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這就讓人很絕望了
為了避免被滕劍反複糾纏,呂寧也不在自習室待了,收拾東西回去宿舍,翻箱倒櫃找東西。
這時候的大四宿舍總透着股人去樓空的蕭索凄涼。
所以但凡有哪個屋亮了燈,周圍的留守青年們就會倍感親切,就算平時沒什麽交集的,也要過來親切搭讪幾句。
呂寧這時候把自己大學三年多積攢的小家當們擺了一床,箱籠包裹遍地開花,乍一看就像跳蚤市場賣貨的。
隔壁的一位老鄉端着碗小馄饨過來溜達,見此場景,立刻流露出傷感之意,“連寧寧都開始歸置行李了,哎你不是聯系好推免的學校了嗎,不着急出去實習啊。”
呂寧累的滿頭大汗,終于在一個箱子的夾層裏找到了要的東西。
她揉着腰直起身,迫不及待把找到的東西戴臉上,忐忑得像個鹌鹑,“小程你看看,這樣還能看出來我是我不?”
“嗯?”老鄉一愣,“別說還挺酷的,就是智商下降了七百多個百分點。沒事兒戴什麽墨鏡啊。”
“唉,我這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呂寧聞着小馄饨的香味兒早就餓了,嘆了口氣轉身坐床上,“看不出是我就成了。”
“你到底要進行什麽惡劣的犯罪活動啊,非得這樣。”老鄉喝掉最後一口馄饨湯,好奇地端着空碗也坐下來。
“就去參加一個什麽學術論壇的,我怕我名氣太大引發現場嘉賓騷亂,決定匿名出個席。”
呂寧把墨鏡小心挂在晾衣繩上,開始往回歸置自己的東西。
老鄉聽得眼睛都放光了,“喲,是不是最近Z大組織的那個啊,這分量可不小呢,我都有點替你擔心。”
“擔心啥?”
“據說論壇有教育部的高官出席,各國學者也都來不少,安保規格絕對低不了,你這墨鏡頭巾的……”老鄉看着呂寧瞬間變綠的臉色,下意識捏緊了自己的湯碗,不敢繼續說下去。
不過呂寧是個腦洞大如銀河系的人,老鄉話音未落,她眼前立刻浮現出這樣一副畫面——
自己包裝得嚴絲合縫兒地來到會場門前,還沒亮證件呢,保安一擁而上給她按地上,一聲口哨兒,防暴犬也撲上來猛聞爆炸品,最後把自己兜裏的糖火燒偷偷吃了。
這樣的确不會讓梁越認出自己,連面兒都不用見了。
送走老鄉,呂寧一個人在寝室別扭了好幾天,打開網頁想百度點梁越的生活趣事,想要投其所好,但是百科裏面洋洋灑灑寫那麽多,滾動條拉到手酸,也沒找到一條兒自己看得懂的東西。
這就讓人很絕望了,最後一次見面,自己還在背地裏調侃人家應該倒在自己“強壯的臂彎裏”呢,簡直猥瑣出了新的高度。
試問誰聽見這種話,不想直接打死她,那個冰冷的眼神,真算是梁越作為高級知識分子的矜持和克制了。
看梁越的意思,山中一別,自此無需再見,自己這還追過去要合影和簽名,用心簡直不要太險惡啊。
呂寧的腦子像燒糊了的電腦主板,左思右想沒有結果,煩躁之下離開寝室,坐車回了逝水胡同的家。
呂家父母在呂寧上大學之後就搬到了新區的樓房了,那邊生活便利而且離家裏的公司更近,後來呂安然又被派去了國外,呂家的小院現在就是呂寧一個人的天下了。
離着胡同口還有老遠,呂寧就聽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吐字發音含含糊糊,但卻格外洪亮熱情。
喊聲未落,一個跟榮禹差不多高的男生加快腳步朝呂寧沖過來,伸手就去搶她背後的書包。
呂寧也很開心,不跟他客氣,書包交給他,自己空着手走路。
“小波哥哥,許姨在家嗎?”
“唔,媽媽在呢,在呢。”
“嗯,那我們先不回家,去買點好吃的回來跟她一起吃。”
來的這個人,正是滕劍的弟弟滕波。
滕劍雖然每每在心裏罵呂寧跟安然比宛如智障,可不幸的是,他自己的弟弟是真的有智力缺陷。
滕劍參加一個呂安然也報名了的數學競賽,許茹清拗不過兒子,收了攤子,将小兒子關在家裏,自己去陪考。
當天傍晚天降暴雨,小滕波一個人在家,想念哥哥和母親,于是從梯子上翻牆出去,在大雨裏站了許久,晚上就開始高燒不退。
許茹清将長子接到胡同口,囑咐滕劍照顧弟弟,自己就還去擺攤,維持一家人生計。
滕父經常喝酒賭錢到半夜才回來,滕劍也不怎麽關心弟弟,覺得發燒小事,根本沒甚在意。
許茹清回家時滕波已經燒到昏迷,恐懼到六神無主的她立刻去敲了呂家大門,在呂寧父母的幫助下将滕波送到醫院。
滕波保住了性命,但是大腦卻受到了永久的傷害,從一個同呂寧一樣活潑頑皮的機靈鬼,變成了街巷頑童紛紛取消欺辱的傻子。
對着與自己不同的小夥伴取笑逗樂,本就是很多孩子的天性,從小愛玩愛笑的呂寧,就是其中的“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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