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祭祀

在容濉身體動的瞬間, 柯歐向前跨了一步，反而把容濉護在身後。他說：“你自己小心一點，你沒多少生命值了。”

容濉：“……”

常湘君說：“你們不用這樣, 我不會對你們做什麽的。”

雖然如是說, 但是柯歐和容濉兩個人都沒有對她放松警惕。

常湘君只好繼續說：“我本來是想關住智商哥和湯斌的, 沒打算關靳青, 但是靳青他不聽我的。”

“你這麽做的理由？”柯歐問。

常湘君說：“你們還記得湯斌之前被扣了一半生命值的事嗎？”

柯歐：“記得。”

容濉也點點頭。

常湘君說：“我懷疑他也是無民鎮的人，之前我看見他和昨天晚上那個神智不太正常的女人在說話。那個女人給他了一樣東西，他藏起來了。”

柯歐越發疑惑起來。

他們一期六個玩家，現在有四個人都有可能和無民鎮有關系，除了自己和靳青。這麽一想，有點可怕啊, 如果靳青的角色, 也有隐瞞的過往, 會不會只有自己是獨身其外的那個人？

容濉說：“這樣吧，我們先去找他們彙合。我們知道的太少了, 如果不把消息集中起來, 我們是不可能找到真相的。”

常湘君說：“怕就怕我們中間有人是抱着其他的目的……”

“別有目的的那個人，會當着我們其他幾個人的面動手嗎？”容濉問。

柯歐說：“可能性非常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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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麽一說, 常湘君不再有意見，但是她表情仍然有些躊躇。柯歐略一想就明白她在顧忌什麽了, 之前她把那三個人關起來，現在不太好意思見他們。

“沒事兒的，湘君姐, 我們在錄節目，大家不會怪你的。”柯歐安慰她。

容濉率先往靳青他們住的地方走，柯歐和常湘君馬上跟着。

幾分鐘後，他們走到目的地，隔着大門都能聽見院子裏三個人在說話。

靳青叫湯斌做什麽，湯斌說：“我陷入休克狀态，不能做事啊！”

相志尚哈哈大笑。

他們三個進來以後，相志尚一看見常湘君，馬上說：“容總，不是讓你們離她遠一點的嗎？”

常湘君微微尴尬，容濉說：“湘君姐現在不會再做什麽，是我讓她來的，有些事我們當面說清楚，更容易找到真相。”

相志尚說：“可她是無民鎮的人。”

容濉點點頭，說：“很有可能我們六個人都和無民鎮或多或少有關系，你只是發現了她一個人的身份。說起來，你跟無民鎮也有關系。”

相志尚面色微微一變。

靳青疑惑地問：“什麽意思，智商哥，你和無民鎮有什麽關系？”

容濉說：“他的姐姐，嫁到了無民鎮。”

“什麽？”靳青和湯斌兩個人一起出聲，靳青看了一眼容濉，忙又問，“那他姐姐呢？怎麽沒聽智商哥說過呢？”

容濉說：“如果我猜的不錯，他的姐姐，應該是死了吧？”他轉向相志尚，又問，“你來這裏，大概就是為了找到姐姐死亡的真相吧？”

大家一起把目光移到相志尚身上，空氣都安靜下來。

相志尚說：“沒錯，我的确是為了查找我姐姐的死因才來到無民鎮的。”

容濉說：“你看，大家有必要坐下來好好溝通了。如果不溝通，你根本不會知道，我們每個人來到無民鎮的目的是什麽。”

相志尚馬上說：“你是說……”

他的目光掃過其餘的幾個人，緩緩道：“我明白了。”

六個人簡單商量之後，決定回酒店吃午飯，順便把各自的情況互相通報一下。

酒店準備有非常家常的午飯，有四張餐桌，沒有別的客人。六個人圍着一張餐桌，邊吃邊聊。

因為相志尚身上的疑團最多，所以他是第一個開始說話的，他說：“容總猜的不錯，我有個姐姐比我大八歲，曾經嫁到這邊。她結婚的時候，我們全家人都沒有來。”

“沒有來？為什麽？”靳青問。

相志尚沉默了一下，說：“因為我家裏人當時不同意她嫁給我姐夫，她不肯聽。當時寧願斷絕關系也要嫁，連婚禮都沒有通知我父母。”

“為什麽不同意？”靳青又問。

相志尚說：“不是什麽驚天動地的故事。我姐姐性格一向都比較強勢，家裏也比較寵她，所以她其實有些單純。她和我姐夫認識時，她還在讀大學。我姐夫在她們學校附近賣肉夾馍，兩個人不知道怎麽就熟悉起來了。”

