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1)

莊蘊氣惱地将自己的頭發揉成一團亂, 嘆了半天的氣, 才終于擡起頭直視關澤,他沒有像以往一樣開玩笑,而是拿出了他全部的真誠,認真地說:“學長, 剛才……剛才的話如果讓你生氣了的話, 我向你道歉。我從一開始就很想要和學長打好關系, 但是又不知道怎麽表達, 于是顯得有些過于活躍了,說了些不應該的話,如果之前我還說了些什麽讓你不高興, 今天我都一并道歉,希望學長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關澤看着莊蘊嚴肅的表情,剛開始還有些不解, 而後才反應過來,剛才自己又吓着人了。關澤覺得自己才應該對莊蘊說抱歉,他将自己的面部肌肉拉扯了一陣,總算是不那麽生硬了, 這才開口說:“剛才我沒有生氣,之前的事情也沒有生氣, 你并沒有做錯什麽。這些小事情我不至于和你生氣, 畢竟你是我的學生。”

最後一句話讓莊蘊喜憂參半,他自己經過了短暫的思想鬥争,最終還是開心占了上風, 他輕輕笑了笑,說:“學長,聽到你這麽說,我就放心多了。因為學長看起來的确是有點兇,但你真的是個很好的人,對我們很負責,也很用心,我真的特別高興能認識學長。學長,你真的……特別好。”

這一席話說下來,關澤便感覺有些手足無措,他對工作和學生的确是不敢放松,但他也沒想過自己會被這樣誇獎。關澤有點被吓到了,自我懷疑了好半天,終于還是相信了莊蘊眼中滿滿的真誠。與學生們相處越多,關澤就越感覺自己有機會成為一個合格的老師,他心中漫上了淡淡的喜悅,表情也就不那麽冷了。

“謝謝。”關澤輕聲說着,并不僅僅是對莊蘊,而是作為一個老師,對莊蘊所代表的所有學生表達感謝。只是他看不出來,莊蘊看他的目光,并不是看着一個老師。

道謝之後,關澤很快便離開,并不知道他走之後,莊蘊興奮得滿臉傻笑。

十五天的軍訓結束的時候,太過于認真負責的關澤跟着學生們一塊兒曬黑了不少。但這些付出很有意義,這半個月的相處,讓關澤和整個班的學生都熟悉了起來。雖然大家現在還是怕他,但更多的是尊敬和信任。乘坐回學校的大巴時,關澤的身邊還是是來那天的那個小女生,她依然沒有和關澤說上什麽話,但這一次,她沒有來時那樣如履薄冰的緊張了。

關澤總算是得到了學生們的認可,這比盧教授說再多鼓勵的話都有用。

回到學校,下大巴的那一刻,所有學生都發出解脫的歡呼聲,關澤也終于能夠輕松地呼吸了,接下來他們有一天休整的時間,然後就要繼續上課。

關澤将學生們集中在一起,簡單地交代了幾句,而後便讓大家解散。

有個男生沖着關澤笑道:“開始上課就要輕松多了,關老師不用當24小時保姆照顧我們這群熊孩子,肯定很高興吧。”

關澤輕輕搖了搖頭,在心裏說,回家也是照顧熊孩子呢。

而此刻被關澤劃為熊孩子行列的周荻,還在學校裏上課。課間休息鈴聲剛剛響過了一會兒,關澤的短信就來了。

【已經平安達到學校,我馬上去寵物店接兔子。晚餐想吃什麽?我順道去菜市場買。】

關澤這段時間開始掐着時間給周荻發信息了,如果是上課時間周荻給他發信息,他不僅不會回複,還會在下一次休息時發一長段語重心長的教育。周荻不想惹關澤生氣,幾次之後就學乖了,抓緊下課的時間給關澤發消息。他想了想,快速回複了一條消息。

【幹脆不要去接小灰兔,我前兩天去看它來着,他在寵物店過得很好,還交到了新朋友,一天到晚追着寵物店的一只小白兔玩。它根本不想你,不像我這麽乖。】

關澤偷偷笑了下,又很快止住笑意,回複:【到底要吃什麽?】

【想吃小龍蝦!其他随便,關澤哥哥想吃的我都想吃。】

【那我多買一點蔬菜,你最近吃太多肉了,營養需要均衡。】

【沒問題,今晚吃五斤白菜。】

【休息一下,好好上課。】

【得令!】

關澤沒有再發消息來,周荻将手機放回兜裏,一直懷着愉快的心情,放學之後直奔關澤的小出租屋。

為了避免周荻的念叨,現在關澤都沒有開着門等他了,不過敲門之後關澤很快就來給周荻開了門。

也就是幾天沒有看到,關澤卻覺得好像很久沒有看到周荻似的,但多看幾眼,又會覺得不敢看。關澤開門之後就趕緊轉身回了廚房,邊走邊道:“馬上就可以吃飯了,一會兒過來幫忙盛飯。”

