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都市傳說之夜(十一)
抵達444號別墅所在的桃源街時, 時間已經臨近深夜。
雖然為時已晚,氣溫漸漸轉涼,但夏天蒸籠般燥熱的氛圍卻沒有絲毫減退, 反而因為四周的沉悶與死寂愈發嚴重。鋪天蓋地的黑暗像一只巨大卻無形的大手, 陰沉沉壓在每個人胸口, 加上街道建築密密麻麻,很少有風透進來, 就更覺得煩悶難耐。
周遭的房屋都沒有亮燈, 路燈也跟恐怖片裏時亮時暗的燈光一樣開始不停抽風。尤浩宇頭皮發麻, 悄悄往林妧那邊靠近一點,嘗試着開口說話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說、說起來, 我們只剩下最後一個都市傳說沒見到了吧。”
林妧完全不像他那樣緊張, 聲音慢吞吞地從口裏漏出來:“嗯。不過剩下的那個……”
腦海裏浮現起最後一個故事的內容, 她若有所思地挑眉笑笑:“應該不用太擔心。”
“可是, ”尤浩宇聲音更小了, “那家夥可是刀槍不入又殺人如麻啊。”
蘇澤聽得心裏咯噔一下, 滿臉驚駭地扭頭問他:“最後剩下的那個, 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身穿校服襯衣的少年下意識環顧一圈四周,在确定沒有異常後沉聲應答:“是雪怪。”
【都市傳說之十二:雪怪。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流傳于都市間的怪物傳說多不勝數,要說最人盡皆知卻撲朔迷離的,應當要屬雪怪。
早在上世紀, 1951年的英國珠穆朗瑪峰登山隊就拍下了一張照片, 清晰展現出了一個長31.3厘米, 寬18.8厘米, 腳趾碩大且向外張開的腳印。由這張照片開始,世界各地引發了一場轟轟烈烈的雪怪熱潮。
雪怪的故事起源于喜馬拉雅山區, 傳聞這種巨型生物長相半人半猿,通體生長着雪白色皮毛,能夠直立行走。它力大無窮,嗅覺與視覺都特別靈敏,能夠在森林與雪地中健步如飛,這也導致目擊者們大多數都只能見到一個稍縱即逝的白色影子。關于目擊雪人的事件每隔幾年就會發生,但可惜的是,如今的人類并沒有确鑿證據證明這種生物真實存在。
雪怪究竟是一種怎樣的生物?
對于這個問題,讨論者們衆說紛纭。
有人說它憨厚且溫柔,會在無形之中默默守護上山的人類——
獨自上山砍柴的姑娘遭到獵豹突然襲擊,正當千鈞一發之際,渾身雪白的不知名巨獸突然擋在她跟前,與雪豹進行一番殊死搏鬥,姑娘這才得以逃回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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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者在山裏突然遭遇強勁的暴風雪,因為鋪天蓋地的刺眼雪光而不幸患上雪盲症。在沒有任何措施可以呼叫救援的情況下,旅行者正打算放棄掙紮等待死亡,忽然模模糊糊見到一個三米多高的動物掩護住自己身體,為其抵擋漫天風雪。當旅行者意識逐漸清晰,再睜開眼睛時,卻發現那動物不知在什麽時候神秘消失了。
有人則稱其殺人如麻、兇殘剽悍,把人類當做食物——
登山探險隊在山中行走時,與一個半人半猿的巨大怪物正面相遇。在一陣厚重刺耳的尖叫聲後,怪物徑直向探險隊猛撲,當場殺害兩人、擄走三人,只有一個隊員僥幸逃脫。可當他帶領其他人再返回山中試圖救人,不僅怪物渺無蹤跡,就連隊友的屍體也不翼而飛,現場只留下早已凝固的片片血跡。
據幸運的生還者闡述,雪怪大概有三四米高,長着滿口尖利牙齒,體型龐大魁梧且戰鬥力非常恐怖。他們曾試圖用匕首反抗,刀尖劃過那怪物皮毛時,居然沒有留下一點痕跡,反倒是拿着匕首的那名隊員被甩出很遠距離,命喪當場。
雪怪究竟真實存在嗎?它到底是什麽生物?對于人類來說是敵是友?
