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烏衣庵
兩方人各懷心思。
一上車,傅淩衣就從袖裏摸出一本冊子看了起來。
楚留香挺好奇:“你看的什麽?”順便将自己之前買的糖炒栗子遞給傅淩衣。
傅淩衣也沒客氣,他随手從包裏拿出木盤将栗子盡數倒入其中,緊接着順手一拂,用內力将栗子殼剝開,十分滿意的放一顆果仁在嘴裏。
果然!糖炒栗子味道棒棒噠!
傅淩衣眉眼帶笑,同時将栗子往楚留香面前送了送:“喏,你也試試看。”
傅淩衣對待朋友向來是很友善仗義的,有什麽好吃的、好喝的,或者見了什麽風景,他總想着讓親近的人也嘗一嘗、看一看。
楚留香一怔,笑着取了一枚栗子,又将盤子推回到傅淩衣面前:“好了,剩下的交給你吧。”
傅淩衣明明這麽喜歡糖炒栗子卻也沒忘了和他一起,他又怎麽能毫無節制?
傅淩衣倒沒想這麽多,他點點頭,一臉認真道:“楚留香,我一定不會浪費的。”
——你就把栗子放心交給我吧!
楚留香被他認真的表情逗笑,他握拳抵在唇角,忍着應了一聲,心裏不由笑道:你若是會浪費那才是奇了怪。
也就在這時,楚留香看到傅淩衣手中冊子的名字,只見上面寫着:江湖奇人異事大全。
楚留香這下真是有點驚訝了:“你這是……”
傅淩衣咀嚼的動作頓了頓,好一會,他才咽了栗子,額了一聲,有點不好意思說。
因為在短短幾天裏,傅淩衣就深刻意識到自己江湖山野人的身份了,對什麽都一無所知。
為了改變這種耳目閉塞的狀态,傅淩衣決定要多看書,不說像李紅袖那樣對所有事都如數家珍,最起碼不會在別人驚呼“××大俠!”
“××武功好厲害!”的時候一臉不明覺厲,要依靠別人解釋。
傅淩衣沉默糾結的空,楚留香已經差不多明白了,他笑眯眯道:“你若想知道江湖上的所有人事,不如問我。”
傅淩衣一愣:“問你?”他忍不住一臉懷疑:“你難道是李紅袖那樣的記性?”
楚留香搖頭道:“自然不是。”
“不過,我被逼得差不多也算是了。”
他那副有苦說不出的感嘆表情讓傅淩衣看的好笑:“怎麽?李紅袖還逼着你一起看不成嗎?”
“可不是。”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學着李紅袖說話的樣子道:“紅袖說過‘如果你能完全透徹的了解一個人,這個人對你還有什麽威脅?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句話能夠從千古以來流傳至今,總是有它的道理存在的。’”
“所以她希望我不僅對天下各門各派的高手和武功都了如指掌,也要對他們的事跡和經歷記得非常清楚。”
傅淩衣若有所思道:“看來她希望你做一個不會失敗的人。”
“并非只是如此。”楚留香正色道:“她希望我就算敗,也要在敗中求勝,敗中取勝。永不妥協,永不退讓一寸一分。”
他一字一句,聲音雖然不大卻有着山岳的千鈞之力。
心之所向,意之所往,吾輩便是九死一生也絕不回轉。
傅淩衣目光深深:“楚留香,你這樣的人是不會敗的。”
只要他的心不敗,那麽楚留香就是不敗的,而顯然,楚留香不會心敗。
馬車走得并不慢,但那烏衣庵卻真不近,幸好兩個人一直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于是也不覺得無聊。
最後那車夫終于停下車道:“烏衣庵就在前面樹林裏,您二位請下車吧!”
前面一片桃林,小溪旁有個小小的廟宇,此刻已近黃昏。庵堂裏隐約有梵唱傳出,想是寺尼正在做晚課。
桃林小寺,風景幽絕。
楚留香贊道:“這位素心大師,果然是位雅尼。”
傅淩衣瞥他:“喂喂,我說,在這裏等着的是不是素心還一定呢。”
他說着,已率先走進院子,庵內尚未燃燈,梵唱之聲不絕,一位烏衣白襪的女尼,卻幽然站在梧桐樹下的陰影裏,似乎正在悲悼着紅塵中的愁苦。
傅淩衣冷冷瞧着她,問道:“我問你,素心大師可在這烏衣庵裏?”
那女尼瞧了他一眼,合十道:“貧尼正是素心,不知施主從何而來為何而來”
傅淩衣突然嗤笑一聲,那聲音說不出的冷漠冰寒:“據我所知,素心大師在烏衣庵,怎麽突然又變成了桃花庵?”
