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一陣嘩然。

隔壁班幾個對林伶印象不錯的男孩子, 此刻石化在當場, 紛紛懷疑自己聽錯了。

而林伶剛收獲的小迷妹們:“女神為什麽跟我們想象的不一樣……”

林伶是真的喝醉了,她以前也有喝醉過, 和今天一樣, 不怎麽鬧,就是容易想到傷心往事, 喜歡哭。

周之學的大腿被她緊緊抱着,動也動不了, 兩人被所有人注視着。

林伶小聲啜泣着, 又喊了一遍:“老公……”

周之學心想不能再讓她這麽下去了,不然等林伶清醒了,她會因為自己幹的事一頭撞死。

他小心安撫着,說:“先去旁邊坐一會兒?我給你要杯水。”

林伶用鼻子蹭蹭他的衣角, 像是沒聽見似的, 不肯撒手。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有人竊竊私語, 問一班的人:“他們倆是不是談戀愛了?”

劉思瑤一驚, 趕緊否認:“不是不是, 別亂說, 林伶喝醉了啊, 喝醉了說的話怎麽能當真。”

“可是人家都說酒後吐真言。”

劉思瑤:“那還有酒後亂性呢!”

“……”

“???”

越描越黑,劉思瑤索性放棄解釋,讓她們不要再看了,搪塞過去:“要是你走到她面前, 也許也被叫老公了,好啦好啦,讓林伶休息一會兒,我們繼續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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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還帶着猶疑,同學們還是選擇了尊重別人,別開眼神,但總有人偷偷地打量他們。

不是他們空穴來風,畢竟林伶喜歡周之學的事,從第一次月考林伶來周之學的考場找他開始,就已經小範圍傳播一圈了。

在學校裏悶慣了,男女生不能同桌,不能一起吃飯,難免他們會八卦一點。

周之學把林伶帶到旁邊備有的軟椅上,這裏離飯桌比較遠,還有一些櫃子遮擋,讓他們稍微有點私人空間。

林伶剛坐下,又抱上了周之學的大腿。

眼淚鼻涕全糊他身上。

劉思瑤給林伶要來了杯解酒湯,交到周之學手上,說:“服務員告訴我,這酒喝着甜,後勁巨大。”又看了看抱着周之學不肯撒手的林伶,嘆了口氣道:“一會兒你問問她想不想吐,實在不行就送她回去吧。”

說完劉思瑤看自己好像也幫不上什麽忙,想着他們倆應該也有一些話想說,沖周之學揮揮手:“那我先走了,有事喊我。”

周之學點頭。

他掰開林伶的手,好讓自己能坐她身邊,不然這個姿勢不太好喂。

林伶以為他要離開所以才這麽大力的扯開她,眉頭皺得死死的,煩躁道:“老公你不要動!”

“……”

幸好他及時捂住了她的嘴,在公開場合,尤其是當着這麽多其他班同學的面,恐怕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林伶說話的氣息淹沒在周之學的手掌中,即便鼻子露在外面,可她依然覺得不能呼吸,于是伸.出.舌.頭,在周之學的手心了舔了一下。

“……”

周之學松開手,掌心一片滾燙,他讓林伶喝下醒酒湯,好在只要讓她抱大腿她還挺配合,咕咚咕咚喝完了。

周之學幫她擦擦嘴,問道:“現在胃裏難不難受?”

林伶嘟着嘴搖搖頭,口齒不清地回:“不難受,想睡覺……”

周之學知道她酒量不好,而且喝醉後極其容易傷心,再這樣下去,她很有可能大哭一場,然後哭着哭着睡着了。

林伶的眼淚确實有止不住的嫌疑,漸漸地,抽泣聲越來越大。

周之學溫聲細語道:“帶你回去睡覺?”

林伶乖巧點頭。

周之學又問:“去我家?”

林伶的記憶斷層了,很有邏輯的反問:“你家不就是我家嗎?”

“對對對,我說錯了。”

林伶嘀咕道:“你笑什麽?”

周之學正了正面色:“不笑了,這就回家,我背你?”

“背我……”林伶勉為其難同意了:“好吧。”

她依依不舍地放開周之學的大腿,改為趴在他的背上,眼睛一閉,睡過去了。

周之學背着林伶走出去,一群人目瞪口呆。

他簡單說明了原委,沈立問:“你知道她家在哪麽?”

周之學沉思了兩秒,堅定地回:“知道。”

“我先送她回去,希望各位不要亂傳。”

沈立明白他的意思,出去送了一程,回來後門一關,開始給目擊者做思想工作。

——

火鍋店離周之學住的地方很近,五分鐘的路程,他沒打算喊車,而是一直背着她走。

林伶喝多了酒,臉頰發紅,渾身滾燙,臨近九點的寒風像是吹不夠似的,還是把她熱醒了。

一睜開眼,林伶迷糊之際發現自己在周之學背上,醉意猶在,那股子悲傷的勁再度襲來,她打了個哈欠,淚水從眼眶邊泛出來。

周之學聽見她發出的聲音,微微側頭問:“醒了?”

