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今天修羅場了嗎
案子雖然結束, 但留下一堆報告要寫, 唐衍初和湛聞霜都忙碌起來,回到簡陋的筒子樓裏,林莫都略微有些不适應了。
真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回儉難啊。
他啃着兩個菜包, 回味着湛聞霜做的煲仔飯, 将黑色的布頭鋪在地上, 随即坐下。
将近一星期沒來,原本在旁邊擺攤賣菜的老大爺, 如今換成了一個賣碟片的年輕小夥。
他看着林莫身前除了一塊豎起的板子外, 什麽都沒有,不禁發出靈魂的問號:“小老弟,你賣空氣嗎?”
小老弟?!
林莫啃包子的動作一頓,将向外的板子轉過來給他看,“算命不?老大哥。”
年輕小夥:“……”
他尴尬又委婉地拒絕,謝謝, 不算。
兩個陌生人互相傷害後,彼此沉默不語。
上午過去一半,年輕小夥的碟片都已經賣出去不少, 林莫的攤位依舊沒有人光顧,他倒是不在意,抱着一只小龜快要睡着的模樣。
年輕小夥忍不住開口:“現在當騙子沒前途的,不如趁着年輕改行。”
林莫睜開眼睛,撓撓小下巴, “依老大哥所見,我改行能做什麽?賣碟嗎?”
“咳……倒也不必叫我老大哥。”
男人四十一枝花,他現在還是個需要呵護的花骨朵。
林莫見對方一副要促膝長談、苦口勸導的樣子,不禁挪了挪屁股,打算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聽過後就換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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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比他先開口的,卻是一個眼熟的青年撲到自己身前。
欣喜若狂又激動萬分的拉住他的手喊:“大師!”
林莫:“你誰啊?”
他将手抽出來,小眼神疑惑。
韋肖骁都快哭了,像是傷心欲絕的狗子:“大師,是我啊。”
難道他長得很普通嗎?不至于這麽快就給忘了吧……
林莫略感眼熟,上下打量起他來。
就在這時,站在韋肖骁身後的帥氣青年道:“肖骁,他就是你說的大師嗎?看起來年紀不大,長得也很可愛啊。”
“仲濘,人不可貌相,你不要這樣說,大師會生氣的。”韋肖骁拉了好友一把。
“抱歉,我只是想誇誇你。”仲濘羞澀的對林莫笑了笑。
外表陽光帥氣,眼神純善,是一種青梅竹馬、漂亮的鄰居大哥哥的類型。
林莫搖搖頭,表示沒什麽。
他畢竟是可愛的,說真話無罪。
韋肖骁可憐巴巴:“大師,您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您說我是第一個找您算命的,還給我打了對折呢。”
哦!他這樣一說,林莫想起來了。
“是你啊。”
在他初來京市,付他五千塊算命錢的顧客。
“嗯嗯,就是我。”瞧見林莫恍然大悟的神情,韋肖骁急忙道:“大師,我都在這裏蹲點好幾天了,終于把您給等到,能不能幫幫忙,價錢好商量……”
“走吧。”林莫站起道。
“诶?”話未說完,韋肖骁被林莫的動作弄得一愣。
林莫:“不是要幫忙嗎?我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韋肖骁頓時面露喜色:“大師,請跟我來。”
一旁豎着耳朵聽的年輕小夥欲言又止。
林莫突然轉頭道:“你說的很對,當騙子是沒有前途的,但我不同,我有正規執照啊。”
道士也會算命的。
年輕小夥茫然、懵逼,愣愣的點了點頭。
之後,林莫跟着韋肖骁、仲濘坐車離開。
路上也簡單了解了一下韋家所發生的事情。
韋肖骁的父親不知道什麽原因,好似中邪了一樣,白天昏迷不醒,晚上竟然閉着眼睛在家中各個地方刻畫。
“刻的亂七八糟,也不曉得是什麽玩兒意,看起來像是古代的文字,但我爸也不會寫啊,整整三天,将家裏給糟蹋的不成樣子。”韋肖骁喪喪的嘆氣。
過會兒又愁雲慘淡的說:“滿屋子的牆都給劃花了,木質地板也是,就連衣櫃木桌都沒能幸免,心疼……”
林莫:“……”
所以,你到底是擔心你爸爸?還是擔心你們家的房子?