周荻沒有回答,拿着兔子的小零食逗它,關澤在廚房裏将菜盛出鍋,但周荻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當關澤的跟屁蟲,根本就沒有進廚房端菜。

關澤将腦袋支出廚房,看到周荻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一只手摟着兔子,一只手搭在沙發的靠背上,裝出一幅大爺的樣子。

關澤問:“你在做什麽?”

周荻說:“我在生氣,我今天是不會幫忙的。”

關澤一頭霧水,只見周荻哼了一聲,低頭對兔子說:“關澤哥哥現在有學生了,對他的學生比我們好多,還給他的學生送飯,我們兄弟倆都可是沒有這個待遇的。”

關澤沒忍住笑了,問道:“你和誰是兄弟?”

周荻又哼了一聲,連看也不看關澤,低頭撓兔子的下巴,兔子很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可只撓了十秒鐘,在摸到兔子脖子上一個涼涼的金屬挂件時,周荻又停下了手。他把兔子給抱了起來,仔細地看兔子的短脖子,那短脖子上挂了一個小小的名牌,上面寫了兔子名字和關澤家的地址,以及關澤的聯系電話。雖然兔子根本不需要遛,基本上沒有走丢的可能,但這個刻着關澤名字的小小名牌,卻表明了它是關澤所有,足以說明關澤對它的重視。

周荻的眼睛眯了眯,松開了那個小小的名牌。

“小灰兔的待遇也比我好。”周荻憤怒地放下了兔子,瞪着關澤用目光譴責他,同時繼續把手放在沙發上裝大爺。

剛才發短信的時候都還心情很好,這時候又說自己生氣了。關澤不想和這樣的破孩子計較,于是也沒有繼續讓周荻幫忙,自己将飯菜都端到了茶幾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周大爺用餐。

周荻本來還想再裝一會兒,可被關澤看了幾眼,周荻的表情就變得很別扭,他沒辦法再裝,很無奈地坐正,靜靜地看着關澤。

關澤也不知道怎麽哄小屁孩,只是将碗筷遞給周荻,說:“吃飯。”

周荻嘆了口氣,接過碗筷低聲道:“我一會兒再接着生氣。”

關澤抿着嘴淺淺地笑了笑,坐在周荻的對面開始吃飯。

周荻小聲地嘀嘀咕咕,同時利索地剝蝦仁,剝夠了一小碗,周荻就将碗遞給關澤,說:“雖然關澤哥哥偏心,但我還是會給你剝蝦仁的。你好好補一補,這半個月辛苦了。”

關澤瞄了周荻一眼,說:“偏心也是對你偏心。行了,別給我剝了,你自己吃,我只要這一小碗就夠。”

周荻哼唧了一陣,總算是消停下來,開始好好吃飯。

大概是因為半個月沒有吃過關澤做的東西,周荻今天吃得特別香,炒龍蝦裏面的大蔥他都一根根找出來吃掉。後來他徹底被撐着了,閉着眼睛躺在沙發上半天沒緩過勁兒。

關澤蹲在沙發旁,微笑看着周荻,心裏想,這個男孩子怎麽會這麽可愛?總是讓自己很開心。

周荻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關澤,說:“關澤哥哥,你這是在幸災樂禍?”

關澤搖頭說:“沒有,我是在擔心你。剛才不是給你說別吃太多嗎?”

“沒辦法啊,關澤哥哥把我的嘴都養叼了,這半個月都沒有好好吃飯,今天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那你還生氣嗎?”

周荻表情有些掙紮,過了會兒說:“當然要生氣,你不止給你的學生送飯,還幫他收拾宿舍來着,你可沒有幫我收拾過。”

關澤正色道:“那你今天還吃宵夜嗎?”

周荻總算睜眼,眼神放光地說:“吃!”

