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還不跪舔

解決了白玉美人一事的傅淩衣心情很好。

即便夜色深深,獨身一人他也不覺得寂寞孤獨,當心是滿的,不管到了哪裏、不管自己身邊是空無一人還是衆星攏月,都是輕松閑适的。

傅淩衣提了盞自個做的木燈,腳踩木屐穩穩當當走在滿是鮮花綠草的小徑上。

涼風習習,送來一陣陣花香,還有遠處的海浪擊石聲。

傅淩衣莞爾一笑,他自己是很喜歡水的,更喜歡的是躺在船上睡覺。

尤其是下雨天躺在船上睡覺,春水碧于天,畫船聽雨眠,這是他覺得人生最最舒服也是最享受喜歡的事。

沒想到睡覺傅淩衣還不覺得困,一想到睡覺傅淩衣頓時覺得困了,于是幹脆縱身掠向遠方,他心裏有了決定,明天就走水路,看看這海上風光和沿海風景。

多虧他先前在梨絨落絹包裏放置了一條船,才使得他深夜免了買船的麻煩。

這是初夏,陽光燦爛,海水湛藍,海鷗輕巧地自雲彩海浪間滑過。

有嬉鬧的孩子赤着腳在沙灘上跑來跑去,為了一枚不一樣的貝殼海螺驚喜的臉都紅了。

他們的大人或站或坐,就那麽笑吟吟的看着他們,時不時提醒着:

“囡囡小心點,別被海浪拍走了。”

“臭小子!跑那麽遠做什麽?趕緊回來!不然晚飯不要吃啦!”

這種生活和以往沒什麽不同,而且也實在是太平凡了,但正是這平凡的生活才是真正值得人在意珍惜的東西。

正玩鬧的孩子突然停了下來,好奇的瞧着遠處,因為他們都聽到了那一陣陣幽遠的琴音。

自這遼闊的海面遠遠駛來一條屬于江南水鄉的梭飛烏篷船,船身不是太大卻也不小,在這海裏只是顯得精巧可愛。

船頭一襲白衣的青年微微垂首,修長的手指随意撥着琴弦,那琴也是如墨一樣的漆黑,越發顯得這青年雙手白皙如玉。

烏船、白衣、古琴,黑白分明,仿佛是一副水墨畫。

孩子們不知道為什麽突然不敢大聲說話了,有膽小些的甚至躲在了母親身後,卻還是偷偷望着那船上的身影。

所有人靜靜看向那船上的身影,等船到了跟前,青年突然擡頭看了過來,眉目如畫,容貌近乎妖魔的妍麗,左眼下的淚痣美的晃眼。

“看什麽看?再看我就把你賣給殺豬的。”

容貌瑰麗無雙的青年突然惡聲惡氣來了這麽一句。

“才不要——”

那個站在最前面直勾勾盯着看的小孩子“哇”一聲吓哭了。

随之而來的是大人哭笑不得的安慰聲:“囡囡不哭,不哭,哥哥逗你玩呢,不哭啊。”

傅淩衣臉一鼓:哭什麽哭?有什麽好哭的?

小孩子什麽的果然最讓人讨厭了!

于是又惡聲惡氣的來了句:“你再哭我現在就把你丢到大海裏喂魚。”

小姑娘含着淚看向傅淩衣,靜了兩秒,是一聲更強烈的“哇——”

傅淩衣落荒而逃。

走出很遠,傅淩衣還有些心有餘悸,他抹了把額頭,嘴裏尤道:“小孩子真是最讨厭了。”

打不得罵不得,真不明白九百為什麽那麽喜歡和小孩子玩。

傅淩衣捏着下巴思索出結論:俗話說得好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小孩子智商不高,所以也喜歡和智商不高的人玩。

定然是這樣沒錯!

自己和小孩玩不到一處那是因為自己智商太高了,傅淩衣更加肯定的點了點頭。

這麽一想,傅淩衣很不要臉的有了種高處不勝寒的滋味。

也就在這時,他不經意掃向前面,陽光照耀的海面上,竟漂來了一個人──一具死屍。

傅淩衣一皺眉,伸手拉了拉操縱杆,小船瞬間劃到了那具死屍旁邊。

這屍體穿的是昂貴的錦緞衣裳,腰畔接弱翠的鼻煙壺,勘黑的臉已被海水泡得浮腫起來。

他左手的中指與無名指上,套三個奇特的精鋼烏金戒指。

傅淩衣坐在船頭,上下左右細看了一遍,發覺這人身上并無傷痕,也并非中毒。

那是因何?總不會是淹死的吧?

傅淩衣好奇心一起,不由伸手拉開這屍體的衣服,只見他左胸第五根肋骨下,“乳根”與“期門”穴之間,赫然留個紫紅掌印。

這人是誰?被誰所殺?又為什麽會被扔在這海裏?

