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大二的那個冬天,剛過大雪時節。
冬季的上海,多半日子陰冷潮濕,海風肆虐,可那一天卻偏偏煦日高照,暖而無風。
“聲哥,今天不出去約會啊?”李博理了理帥氣的休閑西裝,滿面春光地問餘聲。
“今天是周日,我的單身日。”餘聲撇了撇嘴,無奈地說。
李博茅塞頓開似的點了點頭,又轉向一旁正捧着一本《紅樓夢》的祁俊祥說:“你也不去約會啊?你的心是不是都被林妹妹勾走了,你可不能移情別戀噢。”
李博眉飛色舞地開着玩笑,祁俊祥則給了他一個白眼,厭棄地說:“我移什麽情,別什麽戀啊,是她又生我氣了好不好,就因為我昨天開了她一個玩笑。”
“什麽玩笑,這麽厲害?”餘聲不解地問。
祁俊祥嘆道:“話說回來其實還是她自己先挑起來的,她非得問什麽‘如果我和五百萬現金同時掉進水裏,你會先救哪個?’我就納悶了,女生怎麽動不動就幻想着自己和另外一個東西同時掉進水裏。”
“送命題,你沒答對是不是?”李博一臉的壞笑,“快說,你怎麽回答的?”
祁俊祥舒展了一下愁眉道:“我本來只是想跟她開個玩笑的。我說那我選擇先救五百萬現金,因為我要是有五百萬,你肯定會自己游上來的。”
餘聲和李博聽了都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看吧,這本來就是個玩笑話,她非得跟我上綱上線,說什麽我只愛錢不愛她。”祁俊祥一臉無辜地說。
李博撅着嘴搖頭道:“啧啧啧,還真是被我說中了,看來你女朋友還真是個林黛玉啊,多愁善感,一點兒小事就生氣。”
祁俊祥則不以為然,無奈地說:“她要真是林黛玉就好了,好歹落個溫柔娴靜,只可惜她是林黛玉和王熙鳳的合體,又敏感,又容易生氣,生起氣來又潑辣無比,”說着,他撸起右胳膊的衣袖,只見右小臂上有幾道抓痕,“你們看,這就是罪證。”
就在餘聲凝神觀察之時,李博又哈哈大笑起來,然後陰陽怪氣地說道:“這大冬天的,弟妹是練過九陰白骨爪嗎,怎麽隔着衣服都能抓出印來,百思不得其解,百思不得其解啊。”
餘聲和祁俊祥都聽出了李博的弦外之音,餘聲樂出了聲來,祁俊祥則有些惱羞成怒地沖李博說道:“你還不趕緊約會去,小心遲到了人家姑娘可不等你。”
餘聲的目光又從祁俊祥身上轉移到了李博那裏:“你什麽時候有對象了,竟然還瞞着兄弟們啊。”
“看吧,看吧,連大哥都瞞着,看來是想挨揍了。”祁俊祥志得意滿地在一旁煽風點火。
李博滿臉的笑容一下子全無,然後又刻意擠出一個笑臉:“你們聊,我先走一步,周末愉快。”
說完,李博拔腿就跑,仿佛屋內有洪水猛獸向他撲來一般,就在他出門的那一刻,還正好與迎面而來的雷宇撞了個滿懷。看着李博的倉皇出逃,餘聲和祁俊祥樂不可支,雷宇不明就裏地皺眉回頭瞥了一眼李博的背影,一臉疑惑地問屋內的兩人:“老三怎麽了,見着鬼啦?”祁俊祥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氣息,故作平和地說道:“他不是被鬼吓着了,是着急去見女朋友。”說完,祁俊祥又哈哈笑了起來,而雷宇則露出了和餘聲剛才一樣詫異的表情。
