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那一刻，清泚只覺得心口像是被人捏住了一般。眼前的人目光灼灼的望着她，那雙眼和她記憶中的一模一樣，此時卻深不見底。

清泚覺得太陽穴凸凸的疼，她不着痕跡的蹙了蹙眉，“師兄，你誤會了。沒有，什麽都沒有。”

程墨陵雙手，慢慢的握緊，他在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你還要逃避多久？”這一聲的詢問包含了太多的無奈。

清泚直直的看着他，眼瞳漸漸渙散，“沒有！”她依舊堅定地說着兩個字。“我沒有。我只是習慣了現在的生活，不想被什麽牽絆住。”

程墨陵失笑，清泚實在太能掩飾自己了。都到這個時候，她面色依舊沉着，冷靜的好像在談論別人的事一般。他甚至有幾分頹敗，“你覺得我會牽絆你？”他反問道。

清泚轉過頭，她覺得太這麽下去，事情的發展完完全全超過了自己的預料。其實從知道他要來西藏，她就已經開始有些預感了。

幽暗的窗影下，她的身影倒映在玻璃上，竟平添了幾分孤寂與落寞。

程墨陵按捺住自己沖上去擁住她的沖動，他一直小心翼翼地與她相處，生怕自己一個逾越，她又遠遠地躲着自己了。

“不是的，師兄。我這一生——”清泚的話音滿是疲憊，透着許久不曾有的絕望。

靜谧的房間，伴着她的聲音，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來。

清泚微微恍然。

程墨陵嘆了一口氣，“先接電話。”

清泚拿起手機，看着屏幕上的號碼，“是鄭佳。”

她接通，可是那端卻沒有聲音了。

“怎麽了？”程墨陵擔憂的問道。

清泚放下手機，“鄭佳的電話，我剛接那邊就挂了。”清泚把鄭佳出走的事告訴程墨陵。

程墨陵凝神思索了片刻，“你是怎麽想的？”

清泚想了想，“鄭佳是個很有主見的女孩子，而且性格很堅強。不會因為一些小事就鬧着出走。”

程墨陵望着她，“一般女生在遇到情感問題時，不能用正常的思路來考慮她們。”

清泚聽了他的話，忽而輕笑一聲，“也許。很多女生都逃避不了。”

程墨陵看向窗外，“如果只是單純的吵架出走到沒有什麽。”

清泚聽出了他的話外之音。

清泚和程墨陵一起去了隔壁，告訴他們剛剛接到鄭佳電話的事。

傅翰澤緊張地拿起手機又打了過去，電話一直沒有反應。“怎麽不開機？！”傅翰澤握着拳頭狠狠地朝着桌面捶打幾下。

宋薇臉色一直緊繃着，“你別這樣。”她趕緊拉住她，“以前她和你置氣時，也不會這樣關機的嗎。再等等——”

“那是在D市，現在我們在西藏，這裏魚龍混雜，鄭佳她一個人女孩子在外有多危險？宋薇你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傅翰澤突然間發洩着怨言。

宋薇臉色瞬間一白，“我——我只是——”她的聲音發顫，頓了頓，“你也累了一天，先休息一會兒吧。”

程墨陵一言不發地看着這一幕幕。

從傅翰澤的房間出來後，程墨陵和清泚告別，“我先回去了，你自己注意一點。”他的眼底有幾分擔心。“明天搬到我那裏去住。”在斟酌之後，他還是說了出來。

清泚堅持，“住在這裏挺好的，而且我已經習慣了。”

程墨陵咬牙，“不要把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聽話，清泚。明天早上我過來接你。”

不知道為什麽面對他的柔聲細語，清泚竟無法拒絕。她什麽也沒有說。

宋薇默聲從她身邊經過回了房間。清泚看着她進了房間，她的心裏已然有了幾分端倪。

程墨陵順着她的目光望去，突然間拉住她的手臂，往前邁了一步。

隔着衣服，清泚感覺到手臂傳來灼熱的溫度，清泚一直垂着頭。程墨陵看着她的側臉，清瘦卻又倔強，默然半晌，“不要輕易相信別人。”他擡手揉了揉她的發頂，随即抽身離開。

清泚的身體明顯的一震，久久，她才回了房間。

宋薇坐在床腳邊上，見她回來，懶懶的擡頭看了她一眼，只是眼神毫無焦距。

清泚也沒有說話，這一天，她和他們一樣都經歷了太多。她也有些累。

洗漱之後，她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程墨陵說明天早上來接她，肯定會來的。算了，換家旅館就換一家。

當初她本就想一個人住的，奈何沒有扭過鄭佳，和他們一起作了伴。

鄭佳——

清泚想着她在車上同她說的那些笑話，她的臉上總是帶着笑意，那樣陽光的女孩子，即使是表現給別人看的。

“清泚，你要走？”宋薇暗聲問道。

清泚拉上背包拉鏈，“嗯。”她轉過身，“我打算去林芝。”

宋薇扯了扯嘴角，“真好。我們原本計劃明天要去納木錯的。”說完，她便停下來了。

“這一生能和心愛的人去納木錯走一走，确是一件幸福的事。”宋薇喃喃的說道，話鋒一轉，“清泚，你有喜歡的人嗎？”

屋裏突然變得安靜下來。

清泚的表情一如既往，半晌都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宋薇沒有得到她的答案，喃喃自語道，“我有。”

“我從大一時就喜歡一個男孩。”她輕輕笑了笑，“在上課路上，我騎車和他撞上了，我們相識。他真的是個很好的人，帥氣陽光風趣熱情。我便這麽陷進去了，可是他卻有他喜歡的人，即使那個女生根本就沒有在意他。他還是追了那個女生整整兩年，兩年。”

“清泚，你說我傻不傻。把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放在心上。”宋薇呆呆的。“我就是這麽傻。”

清泚靜靜地坐在那兒只是聆聽着。

宋薇的眼圈漸漸發紅，“我知道他什麽都知道，可是他卻為了那個女生，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他的生日我為了買他喜歡限量版秋鞋排了整整一夜的隊，累的暈倒，去醫院挂了三天的水，可那雙鞋他只是收在他的宿舍，最後竟然穿在別人的腳下。”她突然笑了，宋薇以為自己不會再痛了，可是揭開了傷疤，她還是感到了疼，“我還是無法放下，清泚，你說我是不是很賤？”

清泚抿了抿唇角，“不！宋薇，你只是喜歡一個人而已。”

宋薇捂着自己的頭，“可是我錯了。”

“錯了還可以改。”清泚緊緊地說道。

“如果再也無法回頭呢？”宋薇一字一頓的問道。

清泚面色一緊，“宋薇，你喜歡的那個人是傅翰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