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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亮光,将那小姑娘認成了自己的妹妹,開始照顧她。

只是這樣短暫美好的時間也只是持續了4年,等他12歲的那年,7歲的妹妹永遠的閉上了眼睛,因為沒有合适的骨髓,當然,更多的就是沒錢,她只能永遠地在薛蟠的懷裏結束了她的一生。

薛蟠将妹妹的骨灰一直帶在自己身邊,他記得很清楚,妹妹一直說過,哥哥笑起來最好看了,是以他從沒哭過,一直都是溫潤的翩翩男兒。

如今,重新有了妹妹,他寧願相信寶釵就是自己妹妹的轉世,一顆想要寵着她、疼着她之心又在蠢蠢欲動!

這晚,寶釵在自己的院子裏對着她的丫頭莺兒道,

“你說,哥哥這改過的話有幾分能相信?”

“大爺自是好的,姑娘如果不相信,只待日後罷了,又何必這樣心焦呢?”

對于主子的話,不能不回,可怎麽回也是技巧,能做到姑娘身邊的大丫頭,莺兒自然也有自己的過人之處。姑娘喜歡貞靜,不愛嚼舌之人,那麽自己便是。

“這倒也是,只是一時之間,讓人驚訝!哥哥竟像是換了個人一樣,成熟穩重了不少。”

“這是好事,姑娘為何還要存疑呢?”

莺兒也不知道姑娘為何這樣憂心忡忡的,大爺上進了難道不好嗎?

“這倒不是,就怕他是兩天的熱鬧,過了後又是那副形狀,讓人又失望一回呀!”

“姑娘且別着急,慢慢看吧,果真改過了,那豈不是我們薛家之福了。”

“你這話倒也有理。”

“姑娘趕緊睡吧,要是熬過了,又該睡不着了。明兒太太大爺也該擔心了不是。”

“行了,這就收拾睡了,你這丫頭,話倒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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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姑娘不嫌棄罷了。”

莺兒說着便走了,只盼着自家大爺這一次是真的長進了,否則姑娘怕又要白高興一場了。

薛蟠第二天一大早,就找了管家來,對着他道,

“如今你也知道我們即将要上京裏去了,将那些不去,平日裏頑皮的不懂事的,偷雞摸狗的,都讓人牙子帶走吧,我們也不稀罕那幾個銀子,只是買的遠遠地,別讓他們打着薛家的名義在外面胡作非為就行了。”

那管家一向都是薛家的老人,如今聽的此話,卻是大驚。不過他是大有城府之人,當下也是不露神色道,

“大爺怎麽會有這樣的心思?前幾日太太才說,将家中的下人留下,亦或是送到莊子上去,也算是個根基了,日後再回來,也省的手忙腳亂了,這事兒要請示太太麽?”

“嗯,你說的倒也是,只是我身邊的這些人都不用留着了,丫鬟們年紀大了就去配了人家吧,我這裏一個也不留,母親那裏自有我去說,你別管了。”

“這,好吧?您院裏的那十幾個大小丫頭們也都不留了?”

“不了,年紀小的,挑着好的給妹妹送過去兩個,我這裏也留下兩個二等丫頭升成一等的,剩下的都打發出去吧,到了京裏再說吧,”

“這也行,老奴立即就去辦。”

“行。”

不過一盞茶的時候,他院子裏就似是菜市一般,紛紛攘攘,哭天喊地的,後院裏薛太太自也聽到了消息,可是對于兒子的魯莽,她心中不喜,才剛剛覺得他穩重了,如何就做出了這等事體?男兒家如何是料理後宅的人物了,等她急忙帶着寶釵到薛蟠院子裏時,就發現他正提槍拿棒的,要打要罵的。

“都住手,你們這是在鬧什麽?”

薛王氏大喝了一聲,衆人便停了手中的動作,薛蟠頗有幾分懊惱地扔了手中的扇子,轉身笑嘻嘻地對着她道,

“母親如何過來了?又是哪個小猴崽子告狀了?讓我逮着了,皮不給你揭了。”

“你這樣兇巴巴的到底所為何事?”

“媽,這不是這些丫鬟,我瞧着心煩,就想着打發出去,外聘做正頭娘子也好,配給府裏的小厮也罷,誰曉得都是些不知好歹的蠢物,哭哭啼啼的惹人心煩!”

“你不是平日裏最少不了她們伺候麽?如何如今卻要打發了?”

