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隔壁付正然外婆家裏。

“怎麽了？是誰來了嗎？”老太太看見外孫又起身去開門。

“外婆，是香香姐姐來了。香香姐姐要跟芯芯一起吃飯飯。”小童芯睜着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裏面的布滿了高興。

“什麽姐姐？”老太太問着旁邊的小外孫女，她的話剛落，便看見外孫帶着一個小姑娘走了進來。

“外婆，這是我班上的同學慕瑤，她今天剛搬過來對面住的，剛才的點心還有湯是她送來的。”付正然對老太太介紹道。

沙發上，付正然的外婆一頭白花花的頭發梳得整齊利落，身上穿着一件暗紅色的針織暗花毛衣，臉上布滿皺紋，卻卻精神飽滿。

慕瑤開口打招呼：“付奶奶，你好。”

“外婆，這就是香香的姐姐。”

小童芯看見慕瑤來了，她立刻從沙發上下來，小跑到了慕瑤的身邊，一把抱住了她的腿，“好棒，姐姐來陪芯芯吃飯飯了。”

“你好，好，別站着，快過來這邊坐。”

付外婆活了大半輩子，還是頭一回看見長得這麽精致的小姑娘，一張小臉雪白雪白的，還暈着淺淺的粉色，像枝頭那嫩嫩的花骨兒，別提多好看。

她看着外孫臉上帶着笑意，小外孫女更是挂在小姑娘的大腿上，顯然兩人都極喜歡這個小姑娘的。

“來，別客氣，坐奶奶身邊，你是今天搬過來的？”付外婆面容和藹，語氣溫和。

慕瑤看了付正然一眼，對方眼眸裏是柔和的笑意，“過去吧，別客氣。”

慕瑤這才不好意思地走過去，坐落在了付外婆的身旁，“對的，我今天剛搬過來，想要跟付奶奶你打聲招呼，沒想到您是班長的外婆。”

小姑娘說話聲音柔柔的，帶着一股子的軟哝，很好聽。近看，付外婆發現小姑娘的五官不僅精致，就連皮膚也白嫩得比她送來的椰汁糕還要細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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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小姑娘招人喜歡得很，一看就是要放在手心窩上疼愛，寵着的。

付外婆笑了起來，“這就是緣分啊。小然，飯菜好了嗎？”

“我去把菜端出來。”付正然看了乖巧坐在外婆身旁的慕瑤一眼，轉身去廚房了。

“我的外孫子做飯不錯，小瑤待會你要多吃一點。”付奶奶越看這小姑娘，越覺得喜歡。

老人家最懂得看人了，面前的慕瑤雖然長得明豔漂亮，但目光清澈，眼神正氣，一看就是乖乖的孩子。

“哥哥做飯好吃，芯芯最喜歡哥哥做飯。”小童芯奶聲奶氣地誇贊着自己的哥哥。她早已經挨靠着慕瑤坐了，眨着一雙黑亮亮的大眼睛，恨不得黏在慕瑤身上。

這時，付正然端着菜出來，擺放在飯桌上，他聲音清潤，“可以吃飯了。”

“我們坐過去吧。”付外婆開口道。

只見飯桌上擺放着一碟碟色澤漂亮，香味誘人的菜，有清蒸桂花魚，紅燒排骨，香菇炒牛肉，油焖香蝦，肉沫炖豆腐，還有椰汁炖雞湯，很豐盛。

慕瑤微微錯愕，看起來，付正然的廚藝比她還要好。

付正然脫下身上的圍裙，身上是白色的襯衫，下身一條黑色長褲，整個人高瘦挺拔，他走過來，笑着對慕瑤開口：“如果覺得不好吃，請你別見笑啊。”

“班長太謙虛了。”慕瑤真心覺得賣相這麽好看的菜式，味道絕對不會差。

小童芯坐在付外婆的身旁，另一邊是慕瑤，付正然走過去，在慕瑤的身旁坐了下來，聲音清潤，“你拿來的湯我已經煮熱，正好外婆她喜歡喝魚湯。”

付外婆笑道：“對，尤其是小鲫魚熬成的湯，最是鮮甜美味。小瑤別客氣啊，喜歡什麽就吃什麽。”

“嗯，我不會客氣的。”慕瑤漂亮的眉目帶着笑意。

付外婆時不時叮囑慕瑤夾菜，她看見小姑娘吃飯的姿态很好，吃相也端莊斯文，別提多秀氣好看，也不知道她家的父母是怎麽養的，養出了這麽水靈靈的一個小嬌嬌，可讓人疼到心眼裏。

