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民主投票

“早知道就不那麽說了，誰知道大家都跟那丫一起缺心眼呢。”喬詩詩忍不住跟喬琛抱怨，“感恩的心啊……別的班該用八十年代的眼神看我們班了吧？”

喬琛道：“別想了，我們班從來沒有跨到九十年代過。”

“說起來，琛琛你選的什麽？”

喬琛轉着手中的筆，微微一笑：“感恩的心。”

“……啥！？”

“不然你以為怎麽通過的。”

“可是除了你還有別人……你丫的是不是又做了什麽手腳！”

“沒什麽，”喬琛攤了攤手，一臉無辜，“你難道不覺得這樣很省事？”

喬詩詩：“……你說我直接掐死你是不是更省事？”

憤怒的力量是很強大的。

至少被憤怒左右的喬詩詩就直接找到班長盛青青，提議道：“大合唱我們加上手語表演吧。”

“這是個好主意。”盛青青道，“那還得組織學手語……”

“別組織了，就喬琛吧，他會手語。”

盛青青看向不遠處的喬琛。

“我不會。”喬琛坦言。

盛青青又看向喬詩詩：“他說他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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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詩詩直愣愣地盯着喬琛，忽然伸出拳頭，豎了個中指。喬琛一挑眉，也默默地豎了回來。

“看吧，他學的很快的。”喬詩詩扭頭看向盛青青。

盛青青：“……”你們這樣真的好麽？

于是手語就莫名決定喬琛和喬詩詩了。

雖然佩服喬詩詩破釜沉舟的勇氣，但現在不是佩服的時候。從班主任那兒聽說保留節目的事情之後，盛青青頓時感到了巨大的壓力。正是因為傳統，才更需要推陳出新，可受了束縛之後，突破未必比創新簡單。

大合唱還能玩出什麽花樣？就算加上手語表演也和以前的表演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為此盛青青還去咨詢了楚江。其實就是在遞節目報表的時候順便一問——不知為何今年還是楚江代替收報名表。雖然還是會一起跑步，其實盛青青已經很少能看見楚江了。她們說到底不在一個班，甚至不在同一棟樓，而楚江大二之後就接任了學生會會長一職，整日忙得不行，連跑步都很少去了。

再次見到熟人，盛青青還是蠻欣慰的。

“大合唱？感恩的心？”楚江一看就忍不住嘲笑，“誰想出來的，這麽老套，1班這回是打算向保留節目致敬嗎？”

盛青青咳了一聲：“不是惡搞……是正兒八經的大合唱。”

“喬詩詩一定要翻天了。”楚江篤定道，“不過……大合唱就大合唱吧。都高二的人了，總該長大點了。”

盛青青本想問問2班的節目。轉念一想，文科班有一票楊珊這樣的藝術生，編節目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她何必打聽機密呢？

但她還是有些擔心：“楚江，你說……感恩的心是不是真的太老套，不适合再上了？”

不料楚江收斂了笑，正色道：“盛青青，你是1班的班長，元旦彙演的節目應該是你選定的吧。你為什麽選這個？”

“民主投票決定的啊。”盛青青不明白楚江何出此問，有點茫然地回答。

楚江想了想，突然将剛交到她手裏的報名表又塞了回去：“別靠着民主投票來逃避你的責任，組織的人是你。好好想一想再說吧，報名表不需要急着交。”

盛青青愣愣地看着她。

“走吧。”楚江沖她揮了揮手。

盛青青不明白。她的責任不就是征求班級同學意見，得出結果，然後上交報名表嗎？

盛青青不知道該怎麽向班裏同學說明這一突發狀況。說她在楚江那裏吃了閉門羹？太莫名其妙了吧。

盛青青只能避而不談，繼續決定大合唱的詳細細節。一切決定好了的話，楚江也沒什麽可說了吧。

可是她沒有再征集到同學們的意見。

盛青青沒有忘記這個學霸班裏的人壓力多麽大，學習多麽拼命。但最後一次元旦彙演，她還是希望所有同學能一起參加，給自己創造一個美好的回憶，多年之後回想起來，自己的高中生涯除了無休止的學習外還有一些溫暖的東西。何況，未嘗不能借此放松一下、緩和班裏緊張的氣氛。

