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章

? 在接下來的一星期裏，小陳子像往常一樣正常上下班，忙苦逼的畢業設計，偶爾和小露大敏出來談談人生理想。一個不太出名的名人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于平凡中産生不平凡。名人的話總是有點道理的，于是乎在某個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下午，陳然這厮大腦皮層仿佛突然感知到了來自外太空的異世界能量信號導致腦神經元無故錯亂，晴天霹靂地生出了一絲絲美女的覺悟。

“我發現一個問題，”某人對着宿舍的廁所鏡子搔首弄姿了半天忽然冒出來這麽一句。“我上班快兩個月了。”

“那又怎樣？”宿舍裏另外幾人各幹各的，搭腔連頭都懶得回。

“但是，我居然還是穿的牛仔褲。”

“So?”

“想像一下，在一家大型正規企業裏，在周圍美女全都穿着職業裝的環境下，我一個人穿着破洞牛仔褲橫行在總裁辦公室。OMYGOD，難道你們不覺得這對于一個職場新人來說是致命的錯誤嗎？”

“是啊是啊，就好象來借廁所的外賣小妹！”李靜一句逗趣的話，惹得其他幾人咯咯大笑起來。

突然明白過來的小陳童鞋舉一反三觸類旁通，瞬間醒悟過來，難怪總裁最近看了我一眼都懶得看第二眼，原來……是因為這個啊！！！“我竟然到現在才發覺着裝問題！（所以說你少根筋啊，孩子。）不行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必須得改變風格，我等下就去買條蕾絲邊的裙子。”

宿舍另外五個人迅速對視了一下相互驚恐的眼神。室長率先顫抖了，“你……你想幹什麽？不能這樣報複社會啊。”

陳然皺起秀氣的眉頭，打算一條道走到黑。“蕾絲邊有助于提升我的年齡感和社會感。”

任碧草忍了又忍，滿臉糾結。“我說然然啊，你是不是搞錯方向了？”

陳然歪着頭朝上鋪斜眼看去，口氣不虞。“怎麽滴？”

對面床的李靜終于忍不住了，從床上探出半個身子，用一種懷疑的眼神将陳然從頭到腳盯了個遍，扯了一面小鏡子遞到陳然面前。“拜托你看看鏡子裏的這張臉，像是穿蕾絲邊的臉嗎？”

陳然瞪大眼睛不明所以。

肩上被某只爪子拍上來，方小語語重心長以春風化雨的态度教育她：“姐姐，認命吧。長成了潘金蓮就得有勾搭西門慶的覺悟。你這前 凸後翹的身段就該怎麽妖嬈怎麽整。可您到好，清一色的牛仔T恤短褲，除了整天下G V片子毒害純潔女青年的時候有點王霸之氣，其他哪有一點豪放豔女郎的氣場啊。還有最後我有句忠告要提醒你，放過蕾絲邊吧，它還是個孩子。”

“那照你這樣說，我就該穿得暴露了？”陳然佯怒，憑什麽呀，姐姐我好歹也還是未出閣的大姑娘好不好,媽媽說暴露的衣裳那都是不正經的女人才穿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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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漏漏，你應該做到性感而不是暴露。”方小語高深莫測地搖搖食指吐出倫敦郊區口音，身為時尚達人的她，興致勃勃拉着陳然坐到床上大談穿衣經。“性感這玩意兒說起來玄乎做起來不難，簡單說來就是把感性和理性靈活地融會貫通。”

“額滴個神啊，太深奧了，說淺點兒說淺點兒。”邊上幾只一聽都來勁了，連純潔的室長也不例外，豎起耳朵仔細求教。

“用你的感性，掐斷別人的理性。這——就叫性感。”

“高人啊，您看我這朽木該如何打理？”陳然也忍不住膜拜了。把一個簡單的東西弄到你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再這麽修煉下去都夠格在大學裏裝專家叫獸了。