有朝一日,如果我們真能找到雪怪存在的确鑿證據,這些問題想必也就迎刃而解了吧。
但如果你要問起我,在這兩種猜測中更傾向于哪一個,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第二種。
雪怪在深山中生活,幾乎沒有與人類接觸的機會,因此對它們來說,像我們這些用兩條腿走路的家夥并不存在任何保護價值,和其他野生動物沒什麽兩樣,只是用來填飽肚子的食物;更何況每年進山的村民中都有人無緣無故失蹤,追根溯源,必然與雪怪脫不開幹系。
如果你在某天不幸遇見它,請一定記住一個字——
跑。】
“這這這,”蘇澤用空出的左手撓撓腦袋,“這作者說話怎麽不清不楚的,寫故事而已,就不能明确一點嗎?居然還特意分了兩種可能性……不過也多虧這樣,我們還能碰碰運氣,說不準就遇見個聽話又懂事的雪怪了。”
“但這種可能性不大,”尤浩宇皺着眉,“作者在最後明确強調了,自己更傾向于‘雪怪是食人猛獸’的猜測,按照都市傳說之夜的套路,應該會選擇這個設定。”
蘇澤更加義憤填膺:“屑作者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非得加上那段沒必要的話。要是被我逮住……”
尤浩宇的臉皺成苦瓜,趕忙打斷他接下來的話:“別別別!這、這是我寫的……”
蘇澤拿拳頭拼命戳他腦袋。
“你不用自責。”林妧笑盈盈地開口,“都市傳說本來就沒有定數,目擊者真真假假,證詞自然也有互相矛盾的時候。更何況,游戲本來就需要一些不确定因素,從而讓它變得更好玩嘛。”
……這家夥居然還真就把今晚當做一場游戲了!無論過程如何,這種不通關就必死的游戲絕對不會有人覺得好玩好嗎!
蘇澤覺得,自從遇見林妧,他僅僅半個晚上就用掉了和自己整個前半生等量的吐槽之力,從一個英俊可愛且讓人聞風喪膽的高貴都市傳說瞬間跌落神壇,成了個說相聲捧哏的。
他正為自己感到憤憤不平,忽然察覺腳下地面一震,與此同時耳邊傳來遙遠的轟鳴,如同雪山崩塌,碩大無比的雪團一個接一個砸在耳膜上。
這不是地震。
蘇澤很清楚,雪怪來了。
體型巨大的怪物從小巷深處緩緩走出來,山巒般雄壯的影子被燈光拉扯得又寬又長,像厚重的黑布蓋在每個人頭上,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在沉重的呼吸音與腳步聲裏,蘇澤首先見到一對形如燈籠的琥珀色大眼睛。
與原文中目擊者們的描述相差不大,這個雪怪的身高在四米左右。
潔白無瑕的長毛覆蓋整個身體,在夜風吹拂下輕輕晃動;圓滾滾的瞳孔大得驚人,眸底盛滿了顯而易見的獸性與瘋狂,直勾勾盯着某個人看時,能把後者吓唬到不敢動彈;當它見到四人,嘴巴張開時露出鋒利可怖的白色牙齒,與手上閃着寒光的尖銳爪子相得益彰。
林妧小聲地驚嘆一句:“它的毛看上去好白好軟,在深山裏的動物明明不會進行系統清洗,為什麽雪怪看起來會這麽幹淨?”
蘇澤:麻煩你不要在這種時候把注意力放在人家的毛茸茸上啊喂!看看它兇悍的表情!看看它小刀一樣的爪子和牙齒!可不可怕,就說可不可怕!
