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波折

第二天約定時間裏，柯歐自己去見了千藝娛樂的徐圖。徐圖先講了一部分旗下藝人近兩年的發展方向，又着重講述幾位一二線藝人的經紀人，說其中有一個經紀人，和藝人的合約到期了，準備帶新人。如果柯歐願意簽約他們公司，可以由他帶。

至于柯歐現在的經紀人高承才，則可以跟着這位經紀人學習，等以後留在柯歐的團隊或者另外帶別的藝人都可以。但這樣一來，他就不算是柯歐的第一經紀人了。

這種折中的法子，應該是徐圖所能做的最大退讓。可是柯歐還是不願意。因為就算高承才還有經紀人的名頭，他實質也只是一個助理。

他若有了成績，只能和第一經紀人分享，和高承才并沒有關系。但他只想和高承才搭檔向前。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高承才是我唯一的經紀人，這個是我們一早就有的協議。現在想想，是我自己貪心，應該不會有經紀公司簽我。”

徐圖很遺憾地攤手，“你自己也有這個認知。”

柯歐點點頭，“麻煩你走一趟了。”

徐圖想說什麽，到最後也沒有說。像這種自己主意大的藝人，帶起來會麻煩很多，何況帶經紀人簽約公司的藝人，他此前還沒有見過。他現在見到了，也不太想簽了。

……

回到劇組酒店，高承才便從房間裏沖出來，急忙問柯歐談的怎麽樣。

柯歐搖頭，“沒談攏。”

“怎麽會呢？”高承才愣了一下，有點急了。

柯歐笑道：“怎麽不可能？經紀公司和藝人本來就有利益沖突，我覺得他們條件過于苛刻，不想簽，不是很正常？好了，先別說我了，你中午吃了嗎？”

高承才一直憂心柯歐的事，就沒顧上吃飯。現在知道柯歐沒有簽，心裏覺得非常遺憾，但同時又有種太好了沒有被抛棄的放松。後面這種心理讓他有點羞愧，不太敢正視柯歐。聽到柯歐主動換話題，他忙問：“那你吃了嗎？”

柯歐：“我也沒有，本來就沒說上兩句話。”

高承才道：“那我叫個外賣吧，咱倆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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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飯，柯歐下午還有戲份，就是拍攝的時間比較晚。他拿出劇本先過一遍臺詞，又和高承才一起對了一會兒戲。對完後，柯歐打算午睡片刻，再去上工時，他的手機卻響了。

柯歐拿起看了一眼，是個陌生號碼。

他本待不接，但這個人接連打了兩通。柯歐便接了，那邊一個清冷的聲音傳過來：“是我，容濉。”

柯歐十分驚異，“容總？您怎麽……”

他不是已經拒了徐圖嗎？怎麽容濉還會親自打電話過來？

容濉道：“我等不到你打電話找我，就冒昧打給你了。”

柯歐更驚訝了，“可是你們公司的徐圖，已經和我聯系過了，我們中午剛見過面。他沒向您彙報嗎？”

容濉聲音中略微帶出點驚異，笑道：“是嗎？那你們定是沒談妥，要不要聽聽我的條件？”

柯歐聽罷一時無言，過了一會兒，他試探地問：“您的意思是，您要簽我？”

容濉理所當然答道：“對，徐圖能自己找上你，說明他有眼光。”

柯歐這個時候才明白，原來徐圖竟不是奉容濉的命前來和自己接觸。可正如他和徐圖說的那樣，沒有一家經紀公司會同意他帶自己的經紀人簽約。畢竟經紀人這個位置，對藝人而言，是非同一般的存在，經紀公司也是通過經紀人把控藝人的。

他道：“那容總可知，我為什麽和徐圖沒有談妥嗎？因為我想帶自己的經紀人進公司，而且要求他是我的唯一經紀人。”

“還有別的嗎？”電話那頭，容濉非常淡定地問。

柯歐再次遲疑兩秒，又說：“我不喜歡炒CP炒人設。”

“還有嗎？”

柯歐想了半天，覺得對方連第一條都不一定能答應，說別的也沒什麽用，便又道：“其他的我沒有要求，但是高承才……”

