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邕城

沐晚秋沒有想到有一日她也會為毒所困。

手臂上的紅線不斷的在向上蔓延,而她自己也能感覺到自身的變化。起先只是比較嗜睡,白日裏她還有精力鑽研醫書尋找解毒之法,而現在卻變成了幾乎時時都在睡眠之中。

秦珂拖着疲倦的身軀走進沐晚秋房中,看到安詳的睡在床榻之上的沐晚秋,眼裏閃過痛色。自從那日之後,他便一直心中自責,他怪自己的不仔細,怪自己的太過自以為是,才會讓沐晚秋陷入如今的困境。

幾乎所有看過沐晚秋病的大夫都是搖着頭離開了。

他想,難道就要這樣失去她了?

秦珂的動靜驚醒了一旁的玉珠,她雙眼發紅,自從知道沐晚秋中毒之後,玉珠便整日整夜的不睡覺的照顧沐晚秋,讓李管家看了也心疼。起初沐晚秋還瞞着玉珠,可是她的身體越來越差哪裏能瞞得住與她朝夕相處的玉珠。

“王爺,您找到炎天師傅了嗎?”玉珠一臉的殷切。

看見玉珠湧現希望的眼睛,秦珂眸色更暗,搖頭嘆氣,“本王派出的人始終找不到。”

炎天已經是他們最後的希望了。

沐晚秋起先找了許多的醫書,就連炎天著寫的那本也是讀透了也沒有找到解毒之法,現在沐晚秋整日的昏迷不醒,便只能寄希望與沐晚秋的師傅醫聖炎天了,可惜炎天行蹤不定,幾次三番的查探都沒有找到。

“那...小姐她...”玉珠不敢将心中的話說出口,眼淚直刷刷的往下掉。

秦珂也不敢相信,看着沐晚秋因為中毒而變得蒼白的臉,他的眼中浮現出迷茫與無助,他還記得上一次感到這樣的無助是看着母親去世的時候。

他不由自主的撫上那沒有血色的臉,他在心中祈禱,祈禱這張美麗天真的面孔可以再次變得鮮活亮麗起來,而不是這般的脆弱。

“秋兒...”秦珂聲音沙啞,面色蒼白。沐晚秋整日嗜睡,他卻無法安睡。

李管家進來見到這一幕心裏悵然,雖然不想打擾,但事關緊要不得不說,“王爺,水家少爺在外求見。”

秦珂冷冰冰回答:“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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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管家想了想,又道:“水公子說有法子可以救王妃。”李管家也不知此話該不該說,但沐晚秋現在危在旦夕,多一個方法多一條路也是好的。

秦珂一怔,還是讓李管家帶水均澤到書房去了。

剛一進書房,水均澤異樣的神情舉止讓秦珂心中震驚,許久沒見水均澤,此時他的模樣再也不能讓人想象出他是一個潇灑俊逸的男子。看的出來他的胡子已有幾日未剃,就連原本深邃的雙眼此時也布滿血絲。

不問秦珂也能知道原因是何,只是看見另一個男子為自己的女人擔憂至此,秦珂心裏說不出的五味雜陳。

水均澤聽見聲音,站起來一禮,開門見山,“今日我來只為告訴王爺,或許我師傅天機能有法子救晚...王妃。”

秦珂似是沒有聽到水均澤的口誤,沉思半晌後問:“你是說早就消失匿跡的毒聖天機?”

水均澤知道此時已不能隐瞞,解釋道:“天機在三十年前被仇家追殺,是我爹救了他一命。”

炎天以治病救人聞名天下,人稱醫聖,而天機卻是善于用毒,又因心狠手辣被喚作毒聖,也有人叫他毒蠍子。炎天現在音訊全無,而沐晚秋又陷入昏迷,天下之大只怕是沒有人能解得了這桃花淚,若是毒聖天機倒是有一絲可能。

但是...秦珂有些猶豫,天機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水均澤看出秦珂的猶豫,道:“王爺請放心,我師傅他早已放下屠刀,這些年來從不傷人性命,況且我爹對師傅他有恩,他必不會傷害王妃。”

