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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視線落在自己身上,這次她不必去看就知道那個應該是江懾。
因為是江懾,薛靈有些膽怯般不敢回望過去。
江懾對她的關注,有些過度了,不過想起江懾前世對自己的幫助,薛靈又想,或許江懾本來就是這麽個人,只是前世自己一門心思都放在周意身上,所以忽略了身邊接觸過的人而已。
這樣想來,她像是松了一口氣。
空地中央高寒與周意正在飙戲,出乎薛靈意料的是周意的演技居然很不錯,那一段她與高寒講述心事的戲被周意诠釋的很自然。
周意雖然還是一頭大波浪卷,但是臉上的濃妝已經被卸掉了,她一直很聰明,知道導演需要的,喜歡的是什麽樣的角色,在開始試鏡之前就把高跟鞋給脫掉了,現在是在光着腳演戲。
這個方法,是當年自己交給她的。
在薛靈的記憶裏,高寒演慣了湯姆蘇霸道總裁,憑着他從前的水平肯定是入不了衛梓言的眼的。
出乎意料的是高寒進入角色後,身上帶着的那份陽光又羞澀的暗戀中的男生居然被他演繹的很不錯,衛梓言原本嚴肅的臉色也慢慢緩和了下來,雖然不是她理想中的水平,但是眼前這兩個走後門的關系戶顯然已經達到了甚至超出了她的預期。
衛梓言夾了下鼻梁,聲音也聽不出什麽情緒,“還好,你先在旁邊坐一會兒,薛靈是吧,你來吧。”
薛靈上場時,周意與她錯身而過的瞬間對她微微一笑,道了一句,“加油,別緊張。”
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落入在場人的耳中,這樣一幕任誰見了都會覺得周意是個心胸寬闊善于鼓勵後輩的人,但是最了解周意的就是顧祯,她只從她的話裏神态裏聽到了挑釁兩個字。
薛靈站上臺,高寒沒和周意一起下場,意思再明顯不過,他要留下和薛靈搭戲,這也正是衛梓言的意思。
衛梓言低頭看了眼劇本,“那你就演和周意……”
在衛梓言說完之前,薛靈打斷了她,“導演,我想挑戰一下邱惋心去S城找張清浬那場戲。”
衛梓言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薛靈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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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劇本裏,邱惋心跋山涉水跨過了五個城市去找張清浬是這部劇的重頭戲,也是非常重要的轉折點。
邱惋心暗戀張清浬七年,七年裏一直以朋友妹妹的身份和她相處,她一直記着張清浬,所有初見時的場景都像是被世上最鋒利的刀,一刀一刀地刻在了她的腦海裏,至死都揮之不去。
年少時候懵懂的心意,她愛慕張清浬,就像貪戀那年夏季灼熱的風,貪戀在外婆門口潺潺流過的水。
年少時候關于張清浬的一切都是純粹而美好的,對邱惋心是如此。所以關于張清浬的一切,都不曾在邱惋心的記憶力褪色。
直到那年她們街頭相遇,邱惋心再度見到騎着單車飛速略過的張清浬,她喊了一聲,張清浬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中的疏離和陌生讓邱惋心意識到,她可能早把她忘了。
又一次,張清浬回到那個香樟樹下,她再度鼓起勇氣去和張清浬打招呼,這一次張清浬認出了她,邱惋心雀躍了好久,可是她卻不清楚,是那次街頭尴尬的偶遇,張清浬想了很久很久,才翻到一點關于她的記憶,最後去找她的表姐李倩确認過才想起她是誰。
邱惋心不知道,那段歲月裏張清浬是真的把她忘了。
但是她依然會因為對方的一句客套的禮貌性的話而雀躍半天。
直到後來,張清浬因為母親自殺,高考失利,喜歡的人離她而去等等曲折的事情而和一個男人糾纏不休堕落不堪時,邱惋心選擇犧牲自己求那個男人放過她。幸好當時被張清浬撞破,張清浬和那個男人打了一架後消失了。
半年後邱惋心再得知了她的消息後,獨自背上行囊坐着列車,穿越了五個陌生的城市,跋山涉水,再度找到了她。這一段,其實已經接近尾聲,但是這一段,是最重要的,能将整部電影精髓解釋出來的戲碼,這一場戲,難度自然不小。
衛梓言平淡無波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光亮,“哦?”她看了身側的江懾一眼,還不等她開口,江懾倒先說了一句。
“那我和薛靈對戲吧。”
衛梓言臉上有一絲愕然。這家夥,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熱情了?
