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長生、劍靈和沖動

回到幾月峰，柳霁塵将于羨拉到了自己的面前，“事已至此了，我只能在這段時間多教你一些東西了。”

于羨想讓他放心，“我學習的速度很快的。”

“那就好。”柳霁塵松了一口氣，“這一段時間，我會集中教會你風系的法術，着重速度和技巧性，這樣，萬一有什麽事，你可以跑快點，免得丢了性命或者受傷。”

于羨伸出手，擋在他的面前，“師尊，大可不必如此小看我。”

柳霁塵拿下他的手，“順便我會給你一道召喚符，如果真的出了什麽事的話，你不要管什麽試煉，盡管叫我出來吧。”

于羨用怨念的眼神看着柳霁塵，他算是明白了，柳霁塵對于他沒有一點信任感。

修煉從第二天開始。

第二天一大早，柳霁塵喊醒于羨，帶着他出去。

于羨以為他又叫自己去爬山，于是想都不想就沖着山路跑過去。

“回來。”柳霁塵抓住他的衣領，将他提了回來。“拿劍。”他說。

柳霁塵早就給了于羨一個八寶袋，他的寶劍就藏在裏面。于羨凝神，神魂與劍共鳴，随後手一伸，一把銀色的劍就被他握在手中。

柳霁塵一身背在身後，一只手一甩，他的手裏也拿了一把劍。跟于羨手中平平無奇的銀劍不一樣，他的劍泛着銀青色的光。此刻是淩晨，天際仍是黑暗一片，等太陽冒頭的一刻，光芒照在劍身上，在地上投射出劍的影子。劍影只一瞬，下一刻就消失，地上只剩下柳霁塵的影子。

“這是我的愛劍，名喚承影，是妖魔的克星。它只在光明與黑暗交彙的一刻現身，其餘時刻，妖魔極度難察覺到它，是對戰妖魔的好武器。”柳霁塵給他介紹。

于羨也介紹他手中的劍，“鑄鐵劍，瓊華重玄批量采購，入門弟子均人手一把，劍長三尺，雙開刃，耐用度極高。”

柳霁塵笑了，他反手将自己的劍遞到于羨的面前，“跟你換。”

于羨不客氣地将自己的劍給柳霁塵，然後自己去接他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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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碰到承影劍的那一刻，劍身突然震動，随後發出了刺耳的鳴叫聲。

于羨毫不猶豫就放手。

“這是交給你的第一課。”柳霁塵對于羨說，“越古老，越有來頭的劍，越不能随便碰。裏面有劍靈，當遇到非自己主人的人，劍靈會下意識燃起對抗的心。除非你很厲害，可以壓制他，否則，你不要随便碰別人的劍。”

于羨強顏歡笑，他有被教育到。

“随後。”柳霁塵收起自己的承影劍，拿出了另一把劍。一陣光華耀眼，一把輕細許多的劍出現在他的手中。如果說承影劍是莊重且淩厲，那麽這把劍則是清冽且秀麗，宛如清水出芙蓉。“這是我的第二把愛劍，我叫它，長生。”

于羨的目光忍不住追着長生劍。

“這一把劍給你用。”柳霁塵說。

于羨盯着劍，沒有立刻行動。

柳霁塵被他的小心給逗笑了，“這把劍沒有認主，它有一個特殊的性質。”

于羨聽他說沒有事了，這才放手去拿劍。

柳霁塵任由他拿走劍，然後慢悠悠說道，“他會識別你最适合的法術體系，因此而改變它的特質。”

長生劍輕巧，于羨拿在手中，甩了一個劍花。長劍指着地板，于羨感覺到從劍身中一股氣纏着自己的手，然後，一瞬間，劍身變得漆黑如墨。

于羨有點慌了。

“看來我得看着你一點。”柳霁塵說，“你适合魔道。”

