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賭上最後一絲倔強,林伶沒有立刻敲響對家的門,而是撥打了電網公司的電話。

客服:“您好,請問需要什麽幫助?”

林伶:“您好,我家突然停電了。”

客服:“好的,請問您這邊是一戶無電還是多戶無電?”

林伶做賊似地蹲下來看看周之學他家門縫,有亮光。

“就我一家。”

客服:“那您方便看一下電表嗎?上面有顯示嗎?”

林伶正好在電表旁邊,瞅了眼,“有的。”

客服:“女士,電表還是顯示說明我們供電公司供電是沒有問題的,可能是您家客戶端這邊出現了狀況,原則上這不屬于我們管轄的範圍,建議您找物業或者社會上有資質的電工進行處理。”

“啊?是我這邊的問題啊……”

客服:“是的呢女士。”

林伶:“可是這麽晚了,我上哪找有資質的電工……物業也下班了……”

客服:“不好意思女士,如果是我們的問題,我們一定會處理的。”

林伶嘆了一口氣,“好的謝謝你了。”說完她沒有着急挂電話,而是悄咪咪地問了一句:“我家沒電能不能去鄰居家借宿一晚……?反正他一個人住,好像也不過分吧?”

客服:“……”

客服:“您這位鄰居的性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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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伶:“一位男子。”

客服:“……”

客服:“女士,我們這邊建議您安全為主,您可以去賓館或者……”

“安全,很安全啊他。”林伶自覺屏蔽另一套解決方案,笑着說:“謝謝你的建議,會給好評噠。”

“……”

林伶下定了這個決心,頂着一頭濕發,緊張地敲了兩下周之學他家的門。

沒過幾秒,門開了。

周之學還穿着白天的衣服,看起來有些疲憊。

他在她身上打量了幾眼,見她裹着浴巾,頭發還滴着水,不知何意。

林伶豎起食指朝後指指,一氣呵成:“我家突然停電了,我正在洗澡,呼啦一下,全黑了。”

她出門的時候沒有關門,一眼望去确實黑的徹底。

“沒騙你真的。”

“我給電網公司打電話了,她說這不歸她們管,要我自己找人修理,可是這麽晚了,我上哪找人,迫不得已,借你家浴室一用?行不行嘛?”

周之學眉心跳了跳。

“先進來吧。”

林伶就知道他不會不答應,之所以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還不是為了怕他以為自己是故意斷電的。

身上還沒沖洗幹淨,得到周之學許可之後,林伶第一時間去了浴室,她快步走進去,沒急着沖澡,而是四周看了看。

看看周之學用什麽沐浴露,洗發水,看到後面林伶都感覺自己像個變态。

半個小時後,她才慢吞吞地出來。

因為忘記帶睡衣,她裹着浴巾進,裹着浴巾出,出來的時候,周之學還在客廳,對着電腦不知道弄些什麽東西。

林伶咳嗽一聲引起他的注意,周之學擡頭後,目光在她身上又轉了幾圈,雪白的肌膚上,是慣常用燙水洗澡留下的暫時性紅痕,素面朝天的一張臉,唯獨眉毛黑得濃烈。

周之學問:“回去了?”

林伶一只手按住浴巾,小聲道:“我回去拿下睡衣……”

聽這意思是還要回來?

周之學停下手頭的工作,與她面對面,隔着兩三米的距離。

“你睡覺開燈?”他突然問。

聽出他話裏的意思,林伶辯駁道:“我一個人害怕嘛……”

“萬一鬧鬼怎麽辦……?”

“……”周之學沉思了會兒,他一北方老爺們,再拒絕下去顯得有點矯情。

林伶乖乖地站在那,一動不動,像個等老師發話的小學生。

“你還愣着幹什麽?要我幫你拿衣服?”

林伶原本沒這個想法,等着他說話是想先征得他的同意,怕自己拿完睡衣他就不讓她進了,現在聽周之學這麽說,她怯懦懦地問:“行嗎?”

“……”周之學起身,看她一副吓得不輕的樣子,好脾氣地點了點頭,問:“衣服在哪?”

林伶答得很快:“衛生間的架子上。”

看着周之學出去,林伶還愣在原地。

她逐漸感覺到自己掌握了一個微妙的平衡,這種平衡建立在他們是正常關系的基礎上,簡單來說,只要是當朋友,周之學還挺義氣的。

林伶被這個想法打敗。

誰要跟他做兄弟。

很快,周之學拿了睡衣就回來了,他手裏是一件睡裙,遞給林伶後,朝着衛生間方向,說:“換吧。”

林伶接過來,抖了抖,眼神裏漸漸彌漫尴尬的意味,她掐着吊帶,在兩人之間晃了晃,說:“沒拿內褲……”

“……”

尴尬是會傳染的。

林伶有瞬間後悔,難不成讓周之學再跑一趟麽。

她當機立斷,說道:“我,我自己回去拿吧,你不要關門,一定不要關門。”

