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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是認識他的人嗎？姚疏拿着手機放在胸口隐隐有些擔心，雖然他曾經有說過自己在S市上學，但數起來自己的朋友寥寥無幾，而且也沒有人會無聊到跟他玩這麽幼稚的游戲，仔細一想，排除了這個可能。

那又會是誰呢？

只是一個單純的仰慕者嗎？

姚疏想着，卻怎麽也睡不着了，起身将衣櫃打開，把裙子一件件拿熨鬥熨平，像對待一顆顆珍貴的寶石一樣小心翼翼。他晚上失眠的時候最喜歡做這些事，有的時候還會換上一兩件平時不敢穿的，拉上窗簾，孤芳自賞。

和夏天一下，黑夜也是屬于他的。

現在也是如此，姚疏脫下自己身上穿着的那件略顯清純的睡袍，換上那件一直放在衣櫃最裏面的裙子，今年春天買的，香槟色絲綢面料，裙擺很大，買的時候店員皺着眉看了他好久，他才磕磕巴巴說是送給姐姐的。然而這條裙子一直靜靜躺在他的衣櫃裏，被他珍藏。

姚疏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因為沒有帶假發和化妝的緣故并不像女生。他的頭發比普通男生要長一些，軟軟的，帶着天生的自來卷，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跟長不大一樣。姚疏并不喜歡這樣，他甚至想過留長頭發，很多藝術系的男生都是那樣。

但他也只是想想。

他甚至都能想到父親羞憤地将他趕出家門的樣子。

姚疏在鏡子面前轉了個圈，裙擺飛揚起來，薄薄的面料撫過他的肌膚，癢癢的很舒服。他在窄窄的空間裏跳起了自己學了很久的那支舞蹈。

一曲舞完，姚疏坐下來拿紙巾擦了擦臉上滲出的汗，他跳的并不算好，狹窄的屋子讓他伸展不開手腳，但姚疏很滿意，提了提裙擺，将自己的臉放在鏡頭外，用手機在鏡子前面拍了張照片。

然後打開微博，将照片分享了出去。

他知道這樣不好，沒有哪個男生會像他這樣，可是他喜歡這樣的自己，不，他不是說自己想成為一個女生，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個男生，而且他很享受自己是個男生這回事。他只是喜歡穿着裙子的自己。

好吧，也許現在大多數人很難接受這回事，但既然女生可以穿男生的衣服，為什麽男生不能穿裙子呢？姚疏總是這樣安慰自己，盡管他知道他這種人總是會被人家在背後叫“變态”。

變态就變态吧。

反正他的一生已經足夠糟糕了，再糟糕一點又有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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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完便将手機關了機，現在已經很晚了，熬夜會讓他整個人的狀态消沉，看起來萎靡不振，姚疏很在意這些。

他脫下身上那件裙子整理好挂進衣櫃裏，和其他一起珍藏起來，像一個秘密一樣被鎖進了不大的衣櫃裏。

他并沒有再換上那件略顯稚嫩的睡裙，當然，他不是不喜歡這件小裙子，相反，他很喜歡。它的蕾絲邊勾的精致又好看，層層疊疊起來，像是甜品店裏精美的小蛋糕，姚疏無法對它不心動。他只是将它疊好放在床頭，将薄被的邊緣随意搭在身上，兩條白細的長腿微微蜷起，呼吸一深一淺的睡去。

蔣秋澤正在和室友打游戲，男生寝室的日常無非就是這樣，跟打麻将似的四個人湊一局。眼看就要贏了，突然手機彈出來一條消息。

“靠，誰啊？”蔣秋澤暗罵一句，手上卻沒停，直接把消息劃上去。一局結束，他才空出時間打開看，是微博提示。

是他關注的那“變态”。

一打開，沒有任何文字，只有一張圖片。圖片裏的人沒有露臉，只是拍了身子，看得出來照片裏的人很瘦，骨架比女生大些，兩只鎖骨隐約可見。他光着腳站在地板上，做了一個舞蹈的動作，身上穿着一件蔣秋澤說不上來的顏色的裙子。裙子剛好沒過膝蓋，露出姚疏半截光滑的小腿和細瘦的腳踝。

微博是剛發的，因為太晚的關系還沒有人評論，蔣秋澤心裏說不上什麽滋味，說惡心也不是惡心，就是覺得生氣，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把照片删了！删了！

“大半夜發什麽騷啊！”

正打算重新開一局的三個人一頭霧水，譚邱從上鋪探出來一個腦袋，“蔣哥，還玩不？”

蔣秋澤還沒說話，一個室友從他旁邊過去，看見他手機上的照片道，“阿澤，你女朋友啊？”

譚邱立馬來了興趣，哪裏有八卦哪裏就有他，“蔣哥，不厚道啊，你什麽時候交的女朋友啊？怎麽連我都不知道。”

蔣秋澤想跟他們解釋，一解釋這群人肯定都起着哄要看照片，一想到這他就覺得煩，一群男人圍着手機看個變态算什麽，幹脆連解釋都懶得解釋，“睡覺睡覺！”

譚邱之所以能撈到整個學科部的八卦就在于他死皮賴臉锲而不舍的精神，現在他的好哥們有問題他哪能放過啊！

“蔣哥，不會是……那家夥吧？”

蔣秋澤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的意思是讓他閉嘴，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譚邱這下更睡不着了，游戲也不玩了，但當着室友的面不好讨論這件事，只好在手機上跟蔣秋澤發消息，“那小子是不是又直播呢？我這怎麽沒提醒啊？”

“沒，就發了個微博。”

“微博？這小子還有微博呢？蔣哥你行啊，這都知道！”

這點譚邱倒是挺意外。雖然他們已經決定要整整那小子了，但計劃還沒商量好呢，就讨論了個大概。

“滾一邊去，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不上心啊！”蔣秋澤怼他。

“還是蔣哥有先見之明，那小子微博號多少？”譚邱問他。

蔣秋澤正不想讓人看見姚疏這張照片呢，譚邱還往槍口上撞，“你想幹嘛？”

“就看看呗，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譚邱還以為他會特別爽快的就給了，沒想到這一出，“再說了，要是哥你失敗了我還能試試不是？”

“就你？”蔣秋澤發了個鄙視的表情，“連個女朋友都沒，還想吊他？”

“哥你不也沒嗎？”

“誰說的？我那是懶得談你那是沒人要，能一樣嗎？”

譚邱嘆息一聲，這話……傷人是有點傷人，但倒是一點都沒錯，說句實話，長這麽大他還沒談過戀愛呢！他哥們蔣秋澤就不一樣了，身後一堆一堆的女生跟着，但就是不談。

為什麽？

嫌麻煩。

“咱這計劃行不行啊？不行就趕緊換planB。這學期可馬上就過完了。”

所謂planB，是兩個人準備的後備計劃，聽起來高大上實則非常矮矬窮。

蔣秋澤想了想，“我覺得行。”

譚邱當然是相信蔣秋澤的，反正他倆說好了，行動他策劃，蔣秋澤實行，現在計劃都計劃好了，行動就看蔣秋澤了。再說了，他們的初衷就是想整那小子一下，失敗了就失敗了呗，大不了當大學無聊時光中的消遣了。

“蔣哥打個賭呗？”譚邱又是一臉賊笑，“一個月，怎麽樣？”

“賭什麽？”

“輸了包我半個月網費。”譚邱膽子挺小，大的也不敢玩，“行不行？”

“成交。”蔣秋澤滿臉自信，他最拿手的就是這種事，“保證讓你輸的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