他無話可說的扭頭,打算給唐衍初發個短信,中午不去找他吃飯了,卻見仲濘一直盯着他看,與他對視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大兄弟,你笑什麽?
你在害羞什麽?!
林莫納悶的躲開他的狗狗眼,看向窗外。
韋家很快的便到了,月景別墅,大戶人家,怪不得五千塊錢說給就給。
韋母親自出來接人,她是位溫婉又氣質優雅的女子,眉間挂滿愁緒,肚子微微隆起,瞧見林莫時,略微遲疑的打了聲招呼。
随後将韋肖骁拉到一旁,小聲問:“兒子,這就是你給你爸找來的大師?”
“是啊。”韋肖骁點頭。
韋母望着他的目光很是複雜。
不知曉親媽的心理活動,韋肖骁事不宜遲的帶着林莫進屋,“大師,我爸現在正昏迷着呢,您給看看。”
仲濘也要跟上去時,韋母拉住他,面帶愁容的問道:“小仲啊,我們家肖骁……那孩子腦袋有點兒缺根弦,他別是被騙了吧?”
“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阿姨。”仲濘搖搖頭,“不過,我看他不像是騙子,肖骁心裏有數,不如先上去看看。”
韋母對仲濘是比較放心的,便點頭也進了屋內。
屋內的裝修本該是古香古色,典雅非常的,然而,如今卻是布滿劃痕,牆上、地板、木架子等……
韋肖骁又情不自禁的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韋母和仲濘進來後,保姆趙姨陪着一位男子從樓上走下,“太太,少爺。”
韋肖骁驚訝:“你怎麽在這兒?!”
“肖骁,別這麽沒禮貌,叫叔叔。”韋母訓道。
站在樓梯上稍顯美豔又漂亮的男子挑眉。
韋肖骁神情扭曲,不情不願的對和自己同歲卻足足大了一個輩分的人開口:“李、李叔叔。”
“乖啊。”李姓男子笑道。
他臉上的棱角較尋常的男子柔和,就連說話的聲音也婉轉清麗的很,引得林莫看他一眼。
“阿芙,梁雄怎麽樣?”韋母急切問道。
男子從樓梯上走下來,面帶歉意的搖頭:“肖姐,我也無能為力。”
韋母聞言,神情黯淡。
韋肖骁嚷嚷道:“媽,他就是唱戲的,又不會捉鬼驅邪,能有什麽辦法啊!”
韋母被氣到,去揍他,“臭小子,阿芙與我是同門師弟,也親如姐弟,理應就是你叔叔,你給我放尊重點!”
韋肖骁縮着脖子躲開,不敢再惹韋母,直言讓林莫上樓,去瞧瞧他爸韋梁雄的情況。
男子的目光便也落在林莫身上,笑道:“沒準兒這位小兄弟真有什麽辦法,不如上去一看。”
韋母就道:“大師,請随我來。”
林莫點點頭,幾人上樓進了韋梁雄夫婦的房間內,進去便是驚訝,各處劃壞的狀況比樓下還要嚴重。
韋梁雄手中緊緊握着一把刻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見林莫打量,韋母道:“他每天晚上八點都會準時醒來,醒來後就閉着眼睛胡亂刻字,起先竟然去廚房裏拿菜刀刻,我怕傷着人,後來就在床邊放了刻刀,他拿着就不放下了。”
說罷,嘆了口氣,更覺憂愁:“他就不是個愛讀書寫字的人,平時用筆寫的字都醜的不行,用刀刻……實在是慘不忍睹。”
韋母不禁心酸的揉揉眼睛,悲痛的模樣簡直和韋肖骁相同。
林莫:“……”
他幹咳一聲問:“可看得出來刻的是什麽字嗎?”
韋母顯然是有文化的,點頭:“是秦朝時書寫用的小篆。”
韋肖骁不可置信:“什麽?!我爸他竟然會刻小篆?!”
林莫問:“你看不出來?”
