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我們說好的

方螢指了指操場上的階梯，示意趙啓明自己想要休息一下。兩個人就坐在階梯上。天已經擦黑，操場上的路燈格外明亮。已經越來越暖和的天氣，路燈燈泡周圍開始堆積無數的小蟲。那些追着光和熱的小蟲，正如眼前的方螢一樣。趙啓明會不會是她的路燈，她很想要去了解一下。

“徒兒，給為師的見面禮呢？”方螢一路上都在惦記趙啓明昨天說的驚喜，可這趙啓明卻絲毫沒有提起。方螢以為他是忘記了，索性直接提了出來。以她對趙啓明目前的狀态了解，應該不會是太貴重的東西，加之她實在是好奇，所以方螢主動提了出來。

“啊？我……徒弟還沒有準備呢！”趙啓明再一次，完完全全遺忘了方螢的小盒子，哪怕這個盒子就在他的書包裏。他以為真的就是拜師的見面禮，突然被這麽一問，自然是有點蒙。

“那好吧！”方螢也猜不透這個事，驚喜是你說的，現在怎麽又成了沒準備呢？方螢覺得，有時候男孩的心思也不好猜。方螢笑着看着遠方的風景，感受到了氣氛有那麽一丢丢的尴尬。

趙啓明不知道哪裏做錯了，有點不知所措。他看着方螢的側臉，并看不出方螢此刻的想法。此刻明神的心裏一定在想:追女孩怎麽比英語還要難！

“你說，為什麽大家談戀愛去的地方都是這麽幾個呢？尤其是這操場，這麽的空曠，路燈還這麽亮。”方螢看着操場上來來往往的情侶，不禁發問。情侶不應該是喜歡私密的的空間嗎？這樣可以方螢······方螢想着想着，自己先笑了出來。

光線有些昏暗，趙啓明并沒有看清方螢的表情，而是接着方螢的話回答道：“可能這樣顯得比較浪漫？”說實在的，趙啓明還沒有方螢懂談戀愛這些事呢！

“我小時候總是自己玩，我就經常想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比如很多人每天同一時間坐同一輛公交車，那兩個人坐過同一個位置的概率有多少？”方螢天馬行空的想法總是層出不窮，可能是一個人實在太無聊了，大腦都絞盡腦汁替方螢找一些東西來填補她的內心。

“這個要加上兩輛公交車發車間隔時間來計算，每天路況不同也是影響這一概率的因素。”趙啓明十分認真的回答。可方螢卻像看傻子的眼神一樣看他。方螢心想：真的是一個敢問，一個就敢回答。

“我有點無聊了，是不是？”趙啓明終于意識到了什麽。

“沒有。只是你講的是數學，我講的是緣分。”方螢看着遠方，一對小情侶在吵架。方螢聽不清他們吵什麽，但是看得出來，他們兩個都很激動。

“咱倆就很有緣分啊。”趙啓明看着方螢望向遠處的眼睛，聲音很小，但是方螢聽見了。

“的确啊。我的‘救命恩人'。”方螢回過頭看着他的眼睛。

兩個人對視了幾秒鐘。如果按照偶像劇發現，下一步應該是接吻了。可是趙啓明此刻被她眼神定住了，整個人都不會動了。而方螢，很想從他眼中看到自己的未來。

最後還是方螢先動了，方螢用手指點了一下趙啓明。

“好了，我給你解穴了，你現在可以動了。”方螢調侃他。

“謝師傅！”趙啓明也跟着皮了一下。其實在他心裏，方螢的的确确給他點了穴，這個穴位的名字叫:愛情。

只是剛剛方螢提到了“救命恩人”，趙啓明這個笨蛋終于想起了放行單的小盒子。

“如果今天不給她，是不是還有見面的理由？”

“這個盒子看起來對她很重要。”

“可是她對你來講更重要啊！”

“不行，不行。不能讓她因為找不到這個盒子多一天的難過。”

“越是難過，當你給她的時候，她就越會心生感激的！”

“可是這樣是不對的啊，我忍不下心啊。”

“趙啓明，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

“哎呀！不行，不行！”

“怎麽辦？怎麽辦？”

趙啓明在短短幾秒鐘，心裏鬥争個不停，兩個小人打來打去，難分伯仲。趙啓明這才發現，原來他的內心深處也有如此腹黑的一面，為了滿足小小的目的，就打算動小心機。直到方螢說:“我們走吧。”

