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跟蹤
“這……”秀兒露出了十分為難的神情, “客人的身份,我們是不能向外透露的。”
要是竹澗來問話, 這時候肯定一拳頭砸牆上喝問說不說!但放在爻楝這裏卻不然,溫柔似水的大師兄和善地笑了笑, “好吧, 你不用講他的身份姓名, 我只問問他的年紀。”
“……五,五十了吧。”
爻楝有些惋惜地抿緊雙唇, 又問:“那他多久來找你家瑤瑤姐一次?”
“幾乎每隔五到六日就會來一次……瑤瑤姐很看重劉老爺這個主顧, 不管當天有沒有其他客人, 只要老爺派人來接, 她一定會去。”
“……那寧小姐還有其他常客嗎?”
秀兒搖搖頭,“沒了。”
爻楝其實還有許多問題要問,但他想着他确實還會再來彩夢樓, 也就不急于這麽一時問個幹淨。他直覺劉老爺身上有問題, 沒有任何憑據,也不知道有什麽問題,只是一種非常虛無缥缈的感覺。
爻楝在寧瑤瑤的夢中看到了她對另一個俊俏青年的眷戀,也看到了她有一個無憂無慮的好出身,那又為什麽會淪落至此呢?
裏屋內, 寧瑤瑤依舊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裏,她回影的時間遠超爻楝過往經歷的所有, 爻楝知曉那是一個悠長又美好的夢境, 他想着或許是寧瑤瑤自己根本不願意從中醒來。
他坐回竹澗身邊, 安靜地等待,直到秀兒又為他們續了兩次茶水,寧瑤瑤才幽幽轉醒,她睜開眼觸及這熟悉的屋內陳設時,還發出了悵然若失的嘆聲。
“瑤瑤姑娘。”
“欸?”寧瑤瑤一個激靈,這才想起爻楝和竹澗還在樓裏,她摸去眼角的霧氣,笑道:“你這法器好生厲害,我竟然想起了好多以為都忘掉了的記憶。”
“……都是美好的記憶吧?”
“……”寧瑤瑤面上一怔,随後非常篤定地點頭道:“嗯!”
“那就好。”爻楝笑着拉起竹澗同自己一齊起身,銀狐也瞬間會意從桌下爬出來,“時候不早了,我們先行一步,改日再來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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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居然睡了這麽久?”寧瑤瑤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竟已過去一個時辰,她也跟着起身,婀娜地作了一個揖,“恕不遠送,瑤瑤随時恭候兩位仙君大駕。”
離開了彩夢樓,竹澗立刻打開了話匣子,“除了我送你劍穗你還看到什麽了?你為什麽要問那婢女那麽多問題?那個什麽劉老頭有什麽問題嗎?是不是他強迫寧瑤瑤了?需不需要我出手把他宰了?”
爻楝:“……你可消停些吧。”
難得要做點人事的竹澗哦一聲,抱着狐貍縮回爻楝身後,又不放心地叮囑道:“有什麽事一定要跟我說啊,我會幫你的。”
“嗯?”爻楝有些驚訝地側臉,他單手微微掀開兜帽,露出一只璀璨的金眸,他看向竹澗的臉,勾唇道:“你怎的突然轉性了?待我如此好。”
“……哼,還不是看在你是我過去喜歡的人份上。”竹澗嘀嘀咕咕地低下頭,拒絕與爻楝對視,“也不知道我怎麽想的……”
“你過去……”确實是十分喜歡我的。爻楝想起了明亮燭火下的那枚青色劍穗,碧玉晶瑩剔透,一看便是一塊好玉,只是可惜不知因何而遺漏。
“我過去怎麽了?”
“……你過去傻透了,當然現在也不怎麽樣。”
竹澗:“……”
一到常府,竹澗馬不停蹄地奔向了藏書閣,指天發誓他以後就住這兒了,要把仙器錄、妖器錄、人器錄全給找出來,誰攔都不好使。
長鳴子呆呆地看着雄心壯志的竹澗,半晌說不出話,爻楝笑意盈盈,和長鳴子打招呼的兩句話裏忍不住停下來笑了三回,鬧得長鳴子還以為這兩人集體中邪了。
“爻楝仙君,我有要事找你。”長鳴子做出一個請的姿勢,領他去偏室坐下,茶水和炭火早已備好,室內溫暖如春。
“何事?盡管說來。”
“……是這樣,陛下今日早朝後拉我談話,說有人見到一只聖犬進出常府,問我此事可為真……我解釋說那只是一只白狐貍,但陛下執意要見它,我又道那是我府上客人的愛寵,陛下更是直接命我将你和白狐一同請進殿內,你說,這……”
爻楝垂眸吹開茶碗上的浮葉,“恐怕見銀狐是假,見我是真吧?”
