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水箱

十三覺得身體有些疲乏, 這軀體好像并不受自己的控制, 她就像一個出竅的靈魂, 有意識卻只能看着自己的軀體無力的躺着, 除了擁有挪動一下手指的力量，就再不能有所動彈, 但她的身體依然能夠感受到外界的刺激，比如她的背後就有着一股強烈的灼傷感, 這感覺從脊椎傳到整個背部, 就像是背着有一團燃燒的火, 讓她痛苦聯堪。

她睜開看着四周，在駱殷的記憶裏她看到過這裏, 這層樓的人原本就不多, 只有倒也真是這樣，雖然她躺在一個擔架上，但負責移動擔架的是兩個機器人, 它們看起來瘦骨嶙峋，移動起來倒挺是迅速, 而房間裏的人類真得不多, 也就兩個身着白色抗病毒服的科員, 其它還有十人左右，在一扇玻璃門外通過視頻觀察着這裏。

機器人反動擔架，将十三扔在一張機器床上，那兩個科員走了上來，她還是一身赤|裸, 不過在雛鷹團她已經習慣，倒不像駱殷當了那麽多年的公爵，多少會覺得有些丢臉。

十三被二人翻身過來，只覺得背上一陣疼痛，此時聽見一人說道：“果然有作用，潰爛的背部已經在逐漸回複了。”

另一人也說道，他的聲音裏也是充滿了喜悅：“快抽血吧，馬上讓技術部将提純的疫苗研發出來。”

針尖随之而來，由于背後的灼熱感，這紮針已經全然不會覺得疼了。

“真是厲害，注入了那麽大劑量的古巴熱病毒都不死。”打針的那個科員道。

“古巴熱算什麽，之前更厲害的病毒都上過，也就休養了三個月，又恢複的好好的了。”另一人拍了拍十三的肩胛骨，像是在說一只小白鼠。

“這些提純出來的藥，無論是對外出口，還是之後打病毒戰都有利于我們，想來這位公爵真是功德無量，為國盡忠啊。”拔出針頭，科員說道。

這些話讓駱殷突然的憤怒了起來，但很快得被十三壓了下去，現在這是她的主場，當然她也是無能為力，不過她在這裏的原因已經非常明了，這一副永遠不死的軀殼足以創造出所有病毒的血清與疫苗，對于善于研究生物科學的救世主家族來講，簡直就是無上的財富，與之相比，狂花又算得了什麽，現在駱殷的這一具身體才是無上的瑰寶。

“檢查完畢，”其中一個科員說道：“讓機器人把她扔回去。”

“下次拉出來是什麽時候？”另一個人問道。

“等這次的傷口好完就行了。”

就在此時，空曠的玻璃房裏突然發出了一個聲音，另一個身着防病毒服的女人走了過來，雖然衣着笨重，但也走得氣勢糾糾。

“慢着！”

女人的話這兩個科員停下了動作，他們對着女人微微行禮，道：“大小姐。”

來者自然不是其它人，是再任總統曹爾的女兒曹惜，也正繼承着這個頂層的工作，她拿着一支針劑扔給了二人：“病毒基本上試完了，試一下這個。”

“這是……钋-210？”其中一個科員看着針劑上的紙簽：“這……這可是放射性物質啊？世界上最毒的東西之一！”

“在她身上試試。”女人看着十三的身體說道，她對這具身體十分的篤定，它一定不會出現任何的問題，即使現在要在這身上使用的是世界上最強的輻射之一。

“是。”科員聽話的将針推入了十三的身體裏。

随着針劑的快速推入，血管突然刺痛起來，十三感覺自己像掉入了冰窟，渾身冰冷，而這種寒冷像是從她的骨頭裏散出，出于本能她想抱住自己，但四肢卻聽不使喚，肌肉一瞬間僵硬了起來，原本大腦支配着的支配變成了痙攣，嘴裏不斷的翻湧出苦澀的白沫，曾經那位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的公爵現在就像一條垂死的魚，裸着身子在病床上做着掙紮。

“扔回水箱。”曹惜說道，也這成為十三第二次清醒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

四人跟着青年走了一會，将一個個水箱抛在了身後，終于一個漂亮的玻璃房間出現在他們的眼前，房間裏都是極簡的擺設，沒有多餘的裝飾，一個穿着猩紅色外套的女人安靜的坐在落地窗前喝着茶，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有節奏的敲打着，不用多說那玻璃房間裏一定放着什麽音樂。

看到這女人，十三的眉頭一鎖，不過又馬上恢複了原有的樣子，一臉淡然。

青年走到玻璃房門口，又手輕輕扣門，道：“主宰，李衡已經帶到。”

