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電影是動畫片,入場的有不少小孩子。

小童芯抱着爆米花乖乖巧巧地跟在付正然和慕瑤,她看了看左手邊的哥哥,又看了看右手邊的慕瑤,大眼睛亮亮的,小嘴巴笑得白白的小牙齒也露了出來。

座位買的是第五排中間的位置,這裏的觀感最好,視覺最佳。

小童芯坐在中間,付正然和慕瑤分別坐在她的兩側。

付正然将手裏的礦泉水遞給慕瑤,他清潤的聲音在旁邊響起,“電影是九十分鐘的。”

小童芯小手拿着一顆爆米花塞進嘴巴裏,“哥哥,九十分鐘久不久啊?芯芯想一直看,要看很久。”

“小貪心。”

付正然摸了摸妹妹的頭,他笑道:“九十分鐘已經很久了,再久,芯芯會看得犯困的。”之前好幾次,小童芯看電影看得睡着了。

聽到哥哥說可以看很久,小童芯歡快地吃着爆米花,小嘴巴裏塞着鼓鼓的,她突然想到了什麽,“那小狗狗是不是要在外面等很久啊?它會一直等我們嗎?”

聞言,慕瑤烏眸裏的神色暗了暗,她有點擔心生姜會不會等不及,不耐煩亂跑。

付正然看了眼旁邊側臉恬靜的女孩,他像是安撫她般,“不會,工作人員會看守好它的。”

很快,電影開始了。

因為是歡樂的動畫片,引得影視廳內的孩子哈哈大笑,慕瑤很久沒有這樣放松了,她也看得認真,甚至被裏面滑稽的情節逗得笑了起來。

聽着耳邊輕靈的悅耳的笑聲,付正然暈着柔光的眸色看向女孩,屏幕燈光的映照下,女孩紅唇揚起,側臉動人。

電影院外面,因為下一場電影快要開場,周圍人來人往的,不少人注意到櫃臺旁邊蹲着一只沙皮狗,小小的一只,醜萌又奶氣。

不少人好奇怎麽電影院會有一只小狗,有一個小女生看着小狗乖乖地蹲坐着,圓圓的大眼睛呆呆的看着某個地方,一動不動,有種被主人抛棄的可憐感。

小女生忍不住上前,她想逗一逗小奶狗。伸出手,小女生想要摸小狗的腦袋,然而下一秒,小狗偏開了狗頭,還兇惡地等着她,“汪!”

滾!

江延怒目瞪着面前不知道打哪裏來的女生,滿狗臉怒氣,他只允許慕瑤摸他的頭!

然而,圓滾滾的小奶狗怎麽兇,都是奶唧唧的,在小女生看來,小狗的兇萌兇萌的,一點也不可怕。她以為小狗怕生,又伸出手想要摸摸它的腦袋。

“汪。”

這一回,江延兇狠地張開了嘴巴,就想要咬對方的手。

“小心!”

工作人員看得着急,唯恐客人被狗咬傷,趕緊出聲提醒。

小女生的手在堪堪被狗子咬到的時候躲開了,她一陣後怕,惱羞成怒,她質問工作人員,“這只狗竟然還會咬人?這麽兇的狗怎麽放在這裏?咬傷客人怎麽辦?”

工作人員趕緊解釋,“很抱歉,這只狗是其他客人的,它的主人進去看電影了,因為不能帶進影視廳內,暫時放在這裏的。”

小女生原本就是驕縱的性格,剛才她差點就被狗咬了!想到這,小女生神色不悅地說道:“我不管,你趕緊将這只狗關起來,待會它發瘋咬傷其他人怎麽辦?”

