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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聚光燈亮起,上一期榮獲第一的薛靈組員有了集體亮相的機會。

薛靈站在五個人中間,接過話筒落落大方的說了幾句話,主持人笑着接過茬,介紹完幾位組員後他們先後下了臺。

薛靈本來也要跟着下去,這時候主持人在機位的死角輕輕拉住了她,還不等薛靈明白過來,另一邊穿着大黑裙子的江懾已經走上了臺。

薛靈看到江懾的一瞬,愣在了那裏。

黑色的絲質長裙勾勒出江懾曼妙的曲線,裙子下擺中間劈叉一路到大腿根,春光若隐若現,實際上卻很保守,半點春色都洩不出。

一根白簪将江懾的頭發挽成一個髻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右耳後一縷青絲瀉下垂落在肩頭,随着走路的弧度輕輕搖擺,看得人心癢癢的,總想伸手把她的發絲撩上去。

江懾上的面妝不濃,但是她棱角分明的五官極具有攻擊性,特別是那雙眼睛,只輕輕掃過薛靈一眼,就讓她有種靈魂深處都被看穿的感覺。

薛靈不喜歡這種有攻擊性的人,她甚至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半步。

她對江懾的恐懼,就好像知道對方終有一日會将她拖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這個深淵,她前世已經跌倒過一次,如今卻不敢再輕易跨出那一步了。

江懾沒有抹大紅的口紅,但是她身上自帶的氣場太強,強到只微微擡了擡下巴,就有種睥睨天下的感覺。

在強勢的威壓之下,主持人都有些怯場,“咳咳,今天呢由江懾代替王文遠老師做《你就是戲王》的導師。”

下面的觀衆都被震懾到,還是臺下的編導示意了好幾次,一個個才回魂似的鼓起掌來,掌聲轟鳴,薛靈的腦海一片空白,只有璀璨的燈光映在她的眼裏,燈光之中站着的那個挺拔的身影,像是很多年前就立在那了。

主持人引到薛靈站在了江懾的身邊,想來也是想拿一個名冠全身的影後與一個剛剛拿金酸莓獎的流量小花做文章炒熱度。

薛靈站在臺上,知道自己此時此刻只是節目組利用的傀儡,說到底,臺下站着的攝制組人員大部分還是瞧她不起的,只看主持人李丹對她們說話的态度就清楚不過。

薛靈站在熱烈的熾光燈下,覺得自己內心的陰暗與某個潮濕的角落都被曝光,她想要躲避,卻無處遁形,薛靈重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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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如此耀目的江懾面前,她很難不自卑。

薛靈的嘴角挂着機械的笑容,李丹又問了她幾個刁鑽的問題,不用想也知道是節目組安排的。

類似于江懾此次來是否是要挑戰薛靈組上輪拿第一的成績為王文遠報仇的,薛靈緊不緊張之類的。

每個字都帶着不加掩飾的諷刺,話筒被遞到薛靈手裏的時候,她手心一空,卻是被身邊的江懾接了過去。

薛靈瞥頭看着江懾輪廓分明的側臉,心裏莫名有些失落,對方居然這樣看她不起。

這是薛靈重生以來第一次見到江懾的真人,不知道為什麽她一直對有關江懾的消息很敏感,或許是她重生醒來見到江懾在自己的死亡那天發了那麽一條讓人誤會卻意欲不明的微博,也或許是她臨死前知道了自己那個重要的角色,是江懾給她的。

薛靈看着美豔動人的江懾,明明就在身邊卻總覺得她們之間的距離就是金酸梅和金鐘獎的距離,那麽遙不可及。

那一瞬,薛靈的心裏空落落的,這種感覺比那天她得知周意背叛她時來的更加壓抑,壓抑的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正在薛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時,不動聲色的從薛靈手中奪過話筒的江懾開口了,攝影組已将最好的鏡頭推了過去,等着捕捉薛靈與江懾之間不和的蛛絲馬跡好大做文章。

