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八月的拉薩，氣溫不冷不熱，只是紫外線實在太強，“日光之城”果真名不虛傳。

宋薇直喊皮膚疼。

清泚在臉上塗了一層護膚品。

宋薇走過來，靠近她，“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我還好吧。”

宋薇瞄了一眼她的護膚品，全是英文，“這是什麽牌子的？”

“我哥寄來的，你要不要塗一些，好像挺管用的。”

宋薇拿起來看了一會兒，她扯扯嘴角，“不用了。我去找鄭佳他們，晚上見。”

清泚點點頭，“好的。”

當天清泚獨自去了大昭寺。大昭寺位于拉薩老城區中心。這座寺廟已有1300多年的歷史，歷經滄桑。

清泚的步履很慢，雙目虔誠，癡癡地看着前方。

青石板上滿是信徒們叩拜的身影。有些人磕來了一會兒頭，累了就起來聊會兒天，接着再磕頭。

碧天白雲下，香火缭繞。

清泚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她感覺雙腿發麻。

那一天，她都在大昭寺。

到了晚上，她才回去。旅館前臺看到她，喊住她，“有個年輕男人來找你。”

清泚先是一愣，只是一瞬了然，“他人呢？”

“打你手機一直沒人接。他在這裏等了好一會兒了。”江央淺笑。

清泚拿出手機，真是六個未接來電，都是他的。她有些頭疼，趕緊打過去。

手機只響了一會兒，便接通了。她聽到他低沉的嗓音。“清泚——”

清泚的喉嚨好像被什麽哽住了，一時間靜默着。

程墨陵好像在等待着什麽，也不說話。

電話裏只聽着兩人淺淺的呼吸聲。

半晌，清泚咬咬牙，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師兄，你在哪裏？”

程墨陵的緊繃的線條瞬間放松了，“出來走了一會兒，現在去旅館，你在那等我，我一會兒就到。”

清泚輕輕恩了一聲。

挂了電話，清泚發現江央眉眼彎彎的盯着她看。

清泚說道，“我的大學師兄。”

“喔——”江央聲線故意的拖得長長的。

“我先回房休息了。”

回房後，發現宋薇他們都沒有回來。清泚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十五分鐘後，有人敲門。

打開門，程墨陵靠在門口，他穿着一身休閑裝，完完全全來旅游的風格。

四目相對，程墨陵發現她似乎黑了一點。

清泚的目光快速的從他的眼睛掠過，“師兄，進來坐。”

程墨陵掃視了一眼房間，很簡單的，兩張床，中間放着一張桌子。清泚的雙肩包就擱在床尾。

清泚現在就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師兄，你住哪裏？”

“隔壁街，離這裏五分鐘。”程墨陵若有所思，“周密和你說了？”

清泚點點頭，“她說《途中》下期的主題是關于西藏的。”

程墨陵的眸子一轉，“臨時決定的，我一直也挺想來西藏的。”

清泚局促的捏緊了手。

程墨陵自然也發現了她這個小動作，“這兩天你都去哪裏了？”他問道。

清泚一一說來，其他她真沒去什麽地方，來這裏最重要的就是感受一片心境吧。

“大昭寺啊，挺好。”程墨陵慢悠悠的說道。

清泚還沒有理解他話語裏的挺好是什麽意思，就聽他說道，“那就勞煩清泚大大明天當我的向導了。”他的嘴角帶着迷人的微笑。

清泚也快被他的笑容迷惑了。這時候門推開，宋薇進來，乍一看裏面有個男人，一愣，再看清程墨陵的面容，她的目光克制地打量了幾秒。

清泚連忙介紹道，“這是我在火車上認識的朋友，宋薇。”頓了頓，“這是我大學師兄，程墨陵。”

宋薇淺淺一笑，“你好。”她疑惑，“墨陵——是南京別稱那個秣陵嗎？”

程墨陵回道，“不是的，是墨子的墨。”

宋薇恍然大悟，“這個墨啊。”她朝着清泚眨眨眼，“我拿個充電器就出去。”

程墨陵卻開口，“不麻煩了，我和她正要出去走走。”