三人八卦了一陣李博的事情之後,餘聲看今天天氣不錯,提議去操場上打球。雷宇爽快地答應,祁俊祥則擺了擺手,說他要留下來繼續讀《紅樓夢》。雷宇勸了半天,可祁俊祥死活就不答應,臨走時雷宇還說了句與李博異曲同工之話:“我看你真是被林妹妹勾去了魂啦。”祁俊祥沒有搭理他,只是目不轉睛地盯着書看,同時擡起手做了個揮手告別的姿勢。
難得的冬日暖陽,驅走了刺骨的寒冷與濕氣。可能是由于周末的緣故,籃球場上空蕩蕩的。雖然只有餘聲和雷宇兩人,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們運動的火熱氣氛。兩人脫了外套,有模有樣地練習着傳球、投籃。年輕人總愛耍酷,每一個投籃的動作都要擺出最帥的姿勢,而誰要是光顧着耍酷,鬧了“三不沾”的笑話,另一個人肯定是要笑到肚子疼為止。運動加速新陳代謝,不一會兒兩人都汗流浃背。
雷宇一記漂亮的傳球,餘聲帥氣地接過,準備來一個行雲流水的三步上籃,可就在他騰空的那一刻,仿佛聽到有人在呼喚他的名字。注意力分散,手腕的一個微小顫抖,一例“漂亮”的“三不沾”立刻呈現在眼前。結果不用說,雷宇自然是按着肚子大笑,餘聲則用那鷹一般的眼睛四處搜尋“罪魁禍首”。不愧是眼力好,餘聲老遠就看見祁俊祥往球場的方向跑來,八成就是這個家夥。
祁俊祥跑到球場中央,先是喘了幾口氣,可還沒等他開口,餘聲倒是先興師問罪起來:“剛才是不是你在叫我?”
“你聽力這麽好啊,眼神也好,這麽老遠就看見我啦?”
“他眼神肯定比你好,他老遠就看見你跑過來了,可你卻沒有老遠就看見他投了個‘三不沾’。”雷宇抱着球站在一旁開起了餘聲的玩笑。
餘聲撇了撇嘴,問祁俊祥道:“你找我有事兒嗎,這麽火急火燎的?”
“沒事我跑來幹嘛,打你倆手機都不接。”
“手機都在外套兜裏,剛才打球熱了,我們把外套放邊上了,手機又調了震動……嗨,你就告訴我什麽事兒得了。”餘聲急切地問。
“玫瑰花神來找你啦。”祁俊祥有些激動地說。
聽了這話,餘聲和雷宇都是一頭霧水。“你這話什麽意思?”餘聲一臉疑惑地問。
“賈寶玉不是說每種花都有一個花神嘛,晴雯不就是芙蓉花神嗎,今天來的這位美女那就肯定是玫瑰花神啦。”祁俊祥暗自陶醉地說。
餘聲大概聽明白了祁俊祥的意思,可雷宇卻仍不得其解,不耐煩地說:“你是不是讀《紅樓夢》讀傻啦,給我好好說人話。”
“嗨,你們跟我回去看看就都明白了。”祁俊祥懶得解釋,招呼兩人跟他一起回宿舍。
三人走到宿舍樓前的小院子,餘聲四處張望,也不見什麽“玫瑰花神”,他問祁俊祥:“人呢?”
“什麽人?”祁俊祥反倒一臉茫然。
餘聲瞥了一眼祁俊祥,一字一句地道:“玫瑰花神!”