鼎鼎有名的江影後最不屑那些圖有流量的花瓶,這是圈內人盡皆知的事情。

導演組一直想請江懾來,只是他們段位不夠,一直沒機會攀上這棵高枝,這次王文遠生病找來了江懾代班,導演組真是求之不得,做夢都要笑醒。

江懾接過話筒,燈光打在她身上,似乎将她與整個世界隔開。

她的嗓音低沉卻好聽,透着一股說不出來的誘惑力,像她這個人一樣的迷惑人心,“大家都知道,我最近在和王老師合作拍《刺秦》,王老師生病住院不能來參加節目錄制,找了我做代班,我一開始很意外,但是也很期待。王老師在《刺秦》的片場不止一次的告訴我他在《你就是戲王》節目組裏認識了一個叫做薛靈的演員,非常有天賦非常有靈氣。我來這個節目組,不僅是因為王老師的托付,也有薛靈的原因,我看過這檔節目,對薛靈演的兩場戲印象深刻,深刻到我還細心研究過薛靈演戲時的每一個表情,說實話,我都沒把握能在這種舞臺上做到她這樣的水平。”

江懾的一番話不僅宣傳了自己馬上要播出的戲,還誇贊和肯定了薛靈的演技,向節目組和觀衆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可是薛靈卻什麽都聽不見了,她只聽了江懾的前半段話。

後半段她看着對方,在鏡頭面前看上去似乎只是禮貌的傾聽江懾說話,實際上,那一段時間,薛靈的眼裏只有江懾閃閃發光的耳釘,在燈光的折射下耀的逼人,耀的她幾乎眼含淚水。

江懾和別人不一樣,江懾并沒有否定她。

後面李丹又說了什麽,薛靈全都記不清了,她與江懾雙雙下了臺,在導師席上入座。

江懾還沒坐穩,旁邊的江采青就急不可耐的來套近乎,顯現自己與江懾的熟絡,江懾冷漠地回應了幾個拟聲詞,江采青吃了癟乖乖坐了回去不再說話了。

身邊好久沒動靜,薛靈坐在位置上回過頭去,正見江懾望着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薛靈:你看我幹嘛

癡漢江影後:我老婆真好看

☆、第 16 章

薛靈迎上江懾的目光,後者卻不動聲色地将視線收了回去,似乎剛剛一瞬的對視只是薛靈的錯覺。

經過上一輪的淘汰賽薛靈組、王文遠組、江采青組還分別剩下5、4、3個人,上一輪的對戰表上,薛靈組內的那甄和蘇纖會對上,剩下的都是三組不同組員的對抗。

薛靈并不擔心自己的組員和他組競技,她擔憂的是自己組內自相殘殺。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比賽的結果,在這段時間裏她不止一次的試探過蘇纖的情緒。

好在那甄與蘇纖關系不錯,蘇纖也表示自己會全力以赴,薛靈才放下些心來。

第一組上場的是薛靈組的韓風對江采青組的鄭浩,結果顯而易見,韓風簡直是在吊打鄭浩,全場下來毫無懸念。

薛靈瞥了江采青一眼,卻見對方不似從前一臉平靜,薛靈的心裏湧上一陣不好的預感。

大衆評審的結果到最後才會公布,比賽繼續進行,錄制到一半的時候大家都累了,有了中場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薛靈的腿剛恢複沒多久,一直挺着背坐着都有些麻了,她從椅子上下來時雙腿一軟,一個趔趄向前跌去。

正當她以為自己要在衆人面前摔個狗吃屎時,她都預料到了明天微博的熱搜可能是“薛靈跌倒”了。

薛靈沒有等來僵硬的地板,而是落入一個散發着淡淡栀子花香氣的溫暖懷抱中。

眼前漆黑一片,随着上方響起的清冷禁欲的聲音是薛靈漏了一拍的心跳,“能站好嗎?”

