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親生

趙澤和幾個留下來看戲, 都沒有想到柯歐有這般表演功底，因為網上把他底兒都扒掉了，說的都是他沒上過專業表演課, 只在公司緊急學習過一段時間, 只靠公司包裝, 就能和淩揚飙戲, 還絲毫不落下風，那他得是有多高的天賦啊！

趙澤氣哼哼地離場，不能借機數落柯歐，讓他十分不爽。

圍觀的有些跟着趙澤走了，有些沒走，兩大演技派飙戲, 實在是一場視覺盛宴。

何導反複回看三遍以上, 十分滿意地稱贊了柯歐和淩揚兩人, 讓他們趕緊準備下面的戲份。于是兩人各自拿着臺詞本，在旁邊的桌子旁邊坐下。

淩揚難得主動看着柯歐, 對他說：“你讓我想起一個人。”

柯歐心知他說的是誰, 表面卻疑惑道：“想起誰？”

淩揚說：“方歐，你知道他嗎？”

柯歐點點頭, “知道，他……他是我的偶像。”

淩揚卻說：“難怪我從你身上能看出一些熟悉的地方。”

柯歐微微驚訝, 直接問：“哪裏？”

淩揚指了指柯歐的臺詞本，“臺詞标記，還有做人物小卡。”他的表情有些懷念, 頓了一下，又說，“特別是表演的時候，那種熟悉感更加強烈。”

柯歐整個人都僵住了，才拍了一場戲，淩揚就覺得自己熟悉，要是合作完整部劇，自己該不會就被認出來了吧？他後背都繃緊了，擠出一絲笑，說：“也不奇怪，畢竟我最初進入行業時，就是學習方歐前輩的影視資料。”

“難怪。”淩揚點點頭，想了想，又說，“你比方歐有潛力，他出道五年，才有你現在這般功底，你若是好好用功，未來成就會比他高很多。”

柯歐尴尬地點點頭，不知道該說什麽。

好在淩揚不是長嘴多舌的人，說了這幾句，又專心投入臺詞本中，柯歐這才悄悄松一口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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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柯歐和小保，都沒有收到高承才他們的信息，柯歐不清楚他們的進展是不是順利，本想收工後，給容濉打電話，沒想到忙了一天的何導居然叫住他，讓他吃過晚飯去他房間找他。

柯歐以為又是拍戲相關的事情，回到酒店放下東西就去找何導。

何導也剛回來，看見柯歐，沒說別的，先問他是不是還沒有吃飯。

柯歐道：“是還沒吃，我助理去打飯了，我先來看看何導找我有什麽事。”

何導請他坐，态度和昨天相比，又親切了許多，“我今天抽空翻了翻工作日志，找到你一個多月前試鏡的資料，那個時候我可沒想到你表演功底這麽出色。”

這個角色最初是高承才為他争取下來的，約了試鏡，資料都是臨場給的，柯歐發揮得再好，也不可能和細心揣摩的表現一樣。他老實把這中間差別說給何導聽。

何導笑眯眯應了，然後又說：“也怪我，當時并沒有太在意這個角色，就想随便找個長得帥的，演技過得去的演員來演，如果實在演不好，最多就是把三皇子的戲份删減一些，對整部劇的完整度不會有太大影響。沒想到你演技這麽好，早知道是這樣，當初就應該給你換個角色。”

柯歐知道他說的不是客氣話，除了淩揚是主角以外，還有一位天子近臣也是青年，在劇中他的名氣和淩揚并肩，只是柯歐今天看下來，覺得這個演員演得不如淩揚好。

不管何導說這番話，究竟是不是真的想換人，柯歐都覺得不妥，趕緊說：“何導，三皇子這個角色，我狠下一番功夫呢，人物小志都寫了幾千字，我有信心把三皇子演活。”

何導笑道：“你別怕，我的意思是以後有合适的角色，再邀請你拍。檔期如果合适，希望你能接。”

這部戲才剛開始拍，這位導演就惦記下部戲了，真是敬業。柯歐沒理由拒絕，答應下來後，又問何導還有別的事嗎？

何導卻嘆道：“我年輕的時候，也喜歡演戲，沒想到最後卻成了一個拍戲的，真是造化弄人。”

柯歐本來都打算走了，一聽這話，又坐回去，不明白何導為什麽突然生出談興，要和他這個剛認識的毛頭小子聊人生經歷。他配合道：“那何導為什麽沒有演戲啊？”

何導：“我當初演過戲，雖然不比你有天賦，但也算能入門。後來家中發生變故，有一段時間沒有工作，最後約不到劇本，就散了心思，開始學怎麽拍戲了。”

柯歐記得昨天何導也提過家中變故之類的話，當時他好像是說沒子女緣，大約這變故和子女有關。

他不會安慰人，生怕何導細聊這件事，只好幹巴巴恭維：“幸虧您沒有做演員，要不然，文藝界就缺了一位數一數二的好導演了。”

