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被困
荀鳴沉默地跟在兩人身後走在黝黑的隧道裏,他聽着楚天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着小流氓無厘頭的問題,心中感慨萬分,他的男神看起來跟電視中那個冷酷中殘存幾分溫柔的人設沒有太區別。
“你有什麽想法嗎?”楚天問。
荀鳴頓時受寵若驚,男神在問自己的想法?他琢磨了一下,把現有情況簡單的彙總,“我覺得留在地鐵上是最好的,我們連什麽情況都不清楚就貿然出動,至少要先去車頭找地鐵駕駛員确認一下情況,如果只是一般的停電呢?”
“地鐵有駕駛員?”楚天的聲音透着吃驚。
“大城市的地鐵難道不是無人駕駛的嗎?”小流氓更吃驚了。
荀鳴無語:“有。但我們剛剛是往反方向走的,馬上就到下一站了,沒必要再回去了。”
其實他還有話沒說,眼前這兩位顯然對莫斯科發生的事耿耿于懷,然而在他看來這只是一種騷動罷了,真的會有什麽地震和浮空的古堡之類的嗎?北京的地下盤曲交錯的已經被挖空了,除了地鐵,地下還能有什麽呢?
“是來不及了。”楚天沉聲說,“跑!”
跑?荀鳴猶豫了不到一秒男神已經向前飛奔了起來,突如其來地劇烈晃動令他有些無助,這下他終于感覺到了恐懼!真的地震了?
“快快快!”小流氓大叫着往前沖去,荀鳴自然也不甘示弱,緊追男神的步伐。
三人手腳并用的爬上了站臺,好在站臺的燈沒有滅!他們氣喘籲籲地靠在巨大的支柱旁打量着周圍,此時站臺上面已經聚集了六七個人,大家也都分散在柱子旁心驚膽戰的看着剛沖上來的三人。
“是地震了嗎?”有人顫抖的問。
“震感不強,我們趕緊上去吧!”
幾人七嘴八舌的讨論着,楚天已經有了決定,他回頭看了眼兩人說:“現在就上去。”
荀鳴無條件服從,雖然現在震感不強,但是無論如何在地面上也遠比地鐵裏安全的多,更何況他還有種十分不好的預感。
三人不再猶豫,轉身向着樓梯跑去,還在糾結的幾人一看,立馬跟上。
跑在最前面的楚天一步兩階飛快地移動着,轉眼間樓梯就被他爬完了一半。
“站住!”荀鳴突然出聲:“楚天你前面!”
男人壓根沒發現自己的身份是什麽時候暴露的,他聽到自己的名字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止住了腳步,仔細一看,上面的樓梯居然已經有了斷層,上下分離,他站在原地左右打量了一下,這才發現不只是這裏,這一圈都成了斷層,如果他沒看錯的話,被圈起來的地方……好像是正在緩緩上升?
“不是上升,是我們在下降。”荀鳴盡量平靜地說着,他雙手分開好像正在按着空氣中虛無的一點,是了!他感覺到了,腳下的地正在發出最後的嗡鳴警示,頭頂撲簌簌的往下掉土渣。
“上?”楚天飛判斷了一下眼前的形式問道。
荀鳴一陣眩暈,近距離看這張他深深沉迷的臉讓他有些反應遲鈍。
平緩了下激動的心情,荀鳴說道:“不,下。如果和莫斯科情況一樣,我們上去也許就會被困在空中下不來。”
“不能上!”小流氓累地一屁股坐在了樓梯上,“你不知道,如果上去了就再也下不來了!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下不來!但是網上說了紅場事件五天裏被困的一百七十九人沒一個能下來的!俄羅斯的救援隊都束手無策向國際求救了!”
楚天飛快的掃了眼兩個人嚴肅的表情,指了指晃動越發厲害的腳下:“我只知道如果不上去,說不定會被埋在下面。”
荀鳴擡頭看了眼不知道何時裸露在外的承重鋼筋,扭曲的形态分明是最後的掙紮——它們正在努力的支撐着天花板不要掉下來!想到這地他頓時一身冷汗。回頭看了眼爬到一半又匆忙爬下去人,他們全都選擇了不上斷層,此時正在下面遙遙的看向三人。
“上。”荀鳴咬着牙:“先上去再跳下來也行,這地震太奇怪了,震感越來越強烈,再不上去說不定就要徹底沉下去了。”
楚天點頭,兩人繼續往上爬,此時斷層已經有半米高了,平滑驚人的接口像是非自然力操控的成果,整整齊齊的将樓梯切斷,更從側面說明了這突發事件的詭異性。
“不正常,上,不能猶豫了。”楚天煩躁地摘掉自己的墨鏡甩在了地上,雙手撐在斷層上一個借力翻身而上。
荀鳴緊随其後,斷層上升的速度肉眼可見,這麽一小會功夫就快有一米高了!腳下的震動也越發的強烈,不妙!剛剛還只是他們所處的地方在下降,現在是斷層也跟着上升了!
他學着楚天的動作吃力的往上跳,楚天抓着他的衣服領子,最後連滾帶爬地翻了上來。
小流氓怔怔的看着兩人,他突然發現,那個摘掉眼鏡的人不正是當紅明星楚天嗎!
短短幾分鐘的相處,他下意識的選擇了跟着更加惜命的明星走:“楚天?!等我,我也上!”
站在斷層上的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伸出了手。
楚天幹脆把礙事地口罩也摘了,露出了一張冰山俊臉:“別往下看,抓着我們的手,我們拉你上來。”
小流氓懵懂的點點頭,緊張的手腳并用地爬了兩步,揮舞着手總算抓住了兩人。
“快點!使勁兒啊大哥們!”小流氓焦急的催促着,他也發現了這個不正常的人工切割出來的斷層,光滑的異常,這絕對有問題啊!他往下看了眼,數十米高的下面是淩亂的石塊,這要是掉下去絕對會被摔死的!
