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秦岚不知道上哪野了一天，林書瑤醒來的時候沒見她人，才去大廳裏面找了王叔。

但當時秦岚走得急，對方一下也說不清楚。

鑒于秦岚對這事的敏感程度，林書瑤一直很怕她半道出什麽差錯。

但在這節骨眼上，王叔也實在是沒辦法勸。

秦岚幾次說不在乎秦總，但誰要敢對大廳裏那相框不重視，她第一個不服氣。

林書瑤着急，也想出去。

“林書瑤，別追過去了。”

“那秦岚她……”

“你就讓她去吧。”王叔思考了一下，“這一時半會吧……估計也惹不出什麽很大的亂子。”

下午六點半以後，秦岚才在餐館吃了些面條打底。

街對面是一個安靜無人的小巷子，并且沒有路燈，秦岚的神情一直盯着那邊發呆。

直到七點鐘左右買了單才走。

她追那人的線索差不多追一天了，也十分确信那人的定所就在這附近。

除非人不回來。

周圍是那樣一片烏漆墨黑，秦岚不知道從哪裏撿來一堆小石子放在手心裏捏着。

八點，八點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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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岚始終沒走。

不知道多少人聲和腳步聲在附近響起，最後又逐漸遠離。

好容易撐到了快九點。

一個醉酒的中年男士出現在陰暗的角落裏。

……

她記得這件深棕色的衣服，也還記得對方第一次和她正面硬剛是什麽情況。

至少別的不敢說，有一點秦岚能确定。

要真打起來，對方拼不過她。

又一想到院裏牆上平白無故的被畫滿的塗鴉，秦總的相框，包括威脅林書瑤那事，秦岚就頭腦一熱，扔了石子從拐角退出來。

“我讓你欺負林書瑤！”

秦岚一動腳，朝對方的腹部邊上用力一踹。

“我讓你去院裏塗鴉！”

話落，這又是一腳。

“我讓你對秦總不敬。”

對方喝了酒回來，哪裏有勁和秦岚當面鬥毆？

最多只是上了手将邊上的人用力往後一推。

她有點沒站穩，險些摔到地上去，可幸好手撐到了一塊破舊的鐵桶，轉而又站了起來。

那鐵桶皮還掉的厲害，秦岚手給劃傷了一條深深的口子。

“我想起來了，你老爹是出交通事故那個？”那人總算開口說了一句話，“不過考古院裏那個姓王的副院長有沒有跟你提過那個交通事故的起因？”

秦岚拍手，咬了咬牙後從地上撿了一個紅色磚塊。

“呵呵，林書瑤。”那人作出無奈地搖頭之舉，“她那個老爹就是只老狐貍。”

陰險狡詐。

“估計女兒也半斤八兩，居然能讓你對她這麽執着？”

“閉嘴！”

那人撕破臉說話，就像個瘋子一樣。

秦岚知道再這樣糾纏下去，形勢也不會突然偏向她。

不過正好，秦岚也是個瘋子。

瘋子對上瘋子。

“秦總的車禍怎麽回事？”

“這事王副院長都知道，你怎麽會不知道？”

那人有意激将法激怒她。

車禍的事，王叔倒是沒說過。

秦岚氣得不打一處來，拿着建築磚塊用力往那邊一掄，砸中了對方的腦袋。

典型的去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

……

感覺腦門受到了重擊，那人的手撐着地面硬是沒起來。

她也向來不知道什麽是止住。

攤開手就要再砸一次。

“別打了！！”

直到巷裏的聲音逐漸有點不對勁，才吸引了一些吃瓜群衆過來。

“你這小女生年紀輕輕的太暴躁了啊。”

“快快快，這個人昏過去了吧。”

“趕快報警！趕緊！”

……

批評和責罵的聲音越來越多。

為什麽這會像是她錯了一樣？

可巷子本來就小，随着附近的人越來越多，出口位置也越來越堵。

秦岚根本找不到空子溜出去。

倒是一來二去把局裏的人給引出來了。

這下可好，想走都走不掉。

畢竟走了就是逃逸，她面臨的懲罰比直接承認更嚴重。

“是哪一位把人打傷的。”

“是我。”

衆人的眼光紛紛到了秦岚的身上。

“不好意思，麻煩走一趟吧。”

“……”

秦岚無奈，只能停下手跟着那兩位警官走了。

警車和救護車停在巷子外面，而秦岚被人推進了警車。

今晚這事發生的奇怪。

“那不是隊長嗎……？”

……

黑色的轎車在大道上行駛了一段才稍有減速，架不住邊上的熱鬧，他才把車停到邊上。

不停下來還行，停下來才發現被拉進警車的是自己小隊隊長。

簡直迷惑行為。

“喂，王副院嗎？”

“是的。”電話裏的男青年說，“秦隊長今晚不在院裏嗎？”

“不啊，好像出去了。”王副院随口回答了一句，“你有什麽問題嗎？”

