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分歧

第二天一早, 小保來接柯歐的時候，發現容總也在。容總說：“聽說今天去驗DNA，我一起去。”

小保哦哦兩聲, 覺得有些奇怪。不過他不是多事的人, 并沒有表示什麽疑問。而是告訴柯歐, 高承才已經出發去檢驗機構了, 他們兩邊在檢驗機構彙合。

柯歐道：“那就出發吧。”

三個來到車庫，小保先上車，發現那兩個人似乎湊在一起說話。隔了一會兒，柯歐和容濉從兩邊上來，坐在後排。

柯歐：“走吧。”

小保發動車子，随口問：“容總開車過來的嗎？”

柯歐愣了愣, 轉頭看着容濉, 兩個人幾乎同時點頭。

一路上後排這兩位都沒有說話, 氣氛很凝重，小保在前面吓得不敢吭聲, 一直偷偷通過倒視鏡觀察他們。在一個路口等紅燈的時候, 他一撇眼，忽然發覺後排兩個人的手怎麽擱一塊了？

小保大吃一驚, 差點沒控制住自己。

一直到見了高承才為止，他的腦海中還在重複浮現那兩只疊在一起的手。高承才和他說話, 他總心不在焉的，引得高承才懷疑他是不是沒有睡好。

小保勉強笑了笑，說：“确實沒睡好。”

高承才便說：“那你先回車上休息一會兒, 這邊結束了給你打電話。”

小保匆匆瞄了一眼那兩個站在一起的人，很快就消失在衆人面前。

柯歐覺得他很奇怪，問高承才：“小保怎麽了？”

高承才随口說：“說是沒有休息好，我讓他先回車上。預約時間到了，我們先進去吧。”

他率先走在前面，柯歐和容濉兩個人緊跟其後。高承才敲了敲門，聽見裏面喊過請進，才推開門先進去。柯歐正要往前走，被容濉拉了一把，他側過臉，發現容濉正擔憂地看着他，柯歐笑了笑，“我沒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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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濉拉住他的手，“別怕，有我呢。”

柯歐點點頭，臉上浮現一絲笑意。

那邊，高承才坐在辦公桌前，已經和那位專家寒暄完了，柯歐進來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容濉則坐在稍微遠一點的沙發上。

專家是一個帶着眼鏡的女士，她對兩人自我介紹：“我姓秦，你們叫我秦老師吧。”

柯歐：“秦老師好，我是樣本的委托人，想做兩份鑒定，都是驗證親子關系的。”

秦老師說：“這算私人委托，不能當做官方證據。”

柯歐道：“這些我之前都了解過了，想知道最快什麽時候能出結果？”

秦老師：“一般一周出結果，加急的話，三個工作日。”

柯歐皺眉，“不能再快一點？”

秦老師：“對不起，這個時間就是常規出報告的時間。”

三個工作日，正好遇上周末，也就是說最快拿到結果需要五天。五天時間，似乎有點太長了，誰也不知道這中間會不會發生什麽變故。柯歐面露難色，和高承才對視一眼，又去看容濉。

高承才小聲說：“我咨詢過醫院還有其他機構，差不多都需要這麽長時間。”

容濉站起來，“等我一下。”

說完，他就走出去了，柯歐和高承才都不明白他的意思，大概十幾分鐘後，他又進來，一句話沒有說。緊接着秦老師的手機就響了，她擡眼看了容濉一眼，就坐在位置上接通電話，柯歐就聽她說幾個好，然後挂上電話，從抽屜裏拿出兩份協議，讓他們現在簽協議，提供樣本，下午來拿結果。

“下午？”柯歐吃驚地重複。

秦老師點點頭，“對，給你們特批，最快下午。”

“謝謝秦老師。”旁邊高承才很開心地道謝。

他從包裏拿出三個透明密封袋，裏面都是頭發，上面貼着不同标簽，問：“不透露姓名可以嗎？”

秦老師說：“樣本可以不透露姓名，我們保密工作要求很高，這點你們可以放心。”

高承才說：“那我就标注ABC吧，A和其他兩份做鑒定。”

……

辦完這件事，他們來到停車場，高承才讓小保先送柯歐回劇組，說他留在這裏，等鑒定結果。

小保目光再次停留在旁邊那兩個人身上，高承才順着視線看過去。

那邊，柯歐正對容濉表示感謝，他知道容濉出去那十幾分鐘，就是去托關系了，如果沒有容濉，這件事還真辦不了這麽快。說實話，他确實有些驚訝，容濉好像人脈很廣。

容濉表情很冷淡，只說沒事。

柯歐問他：“那你回哪裏？公司嗎？”

容濉咬牙切齒，“不然呢？”

小保在旁邊心驚肉跳的，他福至心靈一般，突然對容濉說：“容總，那個……我有親戚在附近醫院，我想去看看，能不能麻煩您送一下……”

高承才吓死了，沒等小保說完，就喝止他：“你胡說什麽呢？”

容濉的臉色終于和緩許多，比剛才态度可親不少，“沒關系，我送一下沒事，不過車我開走了，你們怎麽回去？”

小保忙說：“我們打的就好。”

容濉伸出一只手，小保連忙把車鑰匙交出來。

高承才在一旁眼睛都要瞪出來了，柯歐則覺得小保今天好像有些奇怪，放在以前，他哪裏敢指揮容濉做點什麽？

容濉動作流暢地坐在了駕駛位，然後沖柯歐勾手指。

柯歐猶豫不決，小保推着他往前走，替他打開副駕駛的門，柯歐剛坐定，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打開窗和高承才道別，容濉就已經風馳電掣般出發了。

