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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們走了?你放心的了?”
江懾抱着手臂,半晌後道,“你說薛靈和秦霜有什麽工作好談的?”
徐蕊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
江懾突然想起了什麽,冷冷笑了一聲,“我知道了。”
這句“我知道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江懾突然想起,薛靈的合約快到了。
看來薛靈這次回來就是在考慮是否去秦歌傳媒,徐蕊觀察着江懾的眼色也突然靈光一閃,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薛靈的資料大多是經過徐蕊的手整理給江懾的,所以對薛靈在圈子裏的事,徐蕊知道的比薛靈的腦殘粉還要多。
在這個圈子裏,看人眼色,揣人心思,做判斷下決策,是做基本也最專業的素養。徐蕊不愧是專業的一流的經紀人,立刻會意也想好了法子,走到一側,打了個電話。
再走回原地的時候,發現江懾連人帶車都不見了,過了一會兒手機響起:我先走了,你打車回家。
徐蕊定眼望去,只看見自家影後開的車的一小撮影子,倏然就消失在了可視框外。
秦霜倒是沒有說謊,他直接将薛靈送回了家,并沒有安排什麽花樣,他知道薛靈的喜好,害怕自己這樣做太過突兀。
以免适得其反。
在路上的時候,他們簡單說了合約的問題已經秦歌傳媒各方面的條件等等,秦霜這樣做也有自己的考慮,在薛靈下車之前,他再度向她發出邀約,薛靈若是想再深入了解秦歌傳媒,就得再度與秦霜見面。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秦霜前腳剛走,薛靈從包裏找出鑰匙開門,一陣汽車的輪胎壓過地面的聲又出現了,因為薛靈住的是單棟的小別墅,幾家之間間隔的距離較大,而汽車聲音明顯是停在了自家門口,引得薛靈回過頭去。
駕駛座上的門被打開,一個修長拔高的身影從裏面走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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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懾鎖了車,繞過車頭走到了薛靈面前。
“江懾?”
薛靈的語氣中有些意外,又覺得這似乎理所應當。
她好像潛意識裏知道,江懾一定會追過來似的。
“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薛靈這才反應過來,“對——瞧我——怎麽能讓你在門口站着呢,快進來吧。”
薛靈從玄關裏找出一雙女式拖鞋,小心的放置在江懾的腳邊。
家裏除了做飯打掃的阿姨和夏陽,平時很少有人來。
江懾看薛靈拿出的那雙鞋子和她腳上穿着的一模一樣,就像是情侶款。
江影後表示很滿意。
這是江懾第一次走進薛靈家,房子整體不大,但是裝修上的偏清新的風格給人一種視覺上的開闊感與溫馨感,看上去十分的閑适,地面更是一塵不染,東西擺放也井然有序。
這就是自己心上人居住的地方,不論是從前還是現在,這都是江懾第一次踏入薛靈的私人空間。
每天一小步,前進一大步!
江懾趕緊客廳,看着頭頂上明晃晃的燈光就有種不切實際的,眩暈的感覺,她幾乎要被這種幸福感沖昏腦袋。
薛靈引導她坐下,“随意,喝什麽?”
江懾整個人的頭腦都昏昏沉沉、意識恍恍惚惚,根本聽不見薛靈在說什麽。
還不等江懾回答,薛靈就自顧自走進了廚房,她從冰箱裏拿出牛奶,放進微波爐裏加熱,片刻後端着熱牛奶出來,遞到了江懾面前,“給。”
江懾接過的一瞬,愣了一秒——
——薛靈怎麽知道?
薛靈在她身側坐下,“我看百度百科上寫着你喜歡喝這個牌子的熱牛奶。”
江懾抿了一口,果然是她最愛喝的牌子,她看向薛靈的目光更深了幾分。
心裏翻騰如海水。
這是什麽意思?
不知不覺中,薛靈也在注意着她嗎?