付正然看見慕瑤端着碗喝湯，可能有點燙，只見她吹了吹湯，然後試着喝了一小口。

那小嘴瞬間沾上了水色，泛着光澤，紅嫣嫣的，很漂亮誘人。

付正然不由得愣了愣，好一會兒才慢慢收回目光。

一頓飯下來，氣氛愉快融洽，尤其是小童芯聲音稚嫩，時不時說着逗得人發笑的童言，氛圍更好了。

飯後，付正然起身開始收拾碗筷。

“班長，我幫你吧。”她光坐着，很不好意思。

“沒關系，我來就好。你是客人，怎麽能讓你動手？你去客廳坐就好，我外婆珍藏了不少好茶葉，你正好可以嘗嘗。”付正然笑着說道。

溫文的少年，絲毫沒有架子。他将白襯衫兩側的衣袖挽起，開始收拾碗筷。

慕瑤只好起身去客廳陪付外婆和小童芯聊聊天。

“小瑤，你這點心我吃着味道真好。”付外婆打開了慕瑤送來的保鮮盒，裏面裝着瑩白的椰汁糕，上面還撒了一層碎碎的椰子絲，椰香濃濃的。

旁邊的小童芯最喜歡吃點心，甜食，她手裏拿着一塊椰汁糕，小口啃着，黑溜溜的大眼睛亮亮的，顯然也很喜歡吃，“好吃，芯芯喜歡吃。”

“付外婆和芯芯喜歡的話，改天我做了再給你們送來。”慕瑤說道。

“好啊，好啊，芯芯喜歡姐姐做的糕糕。”小童芯高興得兩條小辮子晃了晃，恨不得上前來親慕瑤一口。

陪着兩人坐了好一會兒，慕瑤看了看時間，已經快要八點了，也不知道生姜吃完她準備的飯沒有，而且這才第一天搬過來，她也擔心自己離開太長時間，小東西獨自在陌生的地方會覺得不安。

“付奶奶，我還有點事，先不打擾你們了。”慕瑤開口。

付外婆知道慕瑤是第一天搬過來，肯定有很多東西要收拾，便沒有繼續留她，“我讓正然送送你。”

慕瑤趕緊拒絕，“不用麻煩班長了，就在對面而已。”

“你要回去了嗎？”正好，付正然從廚房出來，“我送你過去吧。”

也不待慕瑤拒絕，他率先走去門口，将門打開。

“付奶奶，芯芯，我回去了，再見。”慕瑤起身說再見。

“香香姐姐，下次你還來我外婆家吃飯嗎？芯芯會好想你的。”小童芯咬着椰汁糕，看見慕瑤要離開，沾滿了椰子絲的小嘴巴一扁，有點傷心。

“當然，之後芯芯有時間，也可以到我家玩的。”慕瑤沒忍住，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聞言，小童芯這才笑了起來，露出了白白的小牙齒，“好，芯芯要去姐姐家玩。”

付正然陪着慕瑤一起走到她住處的門前，看見她掏出鑰匙開門，他低眸，看着面前精致漂亮的女孩，溫聲說道：“聽說你在S市比賽拿了一等獎，恭喜你。”

“謝謝。”慕瑤擰開門，“飯菜很好吃，今天真的很多謝你們的招待，班長，你回去吧。”

付正然黑眸裏依然是暈着溫和的笑意，“好。”

相對比起隔壁的燈光堂亮，樂意融融，慕瑤的住處裏只開了客廳的燈，周圍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小碗裏面裝盛的飯菜早已經涼掉，而江延依然蹲坐在門口處，絲毫沒有挪動，他眼裏的眸光漆黑到極致。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江延已經蹲得兩條小狗腿發麻了，才聽到門口處傳來聲響。