薛王氏對于兒子一直都是沒什麽辦法,他就是個混世魔王,要是能少看一眼,那就能如同今兒個這般,攪合的家裏天翻地覆的,簡直能氣死自己。

“我如今年紀大了,圍着一群丫鬟算怎麽回事兒?怪不得人家都說我沒什麽男子漢氣概,自然要将她們都打發了。”

“那這些事兒也不該你做的啊,你哪怕是打發人告訴我,我自會料理清楚的,哪裏能鬧的這般樣子?”

薛王氏拍拍手,簡直要氣死了。

“我本來想着悄悄地料理了,誰知道這些小兔崽子沒一個好的,竟然驚動了媽和妹妹。”

他一甩手,頗有幾分無奈。看着這亂糟糟地境地,只好轉身去了書房,将這亂攤子留給了薛王氏。

她們母子二人也只好相互對視一眼,開始任命地打發他不想留的那些丫鬟了,正好薛王氏看她們不順眼好久了,要不是兒子護着,她早打發了這些狐媚子。

當下,便讓管家喚了各家的大人來,将她們帶出去,再別帶進來了。

剛剛還敢在薛蟠面前哭天抹淚的幾個丫鬟,在當家主母面前倒是老實的很,低眉斂目的,只低低的哭求太太饒命,不要将她們趕出去。

“這是什麽話?讓你們出去,是看着年紀不小了,自然要配人家的,難不成想要一家子都出去不成?”

寶釵看着母親略有些動搖,便輕輕巧巧地一言,讓在場的衆人以及趕來的各家親人都變了顏色。

而剛剛正在哭鬧的幾個大小丫鬟們也止住了哭聲,就聽見姑娘繼續道,

“這就對了,讓你們家去過好日子的,難不成想一輩子不嫁人做老姑娘麽?正好,你們娘老子都來了,帶走吧。別把哥哥惹煩了,再一家子發賣出去,可不能說我們薛家不仁善不是。”

大家都沒再鬧的,悄無聲息地對着太太姑娘行禮,然後怯手怯腳地走了出去。

薛家的這一場風波就這樣平息了下來,在外書房的薛蟠聽了小厮們的傳話,果然覺得寶釵是個能幹心狠的,比他強了許多。

而薛家母女對于兒子這樣胡鬧都有些失望,不過看着母親疲憊的神色,寶釵強笑着安慰她,

“媽,哥哥雖說不會理事,可是他的想法卻是好的,慢慢來吧,有了這樣的開始,我倒是相信哥哥會改好的,您說是與不是?”

“唉,你也不用說好話安慰啊,你哥哥這樣,什麽時候才算是個事兒呀!”

薛王氏也知道自家兒子的德行,只能長嘆一聲,吩咐管家将後續打理好,勸着他些,別讓他再胡鬧了。

卻不知,他的好兒子,這會子正預謀着另一場驚天之變。

“來福,我問你,這個家裏,各位管事,誰家最有錢?還有各位鋪子裏的大掌櫃的都包括上,你給我名單。”

“爺,你怎麽想起這事兒來了,這奴才可說不好,誰家有錢,誰家沒錢的,可不是奴才能知道的,你說是不是?”

“是嗎?這倒也是,你爹是我們薛家的大總管,自然是他最有錢了,你說是不是?”

因為薛總管經常勸說他別出去惹事胡混,所以原主對于這個老總管厭惡的不輕,他自也是曉得的,當下強笑了兩聲,咂咂嘴兒,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說吧,說了爺帶你們幹一票大的,別說我不給你機會啊!快點。”

“這,實在是大爺為難小的,這也只是我的一點子淺見,要是有什麽說錯的地方,爺可千萬擔待着些,可好?”

“放心,你的爺大度着呢,不會把你吃了的。”

“哎,這要說起來,我們家算是富裕的了,從太爺爺開始,就是府裏的總管,好歹三四輩子老人了,各位主子年節下來的賞賜,一家大小每月的月例銀子,也算是有些家底的人家了。別說遠的,就是這金陵城裏,我們家的日子也是中等人家的日子了。”

“呵,你倒是不謙虛,怎麽第一個就将你們家的老底兒都交代出來了?”