她淡淡的點了點頭,江懾從席間站起來,走到了薛靈身邊,而一直立在一側的高寒看到場上突變的形勢,自覺的退了下去。
江懾與薛靈兩相對立,二人之間離得很近,近到只有半只手臂的距離,江懾的目光牢牢鎖住薛靈,突然伸出手去解自己外衣的扣子。
薛靈看着江懾深不見底的瞳孔,像是要被它吸進去似的,裏面有暗潮湧動,想要将她淹沒。
她每個解扣子的動作都像是被慢放了的碟片,她纖長的指節一個一個褪去扣子時的小心翼翼,像是一汪含情脈脈的春水。
這一刻,空氣停滞,每一根神經,每一個毛孔,每一處呼吸,每一根血管中血液的流動,都能聽見聲音,“砰砰——”“砰砰——”慢慢地,彙聚成了一種聲音,像是暗夜無邊的海浪裏卷攜着的來自深海深處最神秘也最真實的聲音,在那聲音正要撥開海霧呈現出她原本的真相時——
“啪——”一聲,門被推開,推門而入的徐蕊正好見到這一幕,她猛地捂住自己的眼睛,“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衆人:……
“這是幹嘛呢?”意識到現場還有幾個人的徐蕊終于恢複了被撞擊的神智。
大家都明白,原著裏寫張清浬永遠都穿着幹淨的白襯衫,江懾黑色的外套下就穿着一件帶着紐扣的白襯衫,她脫衣服只是為了符合角色形象罷了。
但是……連衛梓言也感到了奇怪,江懾對自己要求這麽嚴格的人,怎麽不事先做準備,上臺前脫衣服放在凳子上,而是站在薛靈面前脫,再加上剛剛可以說的上去暧昧到過分的氣氛,簡直就是——在賣騷。
☆、第 29 章
徐蕊走進來的瞬間,一件黑外套劈頭蓋臉地向她而來,幸好她眼疾手快接住了它,那一秒她在江懾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久違的寒光,像是一把利刃,要将她洞穿,跟了江懾這麽多年,她自然反應過來她無心之中貌似做了什麽蠢事,得罪了他們家的女王大人。
徐蕊讪讪的後退了兩步到門外,原本就想這麽閃人,又看到其他人都在看着她,似乎這樣有失顏面,于是乎只能厚着臉皮走進去站在一邊看她們的試鏡。
騷賣完了,影後大人也進入了狀态。
這個劇本她早就翻了無數遍,就快把它翻爛了,每句臺詞都爛熟于心。
薛靈退開幾步,江懾知道她想從哪裏開始轉過了身去,雙手抄着口袋,一無所知地向前走着。
“張清浬。”
那一刻的薛靈,就仿佛是被小說中的邱惋心附體,她喊出那三個字的一刻,江懾的身子就像是被木樁釘在了原地,分毫動彈不得。
她緩緩轉過身去,眼神中情緒閃動,在瞳孔中映出薛靈的臉時,又恢複了原始的平靜。張清浬滴水不漏,向來如此。
那一刻的江懾,也忘了自己,面對薛靈的時候,已全身心投入到了張清浬的角色當中。
張清浬微微皺起眉頭。
邱惋心以為是她不高興再看見自己。
也對,張清浬這麽驕傲的人,怎麽會允許一個在她愛過的男人面前褪下衣服的女人突然出現在她的生活中呢?
看着張清浬一刻的喜悅倏然就被無盡的恐慌替代,如同太陽落山前的最後一絲光線點亮天空後,迎來的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她的心裏做了許許多多的設想,多到她心煩意亂,幾乎要落下淚來。
直到她飽含着怯懦的姿态,微微擡起頭仰望眼前的人時見她的雙唇一張一合,她的心砰砰亂跳,劇烈到她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對方說的什麽。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恍惚聽見,張清浬面色平靜地問了一句,“你是怎麽來的?”