……

他還真怕王副院這麽說。

“我去問了，院裏附近西二門的出口這邊好像發生了一起毆打事件，肇事者已經被警方帶走了。但是……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秦隊長幹的。”

“……”

“王副院，秦隊長最近是受什麽刺激了嗎？”

這誰知道啊？

“你趕緊回來院裏。”

“我有點事。”

他說完以後就挂了電話。

挂了電話，就往椅背上一靠。

“叔？”林書瑤嘗試喊了他一聲，“怎麽了？”

還能怎麽了，不就是秦岚嗎？

“她是不是知道什麽了？”王叔皺了眉頭。

可這麽多年，她什麽都沒對秦岚透露。

“我要不要打電話問問？”

“不用了，她的組員今天剛剛回來。”王叔揮手示意了一下，“路過看到她被警方帶走了。”

帶走？？

“對，打了人。”

聽對方的語氣，是挺嚴重的。

這下可慘了，秦岚那下手重不說，就算往最少算也要六個月。

人要是不小心死了，估計還得另說。

“叔……”

“別問我，這我可沒法子幫忙。”王叔打斷了林書瑤的話，“我早就警告過她打人之前先冷靜，可她從來不聽。”

院內大小事他還能做主，這上升到刑事案件，叔也不知道找誰。

“我……我回去找李姐。”

“李姐之前是公關。”

林書瑤說完之後立刻要走。

“太晚了，你要不要明早再去？”

你讓秦岚一個人在局裏冷靜冷靜，也不是不行。

“不行。”

她會委屈，會很迷茫。

“我先走了，叔！”

真是一個比一個癡心。

勸不住。

***

也是從秦岚被帶走了之後，巷子裏的那人才開始昏迷不醒。

不知道是喝得多了，還是真被打成腦震蕩了。

總之被送往醫院的時候，情況特別不好。

她坐在警局的沙發上安靜地等着，硬是沒敢亂動。

好容易等警員走過來，一張訓誡單被重重地壓在了她的面前。她被吓了一跳，才擡起頭來。

“你為什麽打人？”

那警員有點兇巴巴的，從帶她走之後就沒給過什麽好臉色。

“你知不知道把人打成重傷，需要負刑事責任？”

刑事責任。

……

秦岚扭過頭，說的就像當初陷害秦總的負了責任一樣。

“簽了訓誡單，拘留觀察。”

“至于其他的，要等醫療結果出來再說。”

秦岚咬了咬手指。

雖然她确實不大喜歡那個人，打人的時候甚至用的磚頭，但心裏一想到林書瑤，秦岚還是心軟下來了。

她自己倒無所謂，可是女朋友不能沒有她。

于是秦岚簽了訓誡單。

“我對他只是拳打腳踢了幾下，那家夥喝多了酒。”

秦岚确信那板磚雖然砸得是對方的頭，但不可能打到腦震蕩和當場死亡。

“行了，進去等着吧。”

秦岚站了起來。

說起來這還是生平第一次進警局，因為打人。

要是老爹和老娘還在的話，一定後悔把她給生出來了。

秦總一生威望啊——

就這樣讓秦岚給敗光了。

這個行為，大致放在哪裏都不夠體面。

——

為了能速度更快些，林書瑤叫了車到經紀公司的大樓。

李姐家就在附近，走過去幾分鐘就差不多了。

“李姐！”

這大半夜的。

晚上十點了。

“怎麽了？”

李姐收到她的消息時，面色上多的是無奈，但是又不得不替她開了門。

林書瑤過了一輩子，從來沒有哪一天像這樣過。李姐是經紀人，善于察言觀色。

感覺到她的不對後，聲音逐漸平靜下來。

“秦岚欺負你了？”

“不是。”

“那回去吧。”李姐說完剛要轉身。

要是李姐不幫忙，可就真的是六個月了。

“姐，求求你。”

林書瑤突然跪了下來。

這地面又沒有地毯，全是瓷磚。

……

“她真要出了什麽事，不是還有王叔在院裏嗎，幹什麽非要我幫？”

“王叔沒辦法。”

這到底是怎麽了？

“她打人了。”

李姐松了一口氣。

就比她想的還要離譜得多。

但林書瑤知道李姐一定有辦法。

畢竟她當時在做公關行業做了那麽久，各行各業也稍微認識一些人。

“那人現在在哪裏？”

“被打的在醫院修養，秦岚這會應該被警方拘留了。”

“那估計得委屈她在局裏待一個晚上了。”李姐走回去倒了兩杯茶放在桌上，“這消息估計明早前會放出來，我那個時候再幫你們聯系熟人。”

……

“行了，別瞎着急了。偶爾讓她長個記性也挺好的。”

她喝了一口熱茶，靜下來之後又問：“接下去打算幹什麽嗎？”

回院裏不行，晚了。

而且就算回去了，王叔也沒什麽更好的點子，最多給個通風報信。

“想睡的話，樓上還有一房間。”

李姐使了個眼神。

“不了，我出去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