方小語掃視全場充滿求知欲的饑渴目光，挺直了腰身。振臂一揮，“正好這周全場打折，兄弟們跟我走吧，今天我豁出去了，犧牲小我，完成大家。”

一直沉默不語的周佳德幽幽地開口。“陳然，你不覺得除了衣服，你還有一個問題也沒注意到嗎？”

“有嗎？是什麽啊～”陳然虛心求教。

周佳德：“你上班快兩個月了。”

陳然：“然後？”

周佳德：“……你還沒有請，客，吃，飯。”

陳然：“……”

“好，我決定，今天的晚飯就由陳然請了。”室長洪聲宣布，其他丫頭紛紛起哄拍手贊成。然後一窩瘋子相互撺掇着揣上生活費，雄赳赳氣昂昂沖出宿舍門，朝着商場奔去。

六個人從春天百貨六樓開始，一路掃蕩，從頭發到衣服再到鞋，全身上下來了個大清理。方小語身為總參謀，負責把關整體造型。在她的大力推薦下，陳然原本柔順纖直的長發被燙成了熱情蓬松的卷發披散在肩頭，光潔的前額特地做了韓式劉海，俏皮地梳到一邊。一身松綠色的修身無袖連身窄裙剛剛好勾勒出窈窕的曲線，搭配造型簡單的白色羊皮小高跟，更襯得她婀娜娉婷，綽約多姿。整個人如同一顆被打磨得流光溢彩的鑽石，說不出的光彩照人。

“哇——”任碧草上下左右打量，把陳然從頭到腳摸了個遍。“平時看你只是覺得漂亮，誰知道一打扮起來，簡直是絕色啊。”

一向愛說實話的室長也表示接受無能，看她那眼神跟看殺人犯似的沉重。“誰能想到這麽标志一姑娘最大的愛好是G V呢，啧啧，真是人類的悲哀啊。”

唯獨方小語挑剔地以手托腮，前後來回打量一番後喃喃自語：“不行不行，還缺了點什麽。”拉着陳然朝一樓走，“走，再去買件首飾。”

一樓專櫃賣的都是國際名牌。陳然擔心攤子鋪大了收不了場，悄悄跟方小語咬耳朵。“今天已經花了不少錢了，我怕再買下去連請客吃飯的錢都沒了。”

方小語家境不錯，老爸開着五星飯店，平時大大咧咧慣了。聽了這話立刻“砰砰”拍着胸脯上的二兩肉。“怕什麽，有我在呢。喏，前面那個櫃臺的東西不錯，我們過去看看。”陳然瞟了眼那金光閃閃的專櫃，心想，果然這種高檔貨不是我等凡人可以染指的。不單是櫃臺裏面的專櫃小姐氣質典雅儀态萬千，就連櫃臺外面買東西的顧客看起來都特別紳士特別見特們。她望着正彎下腰認真挑選的西裝男士，一時感慨萬千。忽然那男士轉過臉來，一雙淡漠內斂的眼睛筆直看向陳然。

和所有弱小的動物一樣，太監星來的小陳童鞋天生就有感知危險的能力。在她渙散的大腦思維高速運轉了3秒後，回過神來認清了眼前其人，不由花容失色。“總……總裁？！”

對面那人正是陸铮。他穿着挺括的黑色西服，頭發一絲不亂順着發際線梳向頸窩。高挺的鼻梁為他的側臉增添了一絲英氣，脊背挺得筆直，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國際範的氣質。

此刻他盯着陳然的新造型，眼裏不着痕跡地劃過一絲驚豔，嘴裏吐出的話卻着實有些揶揄。“陳，看來你的工資我還扣得不夠多。”

陳然在衆姐妹的注視中，臉頰飛快燒起兩片可愛的火燒雲，不甘示弱地小聲反擊着：“總裁說笑了，這是我用自己攢的錢買的。而且，災區兒童代表都給我寫信了，還感謝我最近幾個月的慷慨捐助呢……”嗯？打住打住，陳然你到底在說些什麽？！不是應該表明今天的努力都是為了維護公司形象之類的嗎？！