說完她就小跑回去,鼻尖上出了一層細密密的汗。

林伶打開手機自帶的手電筒,在家裏把睡衣換好,該穿的穿上,前後用時不過兩分鐘,好像自己家裏有鬼似的。

她拿上鑰匙,“啪”得一聲關上門。

到了周之學家裏,林伶沒看見人,浴室那邊倒是傳來一陣陣水聲。

她百無聊賴地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看了會相親節目。

此情此景,很容易讓她想到以前的日子。

她窩在沙發上或是躺在床上,等着他洗澡完畢。

林伶搖了搖頭,想把這些念頭從腦子裏晃出去。

周之學洗澡很快,林伶還沒看到電視裏男嘉賓出場,他就洗好了。

精瘦的肌肉藏在T恤裏,林伶知道,那裏面是怎樣一幅光景。

她下意識的低下眼睫。

周之學徑直走到她身邊坐下,也不說話,好像是在,很認真的看電視。

林伶用餘光瞥他,發現他真的盯着電視看。

“……”

兩人坐得很近,連身上散發的味道都是一樣的。

林伶的白色吊帶睡裙裙擺寬大,她雙腿縮在裏面,把自己抱成了一顆團子。

心想這節目也不好看,一年多了女嘉賓也沒牽手成功幾個,長得還沒她好看,怎麽周之學都不望望她。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這麽耗下去也不是辦法,該來的總會來的,林伶用手指撥了撥裙擺,狀似不經意地開口:“你想不想睡沙發啊?”

“……”周之學的思緒被她拉回現實,重複道:“我想不想睡沙發?”

林伶把飄落的散發撩到耳後,露出一只粉嫩的耳垂,她誠懇地說:“放心,如果你想睡沙發,我是不會跟你搶的。”

“……”

周之學無言,随意地往後一靠,雙臂大開,不經意地觸碰到林伶光潔的後背。

惹得她輕微顫栗。

林伶不動聲色地往他那邊挪了挪,帶着點撒嬌的意思,笑嘻嘻道:“你這是不是只有一張床?”

周之學回視她,內雙的眼皮,總帶有一絲危險的信號。

他說話聲音都變輕了:“我想睡沙發。”

“啊?”林伶覺得今晚的周之學好奇怪。

周之學不得不再說一遍:“我想睡沙發,你去卧室。”

如果現在還看不出周之學在忍,那她也白活這麽多年了。

林伶想笑,卻不好發作,她放軟身體,柔聲說:“現在還不怎麽困,看會電視吧。”

電視裏,男嘉賓出場後,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長得沒特點,性格也沒特點,令人興致缺缺。

也有可能是身邊的人吸引走她大部分的興趣。

夜很深,也很靜,但好像都沒有困意。

一種叫做暧.昧的情愫暗潮湧動。

不知不覺間,兩人的距離好像更近了,林伶漸漸覺得有些熱了,她試探性地伸出一只手,輕輕地搭在周之學的腿上。

過了幾秒。

林伶順着他的目光看向電視,在放廣告。

有那麽好看麽,眼睛都不眨的。

像是得到了許可,林伶膽子大了起來,又把兩條腿伸了過去。

只是簡單的觸碰,但細細癢癢的滋味并不好受。

撓得人心躁動不安。

林伶像是第一次渡河的小孩,每踏一步之前,都要經過仔細地試探,打上十二分的小心。

她是小心翼翼的。

也是不懷好意的。

又等了幾秒,林伶的慫膽快兜不住了,她顫巍巍地伸出另一只手,覆上了周之學的臂膀。

一寸一寸的游走。

時間線越拉越長,林伶的膽子越來越大。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得逞的時候,都準備開始下一步更過分的動作,周之學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柔弱無骨,潔白無暇。

他的聲音低迷沙啞,全然不似白天的冷靜自持,眼神裏迷離和狠戾交織,叫人辨不出他真實的想法。

“睡覺吧。”

林伶還沉迷在剛才的氛圍裏不可自拔,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問:“咱倆嗎?”

“……”林伶整個人都快挂在他身上,周之學一條胳膊一條腿把她扯開,“你去卧室睡,十一點半了,明天還要返校。”

林伶楚楚可憐地癱坐在一邊,看起來很不愉快,感覺自己被人耍了。

周之學見她這樣,估摸着她是不可能自己走進去了,他站起身來,在林伶面前,占據完全的主導。

無論是感情,還是力量。

林伶生于南方,長于南方,身軀嬌小,撐死一米六五,何況此時他站她坐,根本不是一個量級。

她不服輸地擡頭看着他,說起話來聲音比蚊子還要細小:“大了不起啊。”

“……”

周之學耳根微紅,不去細究她指的是哪一方面,或者各方面都有,當下二話不說,把林伶像個小雞崽子一樣拎抱起來,進了卧室。

林伶被他甩在床上,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周之學就将空調打開,窗簾拉上,“砰”得一聲把房門關上。

獨留林伶風中淩亂。

幾分鐘後,林伶躺在床上,燥.熱的心慢慢冷卻下來,即将入眠之際,花灑的聲音刺啦響起,她不耐地翻了個身,心裏不可抑制地産生一個認知。

夜晚,不愧是男人的照妖鏡。

作者有話要說:  不久以後。

嘿咻嘿咻。

林伶:“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

周之學:“???”

周之學:“請你磨到宇宙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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