“你……”他想說這樣不好。

容濉道：“來的時候，讓你坐我的車，你也說不好，現在發現只開一輛車不方便了？”

柯歐聽他這個話術開口，就有些頭疼，“都過去了，能不能別提？”

容濉哼了一聲，“反正在你心裏，連小保都比我重要。”

柯歐氣笑了，“容總連這個自信都沒有？”

容濉抽空扭頭看他一眼，滿是控訴的意味。

柯歐覺得很煩躁，“從昨晚吵到現在，沒完沒了，要是容總實在覺得我不喜歡你，那不如趁早結束。”

容濉一腳踩住剎車，“你什麽意思？”

柯歐被他吓得心髒狂跳，擡眼一看，正好路口遇到了紅燈。他稍微冷靜了一點，心道無論怎樣，都不能和司機吵架。死于車禍這種事，他可不想再嘗試一次了。

紅燈轉綠，容濉重新出發，兩個人半天都沒有說話。

柯歐本來緊閉着嘴巴，後來發現容濉的方向，似乎并不是劇組那邊。他忍不住問：“你這是要去哪裏？”

容濉看他一眼：“同歸于盡。”

心一驚，柯歐很勉強地笑了笑，“別開玩笑了。”

容濉沒有說話。

眼看容濉的方向是出城，前後車輛越來越少，柯歐肉眼可見地慌了，“你到底要去哪裏啊？”

容濉見他連坐姿都擺出防備的角度，不由嘆氣，“不會把你怎麽樣的，放輕松，只是到一個僻靜一點的地方約會。”

說着話，他在路邊停下車，雙手搭在方向盤上，“你好好說話，為什麽總是氣我？”

柯歐覺得他真是倒打一耙，“從昨天到現在，不是你在氣我？”真是怪事，別人談戀愛都是甜甜蜜蜜的，哪像他們這樣，剛确定關系就開始吵架。要真這樣吵下去，他真覺得沒必要談戀愛了。

容濉皺着眉，說：“就算是我氣你，也是因為你有錯在先。別人暫且不說，小保和高承才，這兩個整天陪在你身邊的人，你都不肯告訴他們我們在一起了，你讓我怎麽想你。”

柯歐沒想到這麽在意這件小事，無奈地說：“談戀愛是兩個人的私事，你扯他們幹什麽？”

容濉說：“不關他們什麽事，所以為什麽要瞞着？你又不是沒機會告訴他們。你現在連他們都瞞着，我能指望你有一天對公衆出櫃？你大概只想悄悄的，這樣分手的時候，才不會給你制造麻煩。”

他這番話，應該是最真心的話了。

柯歐微微詫異，沒想到他是這麽想問題的。

一般談戀愛，不都是從零開始，覺得兩個人在一起合适，再通知親友，然後見家長，公開婚訊，籌備結婚之類的，哪有剛走第一步，就想着最後一步要怎麽處理？又不是每一段感情都能修成正果，提早公之于衆，萬一中間出了差錯，半途分手，豈不是很尴尬？

他閉緊嘴巴打量着容濉，講道理，以他對容濉的了解，容濉不會這樣做事，這個人一直喜歡穩中求勝，不喜歡冒險。

柯歐忽然伸出手，在容濉兩頰兩側，又捏又揉。

容濉驚呆了，往旁邊避開，問：“你幹嘛？”

柯歐說：“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容濉。”

容濉打開他的手，轉過頭。

柯歐忽然認真地說：“我才發現，你愛我這麽深。”

容濉挑挑眉，沒說話。

柯歐又說：“但是你又覺得我沒那麽喜歡你，所以才會在意許多細枝末節。我沒告訴小保和高承才，這是很重要的事情嗎，不見得吧，你只是想從這件小事上，确定我對你的态度而已。我真的很好奇，我難道表現很差嗎？讓你這麽不自信？”

他真的疑惑起來了，他明明很喜歡容濉的啊，為什麽會給容濉一種随便談談的錯覺？

容濉說：“你确實表現很差勁，會想到接高承才，想不起接我。我讓你多給我打電話，你一天連一條微信都沒有發。想見我，也要偷偷摸摸的來，好像和我在一起是一件難以言齒的事。”

柯歐臉上的表情僵住了，這麽說，也是……

他總算明白，容濉時不時找茬的原因是什麽了，天地良心，他只是沒有經驗，并不是真的不在乎。

認識到自身問題，柯歐馬上道歉：“我錯了，我第一次談戀愛，沒有經驗，以後改正。”

容濉哼了一聲，不太願意相信。

柯歐想了想，覺得自己真的不太黏人，這一點恐怕以後都難以讓容濉滿意。他只好說：“昨天一整天，你也沒有找我啊，你想讓我黏你，得先讓我習慣身邊多一個人啊。”

“那你的意思是？”容濉問。

柯歐笑咪嘻嘻地，“就是你主動給我打電話，發微信啊，這樣我一看到，馬上就回你。”

容濉橫他一眼，“說半天，最後還是我錯了？”

柯歐抱住他胳膊，求饒：“我沒有經驗啊，真的不會談戀愛，這種事不是兩個人一起摸索，尋找最舒服的相處方式嗎？”

容濉又哼了一聲，算是勉強同意他的提議。

“對了，你帶我來這裏到底幹嘛？”終于哄好人了，柯歐趕緊抛出這個問題。

“下車。”容濉簡短回答他，随即打開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