沉默很久的藺和不緊不慢地回答:“這只雪怪是都市傳說之夜的創造物,雖然身體年齡并不小,但其實來到這個世界只有短短幾小時,所以一切看起來都是嶄新的。”
這位居然還真的認真回答了!哪怕是會長這種級別的人物,跟林妧呆在一起果然也會強制性地變得不正常,不正常果然是會傳染的!
眼看雪怪離他們越來越近,蘇澤渾身冷汗地後退一步,耳畔微風一動。
一陣響亮刺耳的,從雪怪肚子裏沉甸甸蹦出來的,咕咕嚕嚕的巨響,如同驚雷猛地炸在耳膜邊。
——那個刀槍不入、茹毛飲血、惡行累累的恐怖怪物,它餓了。
“怪獸吃人啦!大家跑啊!”
在雪怪震耳欲聾的咆哮聲中,蘇澤顫巍巍地喊出這兩句話,喊完了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其實自己也是都市傳說之一,狼狽成這副德行實在很沒面子。
可面子是什麽,能吃嗎。
蘇澤:“救命啊啊啊!”
林妧與藺和對視一眼,然後把目光移到雪怪所在的方向。
它的移動速度比想象中快得多,加上能用爪子在房屋牆壁與樹幹間來回攀爬,在黑夜裏只能瞥見一道模糊的白色影子。雪怪力氣極大,向他們逐漸靠近時,不僅每次的腳步聲都連帶着小範圍的地面一起震動,晃動身體時,還能遠遠掀起一陣經久不散的涼風。
等它距離稍微近一些,就能清楚見到怪物龇牙咧嘴的面部表情與殺氣十足的瞳孔,一雙圓眼毫無理智可言,只有滿滿當當的癫狂與饑餓感将其填滿,而順着它的視線看去——
目标正是林妧所在的位置。
雪怪的奔跑速度遠遠超出人類,蘇澤見逃跑無望,發着抖尖聲開口:“它它它要吃林妧啦!”
少年話音剛落,就望見林妧用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陡然前沖,手裏不知什麽時候拿了把出鞘的匕首。
她的動作行雲流水,竟然毫不費力地躲過雪怪一次又一次的揮爪,然後如鬼魅般側身閃到它身後,一刀砍在怪物腳筋的地方。
這是什麽神展開。
不止蘇澤看得目瞪口呆,吃瓜男孩尤浩宇也三觀崩塌,腦袋一時半會兒轉不過來。
他最開始的的确确是在參加一場恐怖求生向的賭命大賽;遇見林妧後畫風一轉,成了個吐槽類益智游戲,只需要劃水就能通關;結果現在設定全崩,誰能告訴他如今是個什麽情況,年度奇幻動作大戲·《進○的巨人》真人版在線直播???
至于林妧本人,在尤浩宇最初的印象裏,她不過是個長相漂亮、性格散漫、有點戀愛腦的普通小姑娘;相處一段時間後才明白這人不僅騷操作用不完,心還特別黑,堪稱最可靠的隊友與最恐怖的敵人;結果現在突然告訴他……
她不僅腦袋轉得快,還是個斯巴達戰士???
過分了。
他見過技能點樣樣都高的,可看林妧這肉眼幾乎無法捕捉的速度,已經不僅僅是單純的“高”,而是達到“爆表”的程度了。
他們兩人思維爆炸,林妧那邊的情況則不太樂觀。
與尤浩宇在故事裏說的一樣,雪怪的皮毛堅硬無比,即使她能迅速近身突襲,匕首也只能在它身上造成非常輕微的傷口。在雪怪看來,人類的進攻對于它,大概就和螞蟻的叮咬對于人類沒什麽兩樣。
怪物叫嚣着垂下腦袋,手臂在空中劃出鋒利無比的弧線。林妧正要躲避,忽然感到一股柔和卻穩當的力道從身側襲來,男人的手臂強健有力,帶着她閃到另一邊的安全範圍。
藺和似乎有些生氣,好看的眉毛微微皺起:“太危險了。”
她以前面臨過更加危險的情景。
林妧耐心笑笑:“我只是想試試看,它的皮毛到底有多厚。”
“這個怪物必定不會弱。”他說話時視線沒有離開過不遠處的怪物,語速很快,“為了保證參賽者不會接近協會,我們通常會把戰鬥力最強的都市傳說投放在別墅附近——你不用擔心,我可以解決它。”
“然後又被規則反噬得半死不活,慘遭反殺?”