她想過她們再見時的尴尬,甚至于激烈的沖突,那麽多的設想裏獨獨沒有這種,像是老友一般的普通問候。
可是就這樣一句,卻聽的邱惋心心中無比酸澀。
她從來就是個怯弱的人,從前站在香樟樹下等着她日複一日騎着單車經過也好,在南城時躲在走廊轉角偷看也好,偷偷寫信關心也好。
她從來就是個怯弱的人,她從來不敢跨雷池半步,她這輩子做過的最勇敢的事情,就是在仰視着那個會發光的人時确認了自己的卑微到塵埃裏的、見不得人的心意。
也許是曾經的怯弱堆積的久了,突然之間給了她勇氣。
邱惋心看着張清浬,眼淚倏然落下,“我喜歡你。”
見她莫名哭泣的張清浬伸過來給她擦眼淚的手,頓在了半空中,就像是鐘表被摁了暫停鍵,時間在這一刻盲目停止。
若不是還有晚風吹拂,一切都像是活在幻境之中。
“我喜歡你,很早之前就開始了。”
如此卑微的、脆弱的喜歡。
“我喜歡你,我記得你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每一樣喜歡的東西。”
我這樣喜歡你,比所有你喜歡過的,喜歡過你的人都要喜歡你。
“我喜歡你——”
用盡餘生所有勇氣喊出來的話,半晌,只得到一句若有似無的嘆息。
那雙手終究還是落在了邱惋心的發頂,“你還小,不知道什麽叫喜歡,崇拜和喜歡,是不一樣的。”
張清浬的手指撫上邱惋心頭頂的一刻,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栗着。
所以自己一直以來小心翼翼地喜歡,一直被對方看在眼裏?卻只是當作盲目的崇拜?
“行了——”
一直沉默不言的鶴長清突然叫停,衛梓言猛地轉過頭去,目光中似有不悅,鶴長清俯下身子在她耳畔輕聲道,“夠了,還趕着回去接妞妞呢。”
衛梓言尴尬地咳嗽了一聲,她的視線轉回到臺上的兩位主人公身上時,突然鼓起了掌,“就這麽定了。”
這五個字铿锵有力,勝過了其他所有的褒獎與贊揚。
薛靈知道自己得到了肯定,眼神中熠熠生輝。
江懾看見她清秀的側臉,也莫名感到歡喜。
這是怎麽回事呢?
江懾低頭看着自己撫摸過薛靈發頂的手指,熟悉的觸感讓她心跳都漏了一拍。
殊不知,站在一側的薛靈心裏也是激起了千層浪,面對江懾的一刻,那一刻的她好像體會到了一種截然不同的心情,而她在江懾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中看見的自己的眼神,好像她在什麽地方也曾見過這樣一雙眼睛,凝視着自己。
可是究竟是什麽,她記不清了。
試戲完後,衛梓言和鶴長清匆匆忙忙就走了,薛靈站在門口等夏陽,遠遠看見江懾披着外套走出來,江懾擡起頭的時候似乎也看見了她。
雙方對視的視線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打斷,“靈兒。”
是高寒。
薛靈不知道這人出軌之後哪裏來的這麽厚的臉皮,還有臉和自己說話,而且他臉上那不加掩飾的熱切表情,瞎子都能感受的到。
薛靈不願和他周旋,面無表情地越過他時卻被對方一把抓住了手腕,薛靈向江懾的方向看去,江懾的腳步一步,但是表情無懈可擊,她只淡淡瞥了薛靈一眼,然後繼續向門外走去,像是陌生人似的。
徒留下薛靈和高寒兩個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看着江懾的背影走遠,薛靈的心底裏莫名升起一股失落之感。她斂了所有的思緒,對高寒道,“放手。”
高寒這才發現自己的失禮似的悻悻地收回了手,目光深情款款,卻看的薛靈的表情越來越冷。
薛靈知道不和高寒說清楚,這人必定還會來死纏爛打,她瞥了高寒一眼,“有什麽事情,找個安靜的地方說吧。”
聽了她的話高寒似乎是看到了一絲希望,雙眼放光的跟在她身後走着。
薛靈走到一個角落停下,這四周一個人影也看不到,相當的僻靜,正好讓她把話說清楚。
