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蔣媽媽已經點好了東西,只等着他們來了再上菜。她本就顯得年輕,今天還特意打扮了一番,化了淡妝,為了不給他們壓力換了顏色淡一點的口紅。身上的衣服凸顯的她将身材保持的很好,腳下踩着雙四五厘米的高跟鞋,把她的身材拉的細長又苗條。

姚疏下車的時候透着玻璃便看到了坐在窗邊的蔣媽媽,只是他根本沒有認出來,她太年輕了,看起來像是才三十多一點,很難想象她已經是一個大學學生的母親了。

他走近了才看出來蔣秋澤跟她是有四五分像的,鼻梁高挺,輪廓分明,尤其是眉眼之間,深邃而有神。

她見了兩人,站起身來,挽在頸間的頭發随意散下來幾縷,姚疏終于知道蔣秋澤那一身由內而外散發的氣質和魅力是從哪裏來的了。

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需要自信,他們本身就是自信。

姚疏到底還是緊張,在誰也看不到的地方緊攥着衣角,蔣秋澤親昵地挽着他的肩膀,向蔣媽媽做介紹,“媽,這是姚疏。”

姚疏生怯怯地向她問好,聲音像只小奶貓一樣,又甜又綿,“阿姨好。”

蔣媽媽笑了起來,一下子讓姚疏緊繃的神經放松了下來,她将自己的包包往裏面挪了挪,沖姚疏道,“來了,快坐。”

姚疏應了一聲,和蔣秋澤并排坐到她對面。

他乖乖的,腼腆又可愛,惹得蔣媽媽看着就喜歡。她喜靜不喜鬧,蔣秋澤小的時候也是這樣,文文靜靜的,不知怎麽長着長着就變得越來越調皮搗蛋了,害得她希望全破滅了。

她也跟着蔣秋澤喊他小名,問姚疏,“姚姚是哪裏人?”

“本地人。”姚疏手握着紅茶的杯子,動作有些拘謹,“外婆家是吳水鎮的。”

她哪裏問的那麽細,随口一問罷了,姚疏卻答得這麽認真,蔣媽媽不由笑了起來,“是個好地方,養人。”

姚疏很久沒有聽到有人提過這個地方了,心裏一暖,也跟着她笑起來。

蔣秋澤叫來服務生上菜,又加了一個湯和姚疏愛吃的冰淇淋甜點。

“聽說澤澤現在住你那?”她拿濕紙巾擦了手,将餐巾搭到自己大腿上,刀叉的擺放極其規矩。現在國內的西餐并沒有多麽講求,但她這是老習慣了,總也改不了,怕讓姚疏覺得不自在,不慌不忙解釋道,“你們随意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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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她總是很貼心,讓姚疏少了許多與家長相處的壓力,“他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

“沒有的,他很照顧我的。”姚疏說的都是實話,蔣秋澤半點麻煩都沒有給他添過。反而是他,一會兒發燒一會兒崴腳,吃飯還愛挑食,數起來都是蔣秋澤在照顧他。

蔣媽媽就笑,自己的兒子還不了解嗎?他哪會照顧人吶。

服務生來上菜,她也是禮貌予以微笑,然後小塊切着盤子裏的牛排,“你們兩個的事,澤澤跟我說過了。我呢,可能在國外久了,這種事情看得比較開。你們相互喜歡,是件好事,澤澤大了,我是管不了他了,你就幫我管一管。”她拿紙巾抿了抿口紅,語氣溫柔又和藹,仔細才看能看出她眼角不明顯的細紋,“我這一輩子也就當一回母親,不想當個壞媽媽。”

大概是她太溫柔了,姚疏甚至有些無所适從,他到現在也沒有覺得坐到自己對面的是蔣秋澤的母親,反而像一個比他們大幾歲的朋友。

因為他母親不是這樣的,他便還以為所有的母親都不是這樣的。

姚疏不争氣的眼眶紅了,鼻子一酸,淚差點掉了下來。

蔣秋澤把自己切好的牛肉給姚疏,用手指幫他擦嘴邊不小心沾到的沙拉醬,“媽,你看你都快把姚姚說哭了。”

蔣媽媽邊笑邊給姚疏遞紙巾,“我的不對。”

姚疏忙伸手接過,連連搖頭解釋,“不是的,是您對我太好了。”

三個人坐在一起好好吃了頓午飯,姚疏很久沒有這樣吃過飯了,平時不是他一個人就是和蔣秋澤一起,和家人在一起的時間少之又少,就算是和姚遠,也很少能有機會這樣坐下來安靜的吃一頓飯。

姚疏小口舀着冰激淩,蔣秋澤也要,又不自己點,非要跟他吃同一個,讓姚疏拿着勺子喂他。

蔣媽媽看着兩人鬧,并沒有說什麽,反而像是看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

她對自己嚴格,中規中矩的,對兒女倒是放的開。

“對了姚姚,你家裏人是怎麽看的?”

姚疏拿着勺子的手頓了一下,上次那件事情以後他沒再回過家裏,姚遠倒是給他打過電話,問他怎麽回事。他有些為難,他父母怎麽也不會像蔣媽媽這樣好說話的,姚疏不喜歡他們,也很怕他們,大概是小時候留下的恐懼。但他又覺得這樣對蔣秋澤不公平,只好跟他們坦白道,“這個……我還沒有跟他們說過,我跟家裏關系不太好。”

蔣秋澤從來沒有聽過他提起家裏的事,只知道他有個姐姐,其他一概不知。他也從來沒有問過,現在想起來才覺得姚疏是在刻意回避。

關系不好,那就不提。蔣媽媽很明智地轉移了話題,聊了些別的事情。

她沒坐多久便要走了,蔣秋澤和姚疏送她,蔣媽媽給姚疏留了電話,寫在了紙條上,團成團送到姚疏手裏。臨走前還不放心地看了眼自己兒子,向姚疏囑咐道,“澤澤他要是欺負你,你就跟我說,不能總慣着他。”

蔣秋澤委屈極了,滿頭黑線,他看起來像是會欺負姚疏的樣子嗎?他明明疼着還來不及。

姚疏乖巧的點頭,跟她說再見。

見她的車開遠了,姚疏才徹底松了一口氣,繃緊的那根弦終于不是輕輕一拉就會斷了。

蔣秋澤也不顧忌來往的目光,親昵地攬過姚疏的肩膀,“我媽很好說話吧。”

哪裏是很好,簡直是不能再好了。

姚疏點了點頭,重重“嗯”了一聲,與他重新回到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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