是慕瑤回來了。

江延高高豎起了右耳朵，認真聽着，一下子便聽見了男人的聲音。是那個男生，這麽兩步路的距離，他竟然還要送慕瑤回來？

江延狗嘴緊閉，不悅地咬緊了狗牙。

門擰開，江延立刻擡起頭，眼裏是他不自知的可憐，委屈之色。

然而，門被推開了一條縫，下一秒，江延清晰地聽到了門後的慕瑤誇贊那個男生做的飯菜很好吃。

做菜好吃有什麽了不起？

江延直接沉了狗臉，原本就漲滿了酸澀的胸口更加堵得發慌。

推開門，慕瑤剛踏進房子內，便看見了蹲在門口處，擡着小腦袋，兩眼幽怨地瞪着她的生姜。

那小眼神，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好像還帶着怒意。

神了，這小東西不會在生氣吧？

慕瑤換了鞋子，細白的小腳穿上了鞋架上擺放的粉色拖鞋，她走過去一把将地面上蹲坐成一團的小東西抱起，“生姜是在等我回來嗎？”

落入軟軟的，暖暖的懷抱裏，聞着那甜甜的果香味，江延心尖上的酸意更濃了，陌生，怪異，還漲得他難受。

江延原本想要偏開頭，不理會慕瑤的，誰讓她将他丢在這裏，自己跑去跟那個男生一起吃飯。

然而，當她撫摸着他的狗頭，還低低柔柔地在他的右耳邊輕哄着他：“小東西真的生氣了嗎？是我不好，讓生姜久等了。”

下一秒，江延覺得胸口處的酸澀不争氣地消了一大半。

“生姜，你都沒有吃飯嗎？”慕瑤抱生姜走過去，只見擺放在地板上的小碗裏，飯菜原封不動的，顯然已經冷卻了。

慕瑤低頭去看懷裏的小東西，它睜着圓圓的狗眼，與她對視，明顯在說它沒錯。

“生姜是在等我嗎？”慕瑤輕聲問它。

誰稀罕等你？

江延暗嗤了一聲，不想理會她。

慕瑤摸了摸它的小腦袋，“嗯？”

“汪！”

下一秒，江延沒忍住，應了一聲。

慕瑤聽到，紅唇翹起，笑了起來，“生姜真乖。”

她一手抱着小東西，一手将地面上的小碗拿起。房子裏的家電很齊全，讓慕瑤省了不少麻煩。

她将小碗放進微波爐裏加熱，然後将生姜抱到了飯桌那邊，這裏放着一張高高的木椅，顯然是為它準備的。

慕瑤将小東西放在高木椅上，“生姜坐在這裏別亂動。”她轉身去拿微波爐裏加熱完的小碗，“好了，現在可以吃飯了。”

江延微愣地看着她，燈光下，慕瑤溫柔得過分。

這時，江延覺得自己胸口處的酸澀瞬間消失，一顆心奇怪地，不要命地怦動個不停。

夜色濃濃，臨近睡覺的時候，慕瑤在客廳的沙發旁給生姜準備了它睡覺的小床。

在小樓房裏，除了房間就是陽臺，起初的時候只能讓生姜睡陽臺，後來它受了傷，加上天氣轉涼，才轉到她房間睡的。現在不一樣了，生姜可以在客廳睡覺。

“生姜，這是你的床，以後你就睡這裏。”慕瑤指着那放上了一張小被子，軟軟的墊子說道。

江延沉了沉眸色，他不是睡慕瑤的房間？

“生姜喜歡嗎？”慕瑤抱起它圓滾滾的小狗身，直接放在墊子上。

江延沒有哼聲，難道他要說，他想睡在她的房間嗎？

怎麽可能！

下一秒，江延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慕瑤關上了其他燈，只留下一盞小燈，然後，她摸了摸他的腦袋，便回房間了。

客廳內又陷入了一陣沉靜。

江延趴在帶着淡淡洗衣液清香的小被子上，神色恹恹的，好一會兒，他閉上了狗眼。

第二天，慕瑤去到教室的時候，她發現不少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帶着一股子的熱情和炙熱。

“小瑤，這裏。”中間的位置上，徐豔和方子珊，還有李菲菲早已經到了。

慕瑤走過去，在靠過道的位置處坐了下來。

“大家都怎麽了？看我的眼光怪怪的。”慕瑤從包包裏将一早便準備好的，裝滿了車厘子的保鮮盒放在了抽屜內，準備下課的時候吃，她還拿出了待會要用的課本。

“那是因為他們都知道了你代表我們學校參加比賽，拿了一等獎的事情，大家都很佩服你。”徐豔緊張地看着慕瑤，“小瑤，我給他們看了你比賽當天的視頻，你會不會生我的氣啊？”