工作人員有點無語,小狗剛才一直都很乖地等着主人,明明是這個女生去逗狗,小狗才會想要咬她的,而且這只小奶狗根本就沒有什麽攻擊性。

然而小女生被家裏寵慣了,養成了吃虧不饒人的性子,她不依不饒,堅持讓工作人員将狗關起來。

工作人員看見往來的其他客人都看過來,唯恐驚動經理,工作人員從櫃臺下面拿出了一個紙皮箱。

她在紙箱旁邊戳了一個小洞,抱歉地看了一眼小狗,然後将紙箱覆蓋住了小狗,将小狗籠罩在紙箱裏面了。

“汪,汪!”

江延發怒,他圓滾滾的狗身撞擊着紙箱。

“看吧,果然是一條瘋狗,現在都在發瘋了。”小女生看着紙箱被瘋狂撞動,她挑着眉梢。

工作人員被怼得無話可說,她只能拿過櫃臺上的重物壓在了紙箱上面,然後将紙箱挪到櫃臺後面,那個小女生才神色滿意,得意地走了。

瘋狗就該關起來。

江延撞擊了幾次紙箱,然而上面被重物壓住,他這樣小又無力的狗身,根本就不能掙脫。

狗眼裏的蘊滿了怒氣和幽深寒意。

箱子裏暗黑漆漆的,只有剛才被工作人員戳開的小洞透着光進來。

江延安靜了下來,他蹲坐着,眼睛盯着小洞,只能等慕瑤看完電影出來。

影視廳內,充滿了小孩和大人的歡樂笑聲。

小童芯小手不斷地拿起爆米花塞進自己的嘴巴,兩腮鼓鼓的,一雙大眼睛專心地看着大屏幕,笑個不停。

慕瑤看了時間,已經一個小時了,她有點擔心外面的生姜等得不耐煩。慕瑤側過頭,對隔着一個位置的付正然說道:“班長,我出去一下。”

“好。”付正然以為女孩要上洗手間,他挪開腿,方便女孩走出去。

慕瑤彎着腰身,從前面經過,往外面走去。

她走到影視廳外面的櫃臺處,并沒有看見生姜。

“你好,請問剛才我寄托的狗去哪裏了?”慕瑤着急上前,詢問着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一眼便認出了眼前的女孩是小狗的主人,畢竟長得這樣漂亮的女孩,讓人難以忘記。

工作人員沒有想到小狗的主人這麽快就出來,畢竟電影要至少九十分鐘才結束,她原本是打算在電影快要結束的時候,便将罩着小狗的紙箱拿開。

而現在,小狗的主人突然出現,工作人員的神色尴尬至極,“小狗在這裏,對不起,剛才有其他客人投訴小狗咬人,我才将狗關起來的,實在很抱歉。”

慕瑤看去,只看見一個髒兮兮的紙箱。

下一秒,工作人員将紙箱拿起,小小的狗身出現在她眼前。

“生姜。”慕瑤輕聲叫了一聲。

只見小東西緩緩擡起狗腦袋,神色恹恹的,那圓圓的狗眼裏眸色濕潤,極黑,帶着說不出的委屈和可憐。

慕瑤看得心頭一縮,趕緊走過去将小東西抱起,“生姜受委屈了。”

冰冷僵硬的狗身被女孩摟緊懷裏,女孩的懷裏又香又軟,暖意向他襲來,僵住的爪子也逐漸恢複知覺。

原本,他很生氣的,第一次嘗試到這樣的屈辱,他已經想好了怎麽讨回來。

然而,女孩惦記着他,電影還沒有結束就跑出來了,還心疼地将他抱緊懷裏,心底的怒氣像是被女孩軟軟的小手撫順了,就連眼裏的愠色也逐漸褪去。

“嗷嗚……”

江延委屈地哼了哼,狗腦袋在慕瑤的懷裏蹭着。

“我的狗不會咬人的。”

慕瑤将生姜抱好,知道小東西被人用紙箱罩着的,關着這麽久,她眉頭緊皺,生氣了。

工作人員知道是之前那位小女生的問題,但是到底出于安全,她選擇将狗關起來,“很抱歉,出于對其他客人的安全考慮,所以我只能将狗用紙箱關起來。”