溫熱的牛奶流進喉頭,順着血管迅速竄遍了全身的血液,将她體內的每根原本冰冷的血管都點燃,這種火熱一直從四面八方彙聚過來,直達人體的中心處的心髒。
“怦怦——怦怦——”
薛靈毫無防備的端坐在一側,她臉上恬然自得的模樣,像是籠罩了一層聖潔的光環。
這就是她一直都在追逐着的人,總是在無形中撥撩着人的心弦,自己卻不自知。
江懾看着這人安安靜靜的坐在自己身邊,滿足的她幾乎就要微嘆出聲。
歲月靜好。
氣氛突然微妙起來,誰也不願意打破這份沉靜。
江懾聲音沙啞,“今天,你和秦霜說的什麽。”
她看着這人的側臉,只覺得手上被喝空的牛奶并沒有緩解她的饑渴,反而更加讓她難耐起來,她的身體裏像是被點燃了一簇火,不肯輕易歇下去。
這種像是魔鬼般低吟的聲音,惹得薛靈一陣顫栗,她不自在的瞥了江懾一眼,目光都不敢對上,“嗯……嗯……那個……”
像是突然被一只溫柔的手扼住了脖子,雖然力道輕緩,卻惹得她一據話都說不完整,江懾見她驚慌失措的模樣,低低笑出了聲。
“你的合約快到期了,嗯?”
江懾的一只手搭在沙發上,幾乎要把薛靈整個身子攬進懷裏。
或許是氣氛祥和,或許是暖橘色的燈光暧昧,那一刻的江懾像是被雅典娜賜予了至高的勇氣,被天使賞賜了一口蜜糖,被愛神迷亂了神志,她的身體微微顫抖着,她的聲音完全失去了控制,不聽指喚的想要撥撩眼前這人。
看慣了她冷靜的模樣,想要再看看她在自己面前驚慌失措的模樣,想要看她因為自己暧昧的話語,而羞紅的臉頰。
只是這樣想着,江懾就一陣的悸動。
等待的時間太長,漫長的時光裏,她期待過、欣喜過、悲傷過、絕望過。
一直心心念念無法忘懷的人就在眼前,就算是江懾,她也迫不及待的、無比渴望着這人。
心裏有一個聲音,像是魔鬼般蠱惑着她,誘惑着她,試圖迷亂她的心智。
實際上,江懾不需要任何的蠱惑,在很多很多年前,在她見到這人的第一眼,第一面,就已經被她奪走了全部的心神。
“薛靈——”江懾喉頭幹澀,急需什麽東西來緩解她快要燒灼起來的饑渴感。
☆、第 56 章
56
薛靈不自在的應了一聲, 口吻聲音, 但是那發紅的耳根暴露了她心裏的慌張與羞赧。
江懾傾身伏在她耳側低低笑了起來。
薛靈猛地起身, 搓了搓手, “那個,我去衛生間, 你先坐一會兒。”
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可愛又有趣。
薛靈一走, 江懾連忙掏出手機給徐蕊發短信:
——上次那本《追女朋友的一百種方法》在哪兒?
徐蕊很快就有了回信。
——你不是嫌那本書弱智嗎?問這個幹嘛?
江懾打出來的字和她一貫的外在表現一般的生硬。
——明天帶來我家。
但是徐蕊知道, 江懾問起這件事肯定笑是按說上做的有了效果, 現在端着一張冷清的臉,心裏笑成了一個老傻逼。
沒錯, 知江懾非徐蕊也。
江懾有自己的工作室, 她不但是他們工作室唯一的藝人,也是工作室的創始人,說白了就是所有工作人員都在她底下做事, 一把手,大boss, 所以江懾所有的工作都是徐蕊幫她挑, 然後她自己過目的, 不像一般經紀公司的藝人那樣沒有自主權。
那次江懾去工作室,在辦公室裏看了會文件,無意間拉開抽屜的時候,看到自己的抽屜裏多了本《追女朋友的一百種方法》。
她随手翻了幾頁,其實看得挺認真, 因為太專注,導致徐蕊敲門也沒聽見,徐蕊一進門就看到鼻梁上架着金絲框眼鏡的女人,神情專注,無比投入的看着一本書,連她進門也不知道。
徐蕊走近了發現她在看的什麽,嘴角勾起一絲笑容。
她裝腔作勢的咳嗽了兩聲,試圖引起江懾的注意,“咳咳——”
江懾猛一擡頭,看見桌前站着人,飛速将手中捧着的書本蓋上,動作迅猛卻被她做的有幾分從容不迫的味道,可是她眼神中閃過的一抹光卻透露出了她不自在的內心。
“這份文件你過目一下。”
“好。”
江懾掃了文件一眼,心不在焉,見徐蕊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手邊的那本書,上頭的《追女朋友的一百種》方法八個大字躍然紙上,她一陣窘迫,卻依舊板着一張臉,将那本書推到了徐蕊面前,“以後別把這些亂七八糟又弱智的東西放我這裏,真是不明白這種東西怎麽會有人看,還能出版?看這種東西的人情商是有多低,需要這種東西來指導。”
江懾平日裏話不多,只有在情緒激昂,或者窘迫,急需掩飾什麽的時候才會一連串說出這麽多字。徐蕊看在眼裏,卻不點破。
用腳趾頭想就知道,誰這麽吃了雄心豹子膽,敢把這種東西放進她的抽屜裏。
江懾雖然脾氣和善,但是無奈長得實在高冷,就算是本工作室的人,見了她心中都難免有敬畏,平日裏別說是進她的辦公室,更何況是将這種書放在她的抽屜裏,無論怎麽想,都是徐蕊幹的好事。
徐蕊意味深長的看了江懾一眼,沒說話,江懾在文件上簽了字,她拿起文件和書走出了門。
這不,看的用上了,效果還不錯,可不又來找她了?
