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查案

“……”阿桃咬着下唇, 掙紮了許久才道:“若真是狗狗做的,也請道長大人饒它一命吧, 它,它……是有人先虐殺了它的孩子啊。”

竹澗微不可查地挑起半邊眼皮, “孩子?”

“是的。”阿桃快速地講起了自己方才想起的事情, “大半個月前, 我看到大牛、栓哥、還有柱子……大概七八個聚在村外,就在通往蔓山的那條路上, 他們圍在一起不知道在幹什麽, 我好奇就湊過去, 才發現他們抓住了一只還沒斷奶的小狐貍, 眼睛都沒睜開呢……

他們這群無賴平時就喜歡欺負些老實孩子,現在又虐待一只小狐貍,我氣不過就躲起來偷偷拿石頭砸他們, 但是我只有一個人, 根本奈何不了他們……大概兩天後吧,我在同一個地方看見了那只狐貍的屍體,可能因為小狐貍害怕總是叫,他們嫌吵,把它舌頭都被拔了, 皮膚上也有被火燎的痕跡,眼睛耳朵上全是血塊……

因為實在是太凄慘, 我沒敢看下去, 回家拿不要的破布将它裹了, 然後挖了個小坑,給它埋了……

這事我本來已經忘了,但今天我看到那些大人,突然就想起來了,因為虐待那只小狐貍的全都是他們家的兒子!”

“那麽急着追過來估摸着聽到我們說是狐妖,都想起自家兒子做的混賬事了。”竹澗面朝着阿桃,話卻是對爻楝說的。

爻楝對此不置可否,沉吟一會道:“問她埋在哪兒了。”

“內,阿桃?你當時把狐貍屍體埋哪兒了?”

“這邊。”阿桃趕緊帶路,竹澗嫌她小腿太慢,把人往自己右手臂上一塞,三兩步再次竄上了樹,在女孩壓抑不住的尖叫聲中,竹澗落在了一棵緊靠着小溪的枯樹邊,确定是背水的樹根邊後,他将阿桃放下去溪邊嘔吐,他則帶着爻楝去觀察那個微凸起的土坑。

爻楝扒着竹澗的肩膀回過身,探頭去看幾乎把腦袋浸進溪水裏的阿桃,他嘆息道:“看,沒有一個人能接受你那種奔襲方式,你身為一把魂劍,得學會禦劍了。”

“我禦我自己?”竹澗跟聽笑話似的扯了扯嘴角,他在土堆前蹲下,忽地皺眉伸手撚了一把土,在指腹上摩挲片刻,又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爻楝安靜地看他動作,過片刻才問:“發現什麽了?”

“土又松又軟,還如出一轍的狐騷味。”竹澗眉心蹙得更緊,“那黑狐貍來過這裏。”他說着徒手刨起了土,阿桃身體稍微舒适一點後小跑過來,滿臉的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道:“道長大人,挖墳不太合适吧?”

“什麽墳?”竹澗移開身體,向她示意空空如也的土坑,阿桃驚訝地啊了一聲,伸長脖子去看,她一個女孩子,坑也挖不深,埋得很淺,竹澗挖的深度早已超過了她之前的,确實沒那所謂的小狐貍軀體。

“道長大人,我說的都是真的!就是這裏不會錯的!”

“沒說你撒謊……啧,真麻煩,這裏是空的,是因為屍體早被那狐貍叼走了。這事情你不用管了,早點回家去,以後別再去那破廟了。”竹澗仁至義盡地提醒完,一眨眼便從地面上消失,阿桃知道這道長定是上了樹,雙手攏在嘴巴周圍猶不放心地喊道:“求求你別傷害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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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澗本就對那狐貍的命不感興趣,他又不是除魔正道的正義衛士,他要做的就只是查清附近村莊的嬰兒失蹤緣由,再保證蔓山兔族在此事中的安全。

“你說這狐貍是想做什麽?若是報複的話這事完全是人類所為,沒有理由牽扯到兔妖頭上,可以讓裘融他們該幹啥幹啥去了。”

爻楝十分不想在颠簸中和竹澗交流,但他确實有話要說:“不,就比如今天失蹤的寡婦家兒子,他常年閉戶不出,怎麽可能與害死小狐貍有關系?”

“或許是那黑狐貍殺紅了眼,覺得所有人類都該死呢?”

“而且黑狐貍帶走他孩子的屍體又是做什麽用呢?”

“因為不想孩子死在那裏?狐妖一族是不是有他們特別的墓地?死後必須埋在哪裏,否則就不能轉世投胎什麽的。”

竹澗感覺鎖骨被蹭了蹭,他猜測着這是爻楝在搖頭,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提出了反對意見,“我不清楚,但感覺這事情沒那麽簡單。”

“所以呢,然後我們去哪兒?”竹澗的口氣聽起來很随性,看樣子是根本不在乎黑狐貍到底有何目的,爻楝見他性質缺缺,便決定直接打道回府。

等到了裘融大夫的小茅屋裏,正巧趕上兔子們做好晚飯,香氣四溢的蘿蔔炒青菜和白菜炒蘑菇真是令竹澗胃口盡失,就連看着就不挑食的爻楝臉色都不怎麽好。

雖然早飯吃了好幾碗粥,但因為中午未曾進食,爻楝早就餓得受不了,他扯下系帶,坐在飯桌前端起飯碗,一看菜裏沒肉也沒油,幹刨了三口飯,爻楝實在是受不了了,他一拍筷子,扭頭看向竹澗,問道:“你不是想吃魚嗎,現在還想吃嗎?”