陸铮嘴角飛快地掠過一絲微笑，眼角瞟了下櫃臺。“挑中了什麽。”

專櫃小姐是個人精，立馬擺起笑臉，熱情地招呼陳然一行，一樣樣往最貴的介紹。陳然趕緊擺手連連搖頭。“不不，其實……其實我今天……只是先打算看看。”總不能說錢不夠吧？

“看看？”陸铮反問，臉上表情依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卻一下拆穿了她的謊言。“你這身造型，可不像是來看看的。”

“真的只是來看看的，我打算……”陳然話沒說完，被旁邊方小語一下接過來。“……她打算看中了以後告訴我們，讓我們幾個湊錢買給她當生日禮物。”

陳然偷偷睨了方小語一眼，方小語上前挽住她胳膊，暗暗捏了她一下。其餘幾個見狀也趕緊上前作證明。

“你的生日……”陸铮輕皺了下眉，他喃喃低語，目光落在陳然光潔的鎖骨上，轉身從櫃臺裏挑了一條項鏈，走到陳然面前，低下頭擡起手，他的西服袖子輕輕擦着她的脖子，屬于他獨有的男性氣息仿佛毒品般刺激着她敏感纖細的神經，那種略帶體溫的男性味道這一刻深深地烙在了她的腦海，那麽熟悉，又那麽陌生。他那如希臘雕像般的臉此刻是如此的近，近到讓人,怦然心動。一想到總裁雜志模特般的性感唇瓣就在距離自己不到3厘米的地方，只要稍稍擡頭就能吻住，然後瘋狂糾纏在一起，唇齒相依。陳然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燒，沖動而沸騰。

小陳姑娘此刻正蒙受着浩蕩皇恩，她腦袋裏迷迷糊糊地想着，原來兇惡摳門如BOSS大人，竟然也有如此溫柔的一面,只是不知道,将來哪個有福氣的姑娘能享受他恐龍化石般稀有的柔情了。陸铮替她戴好了項鏈，然後細心地把天鵝造型的吊墜擺正。“戴着吧，這個挺适合你。”

陳然仰着臉呆呆追問：“那錢……”

“就當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吧。”陸铮的臉和她的臉靠得很近，近到他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激起一片熱熱癢癢的酥麻。

“可是公司不是規定說上下級之間不能有金錢利益關系糾葛……嗎？”陳然弱弱地問了句。剎那間陸铮眼裏的柔情轉瞬即逝，又是那副淡漠疏離的表情。“難為你把公司章程背得這麽熟。那就每月從你工資裏扣百分之十五吧。”

= =#呀滅蝶，老天你為什麽要讓她撞上陸Boss啊！是嫌她這幾天過得太逍遙了麽。

這個時候方小語突然用手肘碰了碰陳然，用刻意壓低的聲音問道：“這位就是你的總裁嗎？天，他好年輕好Nice！”說完大大方方向陸铮伸出手，用女孩子特有的活潑俏皮勁介紹自己，“你好，我叫方小語，是陳然的室友。”

陸铮禮貌地淡笑着，沒有握住那只伸出來的小手，将話題巧妙帶回陳然身上。“現在要去哪，順路的話我送你們過去吧。”

這一段公交特別擠，現在又正好是下班的點，陳然想了想，“我們準備去市南大道那邊吃魚頭麻辣鍋，不知道麻不麻煩總裁。”

“正好我也要去那個方向，我的車就停在外面，我送你們一程吧。”陸铮這厮今天風度奇好，居然肯主動送她們，哼，肯定是坑了自己工資不好意思想将功贖罪，別以為我不知道！

陳然決定暫時不原諒自家老板，其他幾個女生平時總在校園裏厮混，極少見到如陸铮這般年輕有為的金領總裁，加上他又是一副輕易不茍言笑的樣子，上了車後也不敢像平時那樣嘻嘻哈哈，各自安靜地坐在車裏，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半個小時後，車子順利到達小店門口。幾個丫頭受夠了車廂內的壓抑氣氛，一到站立馬蜂擁而下。陳然兩條腿都跨進店裏了，猛聽得背後幾聲輕咳。