慕瑤知道對方的做法沒有錯,但她一向護短,到底心疼生姜受了委屈,慕瑤沒有跟工作人員争執,或者指責對方的行為,她抱着生姜走到休息區那邊,她不看電影了,準備在這裏等班長和小童芯出來。

狗身已經全部恢複知覺,江延乖乖地趴在慕瑤的懷裏,女孩正低頭看着他,只見她烏黑的眼眸裏帶着歉意和生疼,江延一下子像是喝了一口蜜糖水,心尖都甜了。

胸口處的酸意,苦澀不争氣地消失了,江延熱着狗臉,他挪了挪狗身,兩條短短的後腿站起來,他仰起狗頭,伸出了舌頭,舔了女孩那光滑的臉蛋一口。

狗臉熱炸了!

臉上的濕意傳來,慕瑤一愣,随即眼裏暈開了笑意,浸滿了溫柔,小東西這是親她嗎?

突然,口袋裏面的手機響起。

慕瑤接過電話,聲音低柔,“班長。”

聽到是那個付正然打來的電話,江延的狗身瞬間僵住了,兩只狗爪子下意思地抱住了慕瑤的手臂,狗眼裏的眸色再次暗了下去。

她是不是要回去,繼續陪對方看電影?

“我在外面休息區這裏,有點事,不用來找我。”

江延一雙狗眼緊緊地,眼巴巴地看着慕瑤,打量着她的神色。

慕瑤注意到了小東西的人模人樣的小表情,她眉目彎彎,輕聲對電話那頭說道:“班長你和小童芯繼續看吧,我在這裏等你們出來就好。”

直到慕瑤挂掉電話,江延還是呆呆地看着她。

慕瑤選擇留下陪他!

第一次,江延明白什麽叫做心尖嘗蜜,他現在一顆心就像是被丢進了一杯蜜糖水裏,甜得冒泡。

忍不住的,江延再次伸出了舌頭,輕輕地舔了一下女孩放在腿上,細白的指尖。

一雙狗眼亮亮的,江延舔了一口,又舔一口。

電影散場,看見付正然走出來,江延也不再那麽生氣了,現在他意識到,在慕瑤的眼裏,自己比這個小男生重要。

這樣想着,江延眸色幽黑的狗眼帶着幾分得意的意味,睨了付正然一眼。

回到住處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

慕瑤洗過澡回到房間後,她發現生姜已經趴在了她的床上,看見她進來,小東西睜着圓圓的狗眼看向她,眸色潤濕微亮,稀罕的有幾分羞澀。

“生姜。”慕瑤微微嘆了口氣,知道小東西今晚又想跟她睡。

江延兩只爪子捂住自己的腦袋,臉埋在被子裏,想要裝死。

慕瑤一邊擦着頭發,一邊走過去,只見她素白的大床上,生姜趴着,肉肉的小屁股一拱,一拱的,肉顫顫的,軟萌得想讓人捏了捏,戳一戳。

她被逗笑了,也沒有理會它,任由它在自己的床上趴着。

慕瑤走到床頭櫃那邊,拿過吹風機,開始吹頭發。

聽到聲音,江延擡頭,只見女孩身上穿着一條淺煙紫色的睡裙,很單薄,墨色的長發垂在一側,露出了線條優美,瑩白額一截項頸,燈光下,女孩有種說不出的水靈仙氣。

江延起身,蹲坐着,呆呆地看着她吹頭發的模樣。

慕瑤注意到生姜呆呆的表情,她将吹風機對着它,想要吓吓她,然而小東西依然神色愣愣的,并沒有多大反應,一點也不可愛。

江延眨了眨眼,他想坐在床邊的慕瑤走過去,然後,蹲坐在她身側,安靜地看她吹頭發,聞着她清香好聞的發香。

夜色濃濃,周圍一片安靜,暖燈光下,趴在軟軟被子裏的小狗身挪動了一下。

江延看了一眼挂在牆壁上的鐘,只見現在顯示着一點二十五分。

一點三十分,他便會恢複成人。

為了不讓那只蠢狗跟慕瑤一起睡,他每次都會提前醒來,回到狗窩上。

這次也不例外。

江延起身,他轉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女孩,只見她雙眼緊閉,睫毛微卷翹長,小鼻尖像是點了雪色,小巧挺翹,怎麽看怎麽好看。