徐蕊那邊回了一句。
——我帶出辦公室的時候,被小張看見,他要走了,說要學學怎麽追女朋友。
好家夥,送人了!
江懾恨不得自己那天一目十行,多看幾頁,好好學習如何把握一個女生的心理,這樣再努力幾把,她直覺,拿下薛靈只是遲早的事!
她打開購物網站,在網站上搜索那本書——
江懾在鍵盤上一字一字地敲出“追——女——朋——友——的——一——百——種——,剛敲到種字,身後傳來薛靈的聲音。
“幹嘛呢?”
江懾下意識将手機放在身後,“沒什麽,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薛靈沒再追問,坐在了一邊,只是這次她沒有在江懾的身邊坐下,經過方才,她覺得自己真的很不對勁。
她突然加劇的心跳震顫在鼓膜如同雷鳴,她進衛生間的時候,在鏡子裏窺探到了隐秘的真相,這真相就掩埋在她輕薄的泛着粉色的皮膚下。
她知道,自己心動了。
陰暗地開出濕潤潮濕的花朵,希冀着被陽光普照,卻又害怕光芒熾熱灼傷了她。
薛靈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想起這幾個月來與江懾相處的點點滴滴,每一幀的畫面在腦海中重放,原來竟是那麽清晰。
不可以——
理智這樣告訴自己。
江懾和周意不一樣。
另一個聲音在耳畔堅定道。
——好不容易再來一次,你想因此打斷自己的前程嗎?周意魏珊都還沒有受到懲罰,仇還沒報你都忘了嗎?
——江懾是江懾,聽從本心和江懾在一起又怎麽了,難道要為複仇耽擱自己一輩子嗎?
——感情?就知道感情,上輩子是因為什麽栽的忘了嗎?
——聽從本心和江懾在一起,和上輩資>源>整>理:未>知>數子又有什麽關系?
江懾還在不動聲色、故作正經的在網站上搜索《追女朋友的一百種方法》,一時分心沒注意到一直安安靜靜坐在沙發上的薛靈的異樣。
薛靈坐在沙發上,心靈深處的兩個聲音分為兩個對立的陣營一直在她的腦海中叫嚣。
她頓感疲倦。
最後一個聲音高聲喊道:別吵了!江懾喜歡喜歡我還不知數呢!
其中一個聲音低低道,“你明明知道的不是嗎?”
薛靈陷入了沉默。
江懾找到目标物點擊購買,而後心滿意足的将手機揣進了兜裏,擡頭對上的薛靈的眼睛。
薛靈注視着自己這件事讓江懾的內心一陣愉悅。
“聽說你和明銳傳媒的合同快到期了?”
“嗯。”江懾怎麽知道?
心底那聲音又響起來:當然是注意你啦。
閉嘴!
江懾道,“你今天和秦霜吃飯,是不是想和秦歌傳媒合作。嗯?”
原來她都知道,難怪看到我和秦霜的時候也沒有多生氣,不對,江懾為什麽要生氣?江懾憑什麽要生氣?