“高承才當你唯一的經紀人，這個可以有。不炒CP亂立人設，這個也可以答應，公司本來針對不同的藝人，就有不同的策略。你若是沒有其他的要求，那預祝我們合作愉快。”容濉很幹脆。

柯歐完全來不及反應，整個人懵了一瞬，急忙喊道：“等等。”

容濉隔着電話輕笑一聲，才又問：“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柯歐被他的作風吓到了，不管有沒有疑問都要先拖一下，“讓我再考慮一下。”

容濉說：“可以，給你一下午時間考慮吧，你晚上有夜戲嗎？”

今晚上沒有。

但是柯歐怕他有什麽騷操作，便忙道：“有的。”

“那我晚上到你們片場看一下。”容濉非常自然地接話。

“等等，我晚上有夜戲啊！”柯歐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容濉道：“就是啊，我到片場看看你演技如何，好給你開合同。”

他的聲音中帶着笑意，很明顯已經猜透柯歐的小心思。

柯歐只得放棄抵抗，小聲說：“今天晚上不拍夜戲。”

容濉又笑了一下，可能覺得自己逼得太緊了，便說：“真遺憾，那我明天再去你們劇組，到時候我們可以面對面談一下簽約的事。”

這通電話如此總算結束了。

柯歐維持着手機放在耳邊的姿勢，有些回不過神來。

倒是高承才聽到一部分內容，已經明白柯歐之所以和徐圖沒有談妥，是自己的緣故。他心裏頓時又湧上那種愧疚加感動的複雜情緒。

但他以為這通電話是容濉沒有放棄柯歐，于是親自來說服柯歐的。

于是他苦口婆心勸道：“小歐，你不用為了我放棄這麽好的機會。我自己知道我的斤兩。現在雖然說是你的經紀人，但其實現在做的，也就是助理的工作，經紀人的職責，我全都擔不起來。你就算強行為我留住這個位置，我到時候也做不好，豈不是誤了你？你就答應千藝娛樂，簽約後，讓他們給你安排一個資歷高的經紀人，我要是能在你的經紀團隊裏做個助理也行啊，對我來說，更合适不是嗎？”

柯歐靜靜地看着他，問：“你忘了我們之前說過的話？”

高承才瞬間想起來，當時他們關于未來有過一番探讨，柯歐問他想不想繼續當經紀人，自己給了肯定答複。

只聽柯歐又道：“當時我們說好的，我若在娛樂圈闖蕩，你就跟着我當經紀人，現在過去沒多久，你就反悔了？”

高承才急忙說：“我沒有反悔，但是現在——”

“沒有反悔最好，我若是簽了經紀公司，你難道要讓我獨自一個人打拼嗎？”柯歐道。

高承才忙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就算不當經紀人，我也會跟着你的，但你執意要讓我當你經紀人，哪家經紀公司會簽你啊？”

“千億娛樂啊。”柯歐自然接話道。

高承才原本準備了一籮筐的話，都被他這一句堵回去了。“就是說嘛……啊？千藝還是要簽你？”高承才吃驚不已，這千藝這麽沒要求？帶經紀人簽約的條件都能答應？

柯歐往他那邊走兩步，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說：“我說的是真的，你就等着吧，明天千藝娛樂的容總會親自來和我談簽約的事。你要是不信，等到明天就知道了。”

看時間差不多，柯歐也放棄午睡一會兒的打算，去洗了一把臉，然後到片場。

第二天，幾個主演在片場對戲的時候，容濉果然來了。

柯歐看見他，連詞都念串了。

湯斌逮着機會嘲諷他：“就算容總來片場，也不是來找你的，你激動個什麽勁兒。”

舒雲看了看他，說：“你難道沒有念錯過臺詞的時候？何必咄咄逼人。”

湯斌把劇本往桌子上一摔，想發火，又覺得不能得罪舒雲，過了兩秒才悻悻然道：“舒雲姐，你怎麽老護着他，你偶爾也護着我一次啊？”

