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吵架

常湘君說完話, 突然怔住。

柯歐覺得奇怪，便問她在想什麽。

常湘君有些猶豫，遲疑了一下, 才說：“我剛想到, 按照這種說法, 柳老師欺負小孩子是有前科的……”一般有前科的人, 做相同事情的幾率總會更高一些。換言之，柳老師在孤兒院裏會不會也欺負過孩子們？而且孤兒院種種跡象表明，事情也并不是單純欺負孩子這麽簡單，是差點出了人命啊。

常湘君有些驚懼地看着柯歐。

幾息之間，柯歐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孤兒院的小孩子身上經常有傷，且傷口看起來都像是孩子們調皮碰傷磕傷的樣子, 還有柳老師在孩子們受傷時, 每次都哭得很傷心, 并不像是裝出來的。

這粗看之下，看似正常, 但細細思量, 莫名覺得讓人驚恐害怕。

柳老師一直都在演戲嗎？

“你們在聊什麽？”

兩個人正相對無言時，柳荷笑着從房間出來。

常湘君看了柯歐一眼, 也勉強擠出一個笑來，“沒什麽, 孩子醒了嗎？”

她只是沒話找話随便問了一句，沒想到柳荷竟真的回答道：“醒了！剛醒我就出來找你們了！”

柯歐大感意外，率先從常湘君身側繞過去, 進去看病床上的孩子。

這個女孩也是節目組安排的群演，之前一直躺在病床上，現在則有些怯生生的看着他們三個。

柳荷充分發揮親和力，坐到床邊，摟着小女孩的肩膀，問她：“小蝶，你現在感覺怎麽樣？一會兒讓容醫生來給你檢查檢查好不好？”

小蝶輕輕點點頭，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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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雙眼睛不停地在柯歐和常湘君身上打轉，柯歐甚至覺得她似乎在心裏估量着什麽。

柳荷又說：“小蝶，你能告訴柳老師，你是怎麽掉到井裏的嗎？”

這一問出口，房間中大小四個人全都屏息凝神。

小蝶絞着手指，弱弱地說：“我不是自己掉的，我是被推下去的。”

“天哪！”柳荷率先驚呼一聲。

柯歐也有些意外，忙追問小蝶：“你知道是誰推的你嗎？”

常湘君則道：“這還用問？當時只有一個人在現場，肯定是相孤推的。”

柳荷轉過身子，低着頭和小蝶對視，“小蝶，真的是相孤哥哥把你推進井裏的嗎？你不要怕，告訴老師，老師會幫助你的。”

小蝶再次看了一圈在場的幾個人，然後點了點頭，“是相孤哥哥推的。”

“我就說是他。”常湘君道。

柳荷卻激動起來：“不可能！相孤為什麽要推你？是不是你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怕老師責怪你貪玩，所以就誣陷相孤哥哥？”

“柳老師！”常湘君聽不下去，質問她，“你說的什麽話？她一個小孩子為什麽要撒謊？”

“就是相孤哥哥推我下去的！你不許罵柳老師！”小蝶突然沖着常湘君嚷嚷道。

常湘君吃了一驚，倒是柳荷反應很快，她拍了拍小蝶，聲音放緩：“你不要怕，常護士沒有罵老師。你再認真告訴老師一次，真的是相孤哥哥推你下去的？小孩子不可以撒謊哦。”

小蝶有些生氣：“就是相孤哥哥推我的，老師不相信我！”

柳荷忙抱住她，“老師當然相信你了。老師只是有些吃驚，不明白相孤哥哥為什麽要這麽對你，你自己知道嗎？相孤哥哥為什麽要把你推進井裏？”

小蝶想了一會兒，說：“他覺得這樣好玩。”

柯歐在旁邊提醒她們，相孤在房間裏，還把別的孩子綁起來吓唬她，說起來也是因為好玩。

常湘君不禁皺着眉，“智商哥這次的角色怎麽這麽奇怪？”

柳荷卻道：“這麽說，我們這期節目的重點是在探究造成相孤一系列行為和性格的原因？”

如果只是這樣，情節會不會顯得比較單薄？

柯歐的腦海中不由浮現出這樣一個問題。

倒不是他多想，而是一次錄制最後會剪輯成兩期播放，如果只是這麽一點劇情，按照他多年待在劇組的經驗，應該是撐不起來的。

他下意識覺得，節目組應該還會有別的安排。

只是這個想法，除了容濉，別的人他都不想溝通。

正想到這裏，容濉和靳青兩個人也過來了。

靳青一走進來就大聲說：“我聽柳荷說那個孩子醒了，就和容總過來看看。有什麽新的發現嗎？”

柳荷解釋一句：“是我給他們打的電話。”

那這個電話，就是在柳荷走出來告訴柯歐和常湘君孩子醒了之前打的。

柳荷竟然有閑心先打一個電話，再出來告訴他們孩子醒了，這順序是不是有點不對？

柯歐剛覺得異常，就聽靳青問：“她說了嗎，到底是怎麽掉下去的？”

柳荷道：“說了，說是相孤推她下去的。”

“相孤？”靳青大吃一驚。

容濉則看了柯歐一眼，柯歐輕輕點了點頭。

“那我們快去找智商哥，問問他這到底怎麽回事？”靳青也覺得這劇情很迷幻，“之前他否認是他推的，現在又說是他推的，這不是在玩咱們嗎。”