林妧聲音很輕,目光流連在街道之上,略帶困惑地蹙起眉。
她和尤浩宇都是人類,而且這時後者距離雪怪要更近,只要它稍微伸出爪子,那個被吓得無法動彈的男孩子就注定成為爪下亡魂——
可它自始至終都沒有看過他一眼,而是打從一開始就把所有注意力彙聚在林妧身上。
太奇怪了。
故事裏并沒有說過,雪怪只吃女性啊。
耳邊怪物的吼叫與踏踏腳步聲越來越大,身邊的藺和已經拔刀向它走去,林妧能清楚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越來越快地叩擊胸腔。
在雪怪的所有設定裏,還有什麽是她沒發現的嗎?
一個個詞彙如走馬燈般掠過腦海,食人、刀槍不入、力大無窮、視覺與嗅覺異常靈敏……
等等。
嗅覺異常靈敏。
對于饑餓的雪怪來說,之所以堅定不移地選擇她,一定是因為林妧身上具有某種十分吸引它的味道。
她不用香水,沐浴露只有淡淡檸檬味,要說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難道……
不會吧。
眼看藺和的刀即将刺入雪怪身體,林妧少有地用極度遲疑的語氣叫了聲:“等等!”
青年乖順停手,冷眼回頭看她。
“我好像有了對付它的辦法。”
她不知怎地噗嗤笑出了聲,故作神秘地眨眨眼睛:“你在一旁看着就好。”
話雖然這麽說,當林妧邁步上前,逐漸靠近嚎叫中的雪怪時,藺和還是一言不發地緊緊跟在她身邊,做出随時備戰的姿态。
他不知道林妧口中的方法是什麽,但只要她開口這樣說,他就願意給予她百分百的信任——更何況,如果雪怪突然發難,他早就做好了舍棄性命保護她的準備。
青年輕輕垂眸,安靜看着跟前的小姑娘低下頭,在身前的挎包裏迅速翻找。
雪怪的手掌越來越近,就在即将觸碰到她時,林妧終于擡起腦袋,順勢從包裏拿出個不知什麽東西塞進它手中。
在看清雪怪手裏的東西後,藺和不由愣住。
他做了種種猜想,甚至接受了“林妧會塞給它一個炸彈”的劇情,沒想到那玩意長長方方,被規規矩矩裝在小盒子裏,等他定睛望去才發現——
那居然是兩塊看起來精致又漂亮的小甜點。
還點綴了片可可愛愛的小花兒。
藺和:?
尤浩宇:?
蘇澤:?
最驚悚的情節不是林妧塞給了雪怪一個甜點。
而是那個本該殘暴兇狠、殺人不眨眼的怪物接過甜點後,居然樂呵呵地彎了眼,還似乎很是羞澀地用手捂住臉頰。
全場都安靜了。
只剩下雪怪憨厚又老實的笑聲回蕩在夜風裏。
林妧暗自松了口氣。
她渾身上下能散發獨特香氣的,就只有這兩塊閃電泡芙,本打算在任務結束後用它們犒勞自己,沒想到當做食物送給了雪怪。
他們從一開始就想錯了,這個雪怪不僅屬于人畜無害的第一種類型,而且還是個很有潛力的甜食愛好者,一直朝林妧撲,只是因為聞到了小甜點的味道而已。
那句話怎麽說來着,甜品就是女人的第二條命。
感謝閃電泡芙爸爸帶她虎口脫險!
“我沒看錯吧。”蘇澤嘴角抽搐,終于鼓起勇氣走上前,“這怪物一直兇神惡煞地追着我們……就是為了吃甜品?”
