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十三歸來

朱思這個小孩, 有時候會有些自己的想法, 但也并不是随時都那麽莽撞, 比如現在這種時刻, 他能做的也只有服從駱殷的吩咐了，來到地面後他四處張望了一圈, 酒店的後門人并不多，可能想把事兒辦的更謹慎些朱思跑到附近的工地裏偷了一車小卡車, 把卡車開到地下室出口的位置, 這孩子又反複确認了, 這個位置剛好擋住大多數人的視線。

準備好一切後，朱思打開地下室的門, 只見駱殷正撫着霧雪朝着出口而來, 朱思莫名的放心起來，看來這位大人心頭還是有另一位大人的。另外卓娜應該也是死了，她的身下已經積了很多的血, 朱思眉一蹙趕緊收回了目光。

“小孩，過來接一下。”駱殷在下方叫道。

霧雪的意識清醒了但要等到肌肉蘇醒還得再等一會, 駱殷托着霧雪向上爬, 好在這地下室層高很低, 朱思也很快的接霧雪接住了。

三人上車後朱思踩着油門直接往北方開去。

霧雪的難受還沒有消失，至少這種使不上力氣的感覺讓她很被動，她将頭靠在玻璃窗上，順便看着外面的街景，相比金冶之國其它的城市, 王子城則顯得更有人情味，這裏的街道兩旁都種的玫瑰花，或許還有其它的花朵，只是沒季節所以沒能綻放。

街道上也是幹幹淨淨，路邊還能看到有人拉小提琴賣藝，最重要的是它保留着舊文明時代的建築。

這裏沒有被充滿傷痕的大地，也沒有黃煙缭繞的天空，仿佛都不像是金冶之國。

“真漂亮。”霧雪不自覺的說道。

“在說我嗎？”駱殷看向霧雪，一本正經的回答道。

霧雪白了駱殷一眼，繼續靠着冰冷的玻璃，不過她一直記得清醒前落十三說的話。

“不是要找你的過去嗎？在哪裏？”霧雪道。

“自由之地，約克郡。”駱殷回答道。

“好遠！而且是在南方。”一直往北方開車的朱思慌忙踩了一腳剎車，霧雪的頭猛的撞在了前坐上。

“好好開車，我們先回鐵爐鎮。”駱殷做主說道，又看向霧雪，她的頭還靠在前坐上，樣子頗為可笑，估計藥效還沒有揮發，她還沒個力氣坐直身子。

駱殷嗤鼻一笑，索性将霧雪扶起，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上，那只環抱着霧雪的手還不忘輕輕拍起霧雪的肩膀。想必現在的霧雪內心氣得要死，駱殷忍不住斜眼偷偷去看霧雪的表情，出乎意料的是在這張臉上竟沒有找到生氣的表情，反而寫着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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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怎麽能不失落，明明最想靠的是這肩膀，可自己的心裏卻一點也不開心，霧雪只覺得眼前一暗，耳畔響了落十三略帶冰冷的聲音，這次的冰冷中她居然感受到了一絲關心，也不知道是不是藥物導致的錯覺。

“累了就睡會吧。”駱殷輕輕道。

并不是累，而是心中的無能為力，霧雪還是選擇閉上了眼睛，這肩膀的感覺果然從來沒有變過。

這一種經歷頗多，可能最為疑惑的就是此時開着車的朱思了，無意掃過後視進，只見落十三左手環抱着霧雪，霧雪睡在她的肩頭，落十三放在霧雪肩膀上的手還時不時摩挲一下，偶爾又輕拍着，就連眼神也不像平時那樣的冷漠。

朱思撓了撓頭，她是真不明白，明明剛才在地下室還一副絲毫不關心對方死活的樣子，現在怎麽就又摸又拍了，而且這位大人時而溫柔善良，時而如同暴君，難道是傳說中的精神分裂。

朱思這次又刻意的往後視鏡裏看去，沒想到怎麽就正對上了駱殷的目光，只覺得頭皮一緊，便又乖乖的開起了車。

霧雪再次睜眼時，窗外已經是黃昏的景致，橙色的暮光映着整個大地，此處應該是平原地帶，估計已經遠離城市有一段距離，放眼望去竟沒有一點的障礙，一眼看到天邊仿佛都能看到一個弧度，霧雪記得上次坐火車去王子城時确實經過了這一片區域，只是那時卻沒有注意到這樣的景致。

霧雪又試着回憶之前發生的一切，仿佛記得她上了朱思的車，一行人正往鐵爐鎮而去，路上還有落十三說了一些關于約克郡和基馬的事。她又擡起頭坐直了身子，卻發現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轉頭一看是落十三的手，而落十三正閉着眼睛，嘴裏發出有節奏的呼吸聲，看樣子應該也是睡着了。

這時霧雪才發現，睡着的不止十三，朱思也在坐在前排打着鼾。霧雪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清晨出發開到日暮，這一種無論是開車的人或是乘車的人都不會輕松，霧雪也是一樣，她也覺得自己腰上有些酸疼，不由的想下車走走。

