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故人相見

“是誰！出來！”顧風完全可以确認在這個山坡頂上, 有一個人正悄悄的看着他們。

果然顧風話音剛落, 就聽見那裏傳來了一陣奔跑聲, 顧風立即給顧雷顧雨打好手勢, 安排二人包抄過去，同時顧風跑到駱殷與霧雪身邊, 放開槍的保險，這位獵人警惕得看着周圍。

“大人, 附近有人。”顧風道。

“要活的。”駱殷神色并不緊張。

“會不會是你朋友。”霧雪也習慣性拿出自己的武器, 她向駱殷問道。駱殷看着那山頭, 腦海裏正是古力矯健的身影，只是那時她才十二歲。

駱殷又笑道：“這麽敏捷, 肯定不是她。”

“大人要不要先回飛機上。”顧風建議道。

駱殷卻往山頭的方向走去, 她仍然赤着腳，走了兩步她低頭看看自己的腳丫，又往泉水邊走去。

“大人……”

“沒事的。”駱殷對一臉關切的獵人說道：“我去穿鞋, 我也不需要你們保護，把那個人捉回來見我就行。”

霧雪也附和道：“這裏還有我。”

顧風退後一步向駱殷行禮, 又飛快的跟着顧雷顧雨的方向去了。

駱殷坐回泉水邊, 她将自己的雙腳洗淨, 将鞋換好。又将泉水撲到臉上，恰逢山風吹過，駱殷只覺得神清氣爽，她仰面朝陽，陽光打在她的額上的水珠折射出漂亮的光亮。

“霧雪, 如果有一天落十三回來了，你一定帶她來這裏。”

霧雪看向駱殷，心中無比吃驚，但依然讓自己保持着平靜的模樣。

“你會讓她出來？”霧雪問道。

“我甚至希望一直是她。”駱殷看着泉水中倒影出的身影：“可惜這次選擇逃避的是她。”

“我沒明白。”霧雪琢磨着她的話。

“有一天你自然會明白。”駱殷笑着說：“無論是十三還是我，我們終究還是同一個人。”

霧雪知道駱殷不會與她深談這些事，駱殷嘴裏那些只言片語的信息她都銘記于心，她自信早晚能推出事實的真相。

“大人！人抓住了。”顧雷從山頭上呼喊着蹦了過來，他們三人的速度很快，從沖上山頭到現在，也不過十分鐘。

駱殷向這姐弟三人招招手，示意将人帶過來，可霧雪遠遠看見顧風與顧雨押着的卻像是個小孩子，不由的眉頭一鎖。

顧風将小女孩提到駱殷跟前，小女孩一臉的惶恐，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要被這樣的看着。

駱殷打量着眼前的孩子，她有着藍色的眼睛與高高的鼻梁，皮膚有下泛着紅色，樣子很讨巧但是衣服卻很髒，像是常常在土地裏摸爬。

“真像。”駱殷說道。

“像誰？”霧雪好奇道。

“我朋友。”駱殷回答道。

小孩看見駱殷後卻不那麽害怕了，她反而好奇的盯着駱殷的臉，長長的睫毛還沾着淚花。

“你在看什麽，小女孩。”駱殷問道，小女孩很像古力，包括了這性格，都有一副大膽子。

“我見過你。”小女孩指着駱殷眼睛：“老祖宗說，這是惡魔的眼睛。”

駱殷一下愣住了，她有些開心，卻也笑不出來，她從自己的衣服口袋裏摸出一顆糖，如果沒記錯那是補充葡萄糖用的。

将糖遞給女孩，駱殷問道：“你在哪裏見過我。”

女孩并不急着回答，她害羞的接過糖快速的将包裝拆開，一把将糖扔進了嘴裏又咯咯的笑了起來。

“大人問你話呢！”顧風喝道。

駱殷朝顧風揮揮手，讓她退後一些，又繼續對女孩說道：“別怕，因為我不記得我見過你。”

女孩又笑了起來，她說道：“我在老祖宗的屋子裏見到過。”

“老祖宗？”駱殷大概已經猜到這是誰了，但還想多做确認：“老祖宗是誰？”

“就是媽媽的媽媽的……”女孩掰着手指數了數，發現也數不清，向駱殷答道：“老祖宗就是老祖宗。”

“那你帶我去見見你的老祖宗，行嗎？”駱殷又摸出兩粒糖遞到女孩手上。

“可以。”女孩點點頭，果然小孩是這個世界上最容易被收買的。

“帶路吧，小女孩。”駱殷笑着說道，她清楚記得當年也對古力說過同樣的話。

“好的，公爵。”小女孩拿着糖蹦蹦跳跳的朝着山坡上走去，她就像腳下踩着小鳥，動作輕盈活潑。

駱殷跟了上去，霧雪則在駱殷身邊，顧家三姐弟看到駱殷似乎自有打算，也只護在周圍不曾說話，只有朱思覺得有些頭疼，明明才坐下來歇了會，為什麽又要走了，少年拍拍屁股上的草屑，立馬了朝着山坡小跑而去。