關澤站起來,靜靜地看着周荻,周荻沒有再擺譜,乖乖地笑着,拉了拉關澤的手,說:“關澤哥哥,我有點撐着了,給我揉揉。”

關澤順從地将手伸出來,快要碰到周荻肚子的時候又想起了之前的事情。關澤臉色一變,連忙将手收回,說:“揉沒什麽效果,我去給你拿消食片。”

說完關澤就轉身了,周荻癟了癟嘴坐起來,看了一會兒關澤的背影。

如果不是因為還要上晚自習,周荻今天大概會借題發揮鬧很久,晚上關澤給周荻做了他喜歡的蛋撻,吃完之後又耍賴了好半天,還把接下來一周想吃的菜都給點了,他才終于鬧夠回家。

打發走了周荻,關澤總算能休息一下,剛躺上床又收到了莊蘊的消息。

【學長,要不明天晚上吧?明天晚上你有時間嗎?】

關澤皺了皺眉,半天沒有回複。

因為軍訓的時候關澤照顧了莊蘊整整一周,這孩子就一直念着要請關澤吃飯,回學校之前就說了好幾次了,因為關澤今天還忙着去寵物店接兔子,莊蘊才沒有堅持。

關澤不想讓學生請自己吃飯,但也不想直接打擊這個熱情的孩子,盡量委婉地說:【已經和盧教授說好了,明天晚上要給他看下一周的課件。】

【那好吧,那明天晚點再和學長約時間。早點休息,晚安。】

【嗯。】

關澤回複之後就關了機,總覺得莊蘊這樣活躍自己有點招架不住。

之後關澤推了幾次,莊蘊還沒有死心,終于在幾天之後的中午把關澤給堵在了研究生院門口。

關澤有些無奈地看着自己眼前這個孩子,嘆了口氣。

莊蘊緊張兮兮地問:“學長,你是不是在躲我?”

“我躲你幹什麽?”關澤有些奇怪。他只是不習慣和人交際,也不想讓學生請自己吃飯,而且最重要的是,一天沒有給周荻做飯,他就要在自己的耳邊念好久。

得到否定答案的莊蘊心情要好了些,他眼睛裏閃着期待的光芒,認真地看着關澤問道:“學長,要不然就今天吧?今天你沒有課,應該也沒有別的事情了。”

再拒絕下去,關澤都怕莊蘊以為自己對他有意見,最終點了點頭表示同意,當然他是不會讓莊蘊請客的。

莊蘊喜出望外,眼睛一下瞪大了,像是生怕關澤反悔似的,連忙說:“那……那學長想吃什麽?那個……學校旁邊就有一家很不錯的西餐廳,如果你喜歡的話,什麽都可以,不要客氣!”

“簡單一點的就好,吃飯沒必要耽誤太多時間。”

莊蘊應了一聲,雖然和預期有些差別,但關澤能同意他已經很高興了,他忍不住在關澤的耳邊不停說話,關澤聽着,偶爾應一聲,很快便走出了教學樓。

天上飄着細細的小雨,稍微緩解了夏日的炎熱,關澤和莊蘊各自打了一把傘走在路上,關澤就忍不住操心周荻沒有帶傘,給他發了條短信,告訴周荻今天下午有事不給他做飯,讓他記得帶傘。

周荻并沒有立刻回複,估計在忙別的事情,關澤也沒有多想,将手機放回了兜裏。因為今天是周日,中午下課之後有半天的休息時間,這時候周荻估計已經回了周宅,所以即使不給他做飯,他也不會沒有飯吃。

關澤稍微放下了心,和莊蘊吃飯去了。

關澤選了學校附近的一家中餐廳,本想盡快吃完回家的,誰知道吃飯的過程之中,雨越下越大,關澤被迫和莊蘊在餐廳裏多待了好久,中間一直在說專業相關的事,倒是一直沒有冷場。等雨小了些,關澤先去結了賬,然後告知莊蘊可以走了。

莊蘊看起來還不太想走,望着窗外說:“這麽快啊……”

關澤道:“今天有些降溫,你早點回宿舍吧。賬我已經付了。”

莊蘊一下急了,連忙站起來說:“怎麽能讓學長你付錢呢?應該我來付啊,本來就是為了感謝你……”莊蘊頓了頓,而後又眼睛亮了,說,“那這怎麽好意思啊?學長,要不……這次你請我,下次我請你吧?”