他停頓一秒,冷嗤道:“沒牌面,丢人。”
尤浩宇:……
其實被雪怪吓得哭着叫媽媽的你要更丢人一點哦。
林妧沒說話,心有餘悸地看着雪怪笨拙撕開包裝,把其中一個泡芙放入口中。
閃電泡芙,是法國甜品界經久不衰的寵兒。傳聞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它太過美味,食客将其吃完的速度快如閃電,迅捷得難以留下痕跡。
與傳統泡芙不同,閃電泡芙的形狀很像手指,是毛毛蟲般長長的一條,因此吃的時候只需要一口送入嘴中,完全不用擔心會滿嘴奶油。
因為附着平滑的彩色淋面與粒粒白巧克力點綴,閃電泡芙看上去精美又小巧,每一款都像是珍貴無比的藝術品。
淋面之下的外殼香脆可口,像是極度松軟的餅幹,一旦咬開就咯吱咯吱地碎裂,輕盈靈動地跳躍在口腔的每一個角落,帶來無與倫比的谷物清香。
外殼裂開,會發現在它飽滿身體裏藏匿着的美妙秘密。滿滿當當的卡仕達內餡像瞬間爆開的炸/彈,轟地就在舌尖炸開,鼓鼓囊囊地填滿口舌。
因為挎包容量有限,她只帶了兩個味道不同的泡芙。
巧克力泡芙表面點綴着粒粒榛果,凝固的黑巧克力醬乖巧地包裹外皮,帶着一點點令人回味無窮的苦味。條狀的纖細身體裏藏滿了細膩絲滑的奶油,榛果濃香、黑巧微苦與奶油清甜迅速蔓延,三種截然不同的口感完美交融,完全不會覺得過于甜膩。
茉莉泡芙的淋面是浪漫清爽的粉紅色,白巧克力做成小花形狀,輕飄飄地停留在淋面之上。如果說巧克力泡芙像波濤洶湧的江流,強烈濃香能在轉瞬之間抓住所有感官,那麽這一款一定就是春天緩緩流淌的溪流,裹挾着花香與鳥鳴,以潤物細無聲的姿态慢慢融入每個味覺細胞,等渾然發覺時,整個思緒已經被它悄然填滿。
清新的花香似有若無,入口即化的奶油比白雪更柔軟,仿佛是淌動在舌尖的香甜液體。它的甜度較低,不具備任何侵略性,白巧克力在口腔裏慢慢融化,當茉莉花香與奶香漸漸擴散,整個人都仿佛置身于春日花田,夏日燥熱不消多時就被驅逐殆盡。
等兩塊甜品都被吞進喉嚨,雪怪定定看着林妧,像地主家腦袋不太好的小兒子,憨憨傻傻地咧開嘴。
給了她一個天真又滿足的微笑。
它渾身雪白,兩只耳朵搖搖擺擺地豎起來,這會兒笑得如此沒有防備,看上去像個白白胖胖的傻大個,居然還有那麽點別樣的可愛。
忽然雪怪晃了晃腦袋,在輕拍幾下肚皮後悠悠低頭,一把将林妧用雙手舉起來。
蘇澤大驚失色地破了音:“救命啊啊啊!它嫌沒吃飽,要把林妧當成飯後甜點一起幹掉——”
他話沒說完,就面無表情地閉了嘴。
那個曾經殺伐果斷、不可一世的雪原霸主還是用一副憨憨的模樣眯着眼睛笑,把林妧舉到自己臉頰旁,然後很開心地——
像宅男rua手辦那樣,把她往自己臉上蹭,嘴裏發出打雷一樣驚悚的笑聲。
雪怪,你在幹什麽啊雪怪!
“這個……”蘇澤眼角一抽,“它在幹嘛?”