“你怎麽知道我叫公爵？”駱殷道，其實這個問題也困惑着在場所有人，在霧雪看來駱殷可能只是雛鷹團鬥争失敗的人，但仍自許為公爵，在野史上也不乏這樣的故事，而知情的顧家三姐弟也很好奇，如果不是李衡從小栽培，她們也不會知道駱殷這號人物，但是眼前這個小姑娘是如何知道的。

“老祖宗說的。”小女孩一臉驕傲：“老祖宗說公爵是魔鬼中的天使。”

駱殷挑起眉頭，她斜眼看着霧雪，仿佛在說自己也是有人贊美的，當然她最終得到的還是霧雪的白眼。

“她就叫我公爵嗎？沒有提過我的名字？”駱殷問道。

“嗯，你不是叫公爵嗎？姓公名爵。”小女孩說得一本正經。

聽見小女孩的回答，駱殷不由得大笑起來：“沒想到長大了還是變得一本正經。”

“誰長大了？”跟在身後的霧雪問道，對于駱殷地每一次說話，她都嘗試記錄在心裏，而霧雪也發現駱殷總在一些長者的身前，以一種長輩的口吻與之說話，這是最為怪異之處。

駱殷沒管霧雪的問題，她的注意力還是在小女孩上：“你的老祖宗很嚴厲嗎？”

“有時候會，有時候不會，反正大家都聽她的。”女孩了下來，她指着南面的一塊草原，草原上有淺灘有少許的牛羊，還有駱殷最熟悉的炊煙袅袅。

“到了，就是那裏。”女孩說道。

眼前的一切讓駱殷會心一笑，同樣是木屋零零散散的擺放在草原，同樣的亂中有序錯落有致，想必如果是清晨這裏也必然有如仙境了。

“謝謝你，小女孩。”駱殷又道：“那你幫我去告訴你的老祖宗，她的公爵來了。”

“嗯！”小女孩用力點點頭。

“去吧。”

小女孩朝着村莊的方向用力跑着，有她看來熟悉的駱殷比那些陌生人要稍顯親切些，否則她的老祖宗也不會留下那樣的照片放在自己的房間。

“公爵來了……”

“公爵來了……”

單純的女孩用力的吼着，駱殷帶着一行人往村莊裏走去，遠遠得就看到人們從房間裏出來，有的女人和孩子正往山的另一頭逃跑着，而留在村子裏的青壯們簇擁在一個長者的周圍，他們守在村口，仿佛一臉無措。

駱殷還沒走到村口，村裏的人們都已經跪了下來，只是剛才那個小女孩不知道被藏到了哪裏，這些看似臣服的人，在心底永遠都是害怕着自己。

“帝國之鷹，主宰之犬，淩雲之地永遠的守衛者，地獄的放行人，人民偉大而無私的公爵，請接受我的臣服，赦免我的罪。”

說話得正是那位長者，她雖然已經有些吐詞不清了，但她的的頌詞念得極為正确。

駱殷輕輕拍打着長者的手，甚至主動彎下腰回答道：“我赦免你的罪，古力。”

眼前的長者突然顫抖了起來，這樣的聲音太過熟悉，一至于快一個世紀的時間也讓她無法忘記，就像是一塊烙印直接按在她的心髒，只要心髒還能跳動，就注定要活在這個烙印之下。

“駱……駱殷！”雖然看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如果放在駱殷身上古力還是會相信的。

“虧你還記得這名字。”駱殷讓人将古力扶起。

“又怎麽會忘。”這位九十好幾的老人吃力得說着，老人又接着轉過關對其它人說：“所有人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去。”

“老祖宗……”

“不能留下您一個人啊。”

身後的人勸阻道，但古力依然很執着，她不斷的向身後的人揮着手，不過依然沒有改變什麽，那些青壯們還是不願意離去，山頭上有些孩子還是好奇的看着這裏。

直到駱殷向顧風使了個眼神，顧風朝着天上猛然一槍，駱殷的眼前才恢複了安靜，村民們陸陸續續的退回了房間，在年邁的古力身邊只留下了一個青年的姑娘，這姑娘看上去與古力尚有幾分相似。

“你還沒有死啊，小女孩。”駱殷看着面前老态龍鐘的古力。

“這句話我應該問你的。”古力聲音沙啞，話也說得很慢。

“她年紀大了……不能一直站着。”站在古力身後的女青年說道，她的臉色有些慘白，顯然是被吓到了。

“不，我……我要站着和她說話。”古力極為堅持，甚至把身後的女青年推開。

“真是任性的小女孩。”駱殷笑說道：“不枉費我親手把你送進雛鷹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