關澤突然想起了周荻。他們第一次在外面吃飯的時候,周荻也是也說下次由他請客,于是一次又一次,他們之間的關系就親近了起來。

想到周荻又會無理取鬧,關澤便不敢随便應下莊蘊的話,他含糊地說了一句“回宿舍吧”,并沒有答應莊蘊。

哪怕是客氣地應允一下也好,莊蘊心裏也不至于那麽挫敗,但關澤學不會和人客氣。

莊蘊心裏憋的難受,但特別怕自己多言會引起關澤反感,沒再多提這件事情,沉默地跟着關澤往學校的方向走,到了校門口,關澤和莊蘊就要分開走了,關澤要回自己的出租屋,而莊蘊要回宿舍。

“學長,今天謝謝你了。”莊蘊磨磨蹭蹭,半天都沒有說再見,眼看着雨下得越來越大,關澤只想讓莊蘊趕緊回去,他果斷地對莊蘊說:“回去早點休息,再見。”

莊蘊正要離開,突然看見遠處雨幕之中跑來一個人,雖然距離很遠,但不知道為什麽,莊蘊莫名其妙感覺到了那人對自己的敵意,他的眼神立刻也嚴肅了起來,緊緊地盯着那人,而後,那人出聲喊道:“關澤哥哥!”

關澤驚訝地回頭,莊蘊頓時渾身緊繃。

大雨将周荻淋成了落湯雞,看上去有些狼狽,關澤一看就快步上前,朝着周荻的方向去,周荻很快到了關澤的面前,關澤立刻将傘撐在他的頭上,二人便在傘下小小的空間裏面對面了。

關澤看着周荻不停滴水的頭發,生氣地說:“你幹什麽?這麽大的雨,你要去哪裏?”

周荻喘着氣,委屈巴巴地說:“還說呢,我找你啊!在你家門口等了好久你都沒有回來,電話也一直不通,所以我到學校來找你啊!還以為你,吓死人了。”

關澤連忙看了眼手機,并沒有未接電話,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吃飯的時候信號不太好。可周荻也犯不着冒着大雨來找他啊,這破孩子一天不犯傻就過不去,關澤忍不住埋怨道:“你真是……找我做什麽,我這麽大個人,還能丢嗎?”

二人太專注地說話,完全把莊蘊給晾在了一邊,莊蘊咬牙盯着周荻,雖然他們之間什麽話都沒有說,但彼此在對眼的一瞬間,就明白了對方心中所想,知道對方是自己的對手。

像關澤這樣的人,追求者排成一隊一隊的都很正常,有這樣一個競争對手,他們都不覺得意外。

莊蘊有些生氣,但他并沒有灰心。他覺得,就算這個男孩雖然有着萬裏挑一的出衆外表,但也只是一個小男孩兒,他并不覺得他在這個對手面前沒有優勢。

只是莊蘊不知道,他的對手早就作弊了,不僅起跑線在他前面很遠,而且還是開着跑車來參加比賽的。

莊蘊輕咳一聲打斷了關澤還要說的話。

關澤這才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學生在,連忙和周荻拉開了一段距離,轉身看着莊蘊。

莊蘊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道:“學長,這位小朋友是你的弟弟嗎?”

周荻輕瞄了莊蘊一眼,并不搭腔。那一眼清晰地是在表明他根本不屑和莊蘊在口舌上争輸贏。他不回應莊蘊的挑釁,就靜靜地站在傘下,微笑看着他。

莊蘊本就是個沒什麽心眼兒的人,當即就被氣了個半死,只是他實在是擔心關澤對他冷臉,只好咬着牙忍着火。

關澤的交際能力很弱,自然是想不到要給二人互相介紹一下的,也完全沒有看出來現在這兩個人正在暗自較勁,況且他這會兒有點急,一邊兒擔心雨天路滑自己的學生回宿舍的路上摔倒,一邊又擔心周荻淋了雨感冒,他匆匆開口道:“這是莊蘊,我的學生,這是周荻,我的朋友。好了,這個雨估計還會下,都先回去吧。”

“學長,等一下。”莊蘊憋了半天,紅着臉鼓起勇氣說,“這個雨這麽大,我送你回去吧?”

關澤忙說:“不用了,今天可能要降溫,你先回宿舍換衣服。”

莊蘊還想說什麽,周荻眨了眨眼睛,說:“關澤哥哥,我還沒吃飯呢,而且好冷啊。”

關澤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周荻給吸引了過去,他怕關澤感冒,趕緊找出紙巾遞給周荻,讓他擦擦臉,而後又轉頭對莊蘊說:“回去吧。”

莊蘊就怕惹得關澤生氣,只能咬牙切齒地應了好,慢吞吞地轉身,又回頭看着周關澤和周荻并肩離開。

周荻還撒着嬌說:“關澤哥哥真是的,害我等了好久……”

“對不起啦,晚上給你做蛋撻好吧?”