薛靈低低嗯了一聲,下一秒江懾就移開了身子,栀子花的清雅氣味随之遠去,這是薛靈上一世最喜歡的清香。

但是周意對這個香味過敏,導致她還是顧祯的時候改掉了多年在花瓶裏插一枝栀子花的習慣,如今聞到這個味道,從記憶中抽絲剝繭出很久遠的事情。

久遠又深沉。

這幾個字眼之下有許多埋藏在記憶深處的東西,只是如今想要回憶起來,都像是蒙上了一層大霧,朦朦胧胧,模糊不清。

江懾沒有多做停留,薛靈很清楚,現在有很多雙眼睛看着她們,如今的薛靈頻繁上熱搜一直處于風口浪尖,從來沒有過□□的江懾自然也不想惹上什麽麻煩。

薛靈都能理解。

她甚至覺得江懾剛剛能那樣扶她一把,都是充滿善意的舉動了。如果換了是江采青,對方不再掐上她一把,冷嘲熱諷幾句都算好的。

薛靈在原地又站了一會兒,等到腿麻的痛感漸漸退下才擡腿走向後臺,走到休息室的時候薛靈握向門把的手一頓。

比賽進行到第三輪,選手都在一個休息室裏候着,薛靈回想起江采青今天在場上不同尋常的态度,心裏隐隐不安,她想去看看韓風。

她去了他們組的組員休息室,韓風不在,薛靈看了看時間,覺得自己腿确實有些累了,最後還是決定先回去休息一會兒,到時候再看場上的情況。

☆、第 17 章

中場休息時間到了,節目繼續錄制,薛靈還沒完全睡醒,眼神中有幾分朦胧的疲态。

她不動聲色地觀察了身邊的江懾一眼,對方依然揚着頭,背挺得筆直,一看就是對于個人形象管理專業素質過人。

但是薛靈更在意的是,江懾那縷頭發已經挽上去了,果然那時候是造型師的不小心,此時此刻的江懾看上去更加的幹練,更加的耀目逼人,簡直是氣場全開。

薛靈覺得自己今世恐怕還得再努力個十年,才有一半的可能到達江懾的高度。

薛靈原本處于半夢半醒的狀态,突然,她覺得自己像是被什麽虎視眈眈的獵人盯上,這種感覺使得她背後發涼。

她猛地回過頭去,身邊的江懾正專心看着臺上的表演。

坐在最左邊的江采青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視線,皺着眉瞥了她一眼,又迅速地回過了頭去,看上去多嫌棄她似的。

薛靈疑惑的收回了視線,但是那一下激靈倒使她回過神來了。

正好輪到他們組的那甄和蘇纖上場,那甄的演技不必說,但是薛靈還是希望蘇纖能夠拿出自己最好的狀态來面對舞臺。

這次那甄與蘇纖表演的是著名的話劇改編成的劇本,講述了一對從小被分開的雙胞胎的故事,姐姐在鄉下長大,妹妹被城裏的人家收養。

她們六歲時有一個約定,十年後再見,姐姐臨走前送了妹妹一朵栀子花,而這部話劇的名字,就叫《栀子花之約》。

這是一段十二年後姐妹相認的橋段,臺上那甄飾演的姐姐與蘇纖飾演的妹妹很快進入的狀态。

薛靈看的動容,正在這時她有感覺到了一股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她迅速回頭,正對上江懾意欲不明的視線。

薛靈下意識問了一句,“怎麽了?”

江懾臉上突然湧上善意的笑容,“你的組員表現很好。”

薛靈雖然對那甄和蘇纖的表演很滿意,但是她一時半會拿不準江懾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她之前就聽說過江懾這個人的脾氣,看着很高冷,相處起來有很和氣,在圈子裏的口碑相當好。

但是薛靈總是覺得,這不是真正的她,她總覺得,江懾有什麽秘密,她的秘密和她真正的秉性埋藏的一樣深。

薛靈客氣地向對方點點頭,不經意間捕捉到了對方嘴角的一絲若有似無的微笑。

她又回過頭去,将注意力投入到舞臺上。

全場響起雷鳴般的掌聲,最後一個舞臺圓滿落幕,讓人意外的是江采青竟然帶頭站起來鼓掌。

薛靈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

所有的選手都按照比賽時的分組站到了舞臺上,主持人念完一大串廣告詞後開始發布結果。

不曾料李丹竟然是倒着念投票排名,最後一組的那甄毫無疑問的晉級,剩下五個名額分別是薛靈組的吳起,王文遠組的子良,王文遠組的楊悅,江采青組的張天朔,江采青組的鄭浩。

鄭……浩?