薛靈停住腳步,轉過身來面對高寒,雙手抱胸,擺出一個防備的又充滿不屑的姿态,“高先生,我和你已經過去了,我現在挺好的,聽說你也有了女朋友,我們之間還是少來往,免得傳出什麽閑話來。”
薛靈正要走,高寒突然抱住了她,“靈兒,你是不是還在生氣,你果然還是在意我的,我和曲秋之間沒什麽,都是那些狗仔亂寫的,我還愛着你,我的心裏只有你。”
被高寒擁上的一瞬間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就算是換了身體她果然也還是很讨厭男人的觸碰。她試圖将高寒推開,卻發現自己的力氣完全不是對方的對手。
只可恨她今天沒穿高跟鞋,否則非要踩爛高寒的狗腿。
正在這時,一只有力的手突然分開了高寒抱着她的手,而且順勢将薛靈一把攬入了自己的懷中。
薛靈愣愣地擡起頭看着身側的江懾,江懾原本就長得高,穿上細長的高跟鞋,站在高寒面前其實一點也不輸,她半抱着薛靈,依舊面無表情,可是薛靈卻能感受到她身上散發出的一絲怒意。
“高先生,曲小姐在門外等你呢。”
簡單一句話,将高寒的臉逼的通紅,他剛剛才與薛靈撇清自己與曲秋的關系,沒料到曲秋今天居然回來找他。
面對江懾這樣一個威風凜凜,盛氣逼人的前輩,高寒還是有點發怵的,他尴尬地點了點頭,然後灰溜溜的走了。
走廊裏已經消失了高寒的腳步聲,江懾卻依舊沒有放開抱着薛靈的手,兩個人維持着暧昧的姿态,落日的餘晖透過窗戶将她們親密無間的身影拉長。
遠處傳來了幾個工作人員的八卦聲,沒過一會兒就遠了,接下來寂靜席卷了整個空間,薛靈聽到了一陣心跳。
她的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想着,江懾為什麽會回來,又出現在這裏,她是怎麽找到他們的?只是為了告訴高寒曲秋在等他嗎?還是為了別的什麽?
還有那個時候,被高寒牽住的一剎,她下意識看向江懾的動作以及莫名的緊張感又是怎麽回事?
還不等她細想,江懾已經輕輕将她放開,薛靈擡起頭,看見江懾右肩又有一縷頭發掉下來,那縷頭發被晚風輕輕揚起,撩的她心癢癢的。
正在這時,江懾開口道,“我送你回去吧。”
薛靈投去疑惑的眼神。
江懾道,“夏陽接了個電話,似乎是有什麽急事回老家了,你的電話打不通,于是托我轉告你。”
薛靈下意識想掏手機,然後發現自己的包一直都在夏陽那,手機錢包鑰匙全部都在。
夏陽這個笨蛋。
江懾見她面色猶豫,做了半天掏東西的動作卻什麽也沒掏出來,心裏有了想法,“怎麽了?”
薛靈尴尬的笑了笑,滿懷希望的問江懾,“夏陽走之前給你什麽東西了沒?”
江懾誠實的搖了搖頭,“是不是什麽東西放在車上了?”
“手機、鑰匙、錢包。”
......
“你帶什麽東西在身上沒?”
“什麽都沒有。”
江懾抿着唇,似乎在想些什麽,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酒店不安全,你要是不介意,就去我家住一晚吧。”
薛靈猛地擡起頭來,“啊?”可是看着江懾那平淡無奇的眼神,她又覺得是自己太小心眼了,“好,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葉洛營養液+5”
☆、第 30 章
薛靈稀裏糊塗地跟着江懾回了家,坐在江懾家沙發上的時候還有種不真實的夢幻感。
她愣了好半天才回過身來,小心翼翼地四面打量着,江懾似乎偏好黑白色,但是恰到好處的色彩搭配使得整個房子的格調都很高雅簡約,并沒有什麽壓抑感。就像江懾給人的感覺一樣。
江懾去廚房給她倒水,偌大的客廳只剩下她一個人,空氣中隐隐漂浮着一股熟悉的栀子花的香味,清雅好聞。她不自覺嗅了嗅鼻子,順着香味飄來的方向,不由自主的站起身,走到一個角落,雕花的凳子上擺着一個透明的玻璃瓶,瓶裏插着兩只栀子花。
江懾出來時就見到這樣的一幕,薛靈光着腳,高馬尾順在一側,微微彎下腰嗅着栀子花的香氣,就像是一幅清新十足的文藝畫卷。
江懾眸光一黯,似乎想起了什麽,她手裏還捧着杯水,輕輕走到一側,“你很喜歡栀子花嗎?”
