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再見了，林竟

晚上，林竟拿着一只烤雞坐在臺階上看月亮。他似乎不怎麽喜歡吃這只雞，抱怨了幾句：“今天這雞怎麽是騷的。”

貓斯拉趴在林竟身邊，把林竟吃剩下的大半只雞都吃掉了……剩了點骨頭也被饑餓的大黑撿去了。

沒了大雞的農場，是那麽的清風雅靜，安逸随和。再沒有小雞來對我指指點點了……

我終于有機會站在高高的谷堆上，偷看林竟的電腦。丫的，每天都在看動畫片。

有一天，林竟帶着貓斯拉去河邊玩，忘了把栅欄門帶上。一大群小雞趁機跑出了栅欄外，大雞被關了這麽久，從來沒見過外面的世界，想出去溜達也是正常。

我也跟在小雞們的後面，我倒不是想出去玩，我只是想看看林竟在河邊畫畫的樣子。

貓斯拉找到一個淺淺的小水窪，裏面還有不少小蝦。貓斯拉就用爪子攪渾水，可憐的蝦子被搞得暈頭轉向，最後都落入了貓爪中。

我正站在林竟身後，偷看他畫了什麽。這時，聽見尖銳刺耳的呼救聲。

“救命啊，救命啊，我要淹死了！”

搞什麽啊，這群沒見過世面的雞看見野鴨子浮在河裏，他們也傻不拉幾跟着下了河。這下可好，一群落湯雞。今晚上怕是林竟全家都吃不完這些落水雞。

原本有點想置之不理，但是小雞的呼救聲實在聽的人揪心……這就和一個會游泳的人，聽見河裏有其他人在呼救是一樣的。

我噗通一聲跳入河裏，去營救離岸邊最近的那只雞。

大概是上游剛剛下了暴雨，我發現水流肉眼可見的變急，原本幹燥的草地，已經被緩緩漫上來的河水浸濕。

疼疼疼！我的腳被什麽東西咬住了。媽蛋低頭一看，一只癞□□正咬着我。

我：“滾蛋吧，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我一腳踹開癞□□，游向落水的小雞們。雖然這些雞最終命運都是淪為盤中餐，可是泡脹了的小雞可不好吃！

我把落水的雞一只一只地救了上來，得救的雞還在唧唧喳喳拼命哭。我以為水裏還有雞，有一個猛子紮下水……

我精疲力竭了，河水像猛獸一樣吞噬了我。好後悔啊，我為什麽要救這些雞……

再見了，林竟。

等我再次醒來時，我已經又回到了雞窩裏。

呃……竟然沒死。

這一次，所有的雞都圍在我身邊，幫我梳理羽毛，幫我清理身上的泥沙。

“謝謝你，救了我們大家。你是最棒的雞仔，你是我們的王。”

我：“……”我對王位一點興趣都木有。

大家告訴我，眼看我就要被河水沖走時，林竟挽起褲腿下河，把我撈了上來。

在我們看了深得能淹死自己的河水，不過才到林竟的膝蓋彎。

林竟救了我，林竟救了我。上輩子明明是他害死我的……

我又爬上谷堆，這個時間，林竟應該在看電腦，我也想去偷看動畫片。

林竟都得房間已經空了，桌子上的手提電腦沒了，床底下的行李箱也不見了。

連貓斯拉惬意的咕嚕聲，也沒了。

暑假結束了，林竟離開了。

我突然覺得很惆悵，林竟起碼要一年後才會再來，我要一個人在農場裏，混跡在家禽群裏。

說不定還不等林竟回來，我已經被煮了吃了。

不可以，我想離開，我想去找林竟。可是我要去哪裏找他……他應該去念大學了。山高水遠，我連這個小村莊都出不去，更別說跨省市去大學裏找他。況且，我也不知道林竟究竟去了哪所大學。

接下來的日子，我每天都像洩了氣的皮球，茶飯不思，精神不振。

綠頭鴨和奶豬，以及其他小雞，都來安慰我說，“你果然是有志向的家禽，竟然想要和人類做朋友。我們支持你！”

支持個蛋啊……

又隔了一段時間，我發現自己身上長出了些許白色羽毛，我的脖頸越來越長，而且形态纖細，還帶了一點優美的弧度。

林竟奶奶家的鄰居來串門了，他們和林竟奶奶說起了成績好樣貌好性格好的林竟。

我豎起耳朵偷聽，林竟離開後，但凡有一點點他的消息，我都要去打探打探，借此慰藉我空虛的生活。

“你們林竟可真是厲害啊，Q華大學也能考上，哎呀呀，咱們存在這及時年來也沒出那麽一個人才。”

！！！林竟那家夥，果然考上他心儀的學校了。

我受不了了，我要去找他。

當天晚上，我就攀上了奶罐車，一路向北而去。

此去路途遙遠，也許到了Q大，已經是來年了。

我高估了自己的耐寒能力……這一分別，再見就是下輩子了。

寒冬已至，我離北方那座城市已經很近了，可是，太冷了。

羽毛經不住北方鵝毛大雪的摧殘，眼看離Q大還有一步之遙，我居然被雪掩埋，凍死了……

臨死前,還聽到有人在說：“咦，怪了，這大冬天，天鵝不都是往南飛嗎，這只天鵝不要命啦！快快快，抱回去搶救一下。”

我耳邊響起來一陣噼啪鞭炮聲，天道那熟悉的聲音響起。

“恭喜恭喜，終于熬過了九九八十一難。”

我大喜，那我可以重新投胎了？

我：“那你要兌現諾言，幫我實現一個願望。”

天道：“請講。”

我：“我要投生成女生，和林竟結婚。”這是上輩子林竟欠我的，那我只好做他老婆讓他補償我了。

天道：“這個有點難度，要不這樣吧。”

天道話未說完，貌似他又接了個電話，然後天道說：“出了點狀況，你先還陽，其餘的等我們處理完了，再和你商量。”

我被一道白光包裹住，兩眼一抹黑，失去了意識。

“晨晨，晨晨！你醒啦？”

這溫柔的聲音，是我老媽？

我好想你啊媽媽。

“晨晨，晨晨，等你好起來，我帶你去東京看奧運會。”

這一聽就謊話連篇的人，分明是我老爸。奧運會怕是早就過了吧！

天道的聲音說道：“張晨啊張晨，你的天鵝之身被路人撿去埋了，已經腐爛。”

我：“這我早就猜到了呀，作為家禽的我已經凍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話說，我的願望呢？”

天道：“這就是我想要告訴你的，上面計算錯了，你只經歷了八十難，還差一難。但是，你的原身被你家人保了下來，在監護室裏吊着一口氣，我們決定讓你還陽，把最後這一難經歷了，再說。”

我：“……”我原身根本沒死，那我這兩個月遭受的都是些什麽！我覺得八百難都有了！

成成成，沒死最好，我還是張晨。

于是，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