韋肖骁嘀咕:“刻的和鬼畫符一樣……誰能看得出來。”
林莫詳細詢問韋母,韋梁雄在變成這樣之前都做過什麽事情,接觸過什麽東西之類的。
韋母回憶:“梁雄是做建築承包的,他之前從地下挖出點東西,帶了回來。”
“他知道地底下的東西不能輕易動,帶回來之前已經請寺廟的師傅看過,沒什麽問題。”
林莫嗯了聲,“東西在哪裏?我能看看嗎?”
“就在櫃子上,不過是兩本書罷了,他是知道我喜歡古書,才為我帶回來的。”韋母将兩本保存尚且完好的書拿來。
男子道:“我也檢查過,書上沒有絲毫的陰氣。”
林莫伸手接過書,翻看,一本書上寫着《三略》二字,另外一本上卻沒有名字,似是經過歲月的摧殘已經消磨掉了,裏面的內容倒是正常。
“我記得《三略》乃是秦末漢初道家的隐士黃石公所著,故此也叫《黃石公三略》。”
韋母點頭:“書裏的內容雖然是小篆字體所寫,但應該是後來抄錄的,不可能是原著。”
林莫不置可否,他放下《三略》,專心致志的翻看起那本不知名的書,“道者,人之所蹈,使萬物不知其所由……德者……義者,人之所宜,賞善罰惡……”
他念了幾句,了然:“這也是黃石公所作,名為《素書》。”
《素書》在民間被視為奇書、天書,以道理為宗旨,提出“道、德、仁、義、禮,五者一體”,揆度宇宙萬物自然運化的理數……
林莫自小長在道觀裏,當然也讀過。
見林莫還在翻看,韋肖骁急道:“大師,可有看出來什麽嗎?”
“嗯,放心吧,你父親沒什麽事情,就是被餓了幾天,身體有點虛弱。”
韋梁雄現在輸着葡萄糖點滴呢。
林莫寬慰道:“他是好運氣,機遇難尋,竟被他給遇到了。”
韋母等人面露疑惑。
仲濘道:“這麽說來,叔叔昏迷不算是壞事?”
林莫揚起手中的《素書》道:“此為黃石公的真跡。”
“不可能。”
韋母否定道:“《素書》所著久遠,且在秦末時期,一來不可能保存的如此完好,邊頁整齊,頁面潔白,二來,這兩本書都是梁雄在建築工地裏挖出來的……黃石公的真跡怎麽說也應該是随葬品。”
“為何會出現在建築工地裏我不知道,但書有書靈,《素書》既然已經産生書靈,當然可以維護好自己的栖身之所。”林莫嘩啦啦的翻着書頁道。
書靈?!
韋母與韋肖骁面面相觑。
難道真有這種東西?!但也太過匪夷所思了些……
秦末到如今,得是經過多少年。
仲濘又道:“大師所說的機遇是什麽?”
林莫:“書靈學富五車,喜歡教導人一心向學,你父親現在的情況就是學習的廢寝忘食,滿屋子做筆記吧。”
“…………”
韋肖骁神情驚恐,他爸真可憐!
韋母幽幽的嘆氣:“為何不是我……”
林莫忍不住道:“您懷着身孕呢,書靈不是小壞蛋,自然不可能拉着您去學習。”
他向着床邊走去,“不過,也很淘氣就是了,怎麽能夠讓人一直沉迷于此,不可自拔。”
“對啊,我爸會崩潰的!”韋肖骁叫道。
林莫一手按在韋梁雄的額頭上,淡淡道:“你是讓我揪你出來,還是自己乖乖現身。”
他眼裏快速地閃過金色流紋,威脅。
不多時,韋肖骁就看見他爸握着刻刀的手慢慢松開,眉頭舒展,而在林莫擡起手後,一個約莫兩寸大小的紙人竟然出現在他的掌心裏。
小紙人跪坐着,五官分明,手腳俱全,在發現韋肖骁瞪着眼睛看它時,它竟然用手扒拉着眼皮,對他吐舌頭。
略略略。
作者有話要說:李姓男子……嗯,記住哦哈哈
【ps:梳理了一下民國的人物,時間太久,都快忘記了,今天暫且日3,明天日6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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