聽到最後一個晉級名額,薛靈愣了一秒,這開的是什麽世紀大玩笑?薛靈看着舞臺上面色僵硬的那甄等人,韓風站在舞臺最邊緣,大半個身子都浸在黑暗中。

薛靈忍受不了,心裏一個聲音告訴她,忍不了就不忍了。她拍案而起,大喊一聲,“等一下!”

李丹說到一半的祝賀詞被打斷,場內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薛靈目光炯炯地望着臺上,“我有異議,我要求暫停比賽,保留比賽結果,我要求導演組公開現場投票數據,我要看韓風組的數據。”

薛靈看上去情緒有些激動,但是她的邏輯和話語組織卻很清晰。

江采青明顯沒想到薛靈的脾氣竟然沖到了這種程度,她的臉色一陣黑一陣白好不精彩,“薛靈,你這是在質疑節目組的公正性嗎?你不要太偏袒自己的組員,覺得別人就不行。”

薛靈漫不經心地瞥了她一眼,眼神中寒意像是一把冰刀直直戳向江采青,她摘了話筒,對着江采青的方向一字一頓低聲道,“你自己組員什麽水平你心裏沒個逼數嗎?”

“你——”江采青被她挑釁的氣急,幾乎就要現場跳腳。

攝影組早已整裝待發将所有主鏡頭都對象了此刻□□味濃重的導師組,因為薛靈摘了話筒,錄音組收不到她的聲音。

還指望着能通過離她最近的江懾話筒裏收到聲音,卻發現江懾不知什麽什麽也摘了話筒,還牢牢攥在了手裏,似乎故意不讓他們得逞似的。

而江采青的話筒離薛靈較遠,只有江采青自己的振聾發聩的音量,薛靈的聽不大清,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現場突然一片混亂,觀衆席上的觀衆還有的在吹口哨為薛靈加油助威,薛靈知道這大概是導演組和江采青之間達成了某種協議,這根本就是在有意打壓他們組。

雙方僵持不下,一個pd出現對雙方進行協調,他們說什麽薛靈都保持着一種抱手冷眼旁觀我很有禮貌但是我不聽的姿态。

她只要數據公開,要為韓風讨個公道,但是pd說了一大堆場面話,就是不肯讓步。

現場的攝影機還在工作,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中斷錄制,薛靈和pd不在一個頻道上,她臉上挂着客氣地笑容,無奈地搖了搖頭,最後禮貌性地鞠了個躬撇下對方走到了臺上角落的韓風面前。

她本來是來給韓風一個保證的,保證她一定會給他讨個公道讓他不要難過。

身子一半陰影一半光明的韓風擡起頭來,“靈姐,算了吧,是我技不如人,我沒什麽好說的。”

薛靈懵了一瞬,在她的印象裏韓風明明就是一個很不服輸的人,怎麽會?

韓風搖了搖頭,“靈姐,鄭浩确實演的比我好,沒什麽好說的,你不要操心了,我技不如人,輸了就是輸了。”

見到韓風無所謂的态度以及他的字句,都好像在狠狠地扇着薛靈巴掌,這一切倒像是她自以為是是正義的化身,實際上她根本就是當事人眼裏的畫蛇添足多管閑事的跳梁小醜。

薛靈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明白了。”她的口吻很冷靜。

薛靈下臺的時候導演又對她說了什麽,薛靈機械性的點頭,最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被中斷的節目繼續錄制,薛靈坐在位置上發愣,心情是無法言語的複雜。

這時候,身邊傳來一陣淡淡的栀子花香氣,這股香氣像是有什麽魔力能夠治愈人心,江懾遞過來一方湛白的手帕,薛靈微微錯愣,這年頭還有人用手帕。

她失神接過,才發現原來自己的眼眶竟然發熱,有什麽東西一直在打轉就快落下來。

薛靈身子微微前傾,江懾會意地也前傾了一瞬,看上去像是兩個人低頭說了一句什麽話,實則是薛靈依靠江懾接着衆人視線的死角抹去了那即将溢出來的淚水。

鼻尖充盈着恬淡自然的香氣,分開的一瞬,薛靈低低道了一聲,“謝謝。”