那一刻,她聽到了自己心裏顫如擂鼓的聲音,有什麽隐秘的想法即将抽絲剝繭。
薛靈猛地擡起頭來,似乎是被這怡人的香氣取悅,唇角綻開一個淺淺的笑容,還牽出了一個小小的梨渦,“喜歡,栀子花香濃郁又純淨,生命力頑強,即便沒有根,插在水裏也能活好久,香味也經久不散,我喜歡生命力頑強的東西。”
“啪——”一聲,什麽東西被砸落在地,江懾身子一抖,那一瞬,她以為她手中握着杯子掉了,可是低頭一看,它還好好的握在自己手中。
薛靈一無所知,依舊享受着花香,她似乎注意到身邊人好久沒動靜,擡起頭來時,江懾已經恢複如常,“給我的嗎?”
江懾将手中的杯子遞給她,注視着她的眸光深沉的可怕。
“謝謝。”
“你永遠不用和我說這句話。”她的聲音低如塵埃。
“什麽?”薛靈顯然沒有聽清,江懾的嘴角突然勾起一個弧度。
“沒什麽,還喝嗎?”
薛靈将杯子遞給她,“不用了。”
江懾接過杯子,轉身将它放在桌子上,似是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晚上想吃什麽?”
薛靈看向她,“你吃辣嗎?如果吃的話不如就去東祥路那家川菜館吧。”
江懾的背影頓了頓,薛靈這才意識到,江懾可能并沒有要出去吃的打算,難道?她是要自己下廚嗎?江懾會做飯?
說實在的,薛靈看着江懾,實在不覺得她是那種會下廚的女人。
但是她還是補救了一句,“出去吃太麻煩了,你家有什麽吃的?我們随便吃一點就好。”
江懾停頓的背影這才動了動,“冰箱裏沒什麽吃的,你想吃什麽,我打電話叫人送。”
原來是外賣。
不知為什麽,薛靈的心裏竟然有些遺憾,似乎她只差那麽一點點就能吃到江懾做的飯了。
薛靈随口說了幾個菜色,說到一半時想起自己作為藝人需要做好身材管理,看江懾那麽纖細的腰肢,想必就很少吃什麽,要不是顧及自己恐怕連晚飯也是不吃的。她尴尬地說道,“嗯,這其間的一個就行了。”
江懾點了點頭,轉過身去打電話,她邊走邊打也不知道到底說了什麽,挂斷之後江懾走到電視機下面,從底下的櫃子裏取出了一張碟片,又将碟片塞進櫃子上的DVD裏。
薛靈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幕,這年頭還有人用DVD?還有珍藏的碟片。
想必也是極其念舊的人吧。這樣的人,內心一定很柔軟。
薛靈這樣想着,突然覺得江懾并不是那麽高冷的難以接近。
江懾拿起遙控器在自己身邊坐下時,電視裏開始播放碟片的內容,當熟悉的旋律響起的一剎,薛靈的眼中又多了幾分難以置信,電視裏放的竟然是《灌籃高手》!
她看着這麽悶的人,也喜歡看《灌籃高手》嗎?
薛靈還是顧祯的時候,就特別愛看灌籃,年輕的時候一年要看兩次才肯罷休,裏面的人物和臺詞都牢記于心,後來步入中年看的更加頻繁,只因為生活乏味困頓,需要這樣熱血的青春來留住自己心裏的激情。
看着永遠青春的櫻木的時候,她才能感覺到從前的歡愉。
每個人在步入某個階段的時候,總會想着找些什麽東西來寄托情思的。
而每當《大聲說愛你》《直到世界的盡頭》的旋律響起的時候,就足夠讓她熱淚盈眶,無論什麽時間什麽地點,都足夠讓她情不自禁。
江懾看着身邊的人泛紅的眼眶,藏在大腿一側的手指不自覺攥起,但是她依舊面容沉靜,若無其事的問道,“怎麽了?”
