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溫暖的姥姥

火鍋、烤肉、披薩、韓餐、日料等等，小女生的喜愛無非就是這些。方螢也是如此，可她的步伐卻停在了一家串串香的路邊攤旁。之所以來到這，是因為方螢想要帶趙啓明一步一步地走近她的世界。

“每次吃串串香，都是宵夜或者當零食，我一直想坐在這裏把它當作一頓飯試試。”方螢解釋道，因為看出了趙啓明眼中的稍許的驚訝。

“行啊，說好了你挑地方，就算是躲在馬路邊吃泡面，都好。”趙啓明自然願意陪她，陪她做每一件她想要的嘗試，陪她做每一件看起來傻傻的舉動。殊不知，這些事也都是趙啓明從小到大一直都想做的事。即便是父母不在身邊，偷偷去做，他都會覺得別扭。所以趙啓明從來都不會做爸媽不讓他做的事。可是他內心之中真的很羨慕那些随便買點零食邊走邊吃，吃完手都不擦就接着玩的小夥伴。趙啓明最羨慕的不在于他們家裏對他們的寬容，而是他無法越過自己內心的障礙。

“如果吃不飽，可別怪我哦！”方螢俏皮一笑，歡歡樂樂的去選她想要吃串串了。趙啓明也微微笑一笑，跟上了方螢的腳步。

路邊攤的老奶奶很有深意地看了趙啓明幾眼，方螢也只是笑笑不說話。這讓趙啓明多少有點不知所措。“難道這是方螢的奶奶？”趙啓明心裏泛起了疑問，只是趙啓明見方螢沒有多說什麽，自己也就沒多問。

“姥姥，我選好了。”方螢把選好的串串遞給老人家，路邊攤老奶奶微笑着點點頭。

“原來是方螢的姥姥！”趙啓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你是不是自己腦補着什麽呢？”方螢挑眉問他。她一直以為，只有電視劇看多了的女生會根據支離破碎的片段腦補大戲，沒想到男生也會。

“我不是腦補，我是有邏輯的分析。”趙啓明也選好了串，坐到方螢對面。

“哦？那你說說，我看你分析的怎麽樣？”方螢滿臉不信任的表情，這可讓趙啓明略有不爽。以他的智商，他不相信這麽簡單的人物關系他還能看錯！

“首先，這位奶奶年紀上，一定是我們奶奶輩的。”趙啓明開頭就逗笑了方螢。

“你語文老師，一定很為你頭疼。”文科生表示，他剛剛那句話，總結來講就是兩個字:廢話。

“忽略語病，忽略一下！”趙啓明開局不利，試圖在下面的發言中力挽狂瀾。

“最重要的一點，我們習慣性會叫陌生老人，爺爺奶奶之類的稱呼，可你卻直接叫她姥姥。”趙啓明看方螢沒有打斷他的意思，繼續說道:“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這位老人家就是你的親姥姥！”

趙啓明一副求表揚的樣子，方螢覺得男生幼稚起來，也有可愛的一面。

“雖然你分析的，自認為頭頭是道。盡管你說錯了，但我還是要給你這種精神鼓勵一下。”方螢邊說邊鼓掌，但卻搖着頭，以示他說的全錯了！

“你只從表面看問題，忽略了‘姥姥'這個稱呼背後可能隐藏的故事。”方螢說着，串已經涮好了。

“謝謝姥姥。”方螢乖巧的樣子，真的很像是這位老人的外孫女。

“吃吧，不夠再來添。”又轉身對趙啓明說:“小夥子，多吃點。吃不飽裏面還有賣炒飯和醬香餅的。”老人一邊說一邊看向那兩個攤位，那兩個攤位的老板也笑着跟老人點頭示意。

“謝謝……姥姥。”趙啓明下意識地改口，讓老人和方螢都笑了起來。

“她不是我姥姥，我是她外孫女的語文和英語家教。時間長了，我也就跟着這麽叫了。”方螢給趙啓明解釋了一下，趙啓明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而且，她讓我想起了我自己的姥姥。”方螢這話說的很認真，還有些悲傷。趙啓明讀到了這個情緒，但卻不知道方螢情緒背後的思念。

“姥姥就是讓人幸福的稱呼。”趙啓明是安慰她，也是真心實意的表達。

“确實幸福。”方螢心裏溫暖了起來。如果沒有姥姥的庇佑，現在的方螢還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呢。或許她也不是一個好媽媽，畢竟在方螢小的時候，姥姥也并沒有對她們娘倆兒多少的照顧。可當方螢失去媽媽的時候，那個老太太一把年紀，卻在一瞬間成為了方螢的“母親”，照顧她生活的起居，成為了她的避風港，給了她一個家。