“不客氣。”江懾的聲音如清冽的泉水淌過山澗,溫和的撫平人心。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張字數有限,想要爽一點的建議到20章再看,因為這幾張得內容都是連貫的沒有斷片,作者存稿定了時,每天中午十二點零二會更新。因為忙!是真的忙!忙裏抽了一天碼了幾千字,為了不斷更只能短小了,望小天使們理解π_π請繼續給我留言評論吧!(ー`?ー)我有時間都會看評論的!

ps:謝謝貳叁和冷清秋小天使這個月的營養液還有不遇小可愛給我投的雷,我記得上個月還有一個小天使給我灌了營養液,但是蠢作者不知道去哪裏看了π_π智商捉急,望見諒

☆、第 18 章

節目錄制完已經是深夜兩點,薛靈覺得重生以來從沒有如此疲憊過,夏陽看着一臉無精打采的薛靈憂心忡忡地喊道,“靈姐。”

薛靈擺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她真的很困,走起路來腳步都是飄得。

夏陽已經去停車場內開車,薛靈站在停車場外等他開車過來。

江懾自錄制結束後和徐蕊回休息室拿了東西,徐蕊吩咐助理去開車的功夫江懾就沒了蹤影,她就回了趟休息室的功夫,薛靈人就沒影了,她向身邊的工作人員打聽了一邊才知道薛靈已經去了停車場。

江懾一手抱着外套快步向停車場趕去,彼時,停車場外一個昏暗無人的角落,一個被刻意壓低的聲音傳來,“劇組那邊我會幫你溝通一下,這是五萬塊錢,你先拿着。”

聲音有些耳熟,薛靈小心翼翼地移到一根柱子後,探向那黑暗的角落,然後下一秒,一個熟悉不過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知道了。”

是韓風的聲音。

韓風收了那人遞過來的銀行卡揣進兜裏,夜色昏暗,薛靈看不清他的表情,那個給他卡的男人四處張望了一眼,走進停車場就近開車了自己的車,薛靈這才看清,那是江采青的助理,叫做徐渭。

薛靈再傻也知道發生了什麽,今天在錄制現場所做的一切在這一刻都顯得這麽蒼白可笑,她自以為是正義的化身,想要為別人讨個公道,卻不知道,別人早就知道,而且和節目組串通一氣來騙她,所有人的演技都那麽精湛,只有自作聰明自以為世人皆醉我獨醒的她被蒙騙在了鼓裏。

薛靈特別想追出去問問韓風,為什麽放棄這麽好的一個機會,暗下和人做這種交易。

薛靈一轉身,就看見停車場昏暗的燈光下,韓風身上已經換回了一身休閑裝,一手插着兜正逆着光看着她,“你都看到了,靈姐。”

夏陽開車出來卻沒有見到薛靈的身影,他把車停在路邊,給薛靈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态,徐蕊也追着跑出來問他有沒有看到江懾,薛靈失蹤了,江懾也不見人影。

薛靈和韓風走到一處無人僻靜的角落兩相對立,薛靈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一些蛛絲馬跡,其實這和她并沒有關系,但是她還是想問問韓風,演戲對他來說究竟算什麽,連一個演員的職業操守都沒有,又為什麽要留在圈子裏。

韓風聽了薛靈的話嗤笑一聲,“靈姐,這只是一檔綜藝而已,何必這麽當真呢?就算今天這個人不是我,也會是別人的,你在這個圈子裏呆了這麽多年,還不知道這些事嗎?”

是啊,她怎麽會不知道呢?可是原身最初來參加這個節目的初衷是抱着善意的,薛靈知道這種時候視而不見,功成身退是最好的選擇,那個時候拍案而起,是因為她知道如果是原身面對這種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公的事情,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的。但是很多事情,終究是她的一廂情願罷了。

韓風深吸一口氣撇過頭去,沒有再看她,“靈姐,我走了。興許節目組又要黑你一把,但是也用不着我擔心,和你認識的這段時間發現你很堅強。”他好像有什麽話欲言又止,“算了,靈姐,好好保重,以後別那麽沖動了。”

韓風走的潇灑,還背對着她擺了擺手,薛靈看着那道背影,覺得特別不甘心,她前世見過太多這種勾當,只是無能無力,任人宰割,這一世她以為有了薛靈的人氣和流量就可以改變些什麽,可是後來才發現這只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說到底他們終究只是娛樂資本下的棋子。

她對着韓風的背影喊道,“韓風,你真的甘心嗎?”