貌似……總裁大人沒有離開的意思啊。

強行按下砰砰亂跳的小心髒,臉上帶起微笑,轉身,陳然小心翼翼拿捏措辭。“總裁，您……要不要留下來一起……吃……飯……啊?”陳然眨巴着眼睛，試圖用冷漠無情的眼神向總裁大大傳遞出“你留下來進餐會影響我食欲導致消化不良哦”的訊息。

陸铮掃了一眼，現在正是飯點，裏面擺了大約十張半米高方木桌，倒有七八張坐滿了人。客人多，小店就顯得特別擁擠，這邊有人吆喝着要點菜，那邊又在催促收桌，三四個上菜小妹吆喝着裏裏外外滿場穿梭，各種聲音高高低低交織在一起，麻辣鍋獨有的熱氣缭繞了整個空間，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刺鼻的辛辣味。嫌棄地揉了下鼻子，陸铮聲音有點冷。“這裏環境太差。”清泓一樣的瞳光落在陳然身上，仿佛是譴責。“小心得幽門螺旋杆菌陽性。”

陳然囧了，什麽螺什麽杆什麽菌？陸總，您又冷豔高貴了吧……

“既然您不願意，那要不……”總算聽出老板意思的陳太監松了口氣,那您老就先行一步吧。

“叫你的朋友出來，”陸铮幹脆地掉頭打開車門，“我去開車，我們換個地方。”

“可是……”

陳然不死心地望着麻辣鍋的方向，妄圖掙紮。我的麻辣鍋啊,嗚嗚嗚嗚～～～

“還要我說第二遍？”

攝于敵人的強大魄力，小陳太監又一次妥協了。嘟囔着嘴，把一群還沒搞清楚狀況的室友拉出來後，被強迫帶到了一家西餐廳。當七個人整整齊齊地坐到了私密的高檔包房裏以後，除了陸總裁，剩下的幾只都還沒搞清楚狀況。

趁着總裁上廁所的空隙，室長悄悄在桌底下扯陳然裙子。“陳然，你是不是差着你們總裁的錢啊？”

差錢啊？如果是扣工資這種行為算在裏面的話……“你怎麽知道?”

“你看，”莊戶人家出身的室長拿起那裝訂精美的菜單，嘩嘩翻開。“這上面又不寫中英文，又不配圖，最關鍵的連價都沒标，明顯是訛錢啊。”臉上一副“這回死定了”的苦逼表情。

嘿！還真是，這菜單上這麽多字，就愣是沒一個認識的。陳然瞪大眼睛，充分體會了文盲的心境。旁邊的洋人服務生微微一笑，做了個寫字的動作，這是催着點單了。

沉默，絕對的沉默。六個人你看我，我看你，悶聲不作響。按說方小語和陳然這屬于小資産階級家的孩子，不至于連個西餐都沒吃過，可問題的關鍵是這菜單它坑爹啊，這寫單子的人他聽不懂中文也坑爹啊，那帶她們來消費自己還尿遁的人，他是更坑爹啊！陳然欲哭無淚，得，老板，幹脆來一個坑爹豪華套餐吧。

最後還是室長有辦法，在研究了半天菜單無果後，果斷用英文交流了。“We need chicken 頓摸故。”

“Se sentir embarrassant de le répéter .”