他說到這裏，常湘君恍然道：“所以因為你姐夫和你姐不太般配，你父母就不同意他們在一起。”

“不是因為這個。”相志尚補充說，“我父親說過，只要自食其力，做什麽都行。他沒有看不起我姐夫的工作，其實是因為我姐夫前面有過一次婚姻，而他沒有早早坦白這一點。”

相志尚頓了一下，又說：“他的前妻，就是無民鎮的人。我姐第一次上門拜訪南方家長，遇到了一個奇怪的女人。她說有個鄰居一直待在姐夫家裏，看她的目光還很仇視。我當時讓她找姐夫問清楚，後來才知道那就是姐夫的前妻。”

“兩個人為什麽離婚？”常湘君問。

相志尚說：“說離婚也有點不恰當，聽說他們結婚時因為年齡不夠，沒有領過結婚證。後來分開，也是我姐夫單方面的意願，他的前妻根本就不想離開姐夫家。直到我姐上門之前，她還一直住在我姐夫家中。”

這劇情有些狗血，聽故事的幾個人彼此面面相觑，有點不知道接什麽話。

相志尚說：“因為這個緣故，所以我父母才不同意我姐嫁給我姐夫。”

靳青想了半天，說：“說得過去，如果我站在父母的立場上，我也不想讓我的女兒嫁一個這樣的丈夫。”

相志尚繼續說：“但是我姐就是鬼迷心竅一般，非要嫁。結果她嫁過來不到一年就死了。”

“怎麽死的？”容濉問。

到從錄節目到現在，柯歐才有種隐隐步入劇情的感覺。

相志尚說：“我不知道，我姐夫說是自殺。”

“你姐夫呢？”容濉繼續問。

相志尚嘆一口氣說，說：“你們一早看見的燒成廢墟的那座房子，就是我姐夫的家。”

“到底發生了什麽？”柯歐發問。

相志尚說：“我也不知道，當時我還在上學，有一天我媽打電話讓我回家，我回去後，才知道我姐自殺了。我姐夫捧着她的骨灰盒，說我姐死前說希望回來。從那之後，我姐夫就和我家斷絕了關系。我是不久前，忽然想登錄我姐的QQ賬號，然後發現了一條八年前，來自我姐夫的留言，他說，‘小Q對不起’。”

“什麽？”湯斌問。

靳青解釋說：“他姐不是叫EQ嗎，這是給他姐道歉的。”

相志尚說：“對，我當時覺得奇怪，因為那個留言的時間，是在我姐去世以後。然後我問我父母我姐當年的死因到底有沒有蹊跷，我父母不肯說，我就自己來這邊找了。”

“你以前來過？”柯歐吃了一驚。

相志尚點頭，“三個月以前，我來過一次。當時是包車來的，來了以後發現這個鎮很奇怪，又發現我姐夫他家已經燒毀了，我就回去了。想多了解一點，多帶點人再過來。”

“所以湯斌會來這裏，其實是你安排的？”一旁的常湘君突然問。

湯斌懵懂了一瞬，也說：“就是，你和我是抽中公司福利，來這裏旅游的。”

相志尚說：“我的确有私心，可是你本來也可以拒絕的，為什麽沒有拒絕？”

柯歐馬上明白他的意思是說，湯斌會來無民鎮也是事出有因，他果然和無民鎮有關系！

“等一下，相志尚，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問你。”容濉突然打斷正在進行的問答，抛出了一個讓人十分意外的問題，“你姐姐長什麽樣？有照片嗎？”

可能只有柯歐才能明白他這麽問的原因。那半張果園中的女孩子照片，還有酒店出現的那個只有容濉見過的“鬼影”，也許就是他姐姐。

相志尚從口袋中掏出手機，翻找片刻，把一個女孩子的照片拿出來給大家看。“這就是我姐姐。”

柯歐第一時間看向容濉，容濉輕輕搖搖頭，不是這個女孩子。

“你們有誰見過這個相貌的人嗎？”相志尚問。

大家一起搖頭。相志尚便對着湯斌說：“小斌你繼續吧，剛才不是問到你嗎？”

湯斌說：“我是無民鎮的人。”

果然是這樣。

“那你認識他們嗎？”柯歐指了指容濉和常湘君，問湯斌。

湯斌說：“我認識他們。”

“你認識我？”容濉禁不住問出來。

湯斌說：“你也是無民鎮出來的吧，小時候我們在一起玩過的。還有湘君姐，你不是也是無民鎮出來的嗎？你們會回到這裏，不就是和我抱着一樣的想法嗎？”

“你在說什麽啊？”常湘君迷糊不已，“你回來到底想做什麽？”

