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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孟柏穿着大紅色的衣裳,身上挂着大紅布做的花,頭上戴着一頂金冠站西路巷子口,身後跟着包括兩個道士在內的一大堆辦親事的人。

這些人不少身負本領,便是不會道術的人,也是專為人辦冥婚事儀的專業人士,此時她們有的拉着白馬,有的拎着燈籠,有的扛着箱子,整齊又靜悄悄地站在孟柏身後,燈籠裏的光一閃一閃的照在人的臉上,畫面看起來無比詭異。

“吉——時——已——到!”在寂靜的夜晚,司儀突然一聲嘹亮的宣告打破了原有的平靜。

老道看着旁邊的孟柏還不動,便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小聲提醒:“開始了,別忘了我剛才跟你說過的流程。”

孟柏皺着眉:“我們之前不是說過了嗎,你得對我喊Action啊,不然我怎麽知道開始了。”

老道士有那麽一瞬間懷疑她是不是腦子有病,不過事情都到了這個關鍵時候,她不能讓吉時錯過,所以即便是覺得莫名其妙,但也還是按照她的要求不倫不類地說了一句:“诶……诶可信。”

作為一個專業的演員,演戲是一件神聖并且充滿了儀式感的事情,雖然這裏并不是一個真正的片場,但是當老道士的那句“诶可信”一落下,她整個人,尤其是表情發生了非常明顯的變化。

感受最直觀的,就是旁邊的一老一少兩個道士了,孟柏不僅擡頭挺胸了,表情變得喜氣洋洋的,甚至就連看人的眼神都帶上了期待,仿佛真的是期盼着與心愛之人成親的女子,嘴角揚起,語氣中是抑制不住的喜悅,語氣輕柔地說:“我的夫郎在哪裏,我現在可以去接他了嗎?”

她這樣的變化把周圍的人都唬得一愣一愣的,各個看着她的表情就跟看一個神經病似的。

不過,敢和惡鬼成親的人,又怎麽會是正常人呢。

老道士第一個回神,眼神複雜,但絲毫沒有影響她指引的動作:“這邊呢,新娘子,我們去接新郎吧。”

話還沒說完,孟柏便率先邁開腳步,像是迫不及待一樣已經往前走了,後面的人只得趕緊跟上。

到了那兩個道士的院門口,她徑直進去了。

而老道士則站在門口,掏出了一張黃色的符紙,只見手上咻咻幾下,符紙就仿佛會飛一樣立在半空中,随後老道士閉上雙眼,手上佛塵左右一甩,她低語了一句:“諸鬼勿擾。”

話音一落,符紙便開始燃燒起來,直到燃燒殆盡,便化作兩道流光,立即并排飛了出去,流光所到之處,所有孤魂野鬼全部被驅退。

衆人靜靜地立在門外,過了一會兒,孟柏抱着着一個約莫半米長寬高的木盒走了出來,那木盒上雕刻着繁雜的花紋,看起來十分精致,一眼就能叫人知道,這盒子定是十分珍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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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出來,司儀站在一側,她的身後便是華貴的八擡大轎,随着孟柏腳步邁過門檻,她也開口了,聲音依舊嘹亮:“請新娘送新郎上轎——!”

孟柏怔楞了一瞬,心想她還是頭一回聽說是新郎去做八擡大轎的,但她随即又想到,她手上的“木盒新郎”又不能騎馬,所以坐轎子,而她騎馬,又或者,這是冥婚的獨特婚俗?