何導笑了笑，說：“有道理，我要是當演員，現在說不定混得連趙澤都不如。”

他提到趙澤，語氣十分親切，兩人的關系應該非同一般。柯歐好奇地看着何導，并沒有開口詢問。何導主動說：“趙澤和我是老同學了，人是好人，就是有一個坎總過不去，他有一位表弟，比他年齡小近二十歲，現在三十多歲還是游手好閑，家業敗光，害得他小姑不得已遷居鄉下。所以他一見到不孝順父母的年輕人，就喜歡教育兩句……你別放在心上。”

柯歐點點頭，“趙前輩是不了解整件事，等我的團隊找到證據澄清一切，他就不會再誤會我了。”

何導這才叫柯歐回去。

出了門，柯歐都還想不明白何導這番談話的用意是什麽，好像說了很多，但似乎只是簡單的唠嗑。為什麽會找自己唠嗑呢？如果他是女生，恐怕立刻就會懷疑何導對他有不良企圖，但他是男生，之前并沒有聽過何導有這方面的嗜好。再說，何導在娛樂圈的風評是一等一的，今天的舉動雖然奇怪，但并沒有絲毫越界的言語暗示或者行為。

柯歐悶頭想半天，又覺得他是不是太敏感了，只是聊天而已。

……

容濉的電話就是這個時候打過來的，柯歐看着手機上跳動的名字，一手用房卡打開自己房間的門，另一手在屏幕上一滑。

柯歐：“喂？”

容濉：“收工了嗎？”

柯歐：“收工了，第一天還算順利。你在哪裏？”

容濉：“在你老家，我有事情想問你，你确定自己是親生的麽？”

柯歐驚呆了，愣了幾秒才問：“什麽意思？”

容濉說：“我們在你老家找到了幾個鄰居，本來是想打聽你小時候的生活細節，可聊着聊着，有人卻說懷疑你不是親生的，我覺得事情可能有些不對。”

柯歐的心髒撲通撲通地跳，這個消息太令人震撼了，雖然聽着不可思議，但他隐約覺得有可能是真的。他問：“怎麽不對？”

容濉說：“你先冷靜，具體的情況可能還要再多做點調查。”

柯歐道：“我沒事兒，你先說說，從鄰居那裏聽到了什麽消息。”

容濉沉默了一會兒，才說：“聽說，柯家父母結婚近十年都沒有生孩子，你出生那年，他們說出去打工，但半年後就回來了，還抱着你。說是走的時候就懷孕了一直沒發現，後來胎像不好，就沒挪動，一直在外面保胎，直到生了孩子才回來。”

柯歐問：“說難産的事了嗎？”

容濉道：“聽鄰居說，一開始，柯家父母對大兒子挺好的，非常寵溺。兩個人走哪都帶着兒子，衣服玩具零食都經常買。誰知在這個大兒子兩歲的時候，他們又生了個小兒子，這對父母對大兒子的态度就變了。明顯能感覺出來他們更喜歡小兒子，會無緣無故斥責大兒子。”

柯歐靜了半天，才說：“這麽說難産也是假的了？”

容濉道：“如果你不是他們親生的，那難産的說法，自然也是假的。”

柯歐半天都不知道說什麽，雖然容濉的猜測還沒有驗證，不過柯歐隐約覺得這應該就是真相。他剛重生回來的時候，就覺得奇怪，父母和孩子之間就算有天大的仇怨，在孩子自殺瀕臨死亡的時候，父母還能那麽冷血，真的不太正常。但如果這個孩子不是親生的，從小到大，這對父母都沒把他當自己孩子看待，那确實有可能在彼時無動于衷。

雖然親不親生，對自己來說，沒什麽影響。但一想到原來的柯歐，他就覺得不舒服。那個消逝的年輕生命，才是真正渴望親情，又從來沒有得到過。他若是知道他自己渴求的親情從一開始就錯了方向，又會有怎樣的心情。

容濉等半天，沒有等到柯歐說話，以為他猛然聽到這個消息，有些承受不了，便關切道：“你不要太傷心了，有這樣狠心冷血的父母不如沒有，如果證明你的确不是親生的，那才是值得高興的事。”

等了片刻，柯歐還是沒有說話，容濉又道：“我明天去劇組探班。”

柯歐一聽這個，猛然回神，忙問：“你來探我班？”

容濉道：“對啊，把高承才留着這裏，我回去看看你。順便商量一下，要怎麽反擊。”

柯歐道：“你不用回公司麽？好幾天沒有回去了。”

容濉大概從錄節目開始就沒有回公司了，他這麽敬業，除了出差，還沒有這樣的特例。

容濉道：“才三天而已，公司離倒閉還遠着呢。再說我見你是正事，你管那麽多幹嘛。”

柯歐眼睛彎了彎，溫柔地說：“那我明天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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