安靜的夜裏,江延的右耳處聽到了心髒瘋狂跳動的響聲。

他小心翼翼地挪動着狗身,看着女孩瓷白的小臉,沒忍住,江延低頭,舔了一下她鼻尖。

下一秒,像是做了虧心事,他跳下了床,胖乎乎的狗身在地面滾了一圈,他才站起來,沖了出去。

直到在狗窩裏趴下,他才稍稍穩住心跳。

再次睜開眼睛,四周圍漆黑一片,寒風将樹葉吹着簌簌作響,濕冷的寒意冷人讓人骨頭發顫。

他恢複成人了。

江延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仿佛還殘留着那狂烈怦動的震感。薄唇翹了翹,他将褲袋裏的小鹿角拿出來握在了掌心裏。

……

第二天,天色剛放亮,江延便醒來了。

周圍的霧氣很重,外套也沾了露水,帶着示意,江延解開繩子,從樹上下來。

昨天從那兩人奪來的食物并不多,只有一個包面,兩包餅幹,還有一瓶水,剩下四天,他必須盡快找到其他食物還有趕到山頂,取到旗子。

逐漸的,天色越來越亮,霧氣散去。

江延在路上碰到了一個參賽者,對方看見江延,神色一亮,撐着一條棍子走了上前來。

對方長得高瘦,臉上帶着幾分憨氣,“那個,你有水嗎,能不能分我一點,我整整一天沒有找到食物了。”對方想江延湊了過去。

江延看着上山的地形,根本沒有理會對方。

高瘦男生不死心,追着江延,“就一口,我不會喝多,求你好心讓我喝一口水吧。”

江延清俊的臉上神色冷冷的,他半點餘光也沒有分給對方。

“你怎麽一點同心情都沒有?看見有人快要渴死了,你不能見死不救啊。”高瘦男生哭喪着臉,抱着背包,踉跄地追在江延背後。

“哎。”

“哎。”

男生臉上苦巴巴的一邊追着江延,一邊哀求着。

突然,江延停了下來,男生差點撞上江延的後背。

江延轉過頭,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既然不想渴死,就按呼救機退出。”

沒有人逼着他去死。

高瘦男生趕緊搖頭,“不行,不行的,我要拿獎,我媽病了,我要拿錢給她治病。”他媽生病了需要一筆錢,當時看到這個比賽的獎金,他第一時間就報名了。

江延不理會他,繼續往前走,而男生也知道對方并不會幫助他,他不哼聲,繼續跟在江延身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江延突然在一塊石頭前停了下來。

