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做好人的第十一天
“只不過,走之前我有一件非做不可的事。”
辛夷的眼睛在發光,聲音低沉而堅定,青色的衣袍襯的膚色更加白皙。
然而這房間裏的兩人都沒有在意辛夷的相貌,他們都一同注視着辛夷明亮的眼睛。
自信的人總是有一種特殊且讓人信服的魅力。
而自信的人,現在要去做一件驕傲,非做不可的事。
辛夷回了望春閣,他在他無數的藏品中找到了兩個用處頗大的藏品。
劍聖的威壓。
王者的反甲。
收了兩個藏品的辛夷,并沒有在望春閣多做停留,他對張無忌吩咐了幾句,就起身去找西門吹雪他們。
黑棕色的馬車停在官道上,馬車裏坐着喝着酒的陸小鳳和笑着看着辛夷的花滿樓,馬車前是趕車的小哥。
馬車旁站着一個難以忽視的白衣人,他的手裏握着一把頗長的烏鞘劍,正是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的眼睛總是能最快發現他的對手,他道:“你變了。”
這是一句很短又很飄渺的話,因為每個人每時每刻都在變化,都是不一樣的自己。
然而辛夷卻懂西門吹雪的意思。
辛夷道:“我自然是變了。我本就是一個神奇的人。”
披上了劍聖的威壓的辛夷自然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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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變得神秘而強大,沒有人敢随便在辛夷面前說一句話。因為每個看到辛夷的人都知道他是一個随時都能殺死自己的人。
甚至辛夷都受到了微妙而有趣的影響。
一個總是被誤會的人,總有一天會把誤會變成一個現實,即使這個誤會是一個美麗的誤會。
西門吹雪的眼睛更亮了,那一雙能凍死人的眼睛露出了遇見對手的暖意。
西門吹雪道:“已至宗師境界。”
辛夷神秘一笑,道:“西門吹雪,你以為一個大宗師能敵過我?”
陸小鳳下來了,花滿樓也下來了。
他們被辛夷的話定在了原地。
陸小鳳的表情誇張而震驚,平靜的花滿樓也露出了古怪神色。
辛夷道:“西門吹雪,我等着二十年後你與我一戰,現在的你不是我的對手。”
辛夷看着呆愣的三人露出了高興地有些扭曲的笑容。
痛快,真可真是太痛快了。
體會過了陸小鳳位面清奇的腦回路的辛夷,總算讓三人嘗到了苦澀而呆愣的滋味。
就像一個堵在喉嚨裏,一直下不去也上不來的東西,突然通了。
辛夷痛快極了。
辛夷覺得以前自己真是犯傻,他應該讓陸小鳳位面的人嘗嘗什麽叫做被藏品控制的恐懼。
位面商人擁有無數件讓衆人嘆服的藏品。
辛夷痛心道:“這天底下除了二十年後的西門吹雪,我竟然找不到一個值得我看上一眼的劍客。”
西門吹雪的眼睛亮極了,他第一次聽到別人對他說這一句話,因為從來都是他對別人這般說的。
他的整個人都在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激動。
西門吹雪道:“二十年太過漫長,現在我想與你一戰。”
辛夷輕蔑的看了西門吹雪一眼,他的唇緊緊抿着,像是在看一個不知好歹的後輩。
西門吹雪并不介意辛夷的眼神,他拔出了手裏的劍。
迅速而冷靜的攻了過來。
銀白的劍身閃過一道奇異的白光,落在了西門吹雪堅定的眼睛上。
他的速度比之前與辛夷比試前還要快。
只是很可惜,辛夷身上帶着的不僅僅是劍聖的威壓或者仙尊的防禦綢帶。
他還帶着王者的反甲。
鋒利的劍尖在辛夷的眼前停了下來。
然而這只是一瞬間的事。
自信而強大的西門吹雪以更快的速度往後飛去。他落在了地上,嘴角是殷紅的血跡。
辛夷平靜道:“你輸了。”
王者的反甲能反彈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傷害,每個劍術卓絕的人都害怕遇見他,因為沒有人能收住一次次更加厲害的攻擊。
“我輸了。”
西門吹雪的聲音更堅定了,他看向辛夷的眼神更加熱烈了,他道:“下次我定能贏你。”
辛夷冷笑:“你贏不了我。”
帶着王者反甲的辛夷完全不擔心西門吹雪,只是暗暗嘆惜了幾句。
這人頭真鐵。
一旁的陸小鳳終于反應過來,他扶起了西門吹雪,心緒複雜的對辛夷說:“你終于承認了自己的劍術。”
沒有武功一直被誤會的辛夷沉默了。
剛準備一直狂拽酷炫的辛夷嘆氣了。
想到陸小鳳位面清奇的腦回路的辛夷害怕了。
他瞬間收回劍聖的威壓。
一雙明亮而好看的眼睛忽而變得濕漉漉的,他道:“我錯了,我不該隐瞞,我不是一個誠于心的人。”
辛夷想到了一個人隐瞞武功的千萬種原因,但他想不出來陸小鳳的想法,想不出花滿樓的想法,更想不出江湖人的想法。
這是一件可怕的事。
就像不過是張無忌誇了辛夷一句好看。
辛夷就成了女扮男裝的男人。
而這一次,辛夷不知道他會變成誰。
是有滔天血仇而卧薪藏膽的男人,還是武藝高強只為引起西門吹雪注意的女人。
無論哪個都太過可怕了。
想到江湖可怕傳言的辛夷慫了。好似一朵枯萎許久沒有絲毫活力的花朵。
辛夷緩了緩,道:“時辰已經不早,不若我們先往京城去?”
陸小鳳和花滿樓沒有絲毫異議。他們把西門吹雪扶上了車。
棕黑的馬車動了起來,嶄新的車轍印緩慢而筆直的出現在官道上。
馬車裏有一壺酒還有一壺茶,還有四個純白的陶瓷杯子。
陸小鳳倒了杯酒,快速而沉默的喝了起來。
辛夷也倒了杯水,小心而緩慢的喝了起來。
車上的氣氛很古怪。
辛夷斟酌了許久,還是決定先挑起話題。
他道:“花滿樓,你的眼睛能看見了?”
花滿樓笑了笑,看起來與往常沒什麽兩樣。
也的确不會有什麽兩樣,花滿樓本是最體貼最善良的朋友。善良的朋友總是不想讓他的朋友有絲毫難堪。
花滿樓平靜道:“我的眼睛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花滿樓在複明後遇到了很多事,這是一個一天一夜都說不完的故事,正适合現在古怪的氣氛。
然而花滿樓卻說不下去了,辛夷也接不下去。
因為車上的西門吹雪一直注視着辛夷。
他的衣裳是亂的,甚至于白衣上有了其他的顏色。
然而他的眼睛卻是明亮的,像是西門吹雪這個人突然鮮活了回來。
西門吹雪道:“我找到了我的對手。”
披着老好人氣質卡的辛夷看着善良又可憐,他道:“現在的你還不是我的對手。”
這大概是用最慫的表情說最硬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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