“等一下。”趙啓明突然提高了分貝。他舍不得這麽快送方螢回寝室，就下意識喊了一句。

可是自己又想不出還有什麽話要說，就只能把小盒子完璧歸趙了。

“有一樣東西忘記給你了。”趙啓明拿盒子的動作，完全是兩倍速度的慢動作。

“嗯？”方螢笑了笑，原來這個笨蛋是才想起了他說的驚喜。方螢十分期待，這個小呆瓜能準備出什麽樣的驚喜。

趙啓明拿出盒子的時候，方螢眼前一亮。趙啓明依稀看得到，她的眼淚在眼圈裏打轉，只是方螢壓制着，不讓眼淚流出來。

他沒有想到這個盒子對方螢來說竟然這麽重要！方螢這幾天時不時想起這個盒子，心裏就會泛起一陣酸楚。方螢和林靜怡給對方寫了一封信，還分別放進了一個送給對方的禮物，約定好大四的時候再拆開來看。

方螢放的是姥姥留給她的一對耳墜中的一只。值不值錢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這是她最珍貴的東西。其實方螢當初也想過，這樣會不會太沖動？畢竟四年的時間，變數很大，比如說大學四年後如果找不到這個盒子怎麽辦？在這期間，盒子被其他什麽人看到了拿走怎麽辦？可方螢覺得，既然說好了是給對方最寶貴的東西，那便不要考慮這些可能發生的後果了，方螢索性就沖動一次了！她希望這對耳墜她們兩個一人一只，希望這份友情永遠都如此刻一般，她們永遠都不會分開。

之後看到那片荒地要施工，再到她并沒有找到盒子就被趙啓明“救了”，方螢只要一想到這個盒子可能再也看不到了，真的很想大哭一場。她沒有再和林靜怡提及此事，怕她會感到愧疚。

“工地那種地方不太适合你，以後諸如此類的事情我可以代勞。”趙啓明打破了方螢的回憶。他溫柔地遞給方螢一張紙，方螢一直沒有擡起頭，但卻還是擦了擦眼淚。

“謝謝你，真的謝謝你！”方螢對他說，她不敢擡頭，怕自己會忍不住大哭。

“嗯。”趙啓明想說的是“舉手之勞，不足挂齒。”又覺得這麽說很雷人，于是只是淡淡答應了。他很想安慰安慰方螢，哪怕只是拍拍她的肩膀。可趙啓明什麽都沒有做，越是珍惜，越是怕自己輕舉妄動的行為會傷害到她。

總是習慣堅強，總是裝作酷酷的方螢，此刻還不知道自己被人心疼着，被人珍惜着，被人想要保護着。

“這個驚喜太棒了！真的！”方螢終于擡起了頭，她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又恢複到了那個明媚的樣子。她完完全全沒有想到，趙啓明會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幫助她完成了這件事。方螢覺得自己就像是一艘航行在暴風肆虐的大海中的帆船，盡管随時都有可能面臨帆船的風險，但是趙啓明一直在船下，用自己微弱的力量，替她抵擋住這一路的風浪。“為寵着的感覺未免也太幸福了吧！”越是這樣的幸福，方螢心裏越是有一些不安。若最後的結果，不如人意，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

“你喜歡就好。”趙啓明這一刻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表情有多寵溺。此刻方螢是個被他呵護照顧的小女生，他是那個為他披荊斬棘，只為博得紅顏一笑的英雄。正如他們初見那樣。

“我可是又欠了你一個人情咯！”方螢不給他客氣的機會，馬上說道:“再用吃飯報答，我都不好意思了。”

這話一說出口，趙啓明心裏蕩漾一下，很期待她會再說什麽，可是趙啓明對她可能說的話又很緊張。就好像方螢會說“小女子只能以身相許”了一樣。

“主動權給你，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答應你。”方螢可沒想那麽多，她是真心實意的表達感謝。這話無論怎麽說都會多少顯得暧昧，方螢已經盡可能用比較官方的語氣措辭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趙啓明答應着。他自然不會提過分的要求，只不過有這個事牽引着，他們二人你來我往的機會更是多多。

歡樂的時光太短暫。好在，他們還有走進共同寝室樓的一段路。只是走出操場，趙啓明立刻就感覺到了周圍的異樣。那樣的氣息，趙啓明再熟悉不過了，他已經猜到了是什麽情況，只不過不想讓方螢尴尬，就一直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我們說好了，明晚一起上自習，對吧？”趙啓明先發制人，讓方螢無法回避。

“好。”方螢微笑着答應，心裏卻在想:“誰跟你說好了？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