于羨的瞳孔在震。

“不必害怕。”柳霁塵打了一下他的手，長生劍就變回了潔白透徹的模樣。

于羨不是害怕自己堕入魔道，是害怕他看出來自己本來就是魔道中人。

“我現在要教你，禦劍術，其中包括禦劍飛行。”柳霁塵的手背在身後，“對于持劍修道的人來說，生死對戰的時候，劍在人在，劍亡人亡。禦劍有三重境界，第一重是以氣禦劍，你要能控制你的劍。到達一定境界的人可以以氣化劍，到時候，武器就是身外物。第二重境界是人劍合一，這一重境界需要修道者有極高的領悟能力，到達了這一重境界，你的方向就是劍的方向。第三重境界是劍靈護主，到了這一重，就算你暫時失去了意識，劍靈也會現身保護你。”

于羨問：“你對我的要求是？”

柳霁塵理所當然說道，“你先學會第一重。”

他就知道，柳霁塵也太看不起他了。

“你今天的任務就是學會控制這把劍。”柳霁塵彎腰，靠近他，“可以嗎？”

于羨聽着他柔和的聲音，略微心顫，“你不要對我太溫柔，否則的話，我恐怕會不夠努力。”

“如你所願。”柳霁塵拍了拍手掌，收起所有的表情，“好的，訓練開始。”

禦劍，要先會控制劍。

于羨蹲在地板上，長生劍放在地板上，他伸出兩根食指，憋着氣指着劍身。“唔。”

柳霁塵變出了一根戒尺，看着于羨玩耍，一尺子拍上他的手，“少胡鬧！”

于羨被打，然後放棄跟長生劍交流的另類方式。他在地板上打坐，凝神聚氣。

當他心無雜念的時候，就開始感受到劍的本身有一股氣。氣息像是煙一樣升起，它就在于羨的面前飄來飄起，化無形為有形。

于羨感受到自己的魂魄似乎脫離了身體，然後停在了那股氣息的面前，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那股氣。但是他才剛拽住它，氣息就從它的手中散去。

黑色的空間裏，煙霧朝前蔓延開來。

于羨急急忙忙地邁開腳，然後去捕捉它。

他追了一會，那股氣突然就停了下來。煙霧全部聚集在一起，慢慢變成了人影。

一位清秀的少女。

于羨看到她的時候，想到了他對長生劍的感覺，清水出芙蓉。

少女手持長劍，忽而發難，一劍刺向于羨。

于羨反應極快，往左偏頭，躲過了她的攻擊。

凝氣化劍，于羨的手中出現了一把無形的劍。

兩人在黑色的空間裏面打了起來。

銀光交織，雙劍碰撞。

少女與于羨一起壓着劍，互相瞪着對方。

于羨壓着劍，少女力大無窮，很快，她拿着劍壓向于羨，鋒利的劍刃似乎迫不及待想要将于羨砍成兩半。于羨一咬牙，将她的劍隔開，随後腳步一點，迅速往後退，算是逃開了。

少女立刻追了上去，她手持長劍，左右開砍。

她砍向左，于羨就砍向右，她劍向右，于羨就反擋。

兩人相互交鋒十來下。

她的力氣比于羨大，終于在某一次，将于羨的劍給打開。

于羨的劍從手中脫離。

少女的劍速度變快，看準了他劍脫手的一瞬間，劍尖直指于羨的額頭。

于羨感覺到死亡的危險，心驚肉跳。他在此時此刻有一個懇切的期盼，希望脫手的劍回到他的手上。有這個念頭以後，那把劍就回應了他的希望，像是有磁鐵黏在了他的手中和劍柄一樣，長劍回到了他的手。