薛靈的內心,其實早就有了答案,因為種種因素,使得她陷入了自我懷疑與自我否認的心理怪圈。
薛靈也不遮掩,“對。”
江懾抿了抿唇,“除了秦歌有沒有考慮過其他公司?”她話音剛落,又覺得自己這樣說是不是顯得太突兀,像是上趕着要幫薛靈做決定似的,急切又□□。
但是江懾知道,她就是這樣一個人,只是在薛靈面前,掩飾的很好罷了。
她怕把薛靈吓跑。
江懾又補了一句,“我的意思是說,圈子裏的很多公司我都有過接觸,你不妨問問我,或許我能給你些意見。”
薛靈點點頭,對江懾的話沒有多做表态,只是道,“秦歌傳媒和江河影視都是我的首要考慮。”
江懾在一旁點頭表示贊同,秦歌和江河同時向薛靈發出邀約,放在薛靈面前的是兩大傳媒業巨頭之間的選擇,無論是秦歌還是江河,資源必定比其他的公司來的優渥,只要這兩家公司開出的條件合理,其他的公司也沒有什麽考慮的必要。
只是江懾對薛靈先考慮秦歌傳媒這件事,感到了一些別扭,特別是她還與秦霜共進晚餐。
江懾與秦霜 是老相識,知道秦霜這個人看着溫柔紳士,骨子裏及其難纏,臉皮厚上了天,磨起人來簡直要命。
秦霜追求薛靈很久了,江懾知道,江懾也知道如今換了芯的薛靈其實并不用她操心薛靈會喜歡上秦霜,但是自己喜歡的對象被人惦記着,總是心裏不舒服。
江懾心裏琢磨着怎麽裝作公正坦蕩,若無其事的說秦歌傳媒的壞話。
她不自覺摸了摸自己的下颚,腦子裏瘋狂調動數據并且完成言語組織,以免自己的目的太明顯。
薛靈那邊還沒有完全說服自己,幾個聲音在腦海中糊成了漿糊。
說到底,還是自己太膽怯了。
江懾剛在腹中打好草稿,肚子竟然先一聲叫了出來——
“咕嚕嚕————”場面一度十分尴尬。
薛靈看着她,江懾心裏無比窘迫,但好在天生一張高冷臉,江懾無比感謝自己總是沒什麽表情的臉孔,否則她的臉一定會飛速蹿紅,那她可就真的要一頭紮死了。
薛靈本來還沒反應過來,但江懾的肚子像是要和她作對似的,又開始叫喚——
——“咕嚕嚕——”
像是在提醒着尴尬的兩個人,再尴尬一點。
江懾表面上很淡定,薛靈倒是沒笑,她心煩意亂,神情認真,“沒吃飽?”
江懾僵硬的點了點頭。
天知道他們剛吃完飯,從結束用餐到現在不過四十分鐘。
江懾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其實真的不怪她,九龍灣賓館的做飯師傅燒的一手好菜,每日的攝制忙碌,江懾幾乎天天都在蹬自行車,一蹬就是好幾個小時,簡直要命,每次下車都覺得雙腿癱軟累成狗,但是為了保持在大家心目中堅忍不拔的英武形象,以及為了符合自己高冷的長相,江懾還得日常裝裝逼,行走如風,像是個沒事人似的。
然後一回到賓館就拼命吃喝,之前江懾是和工作人員一起在大廳裏吃飯,但是人多為了保持形象不能吃太多,江懾後來就幹脆叫助理偷偷打包飯在房間裏吃,助理每次都去後廚撈個一手資源,舀起飯來喂豬似的,可把阿姨吓壞了,還以為是兩三個男人的飯量。
幸好江懾和薛靈一個體質,吃不胖,怎麽吃都不吃胖,圈子裏的藝人們人前裝作吃得多,一轉身就去衛生間摳喉嚨,平常就吃清水煮白菜,江懾表示,她從來沒有這麽做過。
放在平常也還好,她也是正常人的一兩碗的飯量,拍戲那麽累,不多吃幾碗怎麽有力氣蹬自行車。
江懾每次下自行車的時候就總無力的想着:這輩子的自行車量這幾個月就蹬夠了。
她不可能成為自行車愛好者,這輩子都不可能。
江懾唯一感到慶幸的是,脫離了小鎮生活,接下來的大學和都市戲份,張清浬總算不是每天每天沒事溜車了,再溜下去,江懾覺得自己紛紛中變狗,撒腿跑都比騎自行車來得強。
薛靈那段時候和江懾幾乎形影不離,有的時候甚至在江懾房間裏用餐,江懾對她幾乎毫無表留,她也順其自然。
今晚和秦霜吃的西餐,這種有約吃西餐大多是吃個氣氛,實際上量不大,江懾能吃個半飽就算不錯了。
薛靈沒有想到,最近體能消耗巨大,餓壞了的江懾怎麽會跑到西餐廳去,其實那時候江懾是要和徐蕊去一家中餐館,只是在路過的時候瞥見了剛進門的秦霜,還有薛靈的背影,那背影一晃而逝,但是江懾何許人也,沒事在片場就癡癡看着對方的背影,再熟悉不過,簡直一秒認,所以她喊了停車,還帶着徐蕊一起進去做了電燈泡。
事實證明,她這個舉動非常的優秀,也非常的有先見之明。
薛靈道,“出去吃點東西怎麽樣?”