看着石頭前堆這一層的枯枝,還有旁邊歪倒的小草,江延用踢開那些樹枝枯葉,只見下面是光禿的泥地。

拿過旁邊的石塊,江延挖開泥土,很快,一個鐵盒子露了出來。

高瘦男生趕緊跟上前來,看見鐵盒,他雙眼一亮,裏面裝的肯定是食物。

江延打開鐵盒,裏面是一個午餐肉的罐頭,還有一瓶礦泉水。他直接将食物和水放進背包裏。

“哎,我……”高瘦男生看見對方絲毫沒有同情他,分一點給他的意思,他氣悶地低了低另一邊的那堆枯枝。

下一秒,枯枝下露出了光禿的一塊,跟旁邊長滿小草的地形不一樣,高瘦男生一喜,撿起江延剛才的那石塊開始挖了起來。

江延一路往上走。

高瘦男生終于追了上前來,他手裏拿着一塊面包啃着。

剛才,果然被他挖到了一個盒子,裏面裝着一袋方塊面包。他數過了,有六片面包,就算一天吃兩片,他可以吃三天,勉強熬到比賽結束。

而且,他還拿到了兩瓶礦泉水,雖然是小瓶的,但省着點喝,也能支撐一段時間。

路上也遇到過想搶食物的參賽者,然後高瘦男生發現,這個冷酷的少年身手很好,兩三下就把人擱到,甚至讓對方淘汰出賽。

高瘦男生愈發肯定自己跟着江延是對的。

就這樣,高瘦男生一路跟在江延身後,他也不吵着江延,江延停下休息了,他就遠遠坐着,喝一小口水,晚上的時候,他學着江延找到了一棵高大的樹,在上面睡覺。

酒店裏。

陳清輝已經沒有了之前跟陸晨打賭的傲氣了,“延哥真是牛,我聽說其他參賽者基本都出來了,還在堅持的只有四五個而已,你說延哥是不是第一名啊?”

陸晨晃了晃手裏的杯子,靠在沙發上的坐姿好不惬意,“怎麽,你又想跟我打賭?”

陳清輝臉上一僵,郁悶至極,“不賭。”

他之前跟陸晨打賭江延五天出來,現在已經第七天了,江延還沒有出來,顯然是他輸了嗎,那車子他才拿到手還沒有捂熱乎呢,就被陸晨這個混蛋贏走了,他簡直心肝都疼了。

“那可惜了。”陸晨桃花眼裏還真的浮現幾分可惜之色。

“你可惜個鬼,你休想再從我手上奪走其他東西。”陸晨這個貪心的,不會是又看上他其他東西了吧。

陸晨輕笑,“比賽是下午結束,在島上過了幾天,阿延必定是風塵撲撲的,我們準備迎接他回來吧。”

“這還要你說?”

陳清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灰沉沉的,烏雲密布,顯然有一場暴風雨來臨,“我看天色好像要下雨了,島上沒有避雨的地方吧,阿延這麽辛苦為了這次比賽,也不知道圖什麽!”

山岩頂上,一只小旗插在上面,迎風飄揚着。

高瘦的男聲看着少年一聲不吭,踩着岩邊往上攀去,他神色有點着急地勸道:“哎,要下大雨了,第一名只是一個胸針,現在第二第三名是我們,你沒有必要這麽拼命。”

雖然胸針是寶石制造的,顯然價格不菲,但是拿到了也不一定能賣出去,比起第一名,他只想拿第二或者第三名,錢對于他來說更加實際。

江延沒有理會對方在下面叫嚷,他徒手爬上石岩,這個山岩只有四五米的高度,雖然陡峭,但對他來說,并不會困難。

狂風吹着,烏黑的密雲聚攏而來。

大雨傾盆而下,豆大的雨滴打落在人的臉上,又冰又冷,砸得人生疼。

雨水蒙住了江延的眼睛,他咬了咬牙,繼續往上爬着。

高瘦男生站在下面,他用背包頂在頭頂上,着急地等着。

江延踩着石頭邊縫,徒手攀登,鋒利的石頭尖角将他的手掌心劃破,他也一眼不眨地繼續往上攀爬着。

盯着暴雨,他一手将那巴掌大的小旗從石頭縫裏取了下來。

“好了,好了,拿到了,你趕緊下來吧。”高瘦男生還是頭一回有人這樣拼命的。

唇形極好看的薄唇微微勾起,江延攀着山石,折返下來。

他一腳踩在一塊岩石上,然而石頭沾上了雨水,太滑了,江延失腳,整個人往下滑落下去。

“啊,小心。”高瘦男生趕緊上前,想要在下面将人接住。

江延單手掰住一塊石頭,穩住了身體,而手背,手腕處都被擦傷磨破皮了。

比賽是下午兩點正式結束的。

第一名毫無疑問是江延,而第二名是一路跟着江延的高瘦男生,他拿到了一個厚厚的文件袋,感受到裏面的厚量,他高興瘋了。

他笑着看向江延,只見那個冷酷,一身狼狽的少年,清俊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絲笑意。他接過一盒寶藍色的小盒子,打開看了一眼,然後像是極珍重般,将小盒子放在了口袋裏。