薛靈紅着眼眶,眼淚還在打轉,卻突然笑出聲來,“沒什麽,就是很奇怪,你也喜歡《灌籃》嗎?”
江懾的眸子更深,仔細看進去像是有暴風驟雨即将來臨,但是她善于掩藏情緒,口吻也很平靜,“這張碟片原來是想送人的,她很喜歡。”
薛靈愣了一瞬,江懾說起那個人的時候,神情中說不出的溫柔恐怕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
“另外。”江懾頓了頓,“她也很喜歡栀子花。”
薛靈收回視線,被江懾的目光盯得莫名感到一陣局促。
她笑了笑,“他一定是個很好的人。”
江懾面色沉靜,“對,她是一個很好的人。”
薛靈不再問了。
這時候門鈴聲響起,江懾站起身去開門,不知道是不是薛靈的錯覺,江懾站起來的時候還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門口傳來徐蕊的聲音,“我的女王大人,你怎麽突然想起做飯了?你們家都幾天沒開火了。”
“閉嘴。”
徐蕊又嚷嚷道,“我千裏迢迢來送菜,你居然這樣對我!你幹嘛不讓我進去?你是不是瞞着我金屋藏嬌了,你要知道你現在在事業的上升期可不能鬧出點什麽緋聞,你——”
徐蕊突然不再說話了,她原本想進門卻被江懾攔在了門外,越過江懾的身軀她看到了正望着門口的薛靈。
氣氛突然沉默,現場一陣尴尬。
徐蕊被江懾冰刀般攝人的視線定的全身打顫,她原本只是開開玩笑,江懾要真想談個戀愛什麽的她想攔也攔不住啊,沒想到江懾還真在家裏藏了個人,而且這個人是剛剛才在試鏡時見過的薛靈。
她家影後大人的動作未免也——太快了吧。
“那個,我突然想起來,我車鑰匙還沒拔,你們忙你們忙,我先走了——”
徐蕊逃之夭夭,一溜煙就沒了影。
江懾關了門,薛靈已經轉過了頭不再看她,只是聽着身後傳來的腳步聲,莫名心頭有些焦躁。
腳步聲突然停下,片刻後似乎是轉了方向,向另一邊去了,薛靈提着的心才慢慢放下來。
過了一會兒,廚房裏傳來聲音,江懾應該是在理菜。
看着玻璃門上映出的模糊不清的輪廓,薛靈心裏有了計較。
她重生一世,是為了自己未能完成的理想,她要足夠強大站在最頂峰,而眼下,和江懾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糾葛,是她想要去避免的。
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傳出什麽緋聞。
薛靈走到座機旁,腦海中回想了很久,才模模糊糊地想起一個號碼,她撥通了電話,和對方說了幾句後得到了肯定的答複。
薛靈挂斷電話的時候,發現江懾不知什麽時候從廚房出來了,身上系了個圍裙,白色的,和她的襯衫幾乎融為一體,上頭毫無污漬,幹淨的不沾人氣。
江懾倚在門口,抱着雙手看着她,江懾的目光總有着能洞穿一切的魔力,被她的目光望着的時候,薛靈總感覺到束縛,“要走?”
薛靈點點頭,“總歸是不方便的。”
薛靈莫名緊張,江懾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好吧。”她收了動作,直起身時又問了一句,“還吃飯嗎?”
“不吃了。”
江懾對這個回答顯然也沒多意外,只低低地應了一句。
“用我送你嗎?”