江懾原本想拒絕,結果肚子又不争氣的叫了兩下——
江懾黑着臉道,“其實我不是餓了,我就是肚子不太舒服。”
薛靈靜靜看着她……
江懾,“……走吧,吃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Jing地雷x2
感謝三只小柯柯地雷x1
感謝随心地雷x1
ps:昨天的作話貌似放早了,感情線和複仇的确還沒有進入那個階段,感情線這幾張就會有,我們的口號:努力發糖!甜甜甜!撩撩撩!
☆、第 57 章
57
一個小時後, 江懾戴着口罩和薛靈坐在了一個燒烤攤裏, 四周人頭攢動, 大多都是光着膀子的漢子, 一邊喝着啤酒一邊劃着拳。
江懾和薛靈坐在比較裏頭的位置,因為大部分人擋着, 她們旁桌一圈的人在她們落座的時候瞥了幾眼,可能覺得兩個姑娘大晚上的來這有些奇怪, 但是也不是他們要管的事, 誰還規定了姑娘不能來吃燒烤不成?于是也不再管, 專心和自己一桌的朋友喝酒吹逼,非常快活。
老板站在燒烤架前雙手翻動, 忙個不行, 煙熏在臉上,他偏過腦袋,嗆了好幾聲。
雖然此時已是夏季末, 但是與日無減的高溫,将今天的夏天拖長, 整個城市都浸染在溫熱的風中, 這個夏天似乎很難過去。
老板被木炭上的熱浪一遍遍侵襲, 額前不斷有汗水滴落,他太忙了,都抽不出手擦汗,只是在感到汗水不住下落時,将身子一側, 任由汗水順着臉頰滴落。
老板娘一直在給客人的燒烤盤整理排序,随時給老板搭把手,終于抽出空來,才拿着單子和筆走到薛靈和江懾面前,“美女,你們先點着,今天人多,可能會慢點。”
江懾不習慣這種地方,但是看薛靈已經接過了單子,還笑着和老板娘說,“沒事,您去忙吧,我們點好了就把單子送過去。”
老板娘笑了笑,“謝謝美女啊。”
薛靈将單子移到江懾面前,“看看你想吃什麽?”
江懾還戴着口罩,額角上盡是細細密密的汗,想比江懾,薛靈就坦蕩的多了,她出門的時候什麽也沒戴,就是在找位置的時候微微低了低頭,這裏的光線說不上特別好,大家也都吃着東西聊着天,就算偶爾瞥她幾眼也不能判斷出來是誰,最多覺得眼熟罷了。
畢竟薛靈這樣的小花,紅是紅,實際上也是在25歲以下的群體中人氣高,特別是年齡段相對較低一些的,這些個在外頭喝酒聚會的人多都是二十幾往上,這些人為生計忙碌,很少追星。
江懾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比薛靈惹目多了,還是之前的那個機場理論,大半夜的帶個口罩生怕別人注意不到你似的。
江懾一看就沒來過這種地方,雖然人看上去冷冷的,但是她坐在凳子上的動作都有些瑟縮,渾身都不是滋味,不知道手腳該往那裏放。
江懾還戴着口罩,但是那個露天的地方一條街都是燒烤攤,四處飄來的煙味就萦繞在鼻尖,要是遇上個呼吸道不太好的,怕是都能嗆的咳嗽,但是每一桌都坐的滿滿當當的,大家有說有笑,就是劃拳聲,勸酒聲,罰酒聲真的有些吵耳,但是氣氛很好。
薛靈問道,“沒來過?吃過燒烤嗎?”
