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一次演技

舒品燦一邊開着車一邊小心翼翼的從後視鏡裏看後車座的倆人，楊和胥一身低調不失優雅的休閑西裝，頭發梳起來露出寬闊潔白的前額。潑墨一般的眼睛像有魔力一樣吸引人。

他右腿搭在左腿上，左手拿着劇本搭在膝蓋上看着，右手則是攬着昏昏欲睡的秦邱。

秦邱啊！！！

看那殷紅的嘴唇，看那飽滿的黑眼圈，看那蒼白的臉色，在在表明了縱欲過度的跡象。

縱欲過度啊！！！！

縱欲秦邱的對象是誰？

楊和胥，他上司。

那個心口有顆朱砂痣的禁欲?真愛主義者！

那個表面溫文爾雅內裏比誰都陰狠的主兒！

沒想到有朝一日他能看到楊和胥縱欲的一天，他一直以為對象會是那個聖潔的黎公子。沒想到是這個平凡的秦小情兒。

難不成小情兒要上位了？

不無可能。最近很流行這種替身上位梗。

作為一名資深專業的金牌助理，舒品燦抿緊唇，覺得自己應該去某晉上翻找一些類似的文惡補，或者改變以往冷漠的态度轉而讨好即将上位的未來男主人。

“專心開車。腦洞別太大。”

楊和胥眼神沒從劇本上移動半分的提醒。

他這個助理什麽都好，就是愛腦補狗血劇。

“……是。”

楊和胥肩膀颠了颠，把秦邱颠醒：“再看看這段。有什麽感想？”

秦邱不耐煩至極，咕哝着說道：“看什麽看。是你要演又不是我要演！”

“我怎麽覺得你這陣脾氣變大了？”

半晌，秦邱悠悠轉醒，盯着楊和胥指的那一段看了半晌。漸漸的，倒是看出了點兒興趣。

那一段正好講的是《王者》中的第二壞角，一個從片頭壞到百分之九十九偏偏結尾強行洗白了一點點的壞角。

前世這個角色是《王者》中公認的争議性最大的人物，有人評論說他是片中最大的敗筆，也有人說他是片中的亮點。

其實照秦邱對這片子的琢磨，他是認同後一個觀點。

如果是主角是《王者》的靈魂，那麽這個第二壞角就是《王者》的世道。

也就是說單他一個人就反映出了整個《王者》當時的世道，一個和主角所代表的完全相反的世道。

所以要演好這個角色，演出這個角色的壞，并且壞得理所當然又能讓所有觀衆理解，很難。

很顯然前世飾演這個角色的人并沒有完全的将他诠釋出來。

“你覺得如何？”

秦邱伸了一下懶腰，瞬間被酸痛感侵占神經的快感震懾得皺起整張臉。然後可憐兮兮的萎縮起身體，試圖減緩那種酸痛感。

“我覺得不錯啊。那又怎樣？還是說你堂堂影帝要我來給你講解劇本？”

“如果我說是呢？”

聞言，秦邱驚了一下，看向楊和胥。後者認真的看着他，顯然沒開玩笑。想了想，他才感嘆的說：“你居然會有迷惑的時候！”

楊和胥笑了一下，說：“有時候就是當局者迷。”

秦邱領悟。

楊和胥演的《王者》裏的主角，而主角幾乎一大半的痛苦和成就皆緣于那個第二大壞角。但這個主角卻是全片都沒有和這個壞角正面交鋒過，他們甚至未曾謀面。

如何對待這個絕大多數時候屬于臆想出來的仇人和恩人，楊和胥迷惑了，不知該用什麽感情對待他。

秦邱意有所指：“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楊和胥好整以暇的回望他，“禪語？啞謎？什麽時候你也玩這種神神叨叨的的東西了？”

秦邱這下不滿了，“什麽神神叨叨！這說明我文學素養高！我可告訴你該怎麽解讀了，你自己想。想不出就是你笨，理解能力低下。”

聞言，楊和胥立刻審度他，目光深沉。就連前座開車的舒品燦都在一瞬間露出訝異的神色。

楊和胥不置可否的笑道：“你這模樣倒真像是恃寵而驕。”

秦邱心中一個‘咯噔’，讨好的笑笑然後緊閉嘴巴乖巧的縮在他懷裏休憩。

一個得意便習慣了前世在他面前的态度，露出被嬌寵的爪子。

接下來，車內全程安靜。楊和胥沒再追究也沒開口，只專心的看劇本。而秦邱則失去打盹的興趣，掏出手機自個兒玩樂起來。

直到秦邱把那游戲打通好幾關，才聽見舒品燦說到了。

随手把手機塞兜裏，從褲兜裏搜出副金絲眼鏡框帶臉上再把頭發扒拉扒拉，整個一瞬間從傾國妖姬變成了土包子。

好吧，舒品燦承認形容誇張了點，但性質不變。至少是從一開始明眼人一瞧就知道的妖嬈娈寵之流變成了普通平凡的斯文人士。

不只舒品燦驚訝，睡了秦邱五年的楊和胥同樣不掩驚訝，昨晚上受到誘惑今早上是君王不早朝的慵懶舒适，哪裏注意到他的變化。

經過這麽一直接的變裝的沖擊，楊和胥才發覺似乎這個最為順心乖巧的情兒并沒有那麽乖巧。

不過他很快就收斂了驚訝，将秦邱拉到身邊順手把那頭發再往下扒拉，之後若無其事的說：“沒事別摘下眼鏡。”

