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活人陰親(一)
“把你侄女的生辰八字拿來。”
太陽落山,正座西山都被籠罩在了黑暗之中,坐落在西山頂的西山公墓,此時更是陰風陣陣,冷寂地有些滲人。
在公墓靠裏的一座墓碑前,立着兩個人,一男一女,其中那女人看上去四十歲左右,一副尖酸刻薄的面相,正伸着手向一旁的男人讨要東西。
“我們得快一點,再過二十分鐘,公墓夜巡的人就過來了……”那男人看起來很緊張,哆嗦着手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了一張黃紙,急急忙忙地遞了過去。
女人接過黃紙,從貼身的布包裏掏出一個娃娃。
那娃娃整個身子只有手掌大小,用木頭雕刻而成,穿着紅嫁衣,黑眼紅唇,五官栩栩如生。
“這生辰八字沒錯吧?”女人拿着那黃紙看了片刻,轉頭對着身邊的男人問道。
“錯不了,大嫂被送進醫院的那天我也跟了過去,我是看着我侄女出生的,就是這個時刻沒錯!”
男人說完皺眉催促道,“橋婆你趕緊的吧,沒多少時間了!”
“知道了!”橋婆不耐煩地瞪了男人一眼,然後直接将手上寫有人生辰八字的黃紙貼在了娃娃的腦袋上。
若是此時秦珍等人在場,必定會震驚地發現,這黃紙上寫着的人名赫然是“劉芸韻”!
……
将紙貼上後,橋婆便拿着娃娃在原地念咒。
“快,快一點!”
橋婆念了近十分鐘的咒,等她一停,男人便立刻上前将封在墓碑上的石門搬開。
石門打開,露出了內裏的一小方空間,橋婆蹲下身子,将頭探進碑口,把拿貼着劉芸韻生辰八字的娃娃和骨灰盒并排放在了一處。
做完這些後,橋婆又爬起身把石門搬回了原位,然後便匆匆翻過護欄,和男人一起鑽進了公墓外的樹林。
……
兩人前腳剛走,夜巡的人後腳就來了,照常拿着手電筒在公墓裏前前後後轉了兩圈,正打算收工回去,卻在路過一座墓碑時,驚咦了一聲,疑惑地停下了腳步。
白色的光照在墓碑上頭,映得照片上的人臉慘白,那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五官白淨,生得很是俊俏。
“這照片怎麽好像和昨天不一樣了……?”夜巡人望着照片上少年的笑容,忽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每天晚上都在公墓巡視,埋葬在這塊區域的,大多都是六七八十歲的老人,年紀這麽輕的也就這麽一個。
所以因着好奇和惋惜,平時他巡視路過的時候就多看了幾眼,把這照片上人的模樣給記住了。
夜巡人每次路過都會在想,生得這麽好的一個孩子,怎麽就如此短命呢?年紀輕輕就走了,他的父母家人該有多傷心?
“不可能的,我絕對不會記錯!”夜巡人努力回想着,他記得自己在晚飯前還巡視過一次,那時候照片上的人根本不是笑着的!
這照片上的少年原本面無表情,甚至有些嚴肅,而此時此刻,在手電光的照射下,他卻是眉眼彎彎,嘴角大弧度地上揚,笑得燦爛又詭異!
“啊!”一股寒氣從腳底心一直蹿到了頭頂,夜巡人驚叫一聲,下一秒直接扔掉了手電,轉身往公墓外狂奔而去!
有鬼,這絕對是有鬼!
“劉山你慢點,我看不見你了!”
西山的一片林子裏,橋婆和劉山兩人正抓着灌木的枝條往下走。
這一頭本來是沒路的,但是他們不能走外面的大道,就只能在這個方向自己踩出一條路來。
西山上灌木叢生,因着山頂建了公墓,平日裏幾乎無人涉足,路上滿是雜草碎石和泥土,加上天黑視線不好,走起來十分困難。
劉山畢竟是男人,身強力壯的,就算路不好,也是走得飛快,反倒是橋婆,一步一步地往下挪,很快就落了劉山一大截。
“你一個神婆還會害怕?”劉山聞言停下腳步,轉頭往上看,笑問道。
“我的業務是負責給死人結陰親,又不是捉鬼!”橋婆提着褲子,沒好氣地朝着下方道。
她也就是拿錢辦事,受人所托給未成過婚就死去的人結個陰緣,其他的什麽本事也沒有,如果運氣不好遇上厲鬼什麽的,也毫無反抗之力。
橋婆心虛,她這兩年因為缺錢,做了好幾起給活人和死人牽線的活陰親,這種活陰親不到萬不得已她很少會去接,畢竟不是什麽光明的事兒。
……
兩人走走停停,花了近一個半小時才終于走到山下,找到停在路邊的車子,趕緊開門坐了進去,靠在位置上喘氣。
“這親都結成了,白家那錢什麽時候打給我?”劉山休息了一會兒,轉頭問橋婆。
“你別急,白家說還要擺酒,等酒擺完了錢就打給你了。”橋婆緩了口氣道。
“人都送到他家去了,還要擺什麽酒!又不是活人結婚,非得搞得這麽張揚!”劉山氣得開口大罵。
他原本還以為結陰親只有兩家人知道,可要是白家在市裏大擺酒宴,估計就會傳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了!