柯歐冷不丁出聲：“你們有沒有覺得奇怪，這期節目怎麽沒有扣減生命值的廣播了？”

大家都愣了片刻，仔細回憶，還真的沒有。

靳青想了半天，嘗試給個解釋：“也許是因為我們到現在都沒有遇到危險吧？”

“不是。”容濉說，“上次扣減生命值也不是遇到危險的時候才扣減。或許只是因為，我們到現在都沒有找到正确的方向，沒有接近問題的答案。”

“啊？！”靳青慘叫，“這個意思難道是說我們這段時間都在白拍嗎？”

“那倒不至于。”容濉說，“群演都安排幾次了，如果一點用也沒有，節目組是錢多沒處花嗎。”

柯歐點點頭，附和道：“應該只是我們的思路出了問題。”

到底什麽思路？

大家面面相觑。

而聽到他們聊這段的導演，簡直要擦冷汗，這倆人一唱一和，就把方向梳理出來了，這樣一來，離找到正确答案還遠嗎。

……

容濉作為醫生，上前替小蝶檢查了一下身體，然後按照提示音，叮囑常湘君留下繼續觀察，剩下的人一起出去找相志尚。

常湘君不願意，說：“怎麽又把我一個人丢下了，我還想聽智商哥編故事呢。”

柳荷舉了舉胳膊，笑着說：“加油。”

常湘君嘆一口氣，委屈巴巴地坐在了病床旁邊。

相志尚現在應該還在他的宿舍裏，四個人直接奔向目的地，然後敲門卻怎麽也沒有回應。

柳荷變了臉色，急着說：“相孤會不會想不開做了傻事？”

“怎麽可能？”靳青道，“他那種混世魔王，要做傻事也是對別人，怎麽可能對自己？”

“對別人做傻事，難道不需要擔心？”柳荷更加着急，直接拿腳踹門。

柯歐拉開她，打算自己上前撞。

容濉卻擠開柯歐，二話沒說，直接破門而入。

房間裏空無一人，窗戶卻大開。

柳荷急急奔向窗邊，發現窗戶外面垂着一根繩子，繩頭就系在床腿上。

“相孤爬窗戶跑了！”她怔了一些，說。

“對。”容濉簡單答道，“剛剛跑的，現在追也許還來得及。”

靳青一聽，拔腿就順着門跑了出去。

柯歐緊随其後跑了兩步，覺得不對勁兒，又回頭看，發現容濉和柳荷都一動沒動。

“怎麽了？”他問容濉。

容濉看向柳荷，說：“柳老師為什麽沒去追？”

柳荷說：“我是女生啊，怎麽能追得上？”

容濉嗤之以鼻，“追不上，就不嘗試了嗎？你終于裝不下去了？”

“我裝什麽了？”柳荷的聲音有些尖銳。

“裝出一副愛護孩子的樣子，實際上卻把他們當成玩具。”容濉冷淡地說出口。

柯歐略微覺得詫異，怔怔看了容濉一眼，又把目光移到柳荷身上。

柳荷大大的眼睛正往外滾着淚水，她用手心狠狠擦了一把，氣憤地說：“你血口噴人，沒有人比我更喜歡他們的了！我怎麽可能把他們當玩具！反倒是你，容醫生，你一向自诩清高，對待這群孩子，連小動物都不如，你有什麽資格指責我！”

“我一視同仁也有問題？”容濉勾着唇角，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

柳荷氣得不行，眼淚直往下掉。

柯歐心一顫一顫的，覺得這個情景實在太為難人。他生來最怕別人吵架了，剛才到底為什麽沒有跟着靳青跑出去，反而要留下來，收拾這一堆麻煩事。

正猶豫間，樓梯上傳來咚咚的腳步聲，接着靳青邊喘氣，邊大聲說：“我沒追上。”

他一腳踏進房間裏，然後錯愕地愣住。

柳荷大口喘着氣，臉上還有淚痕，容濉皺着眉，一臉不屑。旁邊的柯歐倒是正常，只是顯得手足無措。

“怎麽了？”靳青奇怪地問，他随手抽了幾張紙巾遞給柳荷，又問柯歐，“我就出去了一會兒，他們兩個怎麽打起來了？”

“呸，你才打起來了呢！”柳荷率先出聲。

她擦了擦臉，現在看起來仍然眼睛通紅。

靳青笑道：“你哭成這個樣子，難道不是容總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

柳荷恨恨瞪了容濉一眼，才說：“哪有？容醫生只是說話讓人讨厭而已。”

“抱歉。”容濉順着話直接開口道歉。

“所以到底怎麽了？我就出去了半分鐘。”靳青裝出一副輕松随意的樣子，問大家。

柳荷沒好氣地說：“容醫生覺得我平常是裝的，裝□□護孩子們的樣子，實際上卻只把他們當玩具。”

靳青驚訝了一瞬，随即失聲笑道：“怎麽會？容醫生是在開玩笑的吧，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你是真的愛護他們啊！”

柯歐朝容濉擠了擠眼睛。

正在這個時候，這期節目錄制以來，沒有出現過的廣播音突然響起：“請注意，玩家容醫生生命值減少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