“窩～梭，肖～即～頓～摸～故～”室長雙手夾在腋下撲騰，脖子朝天叫“咯咯咯——”叫了好幾遍，對方好似終于聽懂了，伸出大拇指直點頭，一鞠躬出去準備去了。

話說服務生這邊前腳走那邊陸铮後腳就進來了，時間差打得連陳然這種粗線條的豪放女子都不得不浮想聯翩，莫非，陸總今天竟真是報仇來了？！

看陳然滿臉狐疑盯着自己，陸铮直接選擇無視，雙手斯文地交疊放在腿上，又打開餐巾。“我不喜歡吃辣。”似乎是在解釋剛剛驅車離開的行為。

誰管你喜不喜歡！陳然的內心在嘶吼.這孩子太實誠，心裏想啥面上現啥，這會那小眼神瞅着自家老板是越發不善了。

接收到來者不善的信號，陸铮依舊保持他特有的慢條斯理和漫不經心，都不帶心虛的。“那種東西吃多了會得直腸癌的。”

簡直是胡說八道，小爺我都吃了十多年了，連上我全家吃了祖宗十八代了，就沒有一個是直腸癌蹬腿的。

眼看着雙方要噴火了，其他人趕緊出來打圓場。方小語特別花癡帥哥，一會問陸铮大學讀的哪個學校，一會又誇陸铮氣質好，不像是本地人。陸铮也表現得特別随和，說到自己海外求學的經歷，竟也繪聲繪色。“我在法國留學的第一年，吃不慣沒有辣椒的菜，每次出國總是要帶很多辣椒醬走，自己下面的時候也舍不得多放，總盼着回國。後來幾年沒回來，習慣了那邊的生活以後，慢慢地就不想吃辣醬了。直到現在，居然連聞味道都不行了。”他拿起桌上的煙，點燃後輕輕吸了一氣，火星明滅了幾下，噴出煙圈，“可見有些東西，不管記憶有多深刻，時間久了，也就淡了。”

“是啊，時間能帶走一切，年輕、健康、愛情、財富。”似乎受了感染，方小語也變得有些惆悵。

“我不這麽認為，”陳然愣頭愣腦地插～進來，一臉堅貞。“忘記是因為不在意。真是自己愛到骨子裏的，不管時間、不論空間、無關年齡，你總會記得，總會想起。你看，白素貞不就記得許仙嘛，梁山伯不就記得祝英臺嘛，小怪獸不就記得奧特曼嘛。”咦？這扯到哪了。

陸铮的唇角竟然微微勾起一個好看的弧，這給他一貫無表情的面孔上增添了幾絲淡淡柔情，那遠山一樣的眉毛下，雙瞳倏忽間像是被點亮一般，看人的時候專注深情，讓人忍不住面紅心跳，小鹿亂撞。陳然暗暗想到，其實陸Boss冷不丁看看，那股子傲慢的氣質配着這難得的笑容，還蠻驚心動魄扣人心弦的。比如……現在。

“說到留學，不知道陸總裁有沒有在浪漫的法國邂逅一段浪漫的愛情故事？”方小語趁熱打鐵，一不做二不休，把邪惡的魔掌伸向了更加邪惡的總裁。歐，小語，你這是在玩火啊。等下總裁大大發怒了，我們可都沒有好果子吃的。

陸铮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問晃了神。他又掏出煙，陳然發現他習慣在無法控制自己的時候抽煙。那麽這是否意味着，這個問題不合時宜呢？幫助老板解決問題是助理的責任和義務，義不容辭。陳然正考慮着如何巧妙地把話題帶回辣椒上，陸铮卻吐出煙圈，用他特有的ABC腔調回答了方小語。“我有過浪漫的邂逅，可惜不是在法國。”

“哦？可是你去法國前似乎才是個初中生呢。”方小語驚訝地冒出一句。

陸铮維持着紳士般的優雅笑容，語氣越發溫柔。“是的。遇到她的時候，我還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青春期男生。可是年齡的差距、容貌的差距并不能阻止我對她産生好感。她是一個非常美好的女孩，在她身上幾乎找不出任何缺點。我迷戀她，從國內一直到國外，在國外又持續了整整十年。”