“呼。”于羨拿回了劍，擋開了少女的攻擊。他用力一揮，将少女逼走，然後迅速往後退，蹲下來，整裝待發。

他的手腕一轉，準備反擊。也是他有了對抗的念頭，他才發現，他手中的劍變輕了。

于羨一愣，望向自己的手。

他手中的劍變成了柳霁塵剛剛遞給他的長生劍，長劍潔白無瑕，像是一樣藝術品。

腳步聲響起。

于羨擡頭，他看見面無表情的少女在朝他走近，她手中拿的也是長生劍。她攜帶着滿身淩厲的殺意，劍身泛光。

生死一線之間啊。

于羨咧開嘴巴笑，這樣的情景似乎并不陌生。

從前魔靈域的魔物跟他的關系就是這樣，要麽他征服他們，要麽他死。

于羨握緊劍。

在他也萌生殺意的時刻，他手中的長劍通身漆黑。

少女跟于羨，不約而同，他們死死盯着對方，随後邁步，如箭一般沖着對方沖過去。

鋼鐵相撞，鳴聲鼓動。

少女看于羨想要對抗她，怒從心起，她對着他的脖子，利刃割去。

于羨閃過她的攻擊。

少女以為他膽怯，想要抓住機會，立刻閃現到了他的面前。

“作弊加技能可是犯規的。”于羨擡腿，将她的劍踢開。

劍脫離了少女的手，她驚訝地叫了一聲，随後伸長手，想要将劍拿回來。

于羨抓緊機會，一劍捅進她的胸口。

“唔。”少女一愣，手一抖，劍從她的手旁落下。

于羨雙手握緊，腳步用力，想要将劍刺進她的身體。少女察覺到他的意圖，迅速往後退。于羨跟了上去，并且越跑越快。

“噗。”劍貫穿了她的胸口。

少女瞪大眼睛，倒在了地板上。

“叮。”

虛空之中，劍鳴叫。

少女變成了一把雪白的劍，于羨的手中拿着刀鞘。他氣喘籲籲，然後彎下腰，撿起劍，将劍收進刀鞘之中。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主人。”少女的聲音悠揚婉轉。

于羨睜開眼睛。

長生劍飄在半空之中，就在他的面前。

太陽下沉，現在是傍晚了。

他跟這把劍争鬥了半天。

“呼。”于羨深深地吐了一口氣，他朝劍伸出手，長生劍接受到他的召喚，立刻飛向他的手中。

“師尊，我成功了！”于羨高興地喊，但是等他擡頭的時候，柳霁塵根本就不在他的面前。

飛蟲走石，除此之外，沒有什麽圍繞着他。

“搞什麽。”于羨抱怨一聲，随後收斂起表情，慢慢從地板上爬起來。

他坐太久了，腿腳發麻，一站起來，就差點摔倒。

就在他要倒下的時候，一雙手拉住了他，“你沒有事吧？”甜甜的嗓音響起。

于羨一愣，随後趕緊站好，回頭。

站在他身後是一個約莫十五歲的少女，她的臉紅撲撲。

這是于羨來瓊華重玄那麽久以來，第一次看到那麽小的弟子。

“你是于羨嗎？”她說話小聲如蚊鳴，被于羨的眼睛盯久了，立刻就害羞地低下頭，“蕭明旭今天有事，拜托我來送飯。”

于羨可不覺得蕭明旭能有什麽事，他不是在掃地，就是在撿垃圾。“我是瓊華重玄新來的弟子，我叫做于羨。”于羨朝她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少女低頭行禮“我也是瓊華重玄新來的弟子，我是傲辰峰的柳枝枝。”

傲辰峰的柳枝枝，柳霁塵同人文中的女主角之一。

于羨的眼神漸漸不對勁起來。

有沒有搞錯啊，她看起來還是小孩吧，怎麽跟同人文裏面的歲數不一樣？

“誰？”聽到了聲音，客廳的門被推開，柳霁塵探頭出來。他看到于羨跟一個少女站在一起，還愣了一下。他再仔細一看，發現于羨已經握着長生劍了，臉上驚訝的神色更甚了。

他居然就控制住長生劍了。

看着柳霁塵探頭，于羨立刻瞪他。

他看向他的眼神充滿了鄙視，就像是看禽獸不如的渣滓一樣。

于羨生了一雙多情的桃花眼，看人的時候通常帶着笑意，讓人無端端對他萌生好感。柳霁塵還是第一次被那雙溫柔的眼睛瞪着，而且表情還是如此……不屑。

柳霁塵不生氣，不如說，不知道為什麽，莫名有一種快感。

“怎麽了？”他問于羨。

“沒事。”于羨偏過頭，腳步一退，離柳霁塵遠一點。

“柳峰主，我是來給你們送晚飯的。”柳枝枝還以為柳霁塵問她有什麽事，立刻惶恐地回答。

柳枝枝的聲音是典型的蘿莉音，聽得于羨臉上的表情更奇怪了。

柳霁塵看着于羨，滿腔熱情，他的心裏頭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沖動。

想要将于羨打一頓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