“爺這要問,自然我就該說不是,瞞着誰也不能瞞着您啊。”

薛蟠自也曉得這其中還有大大的水分,不過從記憶中搜刮的信息一一比照了一番,薛總管一家還算可以,不是太過貪得無厭之人。

“行了,別打嘴仗了,繼續說吧,按着你的意思,這第一富裕的人家卻是誰呢?”

預知來福還會說出什麽樣的驚人之語,且聽下回分解。

☆、50

話接上回,薛蟠笑嘻嘻地聽了有關來福對自家的評價,他也不生氣,因為薛家的總管算是這個家中唯一一個還算清明的人,對着薛蟠這個主子也是多次的苦口婆心的勸說,只是薛蟠一直不耐煩聽這些閑話,是以常常都是嫌棄他多事,在母親面前說了好幾次,管家年紀大了,讓他告老之類的,薛王氏最是聽不得此話,最後通常都是鬧的不高興,母子二人都不得痛快。

“爺,這要說起我們薛家的最富的麽,自然是采買上的張大家了,他家一直都是采買,可想而知,自然是最富的。”

“我記得他家媳婦子是不是後廚上的管事兒媳婦?”

薛蟠調動記憶,想起了這個人,便問道。

“正是,他家的大丫頭就是姑娘身邊兒的莺兒。可不是我吹牛,張大家可是一等一的體面人家。如今五進的宅子住着,莺兒要是家去了,那也是成群的丫頭跟着,我遠遠地見過一回,那家夥,那場面……”

聽着他越發地吹噓到沒邊兒去了,薛蟠淡淡地打斷了他,繼續問道,

“這張大家是頭一等的體面人家,那麽除了他家,還有誰呢?”

“除了他家,就是管着庫房的馬家了,別看那老小子一副老實人的模樣,在外面可有外宅的人,誰人不曉得,只是如今只瞞着他渾家一個人罷了!他家雖說底子沒那麽硬室,可比我家也不差什麽了,只是他一直都有這樣那樣的毛病,錢花的跟流水一般,才顯得的落魄了幾分。”

“哦,這樣說來,這老家夥可不是個老實人呢。”

薛蟠邊說笑,邊露出了一副“你知、我知”的表情,惹的有些懸心的來福放下了不少的心思,大爺這樣一本正經的樣子,還別說,倒真是能糊弄人呢。

“自然,說完了這三家,再有就是總攬當鋪的張家,總攬莊頭事務的王家,他家可算是牛氣的很吶。也是,太太的陪房,總要比別人得幾分體面,也說的過去。”

“還有呢?”薛蟠對于他的話不置可否,繼續發問道。

“再者麽,就是管着花園子和各處修繕的王二家了,他家也是當初太太的陪房,自然風光些,別人要是羨慕,也沒法子!”

“呵,你小子,還會羨慕別人,你爹可是我們薛家的大總管,将來你也是大總管,羨慕個屁呀!”

薛蟠對着來福沒出息的模樣就是一腳,他聽了薛蟠的許諾,也顧不得疼,驚喜地問道,

“爺這話是當真呢還是唬着奴才玩呢?”

“我哄着你玩,你倒是想的美!你小子要是好好幹,我保證,等你爹将來告老了,就讓你頂上去,別成日裏和那些小子胡混,多用些心思,将你爹的本事都學過來,這樣才是好兒呢。”

“哎唷,我的主子,再沒想到,您也有這樣的見識,平日裏我爹常常在家長嘆短噓地說什麽,大爺但凡清明一兩分,薛家還有的救之類的,今兒我回去,要是将大爺的這話告訴了他,也不知道他該多高興呢。”

聽的高興了,這來福便有幾分不着調了,說了些逾矩之語,卻讓薛蟠有些不是滋味兒。

“哎唷,瞧我這張臭嘴,說這些做甚麽,該打,該打。”瞧着他臉色不虞,來福裝腔作勢道。

“行了,別裝模作樣的了,你去,把大總管叫過來,我有事兒說。”

薛蟠淡淡地吩咐了一聲,便開始閉目沉神了,顯然不打算繼續說話了。來福退出去之際卻又聽得了他低低的聲音,

“你先讓來喜來我這兒一趟。”

“是,小的知道了。”

不大一陣子,便聽到了輕輕的腳步聲,來喜是他乳母的兒子,一向都是個木讷的,是以很不讨薛蟠的喜歡。這次他也是忐忑不安的很,也不知道大爺找他,是不是又有什麽倒黴事兒輪到自己了。

“主子,您找我?”