湯斌說：“明天是鎮上十年一度的祭祀節啊！你們難道不是回來參加祭祀節的？”

“節目組給你設定了這個？關于祭祀節，還有其他人知道嗎？”容濉問。

大家彼此看了看，只聽靳青說：“我知道祭祀節，我來就是想了解祭祀節的事情。”

靳青和常湘君設定是一對情侶，聽他這麽說，常湘君馬上問：“我怎麽沒聽你說起過？”

靳青道：“我聽說祭祀節是一項非常隐秘的活動，所以就沒告訴你。可你也沒有告訴我，你是無民鎮的人啊。”

“你聽誰說到祭祀節的事？”容濉又問。

靳青說：“我曾經聽一個老師講的，他喜歡研究風俗民情，說他當時參加過這麽一個祭祀節，我一直記在心裏，正好時機合适，我就想來看看。”

“所以你只是來參加祭祀節的，別的什麽都不清楚？”柯歐問他。

靳青點點頭，“的确不清楚。我老師講，他當初來參加祭祀節時，鎮上非常熱鬧，我根本沒想到現在變得這麽奇怪。”

“那湯斌知道多少？”容濉接着問。

湯斌說：“祭祀節就是從前流傳下來的一種風俗，到這一天傍晚，鎮上所有人的人一起前往那邊那座山上，對着一個山洞拜一拜，把各項貢品擺到山洞口，回去後大家一起吃一頓，就完了。”

相志尚說：“所以如果你沒有抽中公司福利，你也會回來？”

湯斌猶豫了一瞬，說：“不一定。”

“那鎮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你都清楚嗎？”常湘君問。

湯斌說：“我不清楚。我們家以前在鎮上，是被排擠的，鎮上發生了什麽大事，我們家一定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八年前，我們一家三口去外地姥姥家探親，回來後，鎮上就變了，很多房子都被燒毀，人也死了許多，我父母就帶着我搬家了。”

“既然搬家了，你為什麽還想着回來參加祭祀節？”柯歐問。

湯斌說：“算是一個執念？我小時候那次祭祀節，就沒能參加，有些不甘心，現在正好有個機會，于是我就跟着來了。”

“那你早就認出我們兩個人了？”容濉問。

湯斌點了點頭，說：“上車以後，我就認出來了，但是奇怪你們都不認識我，也互相不認識，所以我就沒有開口。”

“你為什麽被扣了一半生命值？”柯歐還記着這件事，便趁現在問出來。

湯斌說：“你們還記得昨天晚上，我們一下車就碰見的那個奇怪女人嗎？她認出我了，昨天晚上她不是說，‘你們終于回來了’嗎？她還單獨對我說了一句，說，‘回來了就別想離開’。”

大家一愣，常湘君搓了搓胳膊，有些害怕地問：“這什麽意思？”

湯斌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所以我今天上午就去問她了，可她又瘋瘋傻傻的，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這和你被扣一半生命值有什麽關系？”容濉插話問。

湯斌挽起袖子，讓大家看，他的胳膊上有清晰的五指印。“我早上起來洗澡的時候，才發現這個，應該是昨晚那個奇怪女人抓的。然後就突然被扣一半生命值了。”

“那你為什麽不一早就對我們說這件事？”相志尚問。

湯斌笑了笑，說：“智商哥，難道你就沒有對別人有戒心嗎？”

靳青插話說，“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大家都有戒心的。”

容濉說：“我們先理一下時間線吧？十年前，無民鎮有一次祭祀節。智商哥你姐姐嫁過來，在什麽時候？”

相志尚說：“也是十年前，應該是在祭祀節之前。”

“也就是說，你姐姐應該參加過祭祀節。”

相志尚說：“應該是。她去世是一年後。”

容濉說：“小歐之前問一個大嫂，她說火災是在□□年前，湯斌說火災是在八年前。這兩個時間基本吻合。”

大家點點頭，容濉又說，“十年前有一次祭祀節，九年前EQ去世，八年前鎮上火災。這是我們目前所知的時間線，大家還有其他補充的嗎？”

衆人又搖搖頭。

接着容濉便和常湘君把兩個人關于無民鎮的關系又講述了一遍，相志尚拿出常湘君的“日記本”，常湘君拿出容濉的“照片”，互相印證。容濉想了想，拿出那封之前他沒有拿出來的信。

柯歐吓了一跳，生怕因此會扣容濉的生命值，但等了片刻，廣播音并沒有響起。

話題再次回到當年發生了什麽這件事上，容濉為此而失去記憶，常湘君被送出鎮，湯斌一家搬離。

大家讨論了片刻，湯斌忽然指着柯歐問：“你怎麽一直沒有說話？你到底是什麽人，和無民鎮有什麽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