也沒有過多追究,她依照司儀的話,面上保持着成親的喜悅,抱着木盒邁着穩重的步子走到轎子邊,彎腰把木盒放到了轎子裏的座位上,在手與盒子分開時,她又重新撫上了木盒的邊緣,低頭虔誠地在木盒上輕輕落下一吻,低喃道:“先分開一會兒,馬上咱們就到家了,阿玉。”

在場注意着她動作的所有人瞬間就起了雞皮疙瘩,也不知為何,原本平靜無風的巷子裏,霎時間陰風大做,挂的窗戶砰砰作響,有人想動卻不知為何動不了了,人們只覺得周身有不知名的恐怖在她們身邊萦繞着,幾乎要凝成實質的殺意讓衆人心髒幾乎都要停止跳動。

便是經驗豐富道法高深的老道士都立起了一身汗毛,偏偏她也動不了,暗道一定是因為那盒子的原因,只好心驚膽戰地盯着孟柏的方向,生怕她有不測。

令她意外的是,這些變動,孟柏好像壓根就沒有感受到。

她還以為只是普通的刮風而已。

離開轎子,陰風也莫名地停了,那種萦繞着衆人恐懼的感覺也消失,等孟柏走了兩步,司儀才反應過來,趕忙補充道:“請新娘子上馬。”

孟柏注意到,她的聲音已經沒有剛才那麽嘹亮了,甚至好像有點氣虛發顫的感覺,心想難道才喊兩嗓子就不行了?這職業素養也太差了吧,她聽那老道長說這些人可是花了不少錢請來的人哎。

心想着這些有的沒的,她走到隊伍最前頭的那匹白馬前,踩着一根高高的凳子,在兩個女子的幫助下,這才安安穩穩地上了馬,凳子被撤走,随着一聲長長的“起轎”,隊伍開始緩緩地向前走動。

孟柏抓着馬鞍,在馬前面有一個女人給她牽着馬,老道士和小道士一左一右站在她兩側,她回頭望了一眼,忽然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怎麽來的人,全部都是女人?就連幫她擡箱子的人都是女的,這種重活難道不應該是男人去幹的嗎?

隊伍沉默地往前走,除了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的聲音,整個隊伍幾乎像是幽靈一樣,一個大喘都聽不見,人人臉上都是面無表情。

孟柏咽了一下口水,莫名覺得這一幕好像有點驚悚,于是她立刻回頭,心裏盼着趕緊到吧,她有點困了,累了一天了,都還沒得好好休息一下呢。

原本她跟着兩位道士去過一次那個宅子,感覺差不多幾分鐘就到了,所以還以為一定很近,結果騎上馬之後,感覺明明已經走了半天了,但是那座大宅子硬是沒看到。

街上靜悄悄的,家家戶戶門窗緊閉,沒有一絲光亮透出,就連打更的人也沒見到,好幾次她都想開口問問究竟還有多久才到,但是一看到大家臉上的表情,她頓時也不敢說話了。

直到時間過了孟柏感覺的幾乎是一輩子那麽久,那座高大的宅子終于到了,她臉上一喜,目光期待地看向司儀,司儀卻不知道為什麽半天沒有反應,直到老道士用手上的佛塵在司儀背上輕輕一掃,司儀這才有所反應。

司儀兩股戰戰地後退了兩步,咽了一口唾沫,看了老道士一眼,這才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樣,牙齒一邊打顫一邊盡最大的努力開口:“請……新娘下馬。”

孟柏見沒有人給她準備凳子了,也沒有人想來幫她的樣子,便只好擺好姿勢趴在馬背上,自己滑下了馬。

司儀又道:“請新……新娘……背着新郎進門。”

孟柏想了想那個盒子不好背,便微微皺眉道:“可以用抱的嗎?”

老道士見司儀快哭了,便站出來道:“可以,新娘子請一定要小心。”

孟柏便露出了一個乖巧的笑,腳步輕快地走進轎子,輕輕掀起簾子,彎腰柔聲道:“到家了,阿玉,我抱你進去好嗎,你不說話就是同意了。”

饒是太華派現任掌門許心遠老道長從十幾歲開始就跟着抓鬼除妖,一身正氣不怕鬼,此時也被孟柏的話給吓到了,她甚至開了能夠看到鬼的眼睛,卻發現眼前并無變化。

說完她等了三秒鐘,便歡快又不失小心地地抱起了木盒,穿過衆人,徑直走向那扇大門,沒有看到衆人驚疑未定地瞧着她背影的眼神。

老道士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的動作,心裏也十分緊張,那惡鬼若是不願意,那扇門便絕對開不了,但孟柏開門的希望應該是很大的,畢竟她手上拿着“那個”。