秦珂幾番思索,終是接受了水均澤的建議,只是天機所住的山在離璟陽都城足足有一百多裏,騎馬也要足足騎上三天,兩人商議,先飛鴿傳書給天機讓他早作準備,他們則立刻出發前往天機所在之處——邕城。

沐青磊在外收到秦珂的信時,秦珂帶着沐晚秋已經出發一日,他只得返回璟陽留守。

因為事情緊急,此次出行準備的都是一等一的好馬,一路馬不停歇,終于在第二日的深夜到了邕城天機所隐居的山上。秦珂帶來的府兵迅速守衛在這座依山而建的院子周圍,一個蒼蠅都無法飛進來。

水均澤帶着兩人到了內室,卻不見天機身影,只是屋內的桌上留有一封信,水均澤讀了之後目光複雜的看向秦珂以及秦珂懷裏抱着的沐晚秋,她的臉色已經不能用蒼白來形容了,在路上的時候吃了一顆秦決賜得續命丸才一直能吊着氣息。

秦珂察覺異樣,将沐晚秋小心的放在一旁的榻上,接過信一看,手微微一抖,信中講天機了解沐晚秋所中之毒,但還差了一味藥自己獨自上山去了,而在他回來之前讓沐晚秋到後山的藥浴溫泉裏泡一天一夜,還要一人在一旁替她運功活絡經脈。秦珂若有所思的看向秦珂,運功活絡經脈要耗費運功之人許多精力不假,但是天機的信上還要求兩人必須赤/裸相對方能運功。

運功他聽說過,這運功還要赤/裸他還是頭一次聽說。

水均澤有些不自在,他當年中毒傷了經脈,運功已是難事,他淡淡道:“王爺別看着我,我也不清楚師傅的意思。”

雖然水均澤極力克制自己的失落與嫉妒,但秦珂還是察覺出來了,隐隐覺得此事頗有蹊跷,但現在事關緊要已經無從細想,若是能救得沐晚秋,大不了她醒了之後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而且這也不失為一個好事,秦珂這樣想着便立即帶沐晚秋進了後山的藥池。

見水均澤還沒打算走,秦珂冷冷的看過去,心想難道你還想看着本王的王妃寬衣解帶?

水均澤自知理虧,轉身離開藥池,走出門外又重重嘆了口氣才離開。

秦珂聽着水均澤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看着沐晚秋因為霧氣變得稍稍紅潤的臉,心頭一暖讓玉珠替沐晚秋寬衣,全過程秦珂一直閉着眼睛。

玉珠與沐晚秋一同長大,又貼身侍候她,早已習以為常,她早已為秦珂與沐晚秋已經同房,此時見秦珂緊閉雙眼不免奇怪,但又不敢問,輕聲喚道:“王爺,已經好了。”

秦珂睜開眼睛,見沐晚秋赤/裸躺在一旁安置的軟塌上,頓時面紅耳赤急忙将眼睛閉上,怒道:“你這叫好了?怎麽不将王妃抱到池子裏。”

玉珠有些委屈,“王爺不是只吩咐玉珠給小姐寬衣嗎,而且一直都是王爺你親自抱着小姐的,玉珠以為王爺這次也一樣。”

秦珂竟一時被說的不知道怎麽反駁才好,只擺擺手道:“将王妃抱到池子裏。”

玉珠有些犯難,“這個,王爺,玉珠抱不動。”

秦珂臉更紅,想了想無奈讓玉珠退了出去,幾番心裏糾葛秦珂慢慢褪去自己的衣衫,但仍是閉着眼睛,往沐晚秋躺着的地方一步一步的挪過去,可惜找對方向,一個不留神倒進池子裏,濺起巨大的水花。

秦珂無奈睜開眼睛,心想反正她也是自己的妻,有什麽好怕的,而且這也不算是趁人之危。如此一想,秦珂反倒舒坦許多,跳上岸一把抱起沐晚秋再次墜入河裏,這一過程快的讓人看不清身影,而沐晚秋一直緊閉雙眼,絲毫不知發生了何事。

