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天氣逐漸轉涼，早上起床的時候，慕瑤覺得自己的鼻子有點塞，是感冒前的症狀。

面試地點是在九號教學樓的實驗室。來到實驗室門口時，她發現另外兩位學生已經到了。

“你們進來吧。”面試的老師是兩位中年教授。

慕瑤他們在貼了自己名字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你們面前擺放的小瓶子裏有不同的香料，按照序號，分辨出小瓶子裏面的氣味，左邊的同學先開始。”

左邊的考生有點緊張，他沒有想到面試竟然是讓他辨別香料的氣味。

原本他是經濟系的學生，不過，聽說香精香料這個專業的福利好，以後還容易就業，考慮了很久，他才想要轉專業的。筆試前，他努力複習了将近一個月，拿到不錯的成績。然而，他能背得出，卻沒有實操過。

考生穩住心神，他打開第一個瓶子，認真地聞了聞瓶口。

“是橙子。”這樣熟悉簡單的氣味，他一下子就聞出來了。

教授示意他繼續。

考生打開第二個瓶子，試聞了一下，“是檸檬。”

第三個瓶子是青柚。

第四個瓶子是青松。

第五個瓶子考生沒有答出來，前幾個瓶子都是單一的氣味，而最後一個瓶子裏的香水氣味卻是混合很多種氣味，要分辨确實有難度。

教授點頭，“下一位。”

另外一位考生只答對了三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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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那位同學，你可以開始了。”

慕瑤打開第一個瓶子，開始分辨瓶子裏面的氣味，不用一秒，她便開口：“是櫻花。”

“你感冒了？”其中一位教授問道。

慕瑤抿了抿唇，她知道感冒對調香師很最致命，會影響鼻子的嗅覺，不過她現在并不嚴重，而且這樣簡單的測試，她完全能應付，“有一點，不過沒關系。”

“好，你繼續吧。”

慕瑤打開第二個瓶子，輕輕一聞，“葡萄柚。”

第三瓶是香草。

第四瓶是麝香。

“這一瓶裏面的香水前調是玫瑰，晚香玉，雪松，中調是水蜜桃，柳橙，植物蔗糖，還有香草，尾調是廣藿香，香草。”瓶子裏面的香味清新偏甜。

“你平常有接觸過香料？”一位教授看向慕瑤，原本嚴肅的臉挂上了笑意，像是發現了好苗子。這位考生顯然與其他兩位不一樣，她是有基礎的。

“我喜歡研究香水。”慕瑤神态自如，調香是她最擅長的事。

“好，現在面試已經結束，你們可以離開了，回去等結果通知。”面試很簡單，時間也很短，這一次主要是測試考生們的嗅覺。

顯而易見，這裏面有好苗子。

等考生出去後，戴眼鏡的教授開口，“老徐怎麽樣，你挑哪個進你的班？”

“慕瑤這位學生不錯，可以進我的快班。”徐教授長得和善，不會讓學生有太大的距離感。

“你這老狐貍，這個慕瑤筆試只有六十分，我還以為你不會挑選她。”戴眼鏡的教授有點跳腳，他也看中了這一位學生，

雖然這個學生的筆試才剛剛及格，但他聽監考的老師說了，對方忘記帶校卡，當時她只有半個小時不到的考試時間。試卷是他批改的，他當然知道，這個慕瑤只要是答題的地方，答案完全正确，就連好幾道知識點是大二大三才學的題，她也答對了。

可惜的是試卷沒有做完。

不過，他還以為老徐這位老狐貍會考慮到筆試成績，沒想到他開口就挑了慕瑤這個學生。

“慕瑤這位學生進我的快班，剩下兩個去你的班吧。”徐教授笑呵呵地直接将考生分配好。

戴眼鏡的教授再跳腳也沒有辦法，畢竟，他沒有理由阻礙學生去快班。

走出實驗室，初秋的一陣涼風吹過來，慕瑤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是陽光明媚，一個早上便轉成了陰天，天色變得灰暗暗的，像是快要下雨了。

她是請假過來面試的，現在還需要趕去上課。

走進教室，慕瑤一下子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現在她不光白，還漂亮很多，而且最近變得很低調，逐漸地，大家對她的厭惡感少了。

慕瑤在倒數第二排的一個靠過道位置坐下。

她掏出一盒櫻桃，一個早上沒有吃，她已經想吃得不行。拎起一顆鮮紅光亮的小櫻桃，上面還帶着晶瑩剔透的水珠，小巧可愛，她放進嘴裏，酸甜的果汁一下子溢滿舌尖。

“延哥，聽說慕瑤剛才是請假去參加轉專業的面試。”陳清輝丢開手機，一臉八卦。

江延冷冷地看他一眼，“我沒有興趣知道。”

“你前天不是幫慕瑤找狗嗎？我還以為你……”陳清輝在江延幽幽的目光下，他咽了咽口水，“沒什麽，是我錯覺，我就不該有那樣荒謬的想法。”

天知道他還以為江延突然幫慕瑤，是對她有好感了。

“不過，延哥你不能怪我，你又是請教我怎麽讨好女孩子，又突然幫慕瑤找狗，我能不誤會嗎？”

江延扯了扯唇角，“只是任務。”