“延哥。”

“阿延。”

陳清輝和陸晨來到的時候才發現一向注重外形,外表出衆的江延竟然還會有這樣狼狽的模樣。

陳清輝看見江延渾身濕淋淋的,清俊的一張臉蒼白沒有血色,唇上還幹得起皮子了,“延哥,你這一身造型像是撿了七天垃圾回來。”

“阿延,厲害的,直接拿了第一名,你回去酒店收拾一下,我們今晚大吃一頓,給你慶祝。”

陸晨眼尖,他的目光落在江延的手上,只見上面布滿了紅色的擦傷,“阿延,你的手受傷了?我幫你叫醫生過來包紮。”

“不用。”

江延渾身是被打濕的冰冷,呼吸間的鼻息卻很熱,“房卡給我,我去換身衣服。”

他現在這樣狼狽,髒塌,必須回去洗澡,換身衣服才能飛回B市見慕瑤。

“延哥,你很趕時間嗎?”陳清輝将房卡遞給他。

“嗯。”

江延接過房卡,轉身快步離開,快要天黑了,他必須争取趕緊回到慕瑤身邊。這麽多天沒有見慕瑤,女孩必定是誤會他不喜歡她了。

洗完澡,換過一身衣服後,江延俊臉上依然沒有多少血色。

陳清輝看着江延布滿傷痕的手,沒忍住開口:“延哥,你還是包紮一下傷口吧,感染的話會很麻煩。”

江延穿上外套,将那對小鹿角和裝着獎品的小盒子放在口袋裏,“沒事。”

他看了一下手機,已經三點多了,他讓蔣叔安排了飛機,直接飛回B市。

“延哥,你去哪裏?”陳清輝看着沖沖出門的江延,驚聲問道。

“回B市!”江延黑色的身影走遠了。

“你說延哥這是怎麽了?才剛比賽完,這麽着急着回去做什麽?而且,我看他的臉色不太好,手也受傷了。”陳清輝摸了摸寸頭。

陸晨不緊不慢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或者,他着急去見誰?”

誰?

莫名的,陳清輝腦海裏浮現出慕瑤那張漂亮的小臉,江延不會是要急着回去慕瑤吧?

……

回到舊小區的時候,天色已經逐漸昏暗下來。

江延站在門前,他按響了門鈴。

好一會兒,門被打開了,女孩瓷白的一張小臉露了出來,“江延?”

“是我。”

江延漆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她,雖然每天晚上,他都能看見她,還被她抱在懷裏,然而,他還是覺得不夠,覺得不滿足。他想要以自己的目光,自己的身體跟女孩接觸。

“有什麽事嗎?”慕瑤抿了抿唇,從門後走出來。

江延消失一個星期了,她沒有想到對方會突然出現。

少年站在門前,高大的身體霸占了一大半的門口位置,清冷強迫的氣勢讓人無端生了逃意。

江延低眸,這才發現女孩身上穿着一條煙藍色的長裙,淺淺的藍色襯着雪白的膚色,有種說不出的仙氣。

目光往下移,只見她腳上穿着一雙白色的長襪子,踩着一對淺粉白色的毛毛鞋,裙子和襪子間露出了纖細瑩白的一截小腿,秀氣又好看。

嬌嬌柔柔的小模樣恨不得讓人捧在手心窩上嬌養着。

樓梯間很安靜。

心尖像是被一雙小手一下一下地撩撥着,鼓動得厲害,江延覺得自己鼻間噴出的氣息更熱的。

薄唇微翹,他從口袋裏将小盒子掏出來,聲音低沉又沙啞,“送給……”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手裏的盒子掉落在地,江延閉眼前,只見女孩錯愕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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