原本是玉珠負責送一日三餐,但秦珂見沐晚秋仍是無法吃東西,索性自己也不吃了,一直為沐晚秋運功活絡筋脈。其實秦珂倒也不是不想吃,而是一直摸到了不該摸得東西導致秦珂一直處在一種面紅耳赤的狀态,他怕玉珠進來之後瞧見,他這王爺的一世英名怕就完了,況且玉珠知道,也就意味着沐晚秋以後也會知道,那他可真的什麽都說不清了。

但天不從人願。

就快要到天機說的時辰,秦珂正準備要停止運功,手還搭在沐晚秋胸前,卻見沐晚秋睫毛微顫,竟慢慢睜開眼來。

秦珂大喜,立即收手急道:“晚秋,你醒了?”

沐晚秋覺得自己是從一個漫長的夢裏醒來,這麽多日不曾睜開眼來,剛一見到光差點眼前一黑暈過去,聽到秦珂的聲音,腦袋頓時清醒許多,但覺得自己四肢發軟動彈不得。再次睜開眼睛,沐晚秋才看清眼前的秦珂,可下一刻她便吓得一個激靈直直往水裏倒去,她怎麽也沒想到再醒來竟然泡在溫泉裏,而且秦珂竟然□□的坐在她對面,最重要的是她自己也是同樣的□□。

秦珂見沐晚秋往後倒,右手一攬将沐晚秋攬到自己手裏,沐晚秋身體虛弱順勢倒在秦珂餓的肩頭,沐晚秋□□,胸前兩處柔軟落在秦珂堅實的胸膛,讓他心裏癢癢的難受,惹得他身體一震,不敢動彈。

沐晚秋不是三歲孩童,自然明白秦珂是為何,想起身卻發現自己全身軟綿無力,動彈不得,她急的小臉通紅,羞得很。

兩人沉默半晌,誰都不說話,兩人呼出的氣息交纏在一起,氣氛更是暧昧難辨。

沐晚秋感覺自己碰到一個堅硬的物體,小臉羞得通紅,秦珂一直抱着沐晚秋也難受的很,咳了幾聲,粗着嗓子道:“那個...我們此時在邕城境內,因着沒有找到你師傅,于是便到這兒來找毒聖天機替你解毒。這個...這個是他的法子。”

沐晚秋不知說什麽才好,只哦了一聲,又是一陣沉默。

氣氛再一次暧昧不明,好在玉珠的聲音在外及時響起。

“王爺,時辰到了。”

這一瞬間秦珂倒是有些不願意放手,但他也知道不行。輕輕放開手将沐晚秋安放在池邊,自己先一步跳上岸。

雖然已經見過秦珂的完美身材,再見到沐晚秋還是忍不住眼紅心跳,趕忙別過頭去,再回過頭時秦珂已經穿戴完整。

秦珂對外說:“進來。”

玉珠進來見沐晚秋已經醒了,高興的眼淚直往下掉,沐晚秋怎麽勸也勸不住,不過再一次的感受到生命的氣息也讓沐晚秋很是興奮。

在山上又待了一日,有一個奇怪的現象大家都已見怪不怪。

那就是王爺與王妃兩人的目光交纏在一起,兩人都會不由自主的尴尬別過臉,然後就是王妃的臉紅的跟個太陽似得,最後呢,就是已王爺的咳嗽聲結束。

這不,兩人又在拐角處撞上了。

秦珂一如既往的咳嗽幾聲,才道:“那個,你身子還弱怎麽出來了?”

“我都憋了好久了,出來逛逛也不行?”沐晚秋一臉可憐的看着秦珂。

秦珂一怔,為什麽越來越覺得她這樣的表情十分天真動人?