江懾抿了抿唇,道,“沒有,但是看別人吃過。”
薛靈想,這才是真正的不食人間煙火啊,連燒烤這麽有奇妙滋味的東西都沒吃過。
她不禁有些同情起江懾來,她第一次見到江懾大口扒飯的時候,還以為發現了新大陸,江懾其實是個吃貨。
結果江懾居然連燒烤都沒有吃過,這怎麽能算的上吃貨!
江懾拿着那張單子,被上面五花八門什麽錫紙烤韭菜、錫紙娃娃菜、金針菇、花甲、花蛤、牛肉串(一斤/半斤)、羊肉串(一斤/半斤)、牛板筋(一斤/半斤)等等等等晃花了眼。
薛靈看夠了她眉頭緊皺的糾結樣,終于施以援手,将單子從她手上抽出,“我就點我喜歡的咯。”
江懾“嗯”了一聲,看她拿筆在紙上勾勒的模樣,眉眼溫柔。
關于顧祯的一切,江懾都很熟悉,她總是明裏暗裏調查着,通過大大小小的事情,通過對她身邊的人一次又一次的打探,摸清了顧祯的喜好,她喜歡吃筍,但是是那種竹筍,特別是筍幹,不愛吃冬筍;她喜歡栀子花,桂花其次;她不是很愛出門逛街,但是總會在周末和朋友出去搓一頓,川菜館、燒烤攤是她的最愛,以前是和身邊的朋友去,後來和周意去過兩次,但是周意顯然不喜歡,就再也沒去過了。
江懾曾經努力着去嘗試去體驗顧祯所有的喜好,她将它們一條條記在随身攜帶的小本子上,每完成上面的一條就懷着雀躍的心情在旁邊打一個小小的勾,她走過她走過的每一條路,逛過她曾經光顧的每一家店,看過她看過的每一場電影,這樣她就會覺得她與顧祯是心靈相通的,至少在某些方面,沒有任何人任何事物能夠将她們分離。
本子上記了許許多條顧祯做過的事情,但是有一件是江懾一直沒有體驗過的。
小的時候家裏管的嚴,不允許她在外吃東西,特別是路邊攤,她媽媽總告訴她,那些東西髒得很,吃了就要生病,生病就會死,盡管後來長大了知道這并沒有說的那麽嚴重,但是這還是給江懾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這個印象一直停留在她的腦海中,限制着她的行動。
江懾知道顧祯好幾次瞞着周意偷偷出去吃,她一個人坐在角落,周圍人聲鼎沸,她獨自坐在哪喝着酒吃着東西,淡薄的身影顯得有些蕭條,與周圍的嘈雜與熱鬧格格不入。
在本子上的條款快要勾盡的時候,江懾決定去體驗吃燒烤,她想知道到底是什麽能讓顧祯這麽魂牽夢繞,
就在江懾付出行動的前一天,她在電視上看到了顧祯出車禍的消息,那時候,她生命裏的光束突然被熄滅,她的整個人都被纏繞着,投進了無盡的深海中,四面封閉,毫無聲息,猶如那日顧祯獨自坐在吵鬧的人群中獨自飲酒的模樣。
這樣的感覺,江懾不想再體驗一遍。
她看着薛靈點餐時認真的模樣,眼中閃出渴望又貪婪的顏色,她的眸光深晦,心思單純又固執。
她只是想這樣一直留在這個人身邊而已。
能夠和她這樣并肩坐着,能夠和她一起完成本子上記錄的,自己最害怕,也是最大的遺憾,她除了滿足和感恩,還敢有其他的祈求嗎?