“很多兒歌都是唱給姥姥的啊，什麽《外婆的澎湖灣》《外婆橋》啊之類的。”趙啓明也陷入了回憶。

“果然是，你的童年我的童年，大家都一樣啊。”趙啓明提到的也是方螢最喜歡的歌曲。

“當然了，我們本來就是同齡人啊。童年都是類似的。”趙啓明很想知道，小時候的方螢長什麽樣，想必一定很可愛。

“我的童年……或許和你不太一樣。”方螢有些落寞，但卻什麽也沒說。

“總有相似的地方，比如一樣慈祥的姥姥？”趙啓明很想要了解她。他覺得方螢總讓人看不透，看起來很随和的樣子，卻透露着桀骜不馴的神态，好像若不是他們能夠機緣巧合相識，方螢一定會把他拒于千裏之外的。

“我的姥姥可一點都不慈祥。”雖然是否定的話，但語氣卻滿是幸福。“她可是我們那一片出了名的潑辣的老太太。鄰居都叫她老熙鳳。”

“是像王熙鳳那樣嗎？”趙啓明不敢想，在王熙鳳照顧下長大的方螢會是這個樣子。他又想起了初見方螢，她那弱小無助的樣子。

“對啊，就是王熙鳳。”方螢回憶起了姥姥每一次為她跟爸爸家那邊的人打仗的厲害樣，每次都在姥姥身後都忍不住神氣和膽大了起來。就好像是有人給她撐腰，她就擁有對抗一切的力量。

“我想，你一定有你姥姥的影子。”趙啓明好像理解了方螢的驕傲勁兒是怎麽來的。或許她骨子裏一樣天不怕地不怕？

“我是在她離開後，不得不學着她的樣子。”方螢今天沒喝酒，不知為什麽，趙啓明讓她不想僞裝，完完全全卸下了防備。她想要一點一滴地了解趙啓明，所以她知道要先讓趙啓明一點一滴地了解到自己。沒有僞裝，也沒有假笑。是一個真真實實的方螢，站在趙啓明面前，等到未來的某一天，她或許會問趙啓明：這樣的我，你要不要？

“對比起來，我的童年很無趣了。”趙啓明不想觸碰她的傷心事，他看出了方螢不是有什麽心事都要傾訴的人，也看出來方螢對他的信任。趙啓明知道，一切都來得及，他們可以慢慢來，他可以慢慢等。

“爸爸媽媽天天逼你學習，天天送你上課外班？”方螢猜測着。

“差不多吧！”趙啓明看到方螢的情緒有所緩和，心裏也舒坦了一些。

“你知道嗎？這可是我最羨慕的童年！”方螢說完就釋放了一個大大的微笑。她知道這話讓趙啓明沒法接，更不願意讓自己童年的不愉快影響他們的心情。

“果然這個串串怎麽都吃不飽呢！想吃炒飯了。”方螢對他眨眨眼，雖然也不算刻意的賣萌，但的的确确萌到了趙啓明。

“我去，我去買。”趙啓明顯然又有些緊張了。

“小夥子看起來不錯啊！”串串香的老奶奶悄悄對方螢說。

“我就是特意帶過來讓您把關的。”方螢依偎了一下老奶奶的胳膊，那感覺讓方螢想起來小時候。

“好好，我滿意了！”老奶奶也不客氣。

奶奶的外孫女上高一，成績很差。父母離異又各自生活的家庭下，小孩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問題。老奶奶雖然沒文化，但卻知道知識改變命運。她看大家都在給孩子趙老師，找家教補課，就也想給外孫女找。可是都太貴，外孫女每一科成績都很差，要是都補起來，她實在是承擔不起。更重要的是，外孫女也總是把老師氣走。

後來遇到了方螢，還是方螢來吃串串香的時候，看到老奶奶一個人戴着老花鏡研究着那些大學生家教的電話。方螢主動問起了老奶奶是不是想給孩子找家教，剛開始方螢也只是想要給自己賺取點生活費。當了解到這個情況後，方螢決定這個家教的角色非她莫屬了。

方螢的的學費是別人的一半，最重要的是外孫女很聽她話，成績也有所提高。方螢只有一個條件，就是免費來吃串串香。老奶奶開心壞了，還說方螢的朋友都不收錢。可方螢并不常來，她只是解釋說自己課太多了。方螢的室友也從不和方螢一起來吃，想吃的時候總是讓王強代買，這樣就可以大大方方付錢了。

方螢對姥姥的是心疼的，這份心疼源于她內心之中對自己的姥姥的後悔之情。“子欲養而親不待”，這句話往往都是切身經歷過了，才能深有有體會。方螢時常感慨，若是沒有她，姥姥繼續着她惬意自在的人生，或許還能多活幾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