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墜馬

第二天一早，王強頂着黑眼圈出現在化妝間，化妝師看見他，誇張地驚呼：“我的天哪！你這昨夜是幹嘛去了？！瞧這黑眼圈重的，我再有妙手也回不了春啊！”

王強不以為然，說：“你多上些粉就好了，反正我也不是主要演員，觀衆不會看很仔細的。”

“不敬業。”化妝師忿忿道，王強打了個哈欠，昏昏欲睡。“還要多久到我？慢的話我去休息室躺一會兒。”

化妝師指了指椅子，說：“十分鐘就好了，你去椅子上坐一會兒吧。”

那把椅子旁邊，有個人正背對王強，王強知道那是誰，所以他不是很想過去。但他看了看整個化妝間，找不到第二把空椅子，也找不到理由拒絕這唯一能坐的椅子，只好做着自我心理建設，硬着頭皮往周知非身邊走過去。

“周哥好。”王強對周知非打招呼，劇組的人都知道周知非很關照他，所以他也沒理由不理周知非，否則天知道會傳成什麽樣子。

“嗯。”周知非擡起頭看了他一眼，黑眼圈是有些重，昨晚沒睡好？因為誰沒睡好？

程程帶着早餐過來，急急忙忙地說：“還來得及吃嗎？沒化妝趕緊吃，別耽誤時間。”他塞給王強一個面包一盒牛奶，才看見周知非。程程忙堆起笑容，問他：“周哥早，吃過早餐了嗎？”

周知非回了個笑容給他，說：“吃過了。”嗯？怎麽回事？這個黑眼圈也這麽重？

“周哥，”程程到飲水機接了杯溫水晾着，然後對周知非說，“王強今天這場戲難度不小吧？有騎馬的鏡頭，他說不用替身，但他也不會騎馬呀！”

周知非看了一眼王強，見王強正低着頭啃面包。他說：“等會兒去片場讓劇務安排一下，先牽匹馬騎兩圈。馬都很溫和的，再試試能不能單手騎馬，不能的話，應該就要找替身了。”

看似認真啃面包的王強，其實正豎着耳朵聽着呢。他知道演藝圈裏戲多的演員，總會有機會演到古代騎馬的前段，所以大部分演員還真不用培訓就能演。遇到不能演的，就遠景用替身，近景騎個假馬。

之前有一集吳世信敗走西陵城的，其中他就一個上馬的鏡頭，上馬之後騎馬的是替身。這次不想用替身，是因為有騎馬對打的鏡頭，要是用替身，就會出現替身和他時不時交替飾演。

當然導演也沒說這樣不行，畢竟演員敬業是職業道德要求，但比之更重要的還是人身安全。

“王強。”化妝師喊他過去上妝，王強答應一聲，把未吃完的面包塞給程程，急匆匆過去了。

程程拿着半個面包，還在跟周知非套近乎：“周哥，你說王強是不是逞強？劇組又不是不讓用替身，再說這種馬上對打的戲多危險啊，危險鏡頭專業人士來做，不是合情合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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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知非不置可否，指了指王強那邊，說：“還不去幫忙。”

程程答應着，過去了。

……

周知非先有一場戲要拍，所以沒等到王強化完妝，他就先去了片場。小趙已經在片場等着了，他這場戲也是打戲，也是男三號試鏡面試的情節一之前的部分。

他飾演的吳世信被圍困，王強飾演的馬超前來救他。正當兩人要撤退的時候，敵方來人支援，想将吳世信耗死在這個小鎮。馬超孤立無援，勸走了吳世信，獨自留下斷後，被生擒。

這是男三號全劇最出彩的橋段。

所以王強不想用替身來完成戲份，他能理解。一個角色成型的核心部分如果是替身拍的，那他本人真的會有種融合不進角色的感覺。

周知非到片場的時候，離正式開拍還有段時間。他先是吩咐小趙替王強選一匹溫和的馬，然後又親自提醒馴馬師王強沒騎過馬，要多關照他。

又過了一會兒，王強來了。周知非遠遠看見程程找了劇務，劇務安排他見馴馬師，馴馬師隔着半個場地看了周知非一眼，然後給程程一匹馬，并在一旁現場指導。王強算是膽大心細那種人，馴馬師提醒他該注意的地方，他都沒忘記，讓他單手控制馬缰繩，他試了試也做到了。然後王強讓程程給他拿一個武器道具，是一杆長|槍。