關澤說的話莊蘊沒有聽全,否則他真的會氣到冒煙。

其實聽話懂事的往往會被冷落,而無理取鬧地反而更占上風,周荻嘴角含笑,默默地想,對方不值得放在對手的位置上。

關澤把周荻給帶回了自己家,給周荻找了一套自己稍微大些的運動服,立刻就催促周荻去洗熱水澡,換下這一身衣服。

剛才在外面光線昏暗,關澤沒有看到周荻的白T恤已經全部被雨水打濕,回家才發現那濕透的半透明的棉布貼在身上,什麽都遮不住。

關澤完全沒眼看,指着浴室說:“去洗一洗,水調熱一點。”

周荻轉身就開始脫衣服,關澤看了周荻一點點後腰,忙不疊地就跑去了廚房。

原本是想給周荻熬姜湯的,但因為剛才那一眼,關澤又有點慌了,拿着個東西切了半天才發現切的是蒜不是姜。

關澤懊惱地将切成碎的蒜瓣丢到垃圾桶裏,重新拿了塊姜,仔細地切片,丢進鍋裏熬煮。

已經來不及給周荻做豐盛的晚餐了,關澤只好在冰箱裏找了些食材迅速做了碗煎蛋面,面條快要煮好的時候,浴室裏的水聲也停了下來。

關澤将面條盛進碗裏,回頭就看見周荻站在廚房門口。盡管關澤最大的一套衣服對周荻來說還是有些緊身,但至少不是半透明的,能把周荻的身體給遮得嚴嚴實實。他正拿着毛巾把自己的頭發給擦得一團亂,像是個鳥窩,鳥窩下面那張英俊的臉沖着關澤笑了笑,有種傻乎乎的天真感,關澤看着差點把碗給摔了。

“別擋路。”關澤莫名其妙地對周荻兇,把周荻給轟到餐桌前坐好,端上面條,周荻誇張地把這碗面條贊揚了一遍,這才開始動筷子。

關澤看了看周荻濕乎乎的頭發,便去找出吹風機,走到周荻面前遞給他,周荻吃着面條擡眼看着關澤,說:“關澤哥哥幫我吹頭發啊,上課快要遲到了。”

關澤本來不想答應,可看到周荻被面條熱氣氤氲得濕漉漉的眼睛,又心軟得不行。關澤心想摸一下頭發也不至于太過分,于是默默地走到了周荻的身後,打開吹風給周荻吹頭發。他的手指插進周荻濃黑的發間,周荻便微微仰頭眯了眯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快吃,不然面條就糊掉了。”關澤一邊說,一邊用手指靈活地揉搓着周荻的頭發,感覺自己的手心很癢。

周荻的發質很硬,有一小撮非常固執地要翹起來,怎麽吹都摁不下去。于是關澤又開始走神,想起以前不知道哪裏聽說的,頭發硬的人,心腸也硬。

這分明就是胡說,周荻又柔順又黏人,哪裏硬了?

周荻快速吃着面條,一邊吃一邊說:“這個面條怎麽能這麽好吃呢?真是太香了,關澤哥哥,今天的宵夜也給我做這個吧,我喜歡吃。”

關澤揉着他的頭發說:“今天下這麽大的雨,晚上你別過來了,早點回家去睡覺,明天早上還要上課啊。”

周荻立刻放下筷子,回頭看着關澤,老大不高興地說:“我不要。”

關澤道:“這碗面我特意做得多,你吃飽一點,晚上不吃宵夜了,天天吃宵夜對身體也不好。”

“我不要。”周荻看上去有些生氣了,“關澤哥哥,你知不知道我今天等了你多久?電話一直不通,我快急死了。但是你還優哉游哉得和別人吃飯散步……那個人,就是之前你軍訓的時候一直照顧的那個學生吧?”

關澤頓時有點窘迫,關掉了吹風機 ,垂手站在周荻的面前。讓周荻餓着肚子等了他那麽久,關澤自然是很抱歉的,但他也沒有覺得這個事情有多麽嚴重,可周荻這樣一說,關澤竟然有種自己被捉奸在床的羞恥感。

關澤支吾地解釋道:“他确實是……是之前受傷了,這次他也是想表達一下對我的感謝,這……這沒什麽啊……”

周荻酸溜溜地說:“你覺得沒什麽,誰知道人家是存的什麽心思?”