清泚看向他，什麽時候說的？

宋薇點點頭。

程墨陵側頭看向清泚，清泚望着他，能不給他面子當面拒絕嗎？

答案顯然是不能！

兩人沿着走廊緩緩走着，昏暗的燈光讓這條走廊看上去有些深遠。

兩人正準備右拐下樓，突然間，前方有兩個人相擁的男女，被盆栽擋住了大半，可還是看清楚了兩人暧昧動作。

清泚臉發熱，餘光看向程墨陵，可他似乎什麽都沒有看見一般，淡定自如。

“後面還有一個出口。”清泚慢悠悠的說道。

程墨陵看了她一眼，知道他在場她有些不自在。他突然想起上次周密說道的一件事。

也是一對情侶深情爆發，難舍難分，很多人就悄悄避開了。清泚卻大咧咧的從他們身邊走去，結果把那對情侶吓跑了。

程墨陵暗暗一笑，“這裏環境挺複雜的。剛剛那個女孩子是什麽身份？”

“C大的學生，和她兩個同學來旅游的。”

程墨陵默了一下，“搬去我那裏住吧。”

清泚微怔，沒有回答他。

程墨陵了然，沒有勉強她。兩人到底沒有打擾那對情侶，饒了半截路走下樓。

夜色安寧，天上的星星在黑夜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的耀眼。

兩人走了半個多小時，話不多，心境卻格外的舒适。大抵是在這個異鄉，有個熟人相伴。

程墨陵又送她回了旅館，清泚站在旅館的臺階上。

她看着地上他的影子，修長筆直。

“好好休息。”程墨陵沉聲囑咐道，“還有手機保持聯系。”

清泚點點頭。

“你先進去吧。”程墨陵說道。

看着她的身影慢慢走近去，程墨陵才轉身回去。

回去之後，宋薇不在。隔壁傅翰澤似乎也沒有回來。

清泚沒有多想，洗漱之後，打開筆記本開始記下今天的行程。等她寫完之後，已經十一點了。宋薇依舊沒有回來。

她關了電腦，手機開機擱在一旁，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淩晨左右，她聽見房間有動靜，好像有人在開門。清泚猛地驚醒，“誰？”

“是我，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宋薇開了燈。

清泚坐起來，披上外套。

宋薇滿臉疲憊，她頹然地坐在床上，床微微晃動，只見她張開手臂便躺下來了。

半晌沒動靜，清泚聽見她淺淺的呼吸聲起身将燈關了。

半夜的時候，好像聽到隔壁有人在吵架。清泚一夜沒有睡好，第二天早上，天一亮，她就起來了。

“宋薇，鄭佳和傅翰澤是不是吵架了？”她本不是多事的人，可是感覺似乎有些不對的地方。

宋薇唔了一聲，“大概吧。他倆沒和我說，不過我們白天玩的好好的。你今天準備去哪裏？”

“大昭寺。”清泚不想騙他們。

宋薇笑，“陪你那位師兄去？”

清泚點點頭。

宋薇抿着唇角想了想，“他是為你才來西藏的吧。你別否認，他看你的眼神我不會看錯的，那是愛意。”

和她相處幾日，對清泚也算是有點了解。清泚相貌出衆，自然不乏追求者。

宋薇是個極其敏感的女孩子，善于察言觀色。“下午我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他了。只是當時不知道他要找的人是你。”

清泚眼底飄過什麽東西，“不是你想的那樣。”她看了看時間，“我要出去了，先走了。玩的愉快。”

宋薇看着她從而去的背影，輕輕呼了一口氣，有羨慕，有無奈。

清泚出門時，偏巧遇上了鄭佳。鄭佳好像根本沒看到她一般。清泚喊了她幾句，她才發現。

鄭佳臉色沉沉的。

“宋薇剛剛起來。”清泚說道。

鄭佳冷笑一聲，“她起不起關我什麽事。”語氣極差，說完她也意識到了。“不好意思，我昨晚沒有睡好。我今天就想一個人出去走走的，去佛教聖地，一個朝拜，安靜。”

兩人閑扯了幾句，鄭佳便快速離去。

清泚駐足了一瞬，程墨陵的身影慢慢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兩人相視一笑，各自道了一聲早安。

“剛剛那個女孩子就是你在火車上認識的另一個女孩子鄭佳？”程墨陵問。

“你怎麽知道？”

程墨陵笑，“昨天我過來時，看見她和她男朋友似乎起了争執。”頓了頓，“而且你吧，不認識的人你肯定不會主動說話的，剛剛你叫了她好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