“……”長鳴子點了點頭,“我也是這般想的,定是你銀發龍角的事情被誰傳了出去……我本以為我常府上下已經懂得什麽叫守口如瓶,沒想到還是大意了。”
爻楝在長鳴子的這句話中聽到了幾分狠意,他擡起眸回望牆邊躬身的侍女和小厮們,見他們皆是一臉慘白,怕是在自己回來之前都受過嚴厲的懲處。
“道長不必自責。”爻楝喝下一口茶,“只是這君王我是不能去見的。”
“我自是懂得,我已經替仙君回絕掉了……但我怕陛下不會那麽輕易得死心,所以這些天還請仙君委屈一下。”長鳴子滿臉歉意地對爻楝鞠了一躬,這爻楝哪裏敢受,連忙攙起。
他堂堂一名歲命上百年的修仙者,怎麽會怕一位人類中的上位者,只要他有靈力在身,就是那帝王派十萬兵馬來圍剿他,爻楝也不帶懼的。
長鳴子說讓他受委屈,其實就是勸爻楝這些天不要出門的意思,這倒是讓明日想再去彩夢樓看寧瑤瑤劍舞,順便打聽點消息的爻楝有些難辦。
用過晚飯,爻楝拎着食盒走進藏書閣,竹澗果真說一不二還在快速地翻照着那上萬本書籍,因為服侍他的小厮被趕走,所以他的腿邊堆滿了看過內容的書卷,亂七八糟地壘成一團。
“歇會吧。”爻楝走到竹澗身邊,擡起左手,矮木桌上的書本立刻在他五指輕微的動作之中自動閉合、堆疊,最終變得整整齊齊,摞在桌邊。
銀狐歡快地躍到桌上,它似乎是很開心竹澗如此地勤奮,主動用爪子替他推開食盒蓋子,再用吻叼出瓷盤。
“只剩一萬三千本了。”竹澗大口就着壺嘴喝下所有的涼茶,然後舒爽地舒了口氣。
“辛苦了。”爻楝坐在另外一把椅子上,“吃點點心吧。”
“……”竹澗沒有立刻動作,而是眯着眼睛看向爻楝,“你是不是忘了什麽?”
“嗯?”爻楝一頭霧水地反問,竹澗啪地拍向桌面,認真道:“餐前吻。”
“去你的。”爻楝笑着拿手邊的一本書砸他,“你過去喜歡我,可我們現在可還不知道過去的我喜不喜歡你呢,萬一是你借着武力死纏爛打,而我煩不勝煩……”
“那是你瞎了吧,我這麽好,你憑什麽不喜歡我?”
“……”爻楝都為敢說出這話的竹澗害臊,“對了,有件事情要告訴你。”爻楝簡單地将下午長鳴子的話告知竹澗,聽罷,竹澗居然一臉好奇地道:“那就去見見呗,既然他們那什麽陛下想見你。到時候我也跟着去的對吧?皇宮是什麽樣子我還沒看過呢。”
爻楝懶得同他解釋仙者、妖類最好不與異族或同宗當權者産生聯系的種種原因,他道:“你要是想看,明日一早就可以讓長鳴子把你帶到皇宮外邊,你化成劍氣盡管看個夠。”
“那多沒意思啊。”竹澗擺擺手,“算了,我還是老老實實找書吧,尋回記憶比較重要。”
‘老實’真的與竹澗完全是相反詞,從他的嘴裏說出來真是讓爻楝越聽越怪。
吃完加餐,竹澗把碗筷一扔,“回去歇息吧,我繼續找書。”
“不。”爻楝搖搖頭,“我等你發過熱再回去。”
“……”
良久,竹澗才悶悶地回了一聲,“哦。”
爻楝并沒有把他慢一拍的反應放在心裏,因為即便他努力去猜,也根本不可能猜透這把難搞的劍——或者難搞的小白龍到底在想什麽,“竹澗,今後幾天我有件事想麻煩你。”
“嗯?你說就是了,我講過我一定會幫你的。”竹澗換了一本書,眼也未擡便将爻楝未說出口的要求盡數答應下來,搖晃的燭火在他臉上投下一片朦胧的剪影,高挺的鼻梁下是堅毅的下颚弧度。
如此配合的态度讓爻楝的心莫名快了一拍,這就導致他無意識地舔了舔幹澀的唇角,然而才如夢初醒般哦一聲。
“就是想讓你去彩夢樓跟着寧瑤瑤,若是那個劉老爺再來找她,你便化形跟着去,然後打聽出那人的身份。”
“這麽麻煩?”竹澗皺起眉,爻楝說實話沒覺得哪裏麻煩了,但他還是溫和地注視着竹澗,輕聲道:“辛苦你了。”
“我是很辛苦啊。”竹澗慢慢地重複一遍爻楝的話,還順帶挑了挑眉,這下爻楝瞬間明白過來,他莫名尴尬地抿抿唇,“你要什麽?……親?”
“嗯……”竹某人事兒沒幹就開始大言不慚地提要求,“讓我摸摸角,然後再親會吧……我坐你大腿上親怎麽樣?”
爻楝:“……”
爻楝知道竹澗臉皮厚,但沒想到他能厚到這個地步,姿勢都想好了,關鍵還敢這麽自然而然地說出來,君湖島大師兄愣是被他一句話說得臉頰通紅。
“你……等明日跟過了,翌日回來再說吧。”爻楝痛苦地衣袖遮住臉,竹澗當即一甩書,“什麽明天,我今晚就去!”
“《仙器錄》不找了?”
“要找的……嘿呀!”竹澗恨恨地一跺腳,恨不得立刻學會分/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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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臉:小白龍!
劍劍:……
臉臉:小白劍!
劍劍:……小白臉!!!
臉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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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