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林餘嬌不可置信地看着顧庭,再垂眸看看他踩在腳底的那根簪子,已經踩歪了,镂着的銀花也掉了半只下來,安安靜靜躺在他雲底足靴的旁邊,顯得可憐又無助。
顧庭淡淡瞥了眼林餘嬌的表情,睜眼說着瞎話,“沒拿穩,掉了。不過是支銀簪子,孤再賠你三支金簪子。”
林餘嬌杏眸泠泠,仍垂着眼,一動不動地盯着他腳底的銀簪子,輕聲咬唇道:“太子殿下,那不一樣的......”
顧庭氣結,腳底踩着那銀簪子的力氣又重了幾分。
什麽不一樣?
為何不一樣?
就因為這是林餘逸送的,所以一只破落銀簪子就比他送的精細金簪子還貴重萬分?
顧庭冷嗤一聲,一雙冰涼的黑瞳軋過林餘嬌的頭頂,直接伸手扣住她細白的手腕道:“你既不想要,那便罷了,跟孤回府。”
當真是慣着她是給她臉了,顧庭心底郁結得沒邊。
林餘嬌是個最會看臉色的人,一下便明白顧庭是又發火了。
顧庭喜怒無常,陰晴難定,她也見識過許多次。
往常她都立刻屏氣凝神,不敢惹他。
可此事不同......
林餘嬌被顧庭拉着往外走,回眸望了眼還躺在地上的銀簪子,雖已徹底被弄壞了,可這是林餘逸中了舉人之後,拿他身上所有的銀錢給她買的第一樣東西。
這意味着林餘逸長大了,懂事了,知道心疼人了,以後也可以撐起一方天地了。
這裏面蘊含的意義,遠比這簪子珍貴。
林餘嬌咬了咬唇,腳步放緩道:“太子殿下,妾的簪子還沒拿......”
顧庭腳步未停,反而拉着她走得更快了,“那種簪子,有什麽好要的?”
“......那是逸兒送的。”林餘嬌以為之前顧庭沒聽到,複又重複了一遍。
話說出口,林餘嬌只覺顧庭扣着她的大掌宛如鐵鉗一般,用力得快要将她的手腕捏碎了。
林餘嬌這才發覺,原來顧庭之前不是沒聽到,而是他方才反常的表現,都是由于逸兒?
顧庭讨厭逸兒,林餘嬌認識到這一點後,越發覺得頭疼了。
逸兒還要靠顧庭救他的性命,若顧庭讨厭他,難怪也要受許多磋磨了。
林餘嬌咬唇想着,實在想不起來,林餘逸曾經何時得罪過顧庭。
反倒是她,曾奚落過顧庭,也曾對顧庭落井下石過,甚至說過些讓他傷心的話。
可林餘逸在袁府時,不是在院子裏念書,就是去學堂念書,哪有什麽機會和顧庭産生沖突呢?
林餘嬌凝眸細想着,反倒一時想不起去撿回簪子的事情了,就這樣被顧庭拉着走到了馬車邊。
顧庭見她還在分神,冷哼一聲,徑直甩開了她的手。
林餘嬌擡起手腕,才發現方才被他捏着的手腕處,已經紅了一圈。
雪肌膩理,這一圈紅才顯得格外刺眼。
顧庭不經意瞥了眼,眸光輕晃,原來這沒心肝的女人真跟豆腐做的似的,一點兒勁都不能使。
“啧,皇兄如此不憐香惜玉,臣弟見了,着實替這位姑娘不值吶......”又一道聲音從馬車一側冒出來,聽着又是顧庭的哪位王爺弟弟來了。
林餘嬌咬着唇角,只覺顧庭的這些弟弟仿佛沒一個正經的,還總喜歡出乎意料的出現。
顧庭聽到這聲音,就已經挺直了腰杆,眸色漸冷。
這是瑞王,他最不喜歡的弟弟。
之前他恢複太子身份,困難重重,就是瑞王從中作梗,甚至想要取他性命。
如今他成了太子,瑞王則一直虎視眈眈,成日盯着他,只盼能尋些機會将他打入深淵,取而代之。
見着瑞王,顧庭并沒有對宸王的好脾氣,也不願像瑞王這種笑面虎一般,虛與委蛇,直接冷聲斥道:“瞎了你的狗眼,這是孤的侍衛。”
林餘嬌趕緊低頭,不敢說話,可惜方才那張顧盼生輝的小臉早被瑞王看全了。
“皇兄,你還是這樣的臭脾氣。臣弟倒是不怕,可莫要吓壞了人家姑娘。”瑞王生了雙似笑非笑的狐貍眼,說這話時眼尾挑起,那顆淚痣便更顯妖異了。
說起來,顧庭和他的父皇一樣,都不喜歡看瑞王這樣笑,完全不似正經王爺,反而像狐貍精化形來為禍人間的妖孽。
瑞王也明白,所以他在父皇面前,向來是不茍言笑,不動聲色。
可在顧庭面前,卻總喜歡這樣笑着,仿佛讓顧庭越難受,他就越高興。
顧庭眉頭皺得死緊,側身擋在林餘嬌前面,冷聲道:“瑞王,孤要回府,你擋着作甚?”