孟柏走到大門前,正準備擡手敲門,大門就仿佛有什麽感應似的,緩緩從裏面打開,她也沒有覺得有什麽奇怪,心想肯定是老道士提前準備好的人。她邁步走了進去,卻奇怪地沒有看到一個人影。

孟柏身後那些人看到大門打開後,精神立刻緊繃了起來,老道士想讓她們再進去,可是卻已經沒有人敢再答應了。

不得已,老道士只好揮了揮手讓他們放下回家,手上佛塵左右一掃,那些裝着銀兩的箱子就全部消失,她便帶着自己的徒弟走進那座著名的鬼宅。

這座古老的宅院路上的燈籠全部都亮了起來,照得四處亮如白晝。

老道士也是第一次進來,她往四處一看,心裏便了然,快步走到孟柏面前,走了許久,領着孟柏走到了這座宅院的正廳,進門前施了一禮,說了一句“冒犯了”,之後才帶着孟柏和弟子走進去。

“接下來,拜天地。”老道士吩咐道

孟柏抱着手上的盒子,向老道士示意了一下:“這怎麽拜?”

老道士早有安排,她伸手拍了拍徒弟有心的肩膀,有心便走過去,接過孟柏手上的盒子抱在手上,站在她的對面。

而旁邊的老道則從懷裏拿出了婚書放在正廳的桌子上,又拉過孟柏,突然紮了一下她的手指,用她的血又在那個所謂的“婚書”上按了一個血手印。

“你幹嘛!”孟柏立馬縮回了自己的手,有點生氣這道士突如其來的動作。

“這也是為了保護你,這叫血契,有了這個,惡……”他似乎是想說惡鬼,但是話到嘴邊想到自己現在是在哪裏,于是便立刻收住了嘴,改口道,“你的夫郎便不能輕易傷害你。”

孟柏道:“他才不會傷害我。”根本不存在的東西又怎麽可能會害人。

老道士看了那個盒子一眼,臉色有幾分思索和顧慮,好像是想要說什麽,但最終卻沒說。

她拿了自己的佛塵,正對着大門口站在正中央,又從懷裏掏出了兩張符紙,孟柏只看到她念叨了幾句什麽,便啪地一聲分別将符紙貼在了木盒子和自己徒弟的身上。

霎時間,那個叫有心的小道士渾身一僵,随後緩緩擡起頭,“她”抱着木盒的手收緊了幾分,眼神中似乎流淌澎湃千年的怨恨,又很快掩藏起來,變化作其它,瞳孔也随之上了幾分說不出的妖異。

“她”先是看向了老道士,老道士身形一僵,立馬閉上了眼睛,像是不敢看“她”一樣。

“她”又輕輕低下頭,死死地盯着手上的木盒子,指尖帶着幾分懷念地輕輕滑過木盒,像是在撫摸什麽珍貴的東西一樣,這動作竟和方才孟柏撫摸木盒的動作十分相似。

孟柏甚至感覺到她連站姿都發生了微妙的改變,這些微妙的地方,讓原本那個看起來不太起眼的小道士也有了幾分那麽姿态閑雅的感覺。

看到她們兩個這“戲精十足”的表現,孟柏眉頭一挑。

霍,演得還挺真!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啊我剛才遇到地震了!!!!!正在碼字的時候,樓明顯的晃動了三四秒,家裏東西在晃,還聽到轟隆隆的聲音,吓死我了!!剛下樓了一會兒太冷了又上來了,好像看起來沒事了,也不知道要怎麽辦,要不要做什麽預防?有沒有懂的小天使?嗚嗚嗚感覺是不眠夜。

最近不太平大家一定一定要各種各種小心啊!!!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玉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努力努力 40瓶;旺旺 3瓶;

抱住所有小天使!!!感謝這只是一場小地震,讓我還能繼續給你們寫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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