“老天——”這下不只是方小語，在座的所有女生都為之動容了。像陸铮這樣優雅多金，英俊年輕的高富帥，竟然說出來如此卑微的話語，可想而知，他喜歡的那個女孩，該有多麽優秀，多麽天之嬌女。

“那麽你們最後在一起了嗎？”這次問話的人是周佳德，她是瓊瑤阿姨的忠實粉絲，向往一切熱烈的愛情故事。

答案是否定的，陳然知道，如果陸總裁真的找到了那個完美的愛人，就不會在麥當勞裏跟自己相親了。可憐這世上總有那麽多癡情人，苦苦守候了許多年，卻從沒獲得過一分回報。這個世界本就由酸甜苦辣組成，如果所有人都是大團圓結局，那麽誰又來承擔那些悲傷和痛苦呢？幸與不幸，其實只是一念間。這些擁有過那麽多甜蜜的回憶的人，和從未真正戀愛就草率結婚的人相比，未嘗不是幸福的。

這邊陳然還沉浸在自己的思想裏，那邊陸铮彈了彈煙灰，嗓音蠱惑人心。“……沒有，或許現在的我就這樣和她面對面坐着，她也認不出來了。”他說話的時候不經意地瞟向陳然，可是話語裏深深埋藏的失落感，竟是連陸铮自己都再也無法僞裝。

如果十年前，沒有離別，沒有遺忘，會不會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這樣的答案無人知曉，時間是一把最無情的利刃，它在人們臉上刻下無法抹平的皺紋，把記憶裏曾經發誓永遠不忘的甜蜜、痛苦、期待、隐忍都統統斬斷。當我們老了的時候，回過頭想要再經歷一遍那些感受，卻發現歲月留給我們的早已不是鮮活的疼痛，而是一段故事，隔着年華，隔着千山萬水，從一開始便注定了無法書寫完整。

衆人正YY着，門開了。兩個洋人服務生合力擡着一巨型盤子走了進來，OMG，這油光發亮的龐然大物是什麽？不是小雞炖蘑菇嗎？？？其中一個服務生叽叽咕咕地向陸铮說了些什麽然後退出去了，陸铮的眉頭挑得像昂揚的戰士，沉默了一小會，慢悠悠地開口。“剛才裏奧告訴我，說一位小姐特別交代要點一份聖誕特例火雞全餐，他很擔心分量過多，但還是按照她的吩咐做好送來了。他還特別強調，因為我們是第一個在法國大革命紀念日點聖誕特例的客人，所以他們決定給打個九五折，只收9千9百5。”

“什麽？我明明點的小雞炖蘑菇啊！！！”老實巴交的室長瞬間感覺呼吸急促似乎随時會窒息死亡，一張臉因憤怒漲得通紅，她明明都學雞咯咯叫了，火雞是咯咯叫的嗎？黑店啊！仗着是外來和尚欺負本地土鼈啊！這是赤～裸～裸的欺騙消費者啊！我要去消協告你個外國佬！！！！！

“既來之，則安之。”陸铮依舊雲淡風輕，斯文地舉起酒杯做了個敬酒的動作。“大家不要客氣，動手吧。”

六只美女狼惡狠狠地瞪着那道名為聖誕特例的火雞。罷了，兄弟們沖啊，今天要放完最後一顆子彈，吃完最後一塊肉，這樣才對得起火雞兄的在天之靈啊！！！（火雞兄：--！冷汗。）

半個小時過去了.......

特例火雞終于被消滅進了敵人的陣地，好吧，再吃就得翻白眼了。室長大人強忍着嘔吐的沖動，拼命往回咽火雞。她吃得最多，估計今晚火雞兄得托夢給她做夢了。

陸铮：“你們休息一下，去上個廁所。”

衆人驚。

陸铮：“我剛開始出去的時候，訂了個三層起司蛋糕。”

衆人哭：“可是我們已經撐到快炸了啊。”

陸铮：“不吃？也可以。自己結帳吧。”

嘔，Boss，您就饒了我等凡人吧T_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