關澤被周荻的話給驚了一下,腦海中漸漸浮現出莊蘊對自己羞澀的微笑。他終于知道了為什麽一開始自己看到莊蘊老是會覺得他像周荻,仔細想想,他們看自己的眼神,真的非常相似。

“你現在才反應過來啊!”周荻這下是真的氣了,瞪着眼睛說,“關澤哥哥,你怎麽能這麽遲鈍呢!”

“你別胡說。”關澤深深地皺起眉頭,努力回想了一下關于莊蘊的種種。關澤自然是不會自作多情地認為莊蘊對他有什麽不一樣的心思,所有學生在他眼裏都是非常懵懂幼稚的,他覺得莊蘊對他是感謝和依賴過了頭,或者是因為是因為感情不成熟而對他有了些什麽錯覺。

總之關澤不相信周荻的話。

但關澤還是覺得他應該謹慎,應該和莊蘊維持良好但不過分的師生關系,哪怕是考慮到對其他學生的公平,在莊蘊傷愈之後,他就不能對莊蘊過分關心了,以後單獨請他吃飯這樣的事情,不會再有。

“你不信就算了。”看着關澤半天沒有說話,周荻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低聲說。“不過也沒關系,我不會讓他有機會的。”

“你說什麽?”關澤回神,看着周荻依然酸溜溜的臉。

周荻搖搖頭,伸出手去拉關澤的袖子,說:“沒什麽啊,因為是你,都沒辦法和你生氣……不過我就是不痛快,我不痛快我就要來,天天來煩你。”

關澤把周荻的手給拉開,說:“我去廚房看下姜湯。”

說完關澤就溜了,還聽到周荻在背後哼哼。關澤覺得自己真實是拿周荻沒轍,他要冒着雨來,大不了就再給他熬碗姜湯。

好在天黑之後雨漸漸停了,晚上周荻過來吃宵夜的時候沒有淋雨,關澤又給他煮了一大碗面,他吃了一會兒又開始抱怨關澤照顧了莊蘊一周的那件事,看來這給周荻的刺激很大,大概很長一段時間,周荻都會不停地念叨。

關澤無可奈何,一邊要伺候兔大爺梳毛,一邊要伺候周大爺吃宵夜,能怎麽辦呢?自己撿回來的兩個大爺,只能寵着啊。

從這一天開始,關澤對莊蘊的态度就和其他學生無異了,雖然關澤自己感覺他很委婉,但人際交往能力低下的關澤其實表現得非常明顯,莊蘊分分鐘就感覺到了關澤的疏遠,感覺到除了師生關系,關澤不打算和他發展任何其他關系,不管是朋友還是弟弟,都不可能。

但那天的那個小屁孩兒為什麽可以?憑什麽?莊蘊只是來晚了一步,他不服氣。

發消息約了兩次關澤都石沉大海,莊蘊實在是有些沉不住氣,他非常着急,卻又始終擔心關澤的脾氣,猶豫了好久之後,才終于又鼓起勇氣再次去找關澤,想當面邀請他。

于是在周一的晚上,關澤加班結束從辦公室裏出來,就又被莊蘊給堵在了辦公室外面的走廊裏。

關澤倒是沒有不開心,但的确是有點困擾,他估計莊蘊是刻意了解過他的課程和工作安排的,否則不會将時間卡得那麽準。已經這麽用心了,那的确是有點麻煩。

況且關澤預感莊蘊今天會說很多話,但他沒有時間,有點着急。因為盧教授對下一周的課件不滿意,關澤需要在周五之前重新做一份,所以今天才會這麽晚都還沒有回家。況且一會兒回家之後,關澤還得給周荻做宵夜,給蠢兔子打掃兔籠,接着繼續加班。

關澤看着莊蘊,公式化地說:“莊蘊同學,你現在有什麽要緊的事情嗎?”

莊蘊明知道這句話的意思是沒有要緊的事情就不要多說,但他還是厚着臉皮道:“不是……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就是我還是想請學長吃飯。上次是學長請客,我始終還是覺得有些抱歉。如果學長明天下午有時間的話,可不可以讓我請你吃個飯?”