“嗯,這會子你悄悄地出去,将市面上的物價單子悄悄地給爺弄一份兒進來,別告訴任何人,我有用。天黑前,能辦好麽?”

“能。”

“行了,去吧,記得別讓外人曉得,你就說要回去看你媽,知道嗎?”薛蟠有些不放心他,可是自己手上可信的人不多,能用的更少。

“曉得了,主子。”

來喜一向嘴拙,也不知道說個讨巧的話,看大爺沒吩咐的了,就行禮出去了。

就在薛蟠想事兒的時候,聽了自家兒子傳話的大總管有些氣喘籲籲地來到了外書房,這書房被大爺糟踐的還哪有老爺在世時的一二分風雅了!簡直就是造孽啊!

他剛剛才将幾個想鬧事兒的罵了出去,自家大爺的脾氣他還不曉得,要是真惱了,一家子發賣到礦上,那就好看了。

“大爺,您找我有事兒?”

看着兩鬓有些發白的管家,薛蟠難得的起了一絲好意,對着旁邊的來福道,

“快,給管家看座兒,你這沒眼色的東西。”

只是薛蟠,你這樣在人家老子面前嫌棄人家兒子,真的好咩?

“嘿嘿,爹你坐。”

看着自家兒子沒眼色的樣子,薛總管沒好氣地回了一聲兒,

“主子面前,哪裏有奴才坐的地方。”

“沒事兒,坐吧,來福,再上茶,我要和總管說點事兒,你去門口守着,讓人別打擾我們。”

聽他說的鄭重,來福手腳麻利地上了茶,出去了。

那總管看着薛蟠淡淡的神情,不知為何,心中閃過一絲疑慮,大爺有些不同了。

“薛總管,你在我薛家任總管一職,也有快三十年了吧。這些年,勞煩你了,尤其是父親去世的這幾年,我知道,你為了薛家,勞心勞力不少,蟠兒在這裏謝過了。”

聽他說的鄭重,那老總管都快60的人了,眼淚竟然流出來了,

“大爺知道奴才的這一番苦心,奴才便是立時死了,也是高興的。”

不過他一大把年紀了,哭起來沒半點美感,将薛蟠惡心了個半死,看來劉皇叔的手段不是誰都能用的,他還是老老實實的吧。

“這次請管家過來,是有一事想要請教。”

那薛管家也是個人物,情緒收放自如。片刻,眼淚就收的幹幹淨淨,看的薛蟠也是自愧不如。

“大爺有什麽事兒盡管吩咐就是了。”

“我想問,家裏各處的鋪子從什麽時候起開始虧空的?田産莊子是從什麽時候起不是鬧災就是減産的?采買上又是多贊開始漲價的?不知總管可以為我解惑否?”

聽了這話,那老總管的汗水比剛剛的淚水來的更容易,看着薛蟠有些古井無波的眼神,他一時心顫不已,可是這些事兒大爺這個一向不理事兒的又是如何曉得的?

難道是那個混賬羔子做的太過,被這個混世魔王給抓住了什麽把柄?

“大爺,您說這話,卻是讓奴才不好回呢,這是怎麽話兒說的?”

“我怎麽問,你就怎麽回,要是我今兒問的話不好回,明兒我就請官府來問了,到那個時候,我就不知道是個什麽光景了。”

“這……”

“快說,老子可沒那麽多的時間聽你編故事!”

薛蟠淡淡的聲音卻讓薛管家覺得耳邊有如驚雷,當下戰戰栗栗道,

“田産莊子一直都是那個樣子,只是租子比老爺在的時候又少了辦成,至于鋪子的虧空,是從老爺病了,就斷斷續續地開始了。采買上漲價,則是這兩年開始的。”

當然,這裏面隐瞞了多少,薛蟠也懶得追究了,只吩咐道,

“那麽,我讓你老人家有個将功贖罪的機會,可好?”

“大爺吩咐便是,奴才自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罷了。”

“行了,別裝了。只要這事兒辦的好,我還保你為這薛家的大總管,等你将來告老了,你的兒子來福是下一任的總管,你看可好?”

“不知大爺要奴才如何做呢?”

那老總管聽了他的話便也收起了剛剛的哀色,問道。

“你去衙門裏告官,帶着衙役們将這些蛀蟲都帶走,剩下的事兒自然有我自然會收尾,如何?”

“大爺,這如何使得?府裏世代的體面不要了麽?”