“哦哦,樓上,樓上。”祁俊祥恍然大悟一般指着三樓的窗戶回道。
“宿管大爺怎麽讓她進男生宿舍樓啦?”雷宇一本正經地問道。
“人家是花神,能不讓進嗎?”祁俊祥的臉上露出了頂禮膜拜的表情。
餘聲和雷宇不約而同地給了祁俊祥一個白眼,然後向樓梯口走去。經過宿管值班室門口的時候,餘聲被宿管大爺叫住:“餘聲同學啊,剛剛傳媒學院的金牌主持人來找你,說是要商量新年晚會的事情,我想着這樓下怪冷的,也不是商量事情的地兒啊,而且大白天的,就讓她去你們宿舍等你啦。”
餘聲下意識地點頭回應,腦子裏卻在飛速地思索,至于女生進他們宿舍的事他倒并不關心,只是“傳媒學院”、“主持人”、“新年晚會”這幾個關鍵詞讓他好像想起了什麽事情。
“壞了!”餘聲突然三步并作一步地向樓上奔去。
拐過樓梯間的轉角,餘聲看見一個身着紅衣的女子站在302宿舍門口,想必這就是祁俊祥口中的“玫瑰花神”。
看到那人的第一眼,餘聲便可以完全理解祁俊祥那種失魂落魄的感覺。祁俊祥說她是“玫瑰花神”,可餘聲覺得她更像《西游記》裏的美女妖精。一套玫紅色修身束腰羊絨大衣,若不是擁有她那樣的魔鬼身材,穿起來恐怕只能鬧成笑話。一張畫着黛色眼影和烈焰紅唇的臉,若不是擁有她那樣的高貴氣質,看上去恐怕只能落得豔俗之名。她身形修長,卻仍要穿着高跟鞋,她天生麗質,卻仍要粉黛相飾。那樣一個女人,只要你仍對女人感興趣,就無法不為之動容。怒放的玫瑰不及她一半的妩媚。
餘聲走到她的面前,呼吸有些急促,不知是因為剛剛跑得太快還是此刻內心激動。
“請問你就是餘聲?”還沒等餘聲緩過神來,“玫瑰花神”微笑着問道。她的視線與餘聲幾乎平行,或許這就是她堅持穿高跟鞋的原因,哪怕是高大的男人,她也無需仰視。
“是的。”餘聲點頭回答。
“你好,我是傳媒學院播音主持專業的蕭楚晗。”蕭楚晗主動伸出右手要與餘聲握手,嘴角挂着經過專業訓練的微笑,她的一舉一動、一颦一笑都打破了餘聲對于女大學生的認知,與其說她是大學生,不如說是某個電視臺的當家花旦。
“你好。”餘聲剛想伸手與她握手,突然發現自己剛剛打完籃球的手髒兮兮的,于是又立馬縮了回來,“不好意思,剛剛在打籃球,手有點髒。”餘聲有些尴尬,有些手足無措,可對方只是嫣然一笑,優雅地收回了手,禮貌地說了句“沒關系”。
就在這時,雷宇和祁俊祥也從樓梯間轉角拐了出來。他們出現的時候,餘聲正好背對着他們,所以餘聲沒有看見雷宇那兩眼冒金光的樣子,而祁俊祥則是已經冒完金光的樣子。
“你好,我是餘聲的寝室長。”雷宇主動搭讪,蕭楚晗還是保持那優雅的笑容輕輕點頭回應。
“你找餘聲有什麽事啊,外面冷,咱們屋裏坐。”雷宇甚是殷勤。
“不用了,就幾句話,我跟餘聲說完就走了。”蕭楚晗的拒絕是那樣的謙和禮貌又是那樣的斬釘截鐵。
雷宇和祁俊祥還賴在那不走,蕭楚晗面露笑容地注視了他倆一眼,她的眼神仿佛就是一把毒劍,吓得他們兩人不敢再久留,灰溜溜地逃進了房間。雖說是要“逃命”,可終究舍不得屋外的美人,虛掩的房門就是最好的證明。
“你是為新年晚會的事情來的吧?”餘聲小心翼翼地問道,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
“是呀,我還以為你忘了呢,從接到通知到現在已經一周過去了,你不肯屈尊來傳媒學院找我,那我就只能登門拜訪了。”
果然是來興師問罪的,可這也怪不得別人,只怪餘聲自己沒長腦子,游樂場裏瘋了一天,竟然就把系主任安排的任務都忘得一幹二淨了。