嘎吱嘎吱——所有人都聽到了奇怪的聲響,荀鳴飛快的擡頭看了眼幾乎已經和自己的高度持平的鋼筋,本想張嘴喊,卻還是閉上了。
可是小流氓卻壞了事,他用不上勁只能左右打量,在發現頭頂的鋼筋快要支持不住的時候張嘴便喊:“你們還不上來!快塌了啊!”
“蠢貨!”楚天飛快地說了一聲,荀鳴的眉宇間也滿是煩躁。
發現這裏即将坍塌的衆人總算有了危機意識,一撥人選擇了躲在支柱下,一撥人選擇了沖上!
“等等我們!拉我們上去!”為首的一個青年像是個學生,他飛快的跑了上來,然而此時斷層已經有近兩米高,小流氓被拽到了一半。那個學生打扮的人最後回頭看了眼下面驚恐躲避着的人,咬牙,躍起!
“我操——你他媽的幹嘛!”小流氓驚恐地喊着,低頭看着抓在自己腳上的青年:“你他媽的幹什麽!”
“求求你了拉我上去!我不想死!”
“操你他媽的松手!”小流氓驚慌失措的罵着,他眼睜睜看着拉着自己的兩人越發吃力,更加慌張了,“我數三下,你他媽的再不放手我就踹了!”
楚天和荀鳴兩人這會是真的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可拉兩個成年男人上來還是等同于天方夜譚。
小流氓能感覺到兩人抓着自己的手越發的無力,當下也顧不得什麽了,他擡起一只腳就去踹那只勾着自己的手:“操你媽,松手!松手!不想死就松手啊!你他媽去下面躲着!”
他完全沒想到情況會變成這樣,正在他努力揣着那個死不松手的人十,又有一個不要命的人越空而起,抓在了自己下面那個人的腳上。
楚天悶哼了一聲,三個人的重量已經到達了極限!
荀鳴臉都憋紅了,他們兩個跪在光滑的大理石地上,用力地拉扯着那雙粗糙的大黑手,如果拉不上來,他們也會被帶下去的。荀鳴意識到了這點,飛快的擡頭看了眼楚天,對方額頭上青筋密布,面色鐵青。
“這樣下去不行。”楚天咬牙切齒的說,“我們也會掉下去。”
轟——
轟——
地震了!
跪在斷層上的兩人沒有感覺到晃動,可是他們眼前的斷層下卻瘋狂的震動起來,石塊“轟隆轟隆”的往下掉,躲閃不及的人被拍在了下面,血肉“噗叽”一聲濺了旁人一身。四處逃竄的人尖叫着,滿臉絕望的往臺階上跑,空中搖搖晃晃的三人成了最後求生的救生梯。
糟糕了。
這個念頭閃過兩人的腦海。
荀鳴的手已經開始顫抖,他抓着小流氓的手上滿是汗,滑不溜丢的!怎麽辦!他焦急的看着周圍,這一看還真發現了點異常。
有一層不易察覺的乳白色的透明罩子好像正在緩緩升起。是什麽?是那層浮空臺外的防護罩嗎?他有什麽作用?
腦子中雜七雜八的想法紛紛攘攘,他有些後悔自己沒有過多了解一下莫斯科紅場的浮空古堡。
“快抓不住了。”楚天看着小流氓吃力地說着,後者瞬間臉色蒼白,他低頭看了眼那個滿手鮮血卻還是不願意松手地青年,眼中閃過一抹狠絕。
“去死吧。”他惡狠狠的說着,擡起腳對着那個不曾踹過的頭顱用力地踩了下去。
力道一輕,三人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聽到了一聲異常短促詭異的慘叫!
靠在一邊時刻注意着周圍環境的荀鳴第一時間歪頭往下看,這一眼過去打破了他二十三年來的認知。
之前注意過的乳白色透明罩子上滿是鮮血,罩子下方掉下去的,如果沒有看錯的話,像是被攔腰斬斷的一雙腿。
荀鳴一時間臉色蒼白,控制不住的痙攣了起來。
“我要蕩了!”下面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在他們沒注意的時候,不知道是誰從哪弄的繩子套在了欄杆上。
那人話音剛落,就在混亂的石雨中助跑了幾步,抓緊繩子,蕩起!
“不可以!”荀鳴脫口而出,然而還是晚了一步,斷層已經升至近四米,想把自己甩過來的男人茫然的抓着繩子對上了荀鳴的雙眼。然而出乎荀鳴的意料,這人毫發無傷的沖過了乳白色的透明罩子。
他松了口氣,看來這罩子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樣。
楚天疑惑的看了眼荀鳴,站起身來到欄杆處居高臨下的看着下方那個蕩進來的人:“我們抓你上來……”
正在此刻,異變突生!
在空中抓着繩子的男人剛驚魂未定的說了一聲“好”,在蕩回來的瞬間撞上了乳白的罩子。
碎的渣都不剩了。
血霧洋洋灑灑的落下,只剩下繩子孤單的在空中擺動,最後歸于平靜。
目睹了這一切的三人,渾身冰冷。
小流氓突然幹嘔了起來,荀鳴一動不動的坐在原處,仿佛全身的血液骨頭都結成了冰,死死的盯着那團刺眼的血紅色。
“這到底怎麽回事……”楚天臉色蒼白的說着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他伸出用力過猛的手顫抖地抓着荀鳴的衣領子往後拖,随後往下撇了一眼:下層已經變成了殘破的廢墟,看起來無人生還。
荀鳴面無血色的看着這層乳白色的透明罩緩慢的升起,從下至上緊緊的包裹着他們。
出不去了。
他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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