“要體面有什麽用?我就是個大傻子,那些蛀蟲都快将我薛家掏空了,要體面是能當銀子使呀還是能當肉吃?”

薛蟠一向都是個混不吝的,他這話倒是符合平日裏的作為,那老管家就想,還是去內院求告太太吧,這樣的事兒一旦出了,薛家就成了金陵城的笑話了。不過薛蟠可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你想清楚了,我這麽做,自然是拿住了你的把柄,我就是在威脅你,別想去母親那裏告狀,省的我收拾你兩回。”

“大爺,您這是要逼死奴才呀!我要去祠堂哭老爺去,薛家這百世家業、名聲,要毀于一旦啊!”

薛蟠冷笑了一聲,翹着的腿從桌子上放下來,走到薛總管面前,輕輕地說了幾個字兒,就看到他面色大變,似是極為恐懼的樣子,不過他看着薛蟠得意洋洋的樣子,形勢比人強,當下也只能長嘆一聲,有些頹然道,

“好,一切便聽大爺的,我明兒就去官府。”

“你也別明兒了,就這會兒吧。我看今兒這日子就極好,風和日麗的,正好兒,是吧?”

看着窗外霧蒙蒙的天,挂着一輪慘白的太陽,薛蟠笑着對薛總管道。

“是,奴才聽大爺的就是了。”

“行了,去吧!”

薛總管一出門兒,他總覺得四處都有眼睛盯着他一般,只得收了些其他的心思,直奔金陵府衙門。

薛家在這裏可是豪門,衙門上下誰人不知道薛家的權勢,就快就有差役将他迎了進去,到了這一步,他也是騎虎難下了,便将自己的來意告知了這新太爺。

賈雨村聽了他的話,卻是大怒道,

“如何還有這樣狗屁的事兒,你家主子也太仁慈了些。”

“唉,我家大爺是那樣的性子,內宅裏太太如何能知道這許多,實在是看不過去了,這才出此下策,萬望大人周全一二,事成之後,自是多多謝大人了。”

當下雨村便心內大喜,點了些子衙役差兵的,随着薛家的總管走了。

于是這金陵城中的衆人便看了一出西洋景兒……

☆、51

薛蟠聽的通知,前腳這些人被衙門帶走,後腳他就帶着小子們将這些奴才的家抄了。

最先抄的,自然便是采買上的,誰都知道這采買可是油水最大的,他這樣大的動靜,如何能保證不驚動薛王氏母女,只是看着這二門上提着棒子,虎視眈眈的年輕小子,想要求救的人只好眉目閃爍地走開了。

這張大的富裕程度确實讓薛蟠這個半吊子大開眼界,采買油水大,他這個采買總管就更別說了,這五進的院子,最少也得萬把銀子吧!

等後來他知道這宅子最少要五萬兩的時候,恨的咬牙切齒,恨不得将那人再挖出來,全家都買到最苦的礦上去才好呢。

抄了這家,他們便留下了一部分人,将這裏的東西都登記造冊,整理收拾,打算擡回主家。

薛蟠看了一眼,其中一個不起眼的小厮,便擡腳走了。

随着衙役的腳步,這一場的抄家一直持續了半日,方才罷了。看着高頭大馬上呼來喝去的薛蟠,衆人都暗笑,果然是個大傻子,都被奴才這樣糊弄了,還這樣得意洋洋的,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看來薛家的敗落是注定了。

“姑娘,求你救救我爹爹媽媽。”

薛寶釵正在屋內做針黹呢,就被這樣倉皇的一聲驚的針都紮進了手指。不過她一向穩重慣了,當下也不着急,依舊慢條斯理的将針拔了出來,旁邊的青雀忙用帕子将她的手指包了起來。

“出了什麽事兒?你今兒不是回去看你父母了麽?”

她淡淡地問道,雖然有些詫異莺兒發亂釵斜的,這話剛說完,就聽到了外面的腳步聲。

一個平日裏還算老實的婆子進來,回道,

“姑娘,莺兒進來了?外頭正到處找她呢,這就随我出去吧,省的大爺一會兒等着急了。”

“姑娘,求你別讓我出去,只怕兇多吉少啊。”

“這是怎麽了呢?說清楚些,這樣不清不楚的,誰知道該如何?”