可霧雪一動身子，落十三的手卻抱得更緊，想着自己被這冷血變态這樣抱着，霧雪還有些不習慣，她努力想從落十三的手中離開，又只聽到對方濃濃的鼻音帶着些撒嬌的口音道：

“霧雪，別走。”

這聲音讓霧雪的身體一下僵住了，同樣的聲音不一樣的聲線，霧雪無法确定這是不是幻聽。

她轉過頭看着落十三的臉，只要是處于睡眠中，兩種性格的十三基本看不出來有什麽樣的區別，她小心戳了戳那張漂亮的臉蛋，嘗試着輕聲問道：“十三，你餓了嗎？”

“嗯。”落十三點點頭，她伸了一個懶腰又揉了揉雙眼，嘴裏念叨着：“好餓啊，好像很久沒吃東西了。”

落十三一臉的睡意，是一副尚未清醒的樣子，眼睛有些濕潤，睫毛彎彎的一眨一眨的，霧雪的眼神死死的盯死着這一張臉。

“霧雪，怎麽這樣看着我。”落十三一臉茫然：“我臉上有東西嗎？”

說完落十三還不忘把自己的臉拍了拍，這乖巧的樣子，有些笨笨的樣子，不是那個小十三還能是誰。

回來了！時隔大半月那個有結萌蠢，滿嘴情話的落十三總算回來了！

“沒……沒東西。”霧雪有些激動，她本以為那個冷血變态不會這麽輕易離開，看來那個乖巧的十三現在正在自己面前，霧雪還是難以相信，索性一把抱住十三鑽進她懷裏，那溫度、那心跳都能讓她真真的感知。

“霧雪，你怎麽了。”落十三也抱住懷中的霧雪，她好也像發現了些許不對，自己不是在大海裏麽，怎麽現在又呆在了車裏。

反應過的落十三問道：“霧雪，我是又失憶了嗎？”

這話從落十三嘴裏說出來，霧雪便知沒有錯了，她坐起身子看着眼前的十三，誠實的回答道：“是的，你又失憶了，這次……有些久。”

“有些久……”落十三的臉也沉了下去：“有些久是多久？”

“十七天。”霧雪之前嘴上從來沒有說過，但心裏卻記得十分清楚，

落十三的眉頭微微鎖住，可能她也沒有想過會是這麽長的時間吧。

“這……這麽久啊。”

“是啊。”霧雪點點頭，她又雙手捧住落十三的臉，笑着道：“沒事，現在回來了就好。”

落十三點點頭，嘴裏‘嗯’了一聲，不過她又很快把臉別向了其它地方。她并不想讓霧雪看到她此刻的表情，雖然霧雪在身邊對她來說就是一件開心的事，但聽霧雪說道自己消失那麽久，她的心裏也像沒有底似的，天知道自己會不會突然消失，永遠不會回來。

別過頭的十三發現前坐開車的人，又故意岔開話題道：“朱思也在了啊？”

在落十三失憶前朱思是離開她們了的，所以在這裏見到朱思應該算是再見了。

“嗯，之後在路上遇見的，他今天開了一天的車，也有些累了。”霧雪道。

落十三也看出了朱思好像很疲憊，确實不便打擾，于是又道：“那你陪我下車走走好嗎？我好像也有些累了。”

十三的要求霧雪肯定不會拒絕，她自己也想下車活動一下筋骨，于是二人安靜的下了車，誰知道這一安靜便真的安靜了很久。這兩人一前一後的走着，卻不像之前那樣多話和親昵，心中好像都有着各自的心思。

落十三這性格的不穩定性就像一顆□□，随時可能會破壞着二人的關系，兩人的憂慮擔憂的是一樣的問題，可這問題對二人來說好像是一個無解的方程式，于是在駱殷的人格消失後，二人便默契的逃避起了現實。

太陽越來越低，有一半都下沉到地平線下，餘下的那一半努力的掙紮着散發着它僅存的光亮，沒有知道這平原上之前有着什麽，或許是村鎮或許是一個球場，只有從腳下的瀝青路上能感受到文明的存在。

霧雪與落十三的影子也被那夕陽拉得好長好長，如果時間定格這樣的畫面便是地久天長，但時間還是如白駒過隙，總在流逝。随着那太陽最終落入地平線下方，平原上刮起了輕輕的風。

落十三主動拉起霧雪的手，她突然問道：“另一個我靠起來舒服嗎？”

霧雪噗嗤一笑，沒想到落十三竟然主動問起了這個，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這算什麽？自己吃自己的醋麽。

“我沒有靠過。”霧雪道，車上她被駱殷按在肩頭，但當時還在藥效發作中的她卻記不清。

“你只準靠我的。”落十三認真說道，表情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看起來并不吓人，倒是有幾分可愛。

“我說了我沒有靠過。”霧雪道。

“反正就是不許！”

“好好好……”

兩人笑着鬥起了嘴，而在不遠處朱思也醒了過來，他打開車燈又朝着霧雪二人喊道：”獵人大人，尾巴大人，要出發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預告：讀者君表示要研究一下怎麽用百度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