舒雲便道：“關愛晚輩啊，你剛出道的時候，難道就沒有人關愛過你？”

湯斌啞口，又撿起劇本，重新開始念臺詞。

容濉來了以後，先找王導聊了會兒，等開拍以後，他就坐在攝像機旁邊，看王導指揮拍戲。一直到他們中午收工，都沒有離開。

演員們不免有些緊張，容濉畢竟是投資方，而且從來都沒有來過劇組，幹預過他們的拍攝工作。這次沒有一點預兆，就在劇組待一整個上午，也沒說是因為什麽，大家心裏難免會猜測他是不是對什麽不滿。

等到中午收工開飯的時候，劇組裏的人才放開猜測容濉來劇組的目的。

因為他直接叫柯歐端着盒飯跟他進辦公室。

湯斌在外面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柯歐當了男一，這好處就顯露出來了，要自己是男一，現在在裏面陪容濉吃飯的，肯定是自己。

……

和他的想法差不多，柯歐也恨不得陪容濉吃飯的人是湯斌。

因為容濉這個人的性格，實在古怪，他着實有點摸不透。他本來以為容濉是那種很清冷的性格，因為他對外展示的那一面，就是比較少言寡笑。後來通過算命通App，他發現容濉內裏的性格比較幼稚，大事小事都愛吐槽一下。

可是現在面對本尊，他卻覺得這兩種印象都不對。容濉明明是侵略性比較強的那類人。

在電話裏戲谑過自己以後，面對面坐着，他也是眼珠轉個不停，像是在打量什麽主意一樣。

柯歐被他看得坐立不安，幹脆抱着盒飯又站起來，“容總，您若是沒事，我便出去吃飯了。”

“等等，”容濉叫住他，指了指他的盒飯，說，“就在這兒吃吧，盒飯一會兒就涼了。”

他自己也低下頭開始吃盒飯，柯歐等了幾秒，見他确實沒有再擡頭看自己，這便開始認真吃飯。

容濉吃飯的姿勢非常優雅，而且速度也不慢。等柯歐放下筷子的時候，他也吃好了。他帶過來的助理，像是算好時間一般進來收拾餐盒，還一并連柯歐面前的餐盒也拿走了。又過一會兒，他再次進來給容濉和柯歐兩個人端了兩杯水。

容濉喝了一口，才問：“現在，是不是可以聊聊簽約的事了？”

柯歐手指腹在杯壁上摩挲，目光放在地板上，“容總能答應我帶着經紀人簽約？”

“為什麽不能答應？”容濉笑道。

柯歐：“容總可能不知道，高承才并沒有太多當經紀人的經驗。”

容濉驚訝道：“我以為你不會自己說破這一點。”

柯歐：“我就算不說，容總以後見到高承才工作的狀态，也會知道的。”

容濉道：“你還真是實誠。實話說，我确實調查過高承才，他當你經紀人這段時間，沒有發揮半點作用。渡緣的資源雖然不好，但他自跟着你以後，竟然一次都沒能替你搶到過資源，這何止是失職。”

“也不是沒有。”柯歐插話道，“我第一次和王導合作，那個試鏡機會，就是高承才替我争取的。”

他面色平平，就像自己說的是真的一樣。容濉驚異地看他一眼，最後點點頭，說：“你要這麽說，我也能信。但是原本給高承才準備的老師，我就不給了。”

“什麽老師？”柯歐奇道。

容濉說：“考慮到高承才在經紀人這個職業上，可能有短板，我本來打算在你們進公司以後，給他也安排經紀人課程，讓他盡快能擔起經紀人的職責。”

“真的嗎？”柯歐十分驚喜。

容濉點頭，“本來是這樣的，但是你剛才說，高承才居然能搶到渡緣的資源，想來他不用特訓也可以上任。”

“還是要特訓的。”柯歐趕緊道，想了想，又解釋說，“他，嗯，上次雖然拿到資源了，可也得罪了渡緣的孫經理，我們這才一起解約離職了的。所以要是有機會，還是讓他上上課的好。”

容濉眼睛彎了彎，像是看透了柯歐的小心機。只是他并沒有點破，反而笑道：“那就聽你的。”

