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隆城

璟熙與琥珀之間的戰火來的迅速而猛，璟熙處于被動方，可以說是先失了先機，雖不至節節敗退，但也未曾取得好果子吃，只能說是苦苦應戰，接連幾日璟熙邊城隆城的守将連發數封八百裏加急信請求支援。

聖上龍顏大怒，百官紛紛上書聖上指派一位有能力的将領帶領大軍前往隆城，最後與琥珀國的這一戰落到了淩南王秦珂的身上。

是聖上親自指派還是衆望所歸？亦或是主動請纓，百姓不得而知，只知出征那日淩南王一身銀色盔甲，英勇如九天神将，戰神般的天人之姿讓人不敢直視。

淩南王身為皇上胞弟，得皇上親自送行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那日城牆之上，那兩個同樣帶着王者氣概的人同立城牆之上，見過的人無一人不為兩人的飒爽英姿而震撼。

但那日，百姓站在低處，根本無法聽見城牆之上兩人究竟說了什麽。

事實上是這樣的。

當日秦珂接過秦決親自斟的送行酒一飲而盡，一杯酒飲下，縱使有千言萬語，卻也不知從何處說起。本該是互扶互持的兄弟，分離之際卻仍是心思各異，從前的兄弟情深，如今已是煙消雲散。

“皇弟保重。”秦決的臉色是如此的為秦珂擔憂，但是兩人都知那不過是表面，無論真實的情況是兩人如何如何的手足相殘，秦決的表面功夫都是要做好的，在外人面前他們依舊是一對好兄弟。

秦決要演戲，秦珂自然也會陪他唱下去，他亦是一副“絕不辱命”的模樣，鄭重的向秦決行了個君臣之禮。

雖不點名，但兩人都深知這或許就是他們兩人之間最後一次這樣和平共處，戰火一停，國家安定，那麽他們之間才真正的需要一個解決之法。

一個皇帝，高高在上，九五至尊，決不允許有危害自己寶座的人存在，即使這個人是他的親弟弟，因為皇家從來沒有親情可言。

秦珂深深的看了一眼皇宮的地方，他待過一段時間的童年，陰謀，暗殺，這些或許就是皇家，從來沒有幹淨的地方，或許曾經有過，最終都會煙消雲散。

終于他決絕的轉身離開，留下的回憶，留下他的權勢，留下他的執念。

秦珂轉身離開的瞬間，秦決的眼裏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色彩，是挽留？是厭惡？還是冷漠。縱使血脈相連，但放下的話終是說不出口，秦決的心裏終是輕輕嘆氣，或許他這一生就如他的名字一般，除了冷漠決絕沒有他法。

從小，他便知道自己是中宮皇後的嫡長子，按着祖制，立嫡立長都是理所應當，皇位對于他來說似乎是易如反掌的便能得到，但慢慢的他卻不那麽認為了，父皇的眼裏看不到到達眼底的喜愛，或許不算少，但是他知道和他的六弟弟比起來算不上什麽。後來，長大了他知道自己的皇位是要自己争取的，所以他打敗了其他的兄弟，染了兄弟的血坐上了那尊貴無比的位置。

所以他不能輸！即使代價是一輩子孤獨一人守着那冰冷異常的龍椅，他也不能輸。因為這世上從沒有第二次選擇。

從璟陽出發，秦珂一路帶領大軍朝隆城進發，一路治軍嚴謹，讓軍中士兵都對其崇拜非常。但俗話說的好，一鍋湯裏總會有那麽幾顆耗子屎，秦珂自然心中知道事有蹊跷，但為了穩定軍心只是暗中讓人盯着那些行為異常的人，以防有變。

長途跋涉到達隆城，璟熙的士兵雖然也覺疲累但前方的戰鼓聲一聲聲的激勵着他們前進，為自己的故土奮力拼搏的心一直給予他們力量。

秦珂迅速的召來隆城守将，在了解隆城的情形之後，迅速制定出作戰計劃，并且親自披挂上陣，淩南王在戰場上叱咤風雲，所向披靡，一出站便給琥珀一個下馬威，打的琥珀國落荒而逃，人人都為淩南王的英勇善戰而歡呼。

當捷報傳到璟陽都城時，朝堂之上，秦決面露喜意，但堂下的文武百官都看出秦決的笑意有些勉強，只是敷衍的祝賀着璟熙一舉得勝，功高震主可不是什麽好事。于是退朝之後，數百封奏折陸續送進勤政殿，幾乎都是一樣的內容——奪兵權。

這不免可笑，前方的戰事還未定，可文武百官似乎已經認定璟熙一定會大勝，而大勝歸來的淩南王卻必須為了自己的軍功赫赫而交出手中的兵權。

就連先前終于秦珂大一些大臣都紛紛上書皇上削去秦珂的兵權，不得不讓人感嘆人心所向實在醜陋，不知遠在前方的秦珂和一衆為國賣命，浴血奮戰的士兵知道璟熙是何景象時又是怎樣的心情，是否會感到不值得。