慕瑤沒有想到大家都知道了，“怎麽會生氣？”她也沒有想過要隐瞞，而且，徐豔只是替她高興而已，她并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小瑤，你真好。”徐豔湊近慕瑤，歡喜地，使勁兒地聞着她身上的香味，她覺得慕瑤的這款香水真好聞，怎麽聞也不會覺得膩。

“小瑤，你真厲害啊，當時的情況好驚險，他們說是工作人員的失誤，但我怎麽都覺得是有黑幕，不過最後是有驚無險，該是你的獎項，那些人怎麽也奪不走，太棒了。”方子珊也湊過來，一臉興奮地說道。

看視頻的時候，大家都以為慕瑤真的比賽要砸了，沒想到最後來了一個大逆襲，慕瑤竟然是滿分，第一名。

真讓人驚喜。

“小瑤當然厲害，而且我聽叔叔說，小瑤這次拿獎的消息會登在了飯堂門口的公告上。”徐豔吃着零食，一臉的得意，不知道的還以為拿獎的人是她。

就快上課的時候，徐豔從背包裏掏出一個小瓶子遞給了慕瑤。

“嗯？給我的？”慕瑤看着小瓶子裏面的粉末，她趕緊打開蓋子，熟悉的氣味瞬間傳來，她驚愕地擡起頭，“是龍涎香。”

龍涎香是調香師最喜歡的香料之一，磨制成粉末的龍涎香溶解在酒精裏，可以用于制作香水，香味不僅溫柔，而且持香性長，是香料裏面的極品。

不過，龍涎香的價格昂貴，一般都只會用在高級的香水裏。

穿來前，龍涎香對她來說并不算什麽稀奇的香料，但現在不一樣，她現在很窮，就連調香也只能借用學校的實驗室，更不要說這與黃金差不多等價的龍涎香，她根本就用不起。

“小瑤你的鼻子真靈，是龍涎香，這是我生日的時候，叔叔給我的生日禮物，送給你。”

慕瑤将小瓶子蓋好，還給徐豔，“不行，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別啊。”

徐豔放下手裏的零食，她不好意思地對慕瑤說道：“小瑤你就收下吧，其實，我是有事想要求你幫忙來着。”

“什麽事？”

“我不是喜歡攝影嗎？我開學的時候唯一報名的社團就是攝影團了，最近團裏組織了一場攝影比賽，獎品什麽的我不在乎，不過我想要證明自己的拍攝技術。”

徐豔眼巴巴地看着一臉茫然的慕瑤，“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忙。”

“嗯？”她能幫什麽忙？

徐豔舔了舔嘴角，興奮地說道：“我想讓小瑤你做我的模特，拍一套美人魚的照片。”

她已經能幻想到，小瑤扮成美人魚的模樣有多漂亮，她的攝影技術加上慕瑤的顏值，她的作品肯定會拿獎。

慕瑤愕然，“你是要我扮美人魚？”

“對對對，我想來想去，只有你最适合了，小瑤，你願意幫我嗎？”徐豔急切地看着慕瑤。

“但是，我的游泳技術并不是太好。”她學過游泳，但技術一般。

“沒關系，我又不是要游泳選手。”徐豔擺擺手道，“到時候不會拍攝很久，而且有好些照片會在泳池旁拍攝的。”

慕瑤對上徐豔一臉期待的神色，想到對方為了給她加油，還特意跟去S市看她比賽，現在只是一個小請求，她怎麽會拒絕，“好。”

“啊，謝謝你小瑤，到時候出來的作品肯定很好。”

聽到慕瑤應了下來，徐豔開心瘋了。

就算慕瑤拒絕她，她也不會生氣的，而現在慕瑤竟然這麽溫柔，答應了她的請求，一下子，徐豔心情激動，沸騰起來。

“這些龍涎香你收好吧，我不能要。”

徐豔搖搖頭，“不行，小瑤你就收下吧，反正我對調香的興趣不大，擱置在我手裏只會白白浪費，而它們在你的手上，只會變成好的作品，好的香水，才發揮它們的價值。”

她直接将小瓶子塞到慕瑤的手裏，“再說了，你下個月不是還有一場調香大賽要參加嗎？到時候肯定用得上。小瑤你別拒絕我啊，就當作我邀請你做我模特的報酬，好嗎？”

慕瑤明白了徐豔的意思，也沒有再拒絕，“謝謝你。”

徐豔這才樂滋滋地繼續吃起零食，臉上是擋不住的笑意。

啊，小瑤要扮美人魚啊，光是想想，她就覺得美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