王強揮動了幾下長|槍，感覺有點欠缺。心想等會還有武術指導，就沒有太擔心。

周知非一直看着王強這邊，見他學的還算順利，也就不再繼續關注。

沒想到，事故就是一瞬間發生的。王強收起長|槍的時候，這匹馬忽然一驚，猛的往前飛奔，并嘗試将王強撅下馬。王強最初沒有任何準備，受慣性因素忽的朝後仰去，幸好他一手還抓着馬缰繩，很快就晃晃悠悠地坐直了身體。接着他嘗試抱着馬脖子，失敗了，在馬又一次揚起兩只前蹄的時候，他被掀下去了。

然後馬繼續在場地上狂奔。在這個過程中，馴馬師從一開始就試圖安撫馬，見不起效後，他站在馬必經之路上，揮手并大聲叫喊，以引起馬的注意力。馬最終看見了他，漸漸安靜下來。

……

周知非第一時間奔過去，查看王強的傷勢。他不敢貿然移動王強，只問他哪疼？

王強臉都疼白了，感覺了一下，說：“腰疼。”

劇組也有懂急救的，那人過來查看一番，但不敢亂下什麽結論，衆人只好圍着王強，等救護車來，程程随車前往醫院。

檢查結果出來，算是萬幸，只是腰部肌肉摔傷，靜養一周就差不多了。

劇組的拍攝進度做了調整，把王強相關的戲份延後拍攝。周知非作為男一號，幾乎場場有戲，白天拍完，晚上也有加戲的拍攝。連續三天，他都沒有找到機會去醫院探望王強。

他覺得自己越來越暴躁了，這一場和王薔演對手戲，NG了三次之後，周知非直接黑臉了。導演看他狀态不好，叫停休息。

小趙遞給他一瓶水，周知非喝了一口，問他：“查清楚了嗎？”

小趙說：“查清楚了，真的是意外。”

周知非：“那匹馬怎麽會突然受驚？”

小趙說：“馴馬師說，是王強拿□□晃到了馬的眼睛。”

周知非覺得不合理，皺眉：“古裝戲拍攝，到處都是打打殺殺的，馬這麽容易受驚還敢出租？”

小趙解釋說：“出租方說，這匹馬年紀小，經驗不足，因為性格一直很溫和，所以才送了過來。”他停頓一下，繼續說，“周哥，真的是意外。你太緊張了。”

周知非煩躁地放下水瓶，想摸根煙，又想到自己戒煙好久了。正好不遠處有個亂扔的易拉罐，他飛起一腳，将易拉罐踢進垃圾桶。

小趙：“……”

周知非忽然問他：“你覺得我在緊張什麽？”

小趙露出一點遲疑的神色，他自然覺得周知非是在緊張王強，而且緊張到不敢去探病，但是他不能說出來。

想了幾秒，小趙說：“周哥在緊張什麽，不是很明顯嗎？”

周知非低頭望了會兒腳，然後說：“去問問今天晚上還安排了什麽戲，沒有安排的話我們去醫院。”

小趙答應一聲，去找場務。

場務一聽，大松一口氣，說：“周哥怎麽回事啊？比導演都暴躁，連着三個晚上加戲。幸好他正常了，再加下去，整個劇組的人都要跟我抱怨了。”

小趙苦笑：“演員敬業還不好麽？”心裏卻在想，誰知道他正常了沒有。

“可周哥也太敬業了。”場務随口抱怨一聲，去安排取消晚上的拍攝。

*****

摔傷當天，王強打電話給家裏的王姨，只說了自己住院的事。中午，王姨就開着車來給他送飯。

王強很驚訝，雖然王姨手藝很好，但是天太熱，路還遠，真的不必來送飯。

王姨卻說：“你現在正需要補充營養，還是家裏的飯合胃口吧？反正我一個人在家，也挺無聊的，給你送飯也是找點事做。”

王強一想，原來家裏是他們兩個人，現在他常駐劇組，家裏就只剩王姨了，是有點孤單。

于是他問王姨：“既然要天天送飯，家裏再請個司機吧，也是常住家裏這種，女性最好，你看看有合适的人沒有。”

王姨答應一聲。又說下午還來送飯，要回去買菜，說完她就告辭了。

她一走，程程才說話：“雖然知道你是個富二代，但平常真的想不起來，今天算是近距離接觸你的糜爛生活了。”

“我怎麽糜爛了？我可是社會主義事業接班人，妥妥的五好青年一枚。”

程程見他開始貧嘴，就知道他傷勢不算嚴重，也放下心來，毫不客氣地吃王姨帶來的飯。王姨帶了兩人份的，而且量很大，就是兩個人也未必能吃完。

晚上周知非來探病時，正好遇上王姨來送飯。他聽見程程說：“王姨，你收我當幹兒子吧，這樣我就能住進王強家裏了。”

周知非：“？？”什麽情況？登堂入室？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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