再說沐晚秋收到戰報時并未像先前想的那麽開心，秦珂打了勝仗本來她心中自然也為他高興，但是另一方面，她卻不得不想到秦決。如今她已經想明白，先前秦決對秦珂下手，第一無非是因為秦珂并不是秦決一母同胞的弟弟，心裏有根刺，始終無法完全相信；第二就是自從秦珂娶了自己之後，秦珂的聲望越來越高，若不是上一次回了綏元，自己還不知道民間竟有許多人只知淩南王卻不知還有一個皇上。

沐晚秋不得不承認，或許這原本就是秦珂和爹最初的想法，只是因為秦珂的放手，放棄了下一步的行動，才造成今日秦決容不下他的結果。

炎天帶着藥進來時，沐晚秋正好在發呆。

炎天語調怪異道：“喲，沒想到當日沒心沒肺的小丫頭終于知道要為自己的夫君擔心了？”

沐晚秋聞聲回過頭來，臉上紅了紅，道：“師傅是慣會取笑我的，別人不知道，師傅您能不知道？”沐晚秋走到炎天身邊接過他手上的食盤，“師傅救了我的命還救了我肚子裏寶寶的一條命，我可是十分感激的。”

炎天不以為是的哼了聲，坐在一旁的榻上自顧自的吃起面前的糕點來，沐晚秋深知他的性子，炎天一直最是喜歡自由自在，所以誰都沒辦法困住他，如今卻要他陪着自己待在這四方小院裏，若不是因為他疼愛自己這個徒兒，只怕是秦珂綁也沒辦法将他綁來。

吃到一半，炎天頓了頓，問：“徒弟，為師還沒問過你是怎麽得了這桃花淚的。”

炎天并沒有将話說完，這世上知道桃花淚的人不多。

沐晚秋沒想那麽多，順口答道：“先前是唐家的三小姐給我下的毒，後來嘛師傅也知道是天機特地給我留了一手，然後皇上他...又故意讓我服了藥引。”

其實後來沐晚秋也想明白一定是那日秦決給她吃的桃花酥裏摻了藥引，因為除了那次沐晚秋幾乎就沒有碰過王府之外的東西。

“唐三小姐的毒是怎麽來的？”炎天目不轉睛的看着沐晚秋，“實話告訴你，這毒普天之下知道的人就只有為師和天機那個毒老頭。”

沐晚秋一愣，她卻是沒有想過唐妍姝是怎麽來的像桃花淚這類的奇毒，而且似乎天機留了一手也是故意而為之，為的就是讓自己二次毒發，這樣他又能得到什麽好處？

為了水均澤？不會，水均澤也被皇上牽制，那麽歸根究底，這件事得益最大的就只有皇上。所以...一切都是皇上的局，從唐家開始這就是一個局，一個專門給秦珂和自己設的局。

弄清楚其中蹊跷，沐晚秋只覺得手腳發涼，秦決為了除掉秦珂竟然算計至此，她實在沒有想到。

炎天也察覺她的異樣，顧念到她孕中不宜多思，轉移話題道：“前些日子為師去見了你的小徒弟，越發的長進了，比起當年的你也是不差的。”

沐晚秋一直被困在宮裏不知道玉珠的下落，後來才知道玉珠被秦珂的人接走之後便送到了華君的住處，兩人早就有婚約在先，但沒成親之前便住在一起總是不好，于是兩人便在李管家作主下便成了親。

後來沐晚秋知道兩人竟然對着她的畫像拜的天地，頓時雷的外焦裏嫩的，不過好在玉珠有了個好的歸宿，沐晚秋總是欣喜的，所以即使離開了皇宮也不讓玉珠知道下落，免得玉珠一直吵着要回來照顧她。

反倒是和華君走動的多些，那日華君和炎天一見如故，華君很讨炎天喜歡，幾乎是将他第二個徒弟，只是華君一直堅持着不能和沐晚秋同輩，幾人商議之下便讓華君拜到沐晚秋門下，讓炎天當華君的始祖，這樣也可以向華君傳授醫術。

沐晚秋一直知道華君不差，否則當初也不會多加提點，也不會将玉珠許配給他，沐晚秋狡黠的看着炎天笑道：“那師傅是不是要好好的獎勵獎勵徒兒？”

炎天一副看透了你的目光，“為師在這兒陪着你養胎就是你的福氣，別打其他的主意。”

沐晚秋撇了撇嘴，摸着已經滾圓的肚子，正要做一番聲淚俱下的哭訴，卻聽外面李管家的聲音傳來。

“王爺，表少爺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