林伶艱難地從哽咽中抽出空回他:“不要把我賣掉……”

“嗯?誰說要賣你了?”

“那你為什麽背我……”

“你這失憶的速度挺快的,背你回家。”

聽見這個,林伶的火氣一下子上來了,她哭得更狠了,罵道:“你竟然還知道回家!”

“我……”周之學一時語塞,過了幾秒,他明白過來,林伶的記憶回到了上一輩子。

那他也沒有不回家吧。

周之學嚴肅地說:“你不要給我亂扣帽子,我可是次次都回家的。”

林伶理直氣壯地反駁:“超過十二點才回家等于不回家。”

“那你不早點告訴我?”

“你還怪我!”林伶更委屈了,“我每次都等你好久……”

淚水順着她的臉劃過周之學的脖子,滾燙的一滴,讓他渾身顫栗。

他語氣軟下來,耐心哄着:“媳婦兒,是我不對。下次不會這樣了。”

林伶枕在他脖子左側,一只手撫摸上周之學的喉結,意思就像是,如果他一句話說的不對,她就能立刻讓他升天。

“你怎麽變得這麽好說話了…都不像你了…”林伶呼出一口氣,眼睫顫抖。

周之學問:“那我這樣好還是不好?你喜歡這樣麽?”

“我喜歡有什麽用!都是假的,你第二天還是會變成原來那個樣子。”

周之學驚訝道:“我在你心裏就這麽不靠譜啊?”

林伶的手在他的喉結上下滑動着,說:“我好像做了一個夢。”

“嗯。”周之學跟着她跳躍的思維走,“什麽夢?”

“我夢到,我回到你還在念高三的時候。”

“然後呢,我高三的時候靠譜嗎?”

“然後,然後我看走眼了……嗚嗚嗚……”

“……”周之學一頓,“什麽叫看走眼了?”

“意思就是,不管是是十八歲的你,還是二十八歲的你,都不喜歡我…”

周之學徹底停下來,“你怎麽知道我不喜歡?”

他突然不走了讓林伶更加煩悶,她催促道:“走呀,邊走邊說。”

周之學重又向前走去,她這才慢吞吞告訴他:“我感覺的。”

“感覺這玩意兒不準。”

林伶搖頭:“你騙我,那你說‘我愛你’給我聽聽。”

周之學失笑:“這麽肉麻啊。”

“你看!你不願意說。”

“沒不願意說,這三個字又代表不了什麽,沒有實際含義。”

後面沒有動靜了。

周之學以為她睡着了,誰知林伶一把鼻涕一把淚全擦他衣領上,臉上的粉掉了一大半。

“你現在,跟我夢裏的你,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帥?”

“走開!”林伶懊惱地按了一下他的喉結,疼得周之學倒抽一口涼氣。

“夢裏的你,好壞。”

“好壞?”

林伶“嗯”了一聲,“就是好和壞各占一半,叫好壞。”

“哦,那我可能不懂你們南方人說話的習慣。”

“不是,是我自己獨創的。”

“這樣啊,懂了,我是好壞,你是好好。”

“你少拍我馬屁。”

周之學果真拍了下她的屁股,說:“那你說說,你夢裏的我,哪裏好,哪裏壞?”

林伶認真地思考起來,只是她思索的時間略久,好半晌才組織好語言:“你有時候,對我好,有時候,對其他女生好。”

“這不是好好嗎?沒壞啊。”

“你個笨豬。”林伶大概是覺得難得有次機會,他們倆能心平氣和談這麽久,一股腦地把心裏話全說出來了,“夢裏你跟我告白了!”

周之學不懂這兩者有什麽聯系,問:“你是不是拒絕了?”

林伶愣住:“你怎麽知道……”

“我猜的,看來猜對了?為什麽拒絕我?”

“嗯……”林伶把頭埋下去,小聲道:“因為我之前跟你告白,你拒絕我了。”

“操。”周之學罵了句髒話:“我在夢裏怎麽這樣。”

林伶被他自己罵自己逗樂了,笑着笑着想到了什麽又哭了。

“其實也不光是這個原因。”

“還有什麽?”

林伶長嘆一口氣,說:“夢裏發生了一件很恐怖的事。”

“說。”

“我爸爸欠了很多很多債,我把錢都給他了,還是不夠。”

“這也是你拒絕我的理由?在你眼裏,我跟你結婚只是為了你家的錢?”

林伶被他冷硬的語氣吓到了,聲音漸小:“有一部分吧……”

周之學盡量讓自己平和一點,換個角度跟她說:“如果我是為了你的錢,我為什麽還要跟沒錢的你告白?”

“……”林伶被堵得啞口無言,她腦子醉暈暈的,能跟他對話已經很不容易了,“啊”了一聲,極盡所能地思考到底是為什麽。

過了好一會,眼淚都快幹了,她側着頭,從路過的廣告牌中看見自己哭花了的臉。

肯定地說道:“因為,你想享受征服我的快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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