頓了頓，他又認真的說道：“吓到人。”

秦邱抽着嘴角，“不是驚豔？”

楊和胥露出‘你真逗’的眼神。

秦邱很郁卒。

楊和胥拍拍他的腦袋：“進去吧。”

一踏進片場，秦邱就收獲了來自四面八方的視線，主要投諸于楊和胥身上。片場中都是些工作人員，還有一些較為精細的布景。

李導一見楊和胥立刻把他招呼過去。秦邱覺得他也是屁颠屁颠過去的，原因就是站李導身邊的如玉青年。

屁颠屁颠什麽的純屬秦邱偏見，不否認楊和胥一見着黎世嘉氣場就變得溫柔，不過人還是優雅的走過去的。

走得快那是人大長腿。

舒品燦也有事要忙，囑咐了秦邱幾句就去忙了。剩下秦邱閑來無事四下瞅瞅，要說不愧是李導出品。

這片場保密得連個記者粉絲都沒有，只有工作人員在忙着搭建場景。除了工作人員還有一些演員在旁邊看劇本。

有些是老戲骨，有些是小鮮肉，但毫無例外的他們都在認真的看劇本揣摩不管今天開沒開拍。

不管是裝是真，至少這一刻他們都很認真。

秦邱閑着沒事溜達到一旁跟工作人員一塊幫忙，幾個大老爺們據一堆閑着沒事就八卦。恰好一人把話題引到在場的明星們，他就開口問了。

“要不說李導不走尋常路，別人家試鏡的都專門選個場地，咱李導直接把明星往片場拉。”

幾個人中一個接茬：“可不是？李導那是國際名導，拿獎拿到手軟。看今天來試鏡的，都是大腕兒！”

“林雅看見沒有？那才是女神！”

“我倒覺得今天能看到活的楊大影帝，不枉此行！”

衆人齊齊噓他，說這話的小夥子急了：“怎麽滴不許我有男神？”

衆人一陣哄笑，在吵鬧聲中秦邱帶着笑意不經意的說道：“李導名氣大，不僅把影後影帝吸引來還吸引了不少小生花旦，哥就一大拇指，牛逼！”

衆人紛紛跟言不論真心假意，口頭上都在稱贊，倒是有一個人沒忍住悄聲說道：“那些小生花旦可都是自己送上門來的，要不是李導要求中演技第一，早擠進來一大堆小鮮肉了。你是沒見前幾天空投進來的小鮮肉被李導轟走的樣兒，快趕得上現場版銀星秀。”

“他們送上來的……有那麽多角色？”

“嗨！他們都奔着一個角色來的。”

“什麽角色那麽吃香？”

“是片中的男三，據說戲份不亞于男主。所以不都奔着來嘛？”

秦邱正待細問但場務來趕人，人群一下子散開。倒是他被場務叫着跟過去，說是楊和胥讓他過去。

秦邱心裏疑惑，朱砂痣在側的楊和胥叫他過去幹嘛？梗着自己樂呵？

楊和胥站李導旁邊，天生的發光體，會移動的荷爾蒙，把周遭雌性動物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其中還不乏男性。

他沖着秦邱招手，跟招一愛寵似的。

秦邱瞅着就想梗着脖子給他一瓢，然而現實是他很慫的屁颠颠兒過去谄媚的問什麽事。

李導身側幾人恐怕是不太能接受奴才得如此外放的人，紛紛含蓄的不屑。倒是黎世嘉挺有涵養的沒露出什麽看不起的表情。

“我跟李導說你對豔骨另有一番解讀，李導就想聽聽。”

豔骨就是《王者》中的第二壞角，名字起得俗爛瑪麗蘇，實則人特樸實無華。

秦邱看了眼四周除了李導都不太報期待目光的人，再看黎世嘉垂眸淡然的樣兒。最後把視線定在楊和胥臉上。

楊和胥直直的回望他，他都能從那雙墨黑澄亮的眼睛裏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影。

抿了抿唇，再掃視一圈周圍人，最後落在貌似對楊和胥有盲目信任的李導身上，啓唇：“我覺得，豔骨是全劇裏最特別的人物……”

李導眼睛亮了一下，露出頗為感興趣的神色。

秦邱舔了舔唇，道：“他跟全劇裏的那些個妖豔賤貨特別不一樣。”

李導臉僵住，楊和胥也不易察覺的僵了一下。

想了想，秦邱意猶未盡的補充：“他只是個賤貨，并不妖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