他懶得再費口舌去遮掩,林餘嬌這樣嬌且媚的身段,就算穿的是量身定做的侍衛服,也是藏不住的。
“是臣弟唐突了,皇兄,請。”瑞王擡起手,退後讓開,只仍舊眯着眼,盯着林餘嬌笑。
林餘嬌雖未擡頭,卻仍能感覺到瑞王那道視線,仿佛如芒在背。
恰逢一陣風起,吹得她一身侍衛服越發緊貼,踩着梅花凳上馬車時,那單薄的身段更顯婀娜娉婷,全落入了後方顧庭的眼中。
顧庭警惕地看了眼笑得意味不明的瑞王,緊皺着眉,跟着上了馬車,立刻将簾子放下,擋住了瑞王的視線。
兩人靜坐在精致溫暖的馬車內,緩緩往太子府行去。
不過須臾,馬車外竟響起了淅淅瀝瀝的雨聲,敲打在馬車的車壁上,很有節奏。
雨聲漸大,顧庭皺着眉,掀起簾子一角往外看了看,“下雨了。”
林餘嬌沒接話,只垂首抿唇,指尖悄悄的捏着衣裳角,有些泛白。
顧庭收回視線,瞥過她單薄的身段,雖身上穿着的侍衛服裏頭是特意給她鑲了絨的,可他還是止不住的操心。
擔心她受涼。
很快便到了太子府,顧庭按住想要下去的林餘嬌,先跳下了馬車。
林餘嬌只以為他又想牽她下馬車,薄頰透了些許紅意。
她到底是大家閨秀,這樣大庭廣衆之下與顧庭摟摟抱抱,還是有些羞臊。
可顧庭是誰,她在他面前,不敢忤逆,只能順從。
顧庭輕淡的語氣透過厚重的馬車簾子傳了進來,“下來吧。”
林餘嬌俯身探頭出去,才發覺原來不止是在下雨,還夾雜着雪粒。
顧庭不知何時吩咐下人拿了件天青色狐絨大氅過來,不由分說披在她身上,将她裹成了一團。
林餘嬌想下去,卻被顧庭攔腰打橫抱起,大氅罩在她身上,形成了一小方溫暖幹燥的天地,将濕冷細密的雨雪都隔絕在了外頭。
林餘嬌臉頰發燙,只覺無數下人的目光都在看着她,只好埋在顧庭懷裏,小聲說了句,“太子殿下,妾能走的......”
“地上濕,你風寒才好。”顧庭冷聲回她,手臂紋絲不動地抱着她,精壯沉穩,很有力氣。
林餘嬌擡眸望他,能看見他刀刻斧鑿般的下颌繃緊,勾勒出神明般好看的弧度,再往上便是烏沉沉的天。
已是黃昏,暮色四合,雨雪混在一起仿佛編成了一張細密的網,齊刷刷往下墜着,直壓得人喘不過氣起來。
冰冷又沉重,落在了顧庭的發髻上,臉頰上,還有抱着她的臂膀上。
滴滴答答,很是濕沉,更襯得他面無表情的俊臉有些不近人情。
林餘嬌縮了縮身子,不知為何,這樣潮濕寒冷的風雨裏,她小小一團蜷在這大氅中,聽着他胸膛傳出來的心跳,竟莫名有了些安心的感覺。
撲通撲通。
他的心好像跳得很快......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