尤浩宇扶額:“可能是一種表達感謝的方式吧。”
這個憨批不是他寫出來的東西,絕對不是。
對于突然被舉起來這件事,林妧有點懵。
因為剛剛誕生于世的緣故,雪怪身上非常幹淨,甚至還帶了點清爽又惹人舒心的涼氣兒。她只覺得自己像是掉進了一個軟乎乎的毛絨地毯,渾身上下都在被細密柔軟的白毛撓癢癢,可憐林妧撸毛多年,這還是頭一回被撸的。
雪怪的動作很快停止,朝她露出一個有點羞澀的傻笑,林妧毫不畏懼地與之對視,伸出右手:“我可以摸一摸你嗎?”
媽耶,撸雪怪。
想想就刺激。
雪怪聽不懂她的意思,茫然眨眨眼睛,林妧心黑手辣,辣手摧花,直接把手掌放在它臉頰上。
貓咪的毛毛柔軟輕盈,天使羽毛順滑溫暖,雪怪摸起來的手感與這兩者截然不同,完完全全是另一個嶄新的世界。
因為體型巨大,覆蓋在它周身上下的白色絨毛幾乎有一根手指那樣長,從橫截面來看,粗細程度也比其他動物大上許多。手掌緩緩下落時,先是感覺像有蒲公英輕輕掃過掌心的每一道脈絡,随後毛絨絨的觸感越來越厚重,像抓着把軟綿綿的雲朵,稍不留神就會悄悄溜走。
最為有趣的是,雪怪的身體雖然又軟又暖和,絨毛卻自帶一股沁人心脾的涼氣。
當手掌與之接觸時,首先感受到的是冰雪初融般清爽舒适的清泠冷意。盛夏夜裏的溫度與白天相比雖然有所下降,卻還是難以掩飾骨子裏的熱度,雪怪就像個行走的自動冰箱,舒舒服服的冷氣輕飄飄就浸到心底。
随着手掌向下,就會有另一道完全不同的感受——溫溫軟軟的皮膚仿佛棉花糖,自帶柔和彈性,非常巧妙地中和了之前那股純粹的冷意,一旦觸碰到就讓人完全不想松手。
超!舒!服!
超!可!愛!
如果世界上有毛茸茸舒适度大賽,貓貓狗狗兔兔和天使都要靠邊站,雪怪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名!
完全不知道林妧內心想法的雪怪滿目懵懂,在看見她露出滿意微笑時,也随即咧開嘴角,嘿嘿傻笑起來。
蘇澤的臉震驚到麻木,做不出任何表情——
關卡終極boss成了萌寵,反派領袖成了勤勤懇懇的保镖,同為人類的隊友成了小迷弟,還随身帶着甜甜蜜蜜的法式小甜點。
這哪裏是什麽九死一生的夾縫生存,分明是快快樂樂的大小姐春游。
怪談協會,別幹了。
監控器裏的畫面清清楚楚投影在大屏幕上,怪談協會一片寂靜。
這場比賽裏的都市傳說兇殘狠戾,普通人談之色變,然而一到林妧那裏,要麽變成慘遭無情壓榨剝削的工具人,要麽跟葫蘆娃救爺爺似的一個接一個送。
“這雪怪……怎麽回事?”
終于有人顫着聲開口說話,半晌後另一道顫抖得更厲害的聲音小聲接話:“不、不可控意外……”
這誰能想到啊。
那個被他們寄予厚望的、按照設定來說秒天秒地無所不能的怪物居然會為了區區兩塊法式小點心,瞬間化身二五仔叛變革/命,笑得像個四米多高、渾身汗毛的孩子。
太難了,太難了。
他們上輩子一定是幾道喪心病狂的高等數學題,無論如何都解不開的那種,否則怎麽會這麽難。
“無論如何,那個叫做‘林妧’的女人都必須死。”有人沉聲發言,篤定的語氣響徹密閉空間,激起微弱回音,“只能把‘它們’都放出來了……讓那些人類好好看看,什麽是真正的百鬼夜行。”
他頓了頓,似乎嘆了口氣:“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殺掉她,否則今晚過後,我們就再也見不到會長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本快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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