如此一來,等大哥大嫂回家,知道自己将侄女賣給了死人當老婆,肯定不會放過他!
到了那時候,就只能拿着錢跑路了。
“這個你放心好了,結活陰親哪能在外面擺酒宴?就是自家關起門來擺兩桌酒菜,儀式罷了,不張揚的。”
橋婆皺眉道:“這些都是規矩,我和白家早就說好了的,不會把活陰親的事傳揚出去”
“那白家什麽時候擺酒?我可等不了太長時間!”劉山聞言冷哼了一聲,語氣卻比之前好上許多,顯然是聽橋婆解釋後放下了心。
“就在今晚。”
從醫院出來後,左詩陽,唐可可,秦珍三個人就一起打車去了劉芸韻家,結果到了以後,發現她家裏并沒有人。
秦珍見對門虛掩着,便上去敲門問了住在裏面的老伯。
“她父母一個星期前就出去了,家裏只剩下小叔劉山,劉山今天一早也出了門,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芸韻呢?她這幾天都沒回來過嗎?”唐可可疑惑地開口問道。
“沒有回來。”老伯坐在門後搖着扇子,神态似乎有些糾結。
“老伯,你是不是知道什麽?如果有芸韻的消息一定要和我們說,她已經三天沒來上學了,電話消息也不回,有可能是出事了!”
秦珍敏銳地察覺到了老伯的神情,于是急切地懇求道。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們家發生了什麽……”老伯有些為難地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腦袋。
“只是前天晚上…我睡不着起來去陽臺吹風,聽到劉山在隔壁打電話,好像說要帶芸韻去什麽白家結婚……”
“結婚?!她才上高中結什麽婚!”唐可可震驚道。
“所以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那晚風太大聽錯了!”老伯将扇子放在一邊,起身上前關門。
“人失蹤你們去找警察好了,我就知道這一些,沒辦法再幫忙了。”
秦珍見狀想上前阻止卻慢了一步,門“砰”的一聲被關上,留下三人在門口面面相觑。
“現在怎麽辦?人不在,電話也打不通……”秦珍低下頭,雙手交握在一起,有些不知所措。
“要不給張老頭打電話,讓他打給芸韻的爸媽問問?”唐可可提議道。
“現在已經很晚了,張老師應該早就休息下了。”左詩陽表示不贊同。
秦珍:“那怎麽辦?”
左詩陽聞言猶豫了一會兒,拿起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
“我給我表哥打個電話,讓他幫忙查查劉山說的白家是在哪裏。”
“陽陽你表哥是技術人員?”唐可可好奇問道。
左詩陽沒來得及回答唐可可的問題,因為電話剛撥過去就接通了,只好對着唐可可擺了擺手,先走到樓梯拐角打電話。
……
十多分鐘後,左詩陽拿着手機臉色凝重地走回來。
“我表哥說他查一下劉山的最近的聯系人,如果有姓白的,就發短信告訴我這人的相關位置,時間大概需要半個小時。”
左詩陽想來想去總覺得事情不簡單,唐可可說得對,高中生結什麽婚?都還沒成年,婚姻法也是不允許的,而且劉芸韻家裏條件也不算差,沒這麽早結婚的必要。
那要不是正常地和人結婚,那會是什麽……?
左詩陽有些不敢想象。
“你表哥這麽厲害??還能查人的通話記錄?他是黑客嗎?”唐可可和秦珍皆是一臉驚訝。
“我表哥是警察。”左詩陽看着兩人吃驚的模樣,有些好笑糾正道。
……
這事交給左詩陽的表哥燕延來做的确方便多了,不用中轉聯系任何人。
二十分鐘過後就有一行地址自動發到了她的手機裏。
“羊海路189號,悅華小區一幢二單元9樓901室……”
左詩陽看着手機裏的短信,擡頭看向身旁的兩人,“走吧,我們去這個地方看看。”
“這個地址就是劉山電話裏說的那個白家?”
左詩陽帶頭走向門口,唐可可和秦珍也是趕緊跟上,兩人不确定地問道。
“沒錯,我們馬上打車過去那裏,看看芸韻是不是被白家的人給強迫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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