任務？

陳清輝一頭懵。

不會是江老爺子給江延下了什麽任務吧？也對，江老爺子對這個慕瑤很疼愛，讓江延多多照顧她也正常。

上課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冒的原因，慕瑤的精神不太好。

鼻息間的呼吸有點熱，慕瑤感覺全身乏力，腦袋暈乎，她極力睜大的眼睛。

實在支撐不了，慕瑤偷偷從抽屜裏拎出一顆櫻桃，趁着老師轉身的時候，低頭塞進了嘴裏，才精神幾分。

江延随意地靠在椅背上，修長的手指無聊地轉動着筆，漆黑的眼眸盯着斜上方，過道對面的慕瑤。她的腰身挺得直直的，坐姿極像稚齡的小學生。

在老師看不見的時候，慕瑤偷吃櫻桃，雪白的腮邊鼓鼓的，像只松鼠。

江延嗤笑。

下一秒，他又見慕瑤從抽屜裏偷偷拿了一顆櫻桃出來，老師轉過身的時候，粉色的唇瓣張開，她快速地将小櫻桃放進嘴裏。隐約間，他看到慕瑤伸出小舌尖，舔了舔唇角。

目光像是被燙了一下，江延瞬間挪開視線。

外面的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密密層層的烏雲籠罩着上空，路邊栽種的樹被大風吹得枝搖葉晃。

不一會兒，豆大的雨打落在地上，暴雨來了。

放學的時候，慕瑤接到了司機方叔的電話。

“小姐，對不起，車子在來的路上抛錨了，可能沒有辦法立刻趕來。”方叔說道。

“大概要多久？”慕瑤看向外面，這場雨估計沒有那麽快停下來。

“這個……”電話那頭，方叔有點為難。

“沒關系，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現在的雨勢大，她沒有帶雨傘，只能等雨勢小一點再走。

陳清輝将手機放進褲袋裏，兩手空空站起來，“什麽鬼天氣，說下雨就下雨。”

他跟在江延身後走出教室門口，樂滋滋地開口：“延哥，我搭你車走，你家老爺子不是去旅游了嗎，我今晚去你家蹭飯。”

江延挑眉，“随便你。”

黑色的車子直接開進校園，停在了教學樓外面，江家的司機已經在等候，“少爺。”

車門打開，陳清輝毫不客氣坐了進去。

“少爺，雨很大，你趕緊進車，管家已經讓人已經備好了毛巾。”司機撐着傘，替江延遮擋着大雨。

“還是蔣叔細心。”陳清輝捋了一把寸頭上的雨水，他的頭發短，不怕淋濕頭。

江延站在車門前，眸光幽深，英挺的眉緊皺，下一秒，他奪過司機的雨傘，“我還有事，先等一會兒。”說完，他拿着傘，轉身離開。

“哎？延哥，延哥……”

“少爺……”

因為下雨，才五點不到，教室的光線已經暗下來。

寬大的教室很安靜，座位上，慕瑤趴在桌面，腦袋昏昏沉沉，感冒好像加重了。

水珠不斷從雨傘上滴落地面，江延從後門走進教室，一眼便看見位置上的慕瑤。

趴在桌面上，慕瑤的背影纖細。

“慕瑤，雨傘給你。”江延站在慕瑤的位置旁。

座位上沒有動靜。

江延沒什麽耐性，他直接伸手敲慕瑤的桌面。

眼簾緩緩睜開，烏黑的眼眸像是因為熱氣蒙上了薄薄的水色，慕瑤茫然地看着江延，不明所以。

居高臨下，江延看着慕瑤白皙泛着淺淺粉色的臉，水潤的眸光，他握着雨傘的手收緊，“雨傘你拿去用。”

慕瑤坐直腰身，她的頭有點重，暈暈的，應該是發燒了，“你借傘給我？”

“嗯。”

江延看出了慕瑤的不對勁，但他并沒有理會，丢下雨傘就走了。

別墅裏。

“筱雪，有沒有淋濕？”何秀眉轉頭吩咐人去将廚房煮好的姜湯盛一碗出來，“我讓人給你煮了姜湯，喝一點，不要感冒了。”

“謝謝媽媽。對了，我聽方叔說，是你讓他去劇組接我的？”慕筱雪在何秀眉旁邊坐下來。

“老高去接你的時候，車子抛瞄了，我就讓老方去接你。”何秀眉看見女兒的衣服沒有被打濕，才放心。

“方叔不是要去接小瑤放學嗎？”慕筱雪問，“小瑤怎麽回來？”

“老方給她打了電話，她會打車回來。筱雪你的身體從小就是精養的，很嬌弱，不能淋雨，小瑤從小就在鄉下，身體健壯，你不用擔心。”何秀眉催促道：“傻孩子，來，趕緊将湯喝了。”

……

江延穿過來的時候，與往常不一樣，房間內黑漆漆的，慕瑤還沒有回來？

他不是把雨傘留給她了嗎？

那個女人不會是在他走之後，直接趴在教室內又睡着了吧？

然而下一秒，床上響起了細微的呼吸聲。

慕瑤？

黑夜裏，江延跳上椅子，吃力地用狗爪子将床頭邊的燈打開。

暖黃的燈光亮起，江延一眼便看見躺在床上的慕瑤，她眼睛緊閉着，眉頭微蹙，像是很難受。

江延直接從椅子跳到床上，他走到慕瑤身旁，狗爪子伸向她的額頭，發現一片滾燙。

“汪，汪。”江延用爪子推了推她。

好一會兒，慕瑤睜開眼，嗓子又幹又痛，腦袋昏沉沉的，迷糊間，看到生姜趴在她身旁，她一把将小東西抱在懷裏，臉蛋親膩地蹭了蹭小東西的狗頭，聲音輕輕的，軟軟的，像是撒嬌，“生姜別鬧。”

懷裏極香，極軟。

狗心髒狂跳幾下，滾燙的溫度讓江延僵了狗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