可是學霸們到底是學霸，生活重點永遠在學習上。就算元旦彙演不得不分走他們一點點的注意力，那也僅限于此了。真要一起探讨細節，還不如埋頭刷題呢。

所以幾乎沒有人再搭理盛青青。

“你是班長，你決定咯。”他們這樣說。

盛青青有點委屈。她是想要全班同學一起參與才一直征求大家的意見，她當然可以自己決定一切事項，可如果從頭到尾只有她一個人拿主意多沒意思！

盛青青開始覺得楚江是對的。她的決定太倉促了，大合唱的事情還需要好好合計一下。

明明已經忙活了這麽久……

盛青青有點頹廢。她想要努力，卻不知道該如何努力。也許她能力終究不夠，無法很好地組織一場完美的演出。

可是……她不能在這個地方退出。不能讓最後的演出砸在她手裏。既然已經擔下了這個擔子，咬着牙也要走下去。

盛青青很明顯地感覺到，即便她和王啓山甚至楊珊就元旦彙演的話題不斷讨論，總能避開各班自己的節目。她不知道是她們太默契……還是已經開始有了彼此之間不能言說的秘密。

不過，假使真的說開了，等上臺的時候也就沒意思了吧？

由于不能随便洩露大合唱的事情，盛青青也不好向他倆傾訴自己的煩惱，更無法從王啓山那兒取經。可盛青青耿耿不忘王啓山是個有經驗有能力的好班長，最終還是問他：“說起來，咱班當初的情景劇基本都是班長一手操辦的。”

盛青青回想當年的細節，突然間好像領悟了什麽。從頭到尾王啓山更多的是在班委中投票決定，甚至是一個人拿主意。可班裏人照樣很開心地參與了。

不可能只是個人魅力的問題。

王啓山頗為感慨：“那時候你還是個打醬油的，讓你幹什麽就幹什麽。沒想到現在你也當班長了。”

盛青青想起來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一年的時光，恍然間大家已經不是原來的模樣了。可她沒有忘記自己的初衷：“班長那時沒有想過讓全班同學全程參與進來嗎？”

王啓山鄙夷地看了她一眼。

“你不會傻了吧，全班多少人，全程啊？一人一句話一節課都要完了，你以為大家都這麽閑去聽全班一個個發表意見呢？效率太低了。”

盛青青猶豫了一下：“所以……需要□□統治？”

“盛青青，”他問，“我知道你是第一次接觸，你辦這事兒的時候是什麽感覺？我的意思是……會很累、很力不從心嗎？”

盛青青想了想，點點頭：“累……但是很期待。”

王啓山似乎松了口氣。随後他輕輕拍了拍盛青青的肩膀，說：“你能這麽感覺，說明讓你來辦元旦彙演還是有意義的。”

盛青青不解地歪了歪頭。

“如果連期待都沒有，元旦彙演只是機械性的演出而已。但光有期待是不夠的。你是班長了。很多事情只有班長才能做到。”王啓山說，“或者說，該你幹的事情就不要都推給全班了。不然要班長幹什麽？大家集思廣益，就可以直接決定一切了。

王啓山頓了頓，繼續語重心長地說：“可事實上是需要班長的。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事情，元旦彙演這事兒，不可能所有的人都願意去做、都有功夫去做、都能夠去做。你也不能強迫他們吧？于班長而言，不僅是協調，最重要的還是統籌，決定大局，合理安排不同的人不同的任務，調動參與者的積極性，發揮每個人的特性，最後整合到一起。當然，必須适當聽取同學的意見。總之都不是簡單的□□或者甩手不幹可以說明的……”

盛青青愣愣地點點頭：“當班長好難啊。”

王啓山笑道：“本來就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慢慢來就好了。”

“我好像懂了。”盛青青若有所思。王啓山看着，不知怎麽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心态，他竟然也能以過來人的身份去指導盛青青了，想想就覺得很神奇。

“不過，畢竟每個人的觀點都不同，你也不需要太在意。”王啓山又說，“一個人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就像我，平時也有很多不好的地方嘛！所以我的話你聽聽就行了，不一定正确，僅供參考。”

“可是班長的觀點跟會長很像。”

王啓山眉頭一挑：“會長？”

“楚江啊。”盛青青笑眯眯地說。

王啓山總覺得她笑得太過揶揄，不由把臉轉向一邊：“別說了，我跟她在學生會都快掐死了……”

“為什麽你們就不能和平共處呢？”盛青青始終想不明白。

王啓山嘆道：“因為我們之間不能達成五項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