簡單聊完之後，柯歐翻看容濉帶過來的合約，還把高承才叫過來，讓高承才也看合約。高承才很激動，他沒有想到，柯歐說的都是真的，他不但能跟在柯歐身邊，還能當柯歐的唯一經紀人。

容濉專門叫他一個助理過來，給高承才講關于他那一部分合同的事，他自己則坐在柯歐對面，看柯歐翻一頁合同，就解釋一句條款。等柯歐看完，裏面存疑的地方他全都解釋清楚了，還把柯歐提到不炒CP不亂立人設的兩條放在最後。

柯歐除了簽名，其他什麽也不用做。而且他也沒有不簽的道理，便直接在最後簽名處寫下自己的名字。

那邊高承才也是，他見柯歐簽了，自己便也簽了名字。

容濉辦完了這件事，便離開了劇組。在《山河》拍完之前，柯歐不用到公司報道，他們暫時也不會對外公布柯歐簽約千藝娛樂的事。

畢竟這麽大的事情，在《山河》宣傳期公布，反而能吸睛。

……

只是他們在辦公室裏待了那麽久，劇組的人都在猜容濉找柯歐有什麽事。偏偏柯歐和高承才兩個人都很沉得住氣，從外表看不出來一點異樣。

于是下午正常拍攝的時候，湯斌的助理便挪到高承才身邊，話裏話外都在試探他們中午在辦公室裏聊了什麽。

高承才此前被柯歐提醒過，不想節外生枝，便一個字都沒有提。

這位助理最後冷哼一聲，告辭離開。

但容濉有意簽約柯歐的事，到底還是傳播出去了。傳言的人不知道他們中午就是簽合同的，還以為只是雙方互相接觸一番。于是劇組盛傳的小道消息是，柯歐即将簽約千藝娛樂。

這件事對大部分人來講，都是無關緊要的傳言。畢竟就算柯歐不簽千藝，也不可能輪到自己。而其他幾位主演，則因為全都有經紀公司，也并不覺得柯歐和千藝接觸是多麽紮眼的事。

除了湯斌。

湯斌的經紀公司，和千藝娛樂還有點關系。千藝娛樂持有一部分他經紀公司的股份，所以他們旗下的藝人，也能享受到一部分千藝娛樂的資源。只是他們畢竟不是嫡系，所以湯斌做夢都想從自己的經紀公司跳槽到千藝娛樂。

這件事他一直在暗暗打算，若是說出來，就是得罪人的事。

現在自己沒能跳槽過去，偏偏柯歐有機會簽約千藝娛樂。

他怎能不心中暗恨！

幾乎就是呼吸之間，湯斌便下定決心，他要從中阻攔，一定不能讓柯歐簽約千藝娛樂。柯歐本來演技就比自己好，再加上更好的資源，那他用不了多久就要騎到自己頭上了。

這個時候，他的助理在高承才那兒碰了釘子以後，沉着臉回來，告訴湯斌，沒有問到什麽內容。

湯斌卻向他招招手，小聲問：“能打聽到蒲鵬飛的聯系方式嗎？”

助理愣了一下，說：“蒲鵬飛今年才靠着一個宮鬥劇的男二，剛有點勢頭，但是和你比起來，差的不是一星半點。你怎麽想到他了？”

湯斌小聲道：“我之前在千藝娛樂無意中聽到一件事，說是柯歐和蒲鵬飛有一腿，你去打聽打聽，不要留下什麽痕跡。”

助理人精一個，馬上便明白湯斌的意思。

如果蒲鵬飛和柯歐真有一腿，那鬧掰之後，想必蒲鵬飛也不想讓柯歐名氣漲起來。那蒲鵬飛若是知道柯歐有可能會簽約千藝娛樂，肯定會采取點什麽措施吧？到時候他們就有好戲看了。

“我都明白了，你就等着好消息吧！”助理信誓旦旦保證道。

作者有話要說：  回來啦，前兩天三次元發生點事，實在無心碼字。

現在雖然還沒解決，不過不會耽誤更新了，麽麽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