上個周六,餘聲剛在食堂吃完早餐,就接到班主任的電話,叫他去系主任辦公室一趟。他忐忑不安地來到系主任辦公室的時候,卻發現系主任已經泡好了茶在等他,态度亦十分和顏悅色。XX大學每年都會舉辦新年晚會,按慣例晚會主持人都來自傳媒學院。由于系主任對餘聲一年級時主持的那場演講比賽甚是滿意,于是在理工學院的晚會籌劃會上提出了讓餘聲擔任此次新年晚會男主持人的想法。這個提議是為理工學院争榮譽的事情,理工學院的籌劃委員會自然是贊同。可是提議到了學校組委會,傳媒學院一方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理由自然是專業與非專業之說。這個提議到了這裏本來就可以宣告破産,畢竟這臺晚會就是由傳媒學院承辦的。也許真的是命中注定,校長的碰巧經過改變了這即将蓋棺定論的決定,而這所有的反轉只因校長的那句“數學系難得出這種文藝方面的人才,還是要給別人一點機會的”。
系主任的長篇大論其實只是為了告訴餘聲“學校安排你擔任本次新年晚會男主持人”一事。系主任的話沒有命令的口吻,可是卻比命令還要令人無法拒絕,畢竟太多“榮譽”、“機會”、“珍惜”的字眼讓人無法說出一個“不”字。系主任滔滔不絕,可餘聲卻如坐針氈,因為他和倩妮約好今天去歡樂谷玩,他可不想讓倩妮久等。
終于等到系主任慷慨激昂的“演講”結束,餘聲總算是可以讓身體去追趕早已飛遠的靈魂。臨走時,系主任給了他一張小紙片:“這是女主持人的姓名與聯系方式,你記得跟她聯系,多多向她請教。”
“好的,主任,那我先走了,您忙。”餘聲接過紙片,退出主任辦公室,把紙片塞進屁股後的口袋裏,臉上露出解脫的笑容,身體繼續追趕靈魂。那一天在游樂場裏兩人玩得太瘋、太爽、太累,晚上回到宿舍,餘聲倒頭就睡,第二天起床竟将系主任昨天說過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
“不好意思,我……我給忘了。”餘聲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對蕭楚晗解釋。
“忘了?”蕭楚晗露出訝異的表情,“你心可真大,我們只剩不到三周的時間了,你知道央視春晚要提前多久準備嗎?”
餘聲有些目瞪口呆,心裏确是萬般不服:“學校的新年晚會能跟央視春晚相提并論嗎,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好不好?”心裏犯着嘀咕,可嘴上卻什麽也說不出口。
看着餘聲呆呆的樣子,蕭楚晗搖了搖頭:“算了。但是接下來我們可得抓緊時間了,每周一、周三的晚上,還有周六的白天,你到傳媒學院來,我們開始排練,在綜合樓二樓排練廳,找不到地方的話就打我電話,你應該有我電話吧?”
餘聲只是愣愣地點了點頭。蕭楚晗起身準備離開,可還沒走多遠,餘聲便叫住了她,她回眸,餘聲說:“周六白天不行,我周六要出去約會。”
蕭楚晗愣了一下,又嫣然一笑:“好,那就改到周日白天,如果你兩天都要約會的話,那請你克服一下,學校的任務為重。”
餘聲點了點頭:“周日白天可以。”
蕭楚晗又優雅地轉身,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消失在樓梯間的拐角。
晚上,餘聲給倩妮打電話,告訴了她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倩妮沒有像之前鼓勵他參加演講比賽主持人選拔那樣萬分激動和百般鼓勵,只是弱弱地問了一句:“她漂亮嗎?”
“誰?”
“女主持人。”
“哦,還挺漂亮的。”
“哦。”
雖然已經和倩妮談了一年多的戀愛,可餘聲卻仍然不知道在一個女人面前誇贊另外一個女人漂亮就足以為一場戰争埋下禍根。希臘神話裏的金蘋果事件足以證明這是女人最本能的反應,天庭的女神尚且如此,何況人間的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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