寶釵還是一副淡定樣子,頭也不擡地問道。

“大爺他,他帶着人讓衙門把我爹抓走了,還抄了我家。”

“哦?竟有這事兒?你等等,青雀,派個人去前面問問,到底所為何事?”

她聞得此言,也是驚的擡起頭,想不出個所以然,只好這樣吩咐,

“姑娘,外面大爺身邊的來樂就在外面,要不要叫進來您親自問問?”

“好,讓他進來吧。”

她心中對于哥哥這樣胡鬧,真是不是滋味兒的很。

不大一陣子,便進來了一個十一二的小厮,低眉順目的,請了安便不說話。

“你主子到底所謂何事?鬧出了這樣大的幹戈?”

“這,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管家親自去衙門裏報案的,似乎大爺并不清楚,我們主子也是在衙門的差大哥上門後才知道的。”

“行了,莺兒暫時先留在我這裏,等哥哥回來了,你告訴他,我和太太在內宅等他,讓他來一趟,可好?”

“是,姑娘。”來樂便又行禮,離開了。

莺兒跪在地上,對着自家主子磕了幾個頭,這才在青雀的勸解下出去洗漱收拾了。

她如今只盼着主子能救下父母,一家子人別就此離散了才好呢。

當然,這一切都是鏡花水月罷了。

薛蟠等忙完,才發現是繁星滿天了,肚子也餓的癟癟的,可是心中卻是滿滿的驕傲,自己果然是個天才,這才兩天,就做出了這樣的大事兒,算是新的改變,新的開始!

誰知道,回到家,他要面對的卻是女人的淚水。

薛王氏聽着了自家女兒之語,這才曉得外面發生了什麽樣驚天動地的大事兒。急忙召喚自己身邊兒的管事,卻發現身邊除了一個老嬷嬷,兩個剛留頭的小丫頭,竟是無人可用了。

她不得已,只好淚水漣漣地讓小丫頭将剛打點完各位差役的薛管家召喚了進去。

看着灰頭土臉的薛總管,她一肚子的氣不知道該如何出,冷着臉問道,

“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個家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

“太太,不是小的隐瞞,只是這事兒涉及太多,怕太太難做,是以我便做主隐瞞了下來,大爺在外面忙着,一時怕也沒想着告訴太太,我聽下人說,大爺剛進府了,等會兒怕就過來請安了,到時候一切都清楚了。”

他這樣模棱兩可的話卻更讓薛王氏母女擔憂了,如今只盼着兒子快些回來,

“走吧,寶釵,我們去前院,等着你哥哥,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想将這個家折騰散了才算好呀!”

母女兩個正要動作之時,就聽到外面有人呼呼喝喝地道,

“快去禀報太太和姑娘一聲兒,大爺回來了。”

薛蟠在門口就知道了姑娘身邊的莺兒一時沒看住,進了內宅,他心中曉得怕是有些不好,便将馬鞭扔給旁邊的小厮,轉身去了內宅。

不過讓人把他白日裏收集到的物價單子和今兒登記造冊的賬冊一塊捧着,随他去內宅,省的又是哭,又是鬧的,他也頭疼的緊。

“媽,我餓了。能吃完飯然後再說這樣亂七八糟的事兒,我要餓死了。”

他這樣一示弱,喊餓了,卻讓薛王氏心疼起來了。于是她便喊人趕緊準備飯菜,卻尴尬地發現,她家的廚子下人的少了一大半,根本撐不起事兒了。

“沒事兒,我已經讓人去酒樓訂餐了,怕也快到了,如果有什麽糕點的話讓我先墊墊肚子也行。妹妹,替哥哥倒杯茶吧,實在是渴死了。”

寶釵聞言,放下了手中的帕子,遞給了他一杯茶,看着他一飲而盡,便又倒了一杯,這樣兩三回後,薛蟠方覺得嗓子沒那麽幹了。

寶釵看他嘴幹唇裂,心中也有些不忍,更別說薛王氏了。就這樣,她的怒火卻是熄了大半兒。

正在薛蟠等的心焦之際,酒樓的飯菜終于到了,狼吞虎咽地吃了兩大碗飯,這才覺得沒那麽餓了,便讓人端了碗湯慢條斯理地享用了起來。

這頓飯寶釵母女吃的頗有幾分不是滋味兒,每人只用了小半碗兒便放下了,看着他的吃相,都甚是心疼。

等他慢條斯理地喝完湯,又洗漱了一番,這才說起了今兒所為之事。

“這些奴才簡直欺人太甚,要不是管家精明,我們怕是要一輩子都要被瞞在裏面,媽你說說,這些人到底是我們家太過仁慈了。”

邊說着,就讓人将下午抄家的單子遞給了寶釵,薛王氏不識字兒,便望着女兒。

寶釵看了第一頁,正是莺兒家,張大。入目便是五進的大宅子,接着就是各種珍品,銀子就有兩萬兩,再看到後面,她的臉色便更不好了。

莺兒在家裏竟然也有四個丫鬟伺候着,八個嬷嬷跟着的,似乎比自己都享受!