“不用了,她會來接我的。”
江懾又低低應了一聲,走進了廚房,片刻後出來已經脫去了圍裙,
兩個人站了一會兒,誰也沒說話,江懾似乎是在看她,似乎又不是,正在這時候,座機又想起來,薛靈如獲大赦般走過去接起來,“喂?到了?好,我馬上出去。”
江懾住的這種私人宅邸,那甄的車是開不進來的,薛靈想了很久,只想起那甄的手機號,想當初還是那甄在自己面前念叨了好幾遍號碼,說有什麽事就找她才記下來,沒想到今天真的派上了用場。
薛靈走出門時,還感覺背後有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可是她沒有回頭,一直走出了小區。
那甄開了輛紅色的車,和她的人一樣熱情,“靈姐。”
薛靈謹慎的左右張望了一下,确認沒有狗仔在四周才上車,“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末。”,灌溉營養液+5
“念去去”,灌溉營養液+1
本文将與7.28號入v,為了存稿今日斷更一天,明天将有肥章掉落,24小時內評論有紅包掉落~希望小夥伴們繼續支持~
沒什麽好說的了,就給大家拜個早年吧~
☆、第 31 章
那甄住的房子不大, 但是剛好夠住, 青色與藍色的步調交錯, 裝修青春氣息滿滿, 再加上房間布局合理,居住環境顯得十分舒适。
那甄進門後, 将鑰匙甩在一側,“靈姐你随便坐。”
随即轉過身去桌子上找誰, 呼呼地喝下了一口, “熱死了。靈姐, 你喝水嗎?”
薛靈站在青色的窗簾前搖了搖頭,剛才在江懾家她光喝水了。
那甄抽了紙巾拭去額頭上的汗, “靈姐你怎麽在那啊?”
薛靈平靜道, “從一個朋友家裏出來的。”
那甄“哦”了一聲,“我還以為你和江懾前輩在一起呢,江前輩也住那個小區。”
那怎一臉興奮的模樣想必是江懾的粉絲, 薛靈也不必再問她是怎麽知道這事的,畢竟追起星來的, 偶像能被扒的底褲都不剩。
在那甄家住了兩天, 夏陽才急匆匆地從鄉下趕回來。
當時薛靈正在化妝間裏化妝, 夏陽敲門進來,一臉的憔悴,薛靈見夏陽眼底下一圈青黑,想必這幾天都沒睡好。
他看着巨大化妝鏡裏的薛靈,低低喊了一聲, “靈姐。”
薛靈透過鏡子見到他這副樣子,回頭去溫聲讓化妝師先出去一下。
門被關上時,房間裏只剩他們兩人。
夏陽保持着原來的姿勢,看着鏡子裏的她又喊了一聲,“靈姐。”
薛靈站起身來,看着他異常的模樣,心裏湧上一陣不好的預感,“叔叔還好嗎?”
薛靈知道夏陽小時候家裏窮,母親生下他就跑了,他爸一個人把他拉扯大,前幾年在工地裏被鋼板砸了,現在還在醫院裏躺着,想必夏陽這次回老家也是為了他父親的病情。
“靈姐。”夏陽又叫了她一聲,聲音中透露着無力與委屈,像是一只想要尋找安慰的幼獸。
薛靈走到他跟前,握住了他冰涼的手指。
夏陽哽咽着,“我爸走了,我再也沒有親人了——”
下一秒,夏陽哭的撕心裂肺,薛靈輕輕攬住他,拍着他的背一下一下,想給他些安慰。
顧祯五歲生日的時候,她爸媽為了給她過生日連夜驅車回家的途中出了車禍,顧祯成了孤兒,因為沒有親屬願意接手她,她被送到了福利院。
福利院的院長叫做高燕妮,是個三十出頭的女人,人很溫柔,笑起來總讓人感到親切,她對顧祯像親生女兒似的。
在顧祯十三歲生日的前夕,院長因為失足落水死亡,顧祯生日的當天,福利院的阿姨給她送來了高院長早就為她定好的蛋糕,面對蛋糕上點燃的燭火時,十三歲的顧祯哭的撕心裂肺,她甚至覺得,是她命不好克死了身邊所有對她好的人。
很長一段時間,顧祯都封閉自己,不願與人交往,很多願意領養她的家庭都被她冷漠地拒絕,她害怕自己再将厄運帶給別人。
在他父母的葬禮後,年幼的顧祯抱着熊坐在角落,那群大人在靈堂上議論着她的去處,最後得出她是個喪門星的結論,誰都不願要她。
從前她不止一次問過高院長,喪門星是什麽,高院長都溫柔的安撫她,“小祯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孩子了,怎麽會是喪門星呢?”