韓風的背影一滞,卻沒有停下腳步,有那麽一瞬,他似乎想回過頭來,可是終究沒有,而是邁開步子義無反顧地向前走了。

薛靈沖上去想再最後确認一遍,她實在不甘心,這段日子的相處,已經薛靈看了他那麽多采訪和綜藝,薛靈知道韓風是男團出身,走上演員這條路有多不容易,這樣一個說起演戲眼睛都會發光的人,又怎麽會這麽輕易就放棄了這麽好的一個機會呢?

薛靈剛沖出一步,就被一股力量後拉,她投入到一個懷抱之中,帶着怡人的栀子花香氣。

江懾一把捂住她的眼睛,低沉的嗓音帶着無法抗拒的魔力,“別追。”

有什麽溫熱的液體從江懾的指間流出,薛靈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哭了。

☆、第 19 章

江懾的助理徐彤開車出來的時候,江懾一把拉開車門,将他從駕駛座了拖了出來,江懾冷冷交代道,“去找徐蕊,說我自己開車回家了。”

江影後坐上駕駛座,關門系安全帶擰鑰匙開車動作一氣呵成,只留下一溜兒的尾氣将一臉懵比的小助理嗆醒。

薛靈披着江懾的外套,站在馬路邊手上捧着手機低頭給夏陽發了條信息,說是她自己回家了,不用擔心。

短信已發,薛靈摁滅了屏幕上的光亮,江懾開的車正好停在她的跟前。薛靈看了江懾一眼,最後拉開後排座位的車門坐了進去。

車子在寬闊的馬路上行駛,江懾開車的速度很慢,慢到薛靈靠在窗邊能看見燈影穿過每一道樹的罅隙,清晨兩點的晚風拍在薛靈的臉上,讓她的頭腦清醒不少。

江懾透過車前的鏡子看着目光凝滞的薛靈,她的眉心不自覺也微微蹙起。

過了半晌,薛靈開口道,“你也知道嗎?這件事情?”

薛靈的臉依然對着窗外,江懾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就在那一剎,薛靈從鼻腔中發出一聲冷笑,江懾意識到她誤會了什麽,開口道,“今天中場休息的時候,我經過道具室時聽見導演組和徐渭說的話才知道的。”

江懾這是在向自己解釋?薛靈就着靠窗的動作擡眸看她,鏡子裏只能看到江懾的發梢一角,光與影在她身上流動,竟有種電影般的夢幻感。

薛靈猛地意識到,這是今生她與江懾第一次見面,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兩個人之間就像是認識了多年的老友一般,江懾對她的态度,她潛意識裏對江懾的态度,就好像是渾然天成本該如此似的。

江懾随手開了車載音樂,一首理查德克萊德曼的《愛情的故事》在車廂內響起,這首曲子薛靈也很喜歡,從很久以前就很喜歡,她感受着緩緩拂動在臉頰兩側的微風,耳邊流進舒緩的音樂,眸中映着江懾的一角背影,心裏竟有着說不出來的安逸。