不,有的。
江懾不否認,她從來都是一個貪心的人,最開始在柏村鎮的那段時間,看薛靈對周意的态度,她以為薛靈還愛着周意。
那些夜晚,這樣的心思折磨着江懾,她既不甘又無望的想着,能有什麽辦法呢?如果這樣能讓她愛的人開心,那就和之前一樣,靜靜地看着她守護着她就好了,但是後來她發現,是她想錯了,她不能——她不能再像從前一樣了。
如今,不再向從前一樣是個懦弱的暗戀者,只是躲在對方的身後默默的張望,連多說幾句的勇氣都沒有,她好不容易接近了薛靈,心裏生出無限的貪婪來,她渴望着她,期盼着她,已經嘗過了這個人的好,感受過在這個人身邊的溫度,習慣了站在她身畔的位置,怎麽能夠輕易放棄這些,做一個虛僞又假裝無私的人呢?
她想薛靈的眼睛只看着自己,想她的雙臂只為自己展開,想她的笑容只為自己綻放,她的愛、她的嫉妒、她的情緒,只能是為了自己,就像自己只為她一樣。
薛靈對她而言就像是毒、品,一開始是好奇,是無法離開目光的探究,一旦嘗過了那個滋味,哪怕就一點點,也不可能再輕易的戒掉。
薛靈對這些東西都很熟稔,來的這個攤子也是從前常來的,其實江懾都知道,顧祯坐在這裏吃燒烤的時候,江懾就坐在對面的那個咖啡館裏點一杯咖啡,坐到顧祯走為止。
只是,江懾一直都是以旁觀者的姿态看着,還是第一次以參與者的身份介入。
這裏陌生的、雜亂的環境、太過嘈雜的聲音,都讓江懾感到一絲絲的局促。
但是薛靈喜歡,她也會努力的适應。
如果可以,她願意每個禮拜都陪着她來這裏,就像很多年前她和她愛着的人們一樣,以後無數個周末,無數個日月,她都願意為了薛靈這麽做。
薛靈将夠好的菜單推到江懾面前讓她掃一眼,江懾的視線從薛靈的臉上轉移到她幹淨纖長的手指上,心不在焉的“嗯”着,腦子裏只有薛靈那一截白皙的手臂。
薛靈拿了單子去給忙碌的老板娘,和老板娘說了幾句什麽話,老板娘應了幾聲,薛靈回來了在她身旁落座。
江懾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薛靈,貪婪又□□,生怕一個不小心,這個人又會不小心走丢。
薛靈看着江懾,“是不是很餓?”
“還好。”江懾的思緒依舊放空。
薛靈見她戴着口罩的模樣,低低的笑着,“我知道,不是你餓了,是我想吃燒烤了,所以邀請你來陪我。”
“……”
在薛靈非常沒有技術含量的調侃後,江懾終于找回了神志,“別去秦歌了,江河也是。”
薛靈專注的看着江懾,使得江懾心中一陣滿足,“來我工作室吧,你來的話,可以把夏陽一起帶來,我知道,你放心不下他。我們工作室的資源不比那些大的傳媒公司差,你想走的路,我都會幫你鋪好,無論是星月獎還是白蘭獎,或者是更高更遠的國際獎項。”
這一番話,聽得原本調侃過江懾,唇角挂着微笑的薛靈一陣沉默,她唇畔的弧度恢複平靜,整個人都顯得無比沉靜。
“無論是哪裏,無論是什麽,只要是你想要的,只要是你做出的選擇,我都會陪你走下去,無論最後實現與否。拍完這部電影,我們還要拍更多更好的電影,最後,我要和你一起攜手去好萊塢。”
如果別人說起這種話,或許聽到的人都會覺得這人是在做夢,簡直迷之自信異想天開,但是這個人是江懾——
江懾說要為她鋪路,只要是她的選擇,只要是她想要的,都會陪她走下去。這個人是江懾,如果,是江懾的話,如果是江懾的話——
——沒有什麽是不可以的吧。
她敘述這番話的神情如此的專注,話語如此的誠懇而堅定,嘈雜的環境中,江懾深不見底的瞳孔中只映着自己一個人。
薛靈心念一動,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她腦海中應運而生,四下掃了一眼,該劃拳的劃拳、該吃東西的吃東西、該喝酒的喝酒、該聊天的聊天——見沒人注意她們。
她突然湊到江懾的跟前,兩人離的極盡,額頭抵着額頭,鼻尖貼着鼻尖,呼吸交纏在一起,幾乎嘴唇都要貼上,江懾猝不及防,但是卻下意識的想着——
——媽的,這個口罩真礙事。
薛靈笑眼盈盈,眉眼中竟然染上一絲叫人無法抗拒的風情,她的手指慢慢解下江懾的口罩,将其抽出,扔在了桌上。
這個過程,江懾一直愣愣的,看上去與平常無異,薛靈卻知道,對方不是無動于衷,因為她能很清晰的聽到兩陣頻率過激的心跳,一陣是自己的,一陣是江懾的,漸漸的,兩陣心跳終于在一個頻率上,都是那麽的激烈,那麽的——勢不可擋。
随即,江懾覺得有什麽東西,快速的略過了自己的嘴唇,輕如鵝毛,轉瞬即逝,卻觸感溫存。
那一瞬,江懾如遭雷擊,被釘在了原地,分毫也動彈不得。
——那是?