半個時辰後,正喝着沒滋沒味清粥的裘融突然收到了一碗魚湯,奶白色的湯汁那才是真正的香味撲鼻,魚肉鮮嫩到他都不想當素食動物了。

屋外的團團和阿球,還有先前兩名送團團受傷來就診時曾出現過的兔妖為争搶飯桌上的紅燒魚,差點紛紛撩袖子翻臉,爻楝小口小口喝着滾燙的魚片粥,旁邊的最大功臣竹澗則是獨享一整盤的魚,一口半條,刺都帶不吐的。

他們簡單地将白天的發現告訴屋內的五只兔子,兩只成年公兔蹭完了飯趕緊出門将消息告訴給其他族人。

“也就是說因為今天下手的孩子年紀過大,有了反抗的能力,所以那黑狐貍才不慎掉了一根毛在那人類男孩的棉衣裏,然後便被竹澗仙君發現了?”團團很是崇拜地看向竹澗,滿眼都是小星星。

可惜竹澗的雙眸裏卻只有手裏的一盤水煮魚,以及隔壁人碗裏的魚粥,“爻楝,你那個粥好喝嗎?給我來一口。”

來什麽一口?爻楝恨不得把碗蓋在竹澗臉上,明明不需要吃飯,還總跟他這個正兒八經有飲食需求的人搶東西吃,他直接無視了快把哈喇子流自己碗裏的竹澗,只徐徐說道:“那黑狐貍身體應該很虛弱,成年狐妖沒道理會給十二三歲凡人掙紮的機會,如果僅僅是給自己孩子複仇,他完全可以等養好身體之後再說。”

“或許是顧不得病體,迫不及待要去複仇呢?将心比心,若是我的弟弟妹妹們被人類虐待而死,我定是當即去和他們玩命。”阿球擦幹淨臉上沾了油的灰毛,并且主動承擔下洗碗工作。

“你說的也有道理。”關于黑狐貍的事情,爻楝知道的有效信息還是太少了,他如何也想不通,幹脆不想了,他背對竹澗将碗底剩餘的幾塊魚肉舔幹淨,只餘下幾粒米遞給竹澗,後者罵一聲瞧你那小氣樣,哼哼着跳上了茅草屋頂。

天色已晚,看空中暗淡無光,黑雲密布,四處都是陰沉沉一片,明日還很有可能會下雨,裘融操勞過度癱瘓在床,仍舊心心念念他曬在後院裏的幹草藥,爻楝趕緊把掙紮要下床的裘大夫安撫過去,提着紙燈籠撩起袖子去後院幫他收草藥。

竹澗就坐在屋頂晃蕩着腳丫子,他見爻楝披了絨披風出門,還記仇地拿小石子砸他。

“莫鬧。”爻楝慢條斯理地躲過這本就不疼的攻擊,“下來幫我的忙,念在我煮了魚給你吃的份上。”

“切,魚還不是我親自下河抓的?”

說起這個爻楝莫名想笑,他本來一時興起帶竹澗去捕魚,走到半路上才意識到他們沒有捕撈的工具,而且天氣嚴寒,魚都藏在河底很難捉到,結果竹澗剛到河邊竟然就自然而然地脫了衣服,接着一個猛子紮下去,不一會便滿臉茫然地摟着七八條各色魚種躍上了岸。

爻楝連忙問他怎麽捉到的?

竹澗自己也說不清楚,就什麽一掏一撈就出來了啊。

爻楝看不清高出竹澗的神情,但竹澗卻能将暖色燭光下爻楝臉上的每一絲小表情盡數抓進眼底,他清楚地看到爻楝微微無奈地嘆口氣,又将唇角挑起些微的弧度,接着啓唇笑道:“好吧好吧,那你就待那裏吹冷風吧。”

不只是中了什麽邪,竹澗重新恢複意識的時候他已經落在了爻楝的身後,為了不讓氣氛太過尴尬,他只得口不對心地哼哼一句:“看在你燒魚還挺好吃的份上。”

爻楝忍不住笑出了聲,他眉眼彎彎地看向竹澗,得到了一個碩大的白眼回敬。他将裝滿了幹藥材的簸籮從竹架子上拆下來,再塞進竹澗懷裏,“仙君大人,體力活就給你幹了。”

等竹澗揣着簸籮回屋,爻楝也彎腰折好竹架,再一擡首,他就看見不遠處一只黑色的狐貍直勾勾地盯着他,眼中綠火幽幽,散發着詭異邪魅的氣息。

※※※※※※※※※※※※※※※※※※※※

竹澗:為什麽看他一笑,我的心髒就dokidoki?

裘融:心髒病吧?別怕,本大夫來幫你割掉。

竹澗:……我先把你腦袋割掉!

裘融:QAQ?!!!

明天更新時間會比較晚,将近24點,需要早睡的小可愛們可以起來再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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