算了,和自己有什麽關系?傅淩衣想的頭疼,幹脆一攤手表示放棄動腦:自己想那麽多幹嘛?江湖仇殺多正常啊。

走了不久,只見前面又漂來一具屍體,這屍體身穿件赤紅色的短袍,長僅及膝,他面容白淨,手掌更是白淨,只是右掌卻是粗糙至極、筋骨凸現,幾乎比左掌大了一倍,掌心竟和衣服同樣顏色。

這具屍體卻是被一劍貫喉而死,鮮血已被海水沖淨,灰白色的皮肉向兩旁翻着。

傅淩衣眼前閃過先前所見的那具屍體,他眼力記性向來是一絕,那具屍體胸前的掌印和這手掌赫然一般大小。

這人殺了先前那人又是被什麽人所殺?

鹬蚌相争漁翁得利?

傅淩衣喃喃道:“突然覺得有點意思了。”

他望向遠處的海面,似乎又瞧見了什麽。

海上果然又漂來具死屍,這次是個黑面卷髯的綠袍道人,身形魁偉高大。

手裏緊緊握半截斷劍,劍身狹長,仍在閃着光,碧森森的劍光,照着他一顆發髻蓬亂的頭顱。

他頭頂竟已劈成兩半。

傅淩衣這次終于站了起來,他負手站在船頭,忽的一挑眉梢自言自語道:“誰才是真正的漁翁呢?”

他是想看遍這個世界的山山水水、吃遍這個世界的美味佳肴,但也想看看這個世界的有趣事。

這幾具死屍的背後一定是有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這熱鬧不看白不看啊。傅淩衣咧嘴一笑,縱身從船上跳了下去,同時心念一動将烏篷船收了起來,換作一只精巧的小艇。

這小艇剛一出現,傅淩衣的腳便正好踏了上去,他神情淡然,并未動作那小艇卻已掠到數米之外。

這一走,直到夕陽西下傅淩衣才到了東面人多的地方,至于為什麽這麽慢,主要原因是走到一半傅淩衣有點餓了,他忍不住停船上岸,在最近的飯店吃了些海鮮美味、順便泡了個腳。

嗯,泡腳多花了點時間。

咳咳,這都不重要,所謂趕的早不如趕的巧,他雖然花了點時間但總算還是正好趕到了。

傅淩衣盤膝坐在小艇上,一面小心藏在一艘大船的陰影裏,一面四下觀察着情況,他當年曾跟着明教朋友學習過隐匿之術,也算小有所成,只要小心些也不怕被人發現了。

那些普通的漁船、商船傅淩衣只是一眼便掠過,接着是那艘載滿武林中人的船,因為離得太遠傅淩衣也只是聽到了一鱗半爪,丐幫四大護法、四大長老,新任幫主南宮靈。

最後被傅淩衣注意到的是一個和尚,他獨自坐在木船上,面容英俊文雅,看上去頗為出塵優雅。

他閉着雙眼,雙手合十,仿佛不在這江湖風浪中而是在古廟幽寺念經參佛。

好好的和尚不呆在廟裏來這裏做什麽?

別說他只是來打個醬油,按九百的話來說就是這其中肯定有一個大陰謀。

傅淩衣正暗自沉思,突然覺得袖子被人拉了拉,有人笑道:

“你不是說沒人能逃過你的感官嗎?怎麽我到了你面前你卻還沒發現?”

是楚留香的聲音。

楚留香大半個人都泡在水裏,被水浸濕的衣衫緊緊貼在他的身上,高大而勻稱的好身材讓傅淩衣看的有點嫉妒,因為這是傅淩衣比較喜歡而又是傅淩衣沒有的身材。

說好聽傅淩衣是身姿修長,長身玉立,說不好聽點……傅淩衣那身材穿女裝毫無壓力。

傅淩衣原本就不太愉快,再一看楚留香帶着笑意的眼睛,像是溫柔的春風,但那其中的調笑讓傅淩衣更……火大了。

他直接抽出青霞一點沒客氣直接招呼人肩膀上了,攻勢雖迅急,但小心控制着力道呢。

手下留情只是因為楚留香有些像他朋友,才不是因為他覺得楚留香還不錯。

楚留香一向很能理解別人的心思,這次也不例外,雖然這個人看上去還是那麽冷酷但更讓人覺得可愛了。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好不容易将要出口的笑聲咽了下去,又頗為好奇的看向傅淩衣的袖子:“你的袖子居然可以放下這麽多東西。”

像昨天晚上的那兩把菜刀,今天居然又抽出了一把竹棍。

“少見多怪。”傅淩衣高冷瞥他:“我身上武器若一一算上,足有三十三種。”

這倒不是騙楚留香,他渾身上下再加上包裏放着的武器總共有三十三種。

楚留香睜大了眼睛,不由敬佩道:“你真厲害,在下服了。”

楚留香相信自己的判斷,像他這樣高傲又肆意的人絕對不會吹噓什麽。

一開始說的時候傅淩衣是沒想楚留香會信的,不過他也沒指望楚留香會信,傅淩衣從來沒想要過除他朋友以外,別的人的信任。

但在得到楚留香毫不懷疑的相信後,傅淩衣心裏對楚留香突然有了一點想結交的意思,不過他面上半分不顯,只是雙手環胸,虛着眼看着楚留香,故作一臉的:還不跪/舔?

楚留香覺得自己要笑抽了。

作者有話要說: 233原諒我,我就喜歡日天日地的美人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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