江懾的瞳孔劇張——
偷襲的人并沒有離開,轉而湊在她的耳畔用充滿蠱惑的聲音低聲道,“我答應你,你說什麽我都答應你。”
江懾心裏咯噔一下——
這是什麽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無銘手榴彈x1
感謝Jing地雷x2
感謝無銘營養液+10
最近沉迷延禧攻略不能自拔
☆、第 58 章
58
江懾心裏咯噔一下——
這是什麽意思?
薛靈的慣來人畜無害的眼睛微微上挑, 幾分嬌俏幾分調戲, 江懾被她撥撩的一陣心癢難耐。
薛靈見她半天還沒動靜, 直惱這人總是不經意間做些什麽說些什麽, 撥撩她的心弦,可每次毫不自知, 開竅也慢,惹人心急。
她心有不甘, 瞪了江懾一眼。
江懾看上去木木的, 實際上是震驚的沒來得及反應, 待她看清薛靈臉上又羞又惱還有幾分恨鐵不成鋼之色後,她一下心花怒放, 她的手指輕輕擦過嘴唇, 方才那輕如羽毛般的感受來去匆匆,根本來不及感受。
再看向眼前的人時,她的眼睛更暗了幾分, 江懾的喉嚨幹癢難耐,像是繼續喝點什麽東西解解渴。
正在她想開口說話的時候, 老板娘突然端着燒烤過來, 江懾還在驚訝怎麽她們這桌上的這麽快。
薛靈抽起一根簽, 放在嘴巴裏咬了一口簽子上的羊肉,然後沖江懾眨了下眼睛,悄聲道,“我和老板娘說你就要餓死了,希望能通融一下給我們先烤。”
江懾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薛靈輕笑一聲, 臉頰兩畔飛速掠過一絲狡黠的紅暈,“好了啦,其實是因為——”她用手指比出一個“二”,“我說出兩倍的價錢走後門,哈哈,機智吧。”
江懾不言不語,臉上一派嚴肅,平日裏這樣薛靈只覺得是不是自己又做了什麽惹江懾不高興,可是看着江懾紅透了的耳根,再加上這段時日對這個人的了解,她知道,江懾現在看着一本正經,其實心裏緊張的不得了。
“給——”薛靈不再逗她,将一串青菜遞到江懾面前,她記得平日裏其實很少看到江懾吃肉,有的幾次還是自己說是營養不均衡,非夾到她碗裏的。
江懾的助理說江懾三個多月前開始一反常态I開始吃齋念佛,當時薛靈在旁邊沒忍住,嘎嘎笑了起來,說是江懾怎麽這麽老古板,江懾當時只是那樣靜靜的看着她,什麽話也沒說。
江懾微微皺着眉,小心翼翼的接下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根燒烤,薛靈一直抵着下颌看着她,江懾意識到自己這副便秘的模樣像是多不情願似的,幸好她是個演員,對所有的情緒都把控的很好,但是薛靈一下子就看穿了她的演技,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可把臺面上那套拿來糊弄我,我就喜歡看你勉強的模樣,有意思!”
“……”江懾無可奈何的看着她,卻是唇角帶笑的搖了搖頭,目光中不自覺流露出寵溺之色。
薛靈看着江懾像是赴死一般咬下了一口青菜,砸吧砸吧着嘴巴,神情慢慢放緩。
薛靈像是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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