也會一同離開。

皇後娘娘的一個表侄女,也在初春時進了宮,據說是得知太子妃的賜婚诏令,從江南一路趕來,連新年都是在路上過的。甫一進宮,便跪拜在皇上皇後面前,懇請做周攻玉側妃。

小滿剛從江若若口中得知了這件事,連那位小姐的名字都弄清楚,周攻玉便從宮裏趕來,解釋起了其中的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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