秦珂無法拒絕,便吩咐一旁的玉珠:“取一件鬥篷來。”

玉珠福了福轉身離開。

沐晚秋見秦珂不悅,解釋道:“我不冷,真的。”

秦珂蹙眉,拉起沐晚秋凍紅的手捂在自己手裏,有些自責,沐晚秋中了毒身子本來就弱,比常人更覺得不能受冷,而且山上比之山下還要冷上幾分。

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秦珂,沐晚秋吓得一縮,秦珂便握得更緊。

玉珠去而複返,秦珂接過她手裏的藕色鬥篷細心替沐晚秋披上,秦珂溫熱的呼吸吐在沐晚秋的額頭,她覺得心都是暖暖的,這是來到這裏最幸福,最滿足的一刻。有那麽一瞬間,沐晚秋希望這一刻就此停止,這種被自己喜歡的男子呵護在手中的感覺給她帶來了無與倫比的歡喜。

水均澤從另一處拐角走近,腳步微微一頓,帶着他慣有的笑容走上前。

水均澤行了一禮,道:“王爺,我師傅已經回來了。”

秦珂的眉頭終于舒展,拉着沐晚秋的手往前院走,沐晚秋的臉上暈開幸福的笑容,與水均澤擦肩而過時甚至不曾察覺他眼裏深深的落寞。

三人一前一後的入了前院,只見廳中站了一身穿灰色長袍的男子,頭發已經近乎花白 ,但一雙眼睛卻是炯炯有神。

天機尋聲望去,見到秦珂時眼裏閃過詫異,随即恢複正常,朝秦珂與沐晚秋微微一福,道:“老夫見過淩南王,淩南王妃。”

秦珂也不寒暄,開門見山的問:“可是有法子解毒?”

沐晚秋一怔,毒聖天機的名號她也是聽過的。秦珂這是求人的語氣?反倒是像是在逼人,也不怕人一生氣直接将她給毒死。

沒想到天機也不在意,反而是一臉笑意,從懷裏掏出一白色瓷瓶交給秦珂,道:“不瞞王爺,桃花淚本就是老夫多年所制的毒,這瓶中便是解藥。”

秦珂接過藥眼裏閃過殺意,天機自然明白,解釋道:“老夫陰差陽錯制得此毒使得王妃深受其害,自是老夫的過錯。”

秦珂似是一句也未聽進去,依舊淩厲的看着天機,而天機卻依舊笑意不減,兩人便這樣僵持着,誰也不說話。

沐晚秋看的發懵,怎麽說也該謝謝人家,怎的反而是怒目相視了。她不着痕跡的扯了扯秦珂的衣擺,秦珂低頭看她,眼裏已經沒有剛才的冷漠。

秦珂給了沐晚秋一個安慰的眼神,又對天機道:“既然解藥已經得到,那麽本王也不必在此逗留了。”

天機拱手一禮,“王爺王妃慢走,恕老夫怠慢。”

秦珂擺手,院裏的府兵全部悄悄退到院外。秦珂朝水均澤點了點頭,拉着沐晚秋出了門。

沐晚秋經過水均澤身邊,低聲道謝,水均澤只是搖了搖頭并未說話。

天機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微微嘆氣。

秦珂一行人已經離開,水均澤轉身似是自嘲的問:“有意的?”

水均澤不明說,他知道天機一定會明白。

天機并不急于否認,“有意還似無意,公子也該早些啓程了。若是公子還沉迷于兒女私情只會誤己誤他,何國公府的千金的确不失為一個好的成親對象。”

水均澤冷哼,“什麽時候你這個毒聖也當起紅娘了?”

天機一笑,并不生氣,“老夫今日不也是還充當了治病救人的大夫了?如此,做一回紅娘又有什麽不可。”

水均澤何嘗不懂天機話中之意,但心之所向,又如何能控制。他沉默半響,終還是落寞離去。

天機在院子裏站了許久,忽然一只信鴿落在他肩頭,他取下信看完後深深嘆了口氣,沉默良久,将寫好的回信放進信鴿的信筒裏,放飛了信鴿。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澤澤都被渣作者給寫殘了 罪過罪過

提前劇透 圓房的時刻就要到來

羊羊開了新文,正在努力存稿中,古言忠犬陛下養成記,請各位可愛的小天使們多多支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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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月完結這文之後 忠犬就會日更啦 小天使們多多支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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