事實證明,她真的是個喪門星。
最開始和周意在一起時,她不止一次的矛盾過糾結過,每天清晨醒來時看到躺在自己身邊的周意時,她都覺得像夢一樣,她不敢貪心,她害怕有一天周意也會離她而去,所以她就更加千倍百倍的對周意好。
那時候她推開周意躺在醫院病床上的時候,她心裏并沒有多少恨意,她覺得這都是她的報應,能讓周意脫離厄運是她最正确的決定。
薛靈的命也不太好,小時候父親出軌,母親撫養她長大,薛靈進入娛樂圈掙錢後以後終于能孝敬母親,卻沒曾想母親被檢查出來癌症晚期,在她成名的第二年就去世了。
顧祯能夠體會薛靈當時的痛苦,她們都曾蹲在充斥着刺鼻消毒水的醫院走廊裏哭的撕心裂肺,四周都是明晃晃的白牆,她們以最脆弱的姿态蹲着,任憑陰陽在自己身上割裂,任憑光束在窒悶的空氣中輪流轉換。
十三歲的顧祯和十八歲的薛靈,在某個時間點完美的重合了起來。
夏陽請了一段時間的長假,薛靈身邊帶了一個小助理。
錄制完節目坐車回家的途中,薛靈靠着窗看着窗外飛速掠過的風景,一切都帶着童話般的夢幻感,道路兩旁的樹上蟬鳴陣陣,玻璃窗将外面的浮動的熱氣隔開,車內空調開的很足,溫度很低,薛靈垂着眼想起了很久遠的事情。
她交代了一句,“小張,掉個頭,去清湖區的樂福福利院。”
新來的助理雖然年輕,卻是個很穩重的人,話不多,只管低頭做事,薛靈很滿意。
清湖區的樂福福利院就是撫養顧祯長大的那家,這家福利院從上個世紀末開始創辦,由私人轉為了公辦,已經經歷了大半個世紀。
福利院的宿舍樓裝修了一遍又一遍,在歲月的砥砺下骨架依然堅實,只是牆面總被不懂事的孩子們寫寫畫畫,像潑了漆的畫板似的五顏六色。
薛靈在福利院裏走了走,這裏的孩子大多只有四五歲,看着他們童真的面龐,薛靈都覺得自己年輕不少。
還有好幾個小女孩認出了她,仰着頭睜着雙水汪汪的眼睛問道,“你是仙女姐姐嗎?”
薛靈輕笑出聲,她仙女姐姐的稱號來源于幾年前接了一部古裝劇,薛靈在裏面演了一個小仙女,許多粉絲就稱她為仙女姐姐。
沒想到這群孩子裏,竟然也有她的粉絲。
聽說薛靈來了,福利院院長特意來迎她,薛靈看着眼前熟悉的葉院長卻不能和她相認,心裏有些複雜與感慨。
十三歲那年高燕妮院長去世後,葉蓉院長接手了福利院,對她也是百般照顧。
薛靈想起自己前世每個月都會給福利院打一筆錢,盡管在她為牛浩的電影投資失敗生活拮據時,也不曾落下這樣一筆支出。只是後來她住院了,就把這件事交給周意去辦。
她記得她在卡裏存了兩百多萬,也不知道周意後來究竟有沒有繼續給福利院打錢。
薛靈與院長談了一些福利院的問題,得知最近福利院想給孩子們買一批圖書,薛靈大方的捐了一筆錢,院長握着她的手千恩萬謝。
告別院長後,薛靈坐車回家,換了身份故地重游,她心亂如麻,太多情緒湧上心頭。
她閉了閉眼,半晌後睜開。
浸沒在黑暗中的一瞬,她腦海中又回響起前世周意冷冰冰的話語,“我們趕快找個地方把屍體處理一下。”
那聲音就像淬了□□的匕首,一刀一刀地捅在她的胸口上。
她不是聖人。
她恨。
“周意。”她嘴裏吐出這兩個字,帶着些瘆人的笑意。
聽說周意已經接下了《刺心》裏李倩的角色,這個角色的身份是邱惋心的表姐,兩個人必定有不少對手戲。
到時候一起進組,避免不了總是見面。
既然命運如此安排,她就不得不跟随命運的走向了。
第二天是《我不是戲王》的錄制,薛靈對這檔節目幾乎失去了耐心,要不是對自己的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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