在這樣氤氲的氛圍下,薛靈緩緩合上雙眼。

薛靈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是她二十五歲那年,與周意心意相通的那天。

顧祯拍完一部戲回到休息室,空氣中隐隐浮動着栀子花的香味,顧祯喜歡在自己會接觸一段時間的地方帶一只栀子花,栀子花香味濃郁,而且只需插在水中就能活很久。

顧祯是進組的時候帶了那支栀子花,戲拍了兩個月,栀子花早就枯萎,凋零的連花瓣都不剩。

梳妝臺上一根素色的簽字筆下壓着一張紙條,紙條上用娟秀的字體寫着:前輩,淩晨會有雨,我拿了把傘放在沙發上,出門記得打。

顧祯輕笑着放下那張紙條,片刻後又回頭将它小心翼翼揣進了兜裏,淩晨的城市恢複到了最原始的寂靜,助理早在九點多左右就有事回了家,顧祯帶着傘獨自走出建築。

外面果然下起了大雨,顧祯還在屋檐下沒走進雨幕,突然一個身影闖入眼簾,穿着碎花裙的周意淋着雨在街道上徘徊,似乎是在等車。

顧祯看着她瘦弱的身軀在飄揚的風雨中像是一支将折的花朵,她想起自己桌上的那封信,心裏又是生氣又是感動,這個傻瓜,把傘留給她,自己卻在這裏淋雨。

顧祯撐着傘快步沖到了周意身邊,一把傘撐在了周意的頭頂,周意擡起頭來,看見是顧祯,那雙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聲音甜膩又好聽,“前輩。”

雨水順着周意的輪廓向下流動,滴落在地面上,像是在流眼淚。那時候的周意十七,臉上還有些嬰兒肥,被雨水打濕的頭發雜亂的貼在她的臉上,将她整個人襯得更加人畜無害,楚楚動人。

那一瞬,顧祯不知道着了什麽魔,她的雙眼牢牢盯着周意,盯着周意因為淋雨而略顯蒼白的嘴唇。她猛地伸出手去握住了對方的手,果然是冰涼一片,“前輩。”

這兩個字,叫的顧祯心念一動,一直緊繃着的名為理智的弦終于在那一刻斷開,然後,在開滿百合花的雨傘下,顧祯猛地低頭吻住了周意。

整座城市空曠寂寥,只剩下下雨的聲音。

像是在哭泣。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一只小可愛的地雷x1,“子潇”,灌溉營養液x40

“2541随便看”,灌溉營養液x60 “念去去”,灌溉營養液x1“安淼” 灌溉營養液x5

“景行景止”,灌溉營養液x1“大寫的意外”灌溉營養液x20

愛你們,麽麽噠~

☆、第 20 章

耳畔雷聲轟鳴,一道電光閃過照亮了整個城市。

整個天地間,除了下雨的聲音,顧祯只聽見自己越來越激烈的心跳聲,砰砰——砰砰——似乎就要從胸口跳出。

潮濕的空氣中隐隐飄來一陣極淺極淡的栀子花香味。

顧祯戀戀不舍地放開那柔軟的嘴唇,睜開雙眼的一刻——

江懾桀骜的下巴映入薛靈的眼簾,薛靈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麽時候睡着了,江懾正抱着走在路上,想必她在夢中聞見的栀子花香味就是江懾身上散發出來的。

見薛靈醒了,江懾将她放下來,動作輕緩又小心。

薛靈環顧四周,發現再走兩步就到她家門口了,江懾怎麽知道她住在哪的?

還不等薛靈想明白,江懾目光沉沉的掃了她一眼,走過她身邊時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淡淡道,“今天辛苦了,好好休息。”

兩人錯身而過,薛靈怔愣了一刻,似乎還沒有完全清醒,她突然有很多話想問江懾,可是具體是些什麽,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待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江懾已經走遠了。

江懾回到車上,鑰匙插在插孔裏,可她并沒有要走的意思。她靠在靠椅上,今天理得整整齊齊地頭發已經掉下了幾縷,她不耐煩的拔掉了頭上的簪子,青絲如瀑布般一瀉而下,她無端有些煩躁。

車載上顯示現在已經是淩晨三點,其實江懾半個小時就已經開到了她家門口,餘下的半個小時的時間,她将車停下,回過頭去看沉睡中的薛靈,見那人睫羽微顫,睡夢時唇角還挂着若有似無的笑容,似乎是在做什麽好夢。

江懾的唇邊也不自覺帶了些笑容。

淩晨的城市長夜寂寂,只有昏黃的燈光閃爍,窗外的路燈燈光打在薛靈的臉上,使得她染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暈,将她整張臉都襯得無比的柔和。

江懾看着薛靈,心裏的矛盾與怪異感越來越深,不知道為什麽薛靈的身上總有一些熟悉的東西吸引着她,引得她總是特別想靠近薛靈,可是每當她靠近一點,她不是那個人的認知也越發深刻。