薛王氏正向問女兒呢,就聽寶釵道,

“莺兒,你家裏也有四個丫鬟跟着伺候,倒也真是小姐了,別在這裏伺候我了,出去和你們一家子團聚吧。”

“來人,帶着她出去。”

薛蟠揮揮手,就讓人将呼天喚地的莺兒堵上嘴,帶了出去。

“媽,這事兒哥哥做的是對的,就應該這麽辦。我念給你聽,你就曉得這些人多欺人了,簡直就是把我們這些主子當傻子玩呢。”

“好,你快說。”

“雞蛋,外面賣三文銀子,我們府裏10文。緞子一匹40文。我們府裏2兩。其他很多的都是我們鋪子裏直接送進來,鋪子裏就擡高了兩倍的價錢往鋪子裏報賬,是以好幾個鋪子便是虧損的狀況。”

“這,這些人真的敢這樣大膽?”

薛王氏震驚地問道。

“有些事兒爹還在的時候就有,不過更多還是爹去世之後才發生的,都是我這個當兒子的沒用,保不住爹留下的家産,兒子不孝,請母親責罰。”

薛蟠說着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父親離世,我不聽母親好言相勸,成日裏就知道鬥雞走狗,吃酒胡混。卻不想,到了今日,要不是有忠仆,我們薛家累世家業,就要毀在兒子手上了,兒子對不起薛家列祖列宗啊!”

說着便以頭捶地,痛哭流涕,以示自己的悔恨。

“我去祠堂向父親祖先請罪去。”

他站起來,就要向外走去,薛王氏看着兒子頭上青紫的傷痕,一把拉住了他,

“你都受傷了,還去什麽祠堂。明兒,好不好?都愣着做什麽,還不趕緊地去請大夫啊。”

“母親,不要緊的,小傷而已,別驚動了。我們薛家今日怕是算是金陵城裏的西洋景了。別這樣了,我這小傷,貼個膏藥就行了。”

“唉,哥哥打算下一步怎麽做呢?”寶釵問道。

“這些管事兒的都被官府抓走了,自然依律處置了。其他的,我想着虧損的鋪子處理了,多添置些祭田放在族裏,也算是給薛家留些底子,日後也能有些個退路。”

“至于剩下的這些小宅子,自然是賃出去了,我們只要收房租就好了。金陵城裏外省人多,可好宅子有限,是以我覺得很有前途。這樣的生意又賺又隐蔽。”

“至于這些奴才的家人,自然是發賣吧!我們家真的不能再留這樣的在家裏了。要是因着丈夫、兒子的事兒,存有報複之心,讓我如何放心。我們就要上京了,日後在京中再買丫鬟小子的,如何?只是如今要委屈妹妹了,身邊只剩下一個青雀伺候了。”

“哥哥這樣處理倒也好,只是日後哥哥有什麽打算麽?”

寶釵倒也贊成哥哥,他好容易才做了這樣的事兒,也不能完全打擊,還是鼓勵為好。

薛王氏本沒什麽主見,兒子處置了她的陪嫁,她本來有些氣惱,可是看着女兒也贊成的樣子,她也只好忍着不說了。

☆、52

薛蟠晚上躺在床上還有些不可置信,事情竟是處置的這般順利,他開始思慮起自己的此次行事的得失來。

雖然迫于時間和原主的智商問題,他的行事頗多破綻,可是仰賴着薛父留下的幾個最後的幫手,他也算是将事情圓了下來,這其中大部分都要說他是得天之幸,算是老天爺在幫他。

明天一定要去祠堂給薛老爺上柱香,占了人家兒子的身體,自然要盡一份責任,希望他在天之靈能保佑自己可以在這個世界好好地活下去,保佑薛家得以承續。

這才兩日,就跟打仗似的,外加上他白天都有些栗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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