關澤輕輕搖頭道:“不必的,軍訓那時候的事情是我的責任,至于那天吃飯,也應該由我付賬。你還是學生,暫時沒有收入,我付錢是應該的。”

莊蘊越發急躁,上前一步道:“學長,除去這些,我就不能沒有什麽理由,以一個私人的名義請你吃個飯嗎?”

關澤道:“如果是私人名義的話,更加沒有必要了,我的休息時間有限,沒辦法花太多在吃飯上。”

這話已經說得相當不客氣了,雖然關澤無心,但他的确又傷了人。反應過來之後,關澤雖然有些不安,但他并不打算解釋,如果莊蘊真的因為依賴自己而産生了什麽錯覺,關澤這樣硬邦邦的态度,更容易讓他清醒。

這番話果然是對莊蘊打擊不小,他的臉色很難看,稚嫩的臉上寫滿了受挫,關澤心裏很過意不去,明知道自己過分,還是再次冰冷地開口:“沒有其他事情的話,就早點回宿舍休息,多放一點心思在課程上。”

說完話關澤就從莊蘊的身邊走開,往樓梯的方向走去。莊蘊錯愕地在原地站了好久,本想将自己的難過給忍住,但他實在是忍不了。來之前他就告訴自己好多次,這不是一次就能成功的事情,千萬別太沖動。

但他本來就不是一個能沉得住氣的人,再一想到那天那個英俊少年的微笑,他就不由地着急上火。

“學長!”莊蘊突然出聲叫住關澤,因為緊張,他的聲音都在不停地顫抖。

關澤回過頭看着他,依然是那副有些冷淡的表情。

莊蘊沒辦法冷靜,他快步走向關澤,直接将關澤給逼退到了牆角,他看着關澤,一字一頓地說:“學長,你不是我的老師。”

關澤非常震驚。

莊蘊目不轉睛地盯着關澤,将關澤和他的距離越縮越小,他身體不停發顫,卻還是固執地說:“就算是,又有什麽關系?如果是你是因為這個才拒絕我的話,我是不會接受的!”

關澤的表情很難看,可還沒來得及出聲,莊蘊又急切地開口了:“學長,你看出來,是嗎?你看出來所以躲着我,你看出來了……我喜歡你!”

最後這一句莊蘊吼得特別大聲,整個走廊都是他聲音的回想,關澤耳朵都被震了一下,心裏越發擔憂。雖然現在已經九點半了,辦公樓裏人非常少,但萬一有一個人在這層樓,就一定會聽到他的話。萬一傳出去,莊蘊在學校裏一定會被人議論的。

關澤的臉立刻就垮了下來,他錯身繞開莊蘊,拉開和他的距離,冷冷地說:“莊蘊同學,請你不要開這樣沒有意義的玩笑。”

“學長,你知道這不是開玩笑!到了這個地步,我為什麽還要和你開玩笑?”莊蘊再次試圖靠近關澤,急躁地說,“學長,我還沒有見到你的時候,只是看到你的照片,我就已經喜歡上了你了,而且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同類人。你的模樣就是我夢想中愛人的模樣,我還以為我一輩子都不會看到這樣一個人……後來看到你真人,你不知道我多麽驚喜!尤其是我受傷之後你照顧我的那一段時間裏,我深刻地知道了你不單是外表的美好,你內心也非常溫柔……我真的沒辦法不喜歡你。學長,我知道我這樣說可能很傻,你或許會覺得我太過草率和輕浮,但喜歡一個人,本來就是這樣一件沖動的事情。學長,我一天都忍不了,我每次看到你,都想立刻告訴你,我喜歡你!”

關澤簡直被莊蘊這番話驚呆了,他根本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麽能讓莊蘊這樣情緒失控,他努力檢讨了一下自己,最終也沒有找出自己有什麽越界的地方。

“你先冷靜一點。”關澤語調沒有起伏,他希望自己平穩的語調能讓莊蘊冷靜。

關澤的态度讓莊蘊一直以來積壓的挫敗全部暴發了出來,他非常難受,倒退了一步,微微啓唇看着關澤,簡直像是要哭出來了似的。

“莊蘊,你別說了。”關澤的聲音依然冰冷。

他原本以為莊蘊就算是對自己有什麽錯覺也會忍很長一段時間,只要自己慢慢冷處理就好,誰知道莊蘊居然是這麽情緒化的人,而且有些單純過了頭,這才沒幾天就直接沖上來給關澤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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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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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