是啊,江懾怎麽會忘,那個人已經死了。

連帶着她的所有随着那輛車一起葬送在了那個荒僻的山崖下,江懾在電視裏看到過那人面無全非蓋着白布的模樣。

江懾在車裏翻了好久,終于翻出來一包煙和一個打火機,她點燃了煙抽了一口,原本躁郁的心情才慢慢平複一點。

幾個月之前江懾還是不抽煙的,那人不喜歡別人抽煙的味道,她喜歡栀子花的香味,栀子花香味的香水很少,讓她滿意的味道更少,江懾找了許多家香水生産商,最後終于有一家生産商在她的一再要求下特意為她研發了這款香氣适宜的香水。

可是,那人再也聞不到了。

那個人死後,江懾的日子還是照常過,只是她終日帶着面具在鏡頭前假笑的模樣讓她越來越厭倦,漸漸的,她連敷衍也不願意敷衍了。

夜裏的時候,她時常失眠,然後學會了抽煙,在吞雲吐霧的時刻她想起賣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在那甄青煙缭繞中她似乎能看見那個人一如往昔唇邊挂着淡淡的笑容。

只有在這種時刻,江懾才是江懾。

徐蕊撞見過幾次她抽煙,很決絕也很生氣,明令禁止她抽煙。

江懾疲于和人斡旋,表面應了下來,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她知道這樣下去不行,也知道徐蕊是真的為了她好,她已經戒了大半個月的煙,只是今天突然特別想抽。

那晚,江懾就在薛靈家樓下抽了大半包煙,見薛靈房間窗戶的燈光熄滅,她終于轉動了車鑰匙,驅車離開了。

☆、第 21 章

距離上次節目錄制已過去三天,三天裏薛靈推了所有雜七雜八的通告在家裏安心養生。

她能夠這麽悠閑得益于兩天前周昊清的電話,說是他已經回國要和她當面談談。

薛靈有離開明銳的想法,只是目前時機不夠成熟,于是順勢和周昊清談了條件,才換得這幾天安寧的時光,而其中一個條件就是王嬌不再是她的經紀人,當時周昊清愣了一秒,“王嬌不做你的經紀人,那你想誰做?”

薛靈不以為意道,“夏陽就挺好的,他跟了我這麽多年,我的事都是他打理的,反正王嬌也沒管過我,你讓她專心負責白沫就行了。”

周昊清被挂了電話,憋了一肚子的火沒處發,叉着腰在屋內踱步,最後回身摁了座機號碼,“喂,王嬌,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正在給白沫篩選通告的王嬌不明所以,蹬蹬蹬上樓敲響了周昊清辦公室的門。

“進來。”男人的聲音格外沉悶,似乎壓抑了許多情緒在裏頭。

王嬌手裏捧着文件,這是剛給白沫接的戲就等着周昊清簽字,“周總,這是白沫的新戲,你看一下合同。”

周昊清接過文件,掃了一眼,從鼻腔裏發出一聲冷哼,難怪薛靈要換人了,“這不是給薛靈談的戲嗎?怎麽換成白沫了?白沫的流量能和薛靈比?”

王嬌自顧自拉了椅子坐下,“周總,那也總得給新人機會不是,我們公司目前就因為太依賴薛靈了才讓她蹬鼻子上臉,尾巴都要翹上天了。還揚言要跳槽,周總,我們不能這麽被動下去,我們——”

周昊清沒有耐心在聽王嬌說這些話,口氣不善的打斷道,“夠了!”

這一聲怒吼,着實吓了王嬌一跳,“周、周總。”王嬌戰戰地從椅子上站起身。

周昊清看着她的舉動,目光不善,“我看真的要上天的是你才對吧,薛靈是我帶進公司的,她的為人我最清楚不過,你但凡對她公平一點點,她能說出那種話來嗎?今天這個戲就算了,以後你也不用負責薛靈了。”

王嬌怔愣了一秒,她雖然不喜歡薛靈,但是身為薛靈的經紀人,薛靈的流量和身價給她也帶來了巨大的利潤,她前些日子才買了房,房貸還沒還清,失去了薛靈這個金主,單靠一個七八線的白沫,她得還到什麽時候。

她還想說些什麽,卻被周昊清一眼看穿,“你也是公司的老人了,以前的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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