“讓他進來，一個人。”曹惜說道。

“是的主宰。”青年說着将門打開，将李衡放進去後，馬上合上門站在門前，仿佛那門還沒有他這具軀體結實。

“李校尉，請坐。”曹惜指着一個藤椅說道。

“沒想到大小姐上了年紀，反而脾氣還好多了。”李衡倒不客氣，他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上年紀的是你。”曹惜垂目一笑，看起來年不過四旬的她倒是風韻猶存：“而我，依然年輕。”

“你就是個怪物。”李衡道。

“可被你救走得，不也是個怪物麽？”曹惜盯着李衡，在這雙眼睛裏，還是可以看到歲月賦予的痕跡，眼神中寫滿了滄桑。

“這不是公爵閣下的選擇。”李衡道，确實服下狂花并非駱殷有意。

曹惜給李衡也倒上一杯茶，她悠悠說道：“駱殷的确很幸運，因為是神選擇了她。但是已經過去八十年了，這也不重要了……我現在只想問，她人在哪裏？”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李衡說道。

“不知道？”曹惜冷笑一聲：“兩年前，你的人在金冶之地上空劫持了我的飛機，不過誰也沒料到飛機墜毀了，但她可沒那麽容易死，既然當年劫持飛機的是你的人，那我自然要問，她現在在哪裏？”

“這地方太大，我可不好找呀。”李衡一臉為難：“不過我也挺好奇的，為什麽要把公爵送往自由之地？她也算得上國寶了。我也沒想到淩雲之境竟然會放人。”

“自由之地想做其它的研究，大家可都知道，他們傳承了舊文明時代的科技。于是他們給了我們一些核|彈|頭。”曹惜應該對這個交易非常滿意，她又說道：“這讓淩雲之境無比的安全。”

“真物盡其用啊。”李衡喝着茶，他也沒有想到，當年那個冒冒失失的狠心大小姐，現在居然成為了這樣一個精于算計的女人，看來時間沒有讓她衰老，但依然教會了她圓滑。

“把她交出來，我給你一個痛快的死法。”曹惜說道：“你死後我允許你藏在她的位置。”

“大小姐仁慈。”李衡譏諷着說道。

“你是不想交人？”見李衡無動于衷，曹惜又換了一招硬的：“如果不交人，我也有一萬種方法讓你這把老骨頭死不下去。”

曹惜話畢，她手中的茶杯已經放在了桌上，那一股子絕對的自信從內而外的發出，她直勾勾的盯着李衡：“人在哪裏？”

李衡終于憋不住了，他放聲音大笑了起來：“人……哈哈，人不就在這間房子裏嗎？”

曹惜一瞬間反應了過來，她看向門外，但好像已經來不急了，只見十三一把抓住西裝青年，這個原本有能力成為公爵的年青人就這樣被十三玩弄在鼓掌間，竟然無力還擊。

“滾開！”十三叫着，用力将青年推到玻璃門前，狂花賦予了她無窮的力量，提着青年幾次撞擊着玻璃，跟着又是對着玻璃的一角猛踢，只見如蛛絲一樣的紋路一下冰開，只再一次的重擊就可以讓它轟然倒下。

蠻力也不是解決障礙的唯一辦法，霧雪提前對着搖搖欲墜的玻璃連開三槍，玻璃如雨滴一樣灑落在了地上。

“駱-殷！”

對于十三的出現曹惜一臉恐慌，這可是不她想象中再見面的方式，一向将駱殷這副身軀試做小白鼠的她，怎麽可能接受駱殷一副勝利者的樣子出現在她的身前。

“大小姐，我們又見面了。”駱殷走到曹惜跟前，她平靜的就像暴風雨前的晚霞，漂亮卻讓人害怕。

“閣下。”見駱殷進來，李衡道。

“穆子凱，你在幹什麽！還不去叫人！”曹惜大聲喝道，能進來頂層的人并不多。

看着一臉驚慌的曹惜，穆子凱心裏倒是特別的舒服，他笑着對曹惜道：“主宰，這人都是我帶來的，你還要我叫誰？”

“你……想背叛我？”對于穆子凱的叛變曹惜多少有些驚訝：“別忘記是誰讓你當上總統的。”

“把生而不死的藥給我！”穆子凱步步緊逼：“你讓我當總統，卻為什麽不給我與你一樣的權益呢？你這吝啬的老太婆，我現在要藥！”

曹惜畢竟看着穆子凱長大，她突然指着十三說道：“藥不就在這裏嗎？這個女人就是生而不死的藥。”

穆子凱不由的看向了十三，現在一切變得有趣起來，他向李衡問道：“她說得是真的嗎？”

“假的，總統閣下。”李衡回答道：“如果是真的又如何，我們是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