他手中長劍寒光閃爍:“說,是誰讓你來的?你若不說。”傅淩衣忽然眯着鳳目微微笑了一下:“那說不得讓你血濺五步。”
庵中未點燈火,若是一般人為尋求答案而來,既然已找到了可以解疑答惑的人自然便會無視很多東西。
比如那夜色裏那斑駁不清的桃花庵三個字。
那女尼臉色忽然變了,“你、你……”她絕沒有想到有人會注意到這點。
她也不知如何解釋為什麽素心大師不在烏衣庵而在桃花庵。
女尼咬牙道:“你休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那好吧。”傅淩衣表示了解的點了點頭,他嘆了口氣,似乎有些無奈的将劍收了起來,楚留香目光頓時奇怪起來,在他的認識裏,傅淩衣的确是很心軟、很溫柔的人,但對于敵人,可完全不是。
怎麽這次卻……
下一刻,楚留香覺得自己錯了,因為傅淩衣直接一箭射了出去。
他拉弓時聲音冷酷:“既然什麽都得不到,那你就去死吧。”
就連熟人朋友楚留香都沒想到他會如此冷酷幹脆,那女尼更想不到了,但她畢竟是習武之人,再加上傅淩衣來勢雖淩冽迅速,但實際還留了手,故意偏了偏,畢竟他還指望着從這尼姑嘴裏得到什麽訊息。
而楚留香之所以連阻攔都沒有,也是因為他明白傅淩衣的想法,也看出了他的手下留情。
那女尼果然能躲過去,但讓楚留香和傅淩衣沒想到的是即便經歷過生死一線,這女尼竟然還是不肯說。
她身體明明已經怕的發抖,但還是咬牙道:“你若殺就殺,我死也不會告訴你們你們想知道的事。”
這下傅淩衣真沒轍了,他挺無奈看着女尼道:“你和幕後真兇什麽關系?命都不要也要為他保密嗎?他給了你什麽好處?”
女尼一言不發,身子仍在微微抖着。
楚留香嘆道:“能讓一個妙齡女子連命都不要了,原因除了是為了自己的情郎,還會有別的原因嗎?”
他看着那女尼道:“你的易容術雖也算高明,但也并非沒有破綻。”
能讓一個妙齡女子連命都不要了,除了情郎還有別的原因嗎?
就傅淩衣個人而言,他覺得還有別的。
比如家國、比如道義。
畢竟在大唐,多的是姑娘為此願以一腔碧血丹心獻祭蒼冥厚土。
當然,想想這次事件,再看眼前這姑娘,她顯然不是為了家國道義。
那就是楚留香所說的為了男人了。
這世間多的是癡兒女。
傅淩衣雙手環胸,挺直接:“我說,你是不是為了自己的情郎?”
那女尼臉色更是難看,她張嘴似乎要說什麽,也就在這裏,幾點目力難見的烏光,帶着尖細的風聲,直打她身上幾處要穴,同時一條人影自房梁上飛起,帶着一陣陣凄厲詭秘的笑聲,飛一般地逃了出去。
只見那遠遠而去的黑影,一身黑衣,身法快如鬼魅,赫然正是那個以忍術遁入大明湖的人。
傅淩衣臉已變了,若非是他大意,又怎會沒有發現有人潛伏在屋頂,又怎麽會讓人殺人滅口成功?
再看那女尼,她已撲倒在地,有幾點鮮血從她身上的要穴沁出,只見鮮血的血跡,流出來後,立刻變成了一種奇特的慘碧顏色,她眼鼻五官裏,也滲出了鮮血,那暗器顯然淬了劇毒。
楚留香俯身看她,嘆道:“那位就是幕後真兇麽?”
女尼瞪大了眼睛看他。
楚留香又道:“想必他就是你的情郎了吧?他既已無情無義,你又何苦為他保守秘密,讓他害更多人?”
那女尼喉嚨裏發出幾聲生硬的格格聲,“無……無……”
她的聲音突然斷了下去,再無一點聲息。
傅淩衣和楚留香臉色都不怎麽好看。
但好在線索還未全斷。
傅淩衣沉聲道:“楚留香,你把這女人的屍身埋了,我去烏衣庵,我們快意堂彙合。”
也不等楚留香回答,他已自展開身形奔向了遠方,傅淩衣實在是擔心那黑衣人再來到烏衣庵殺人滅口,将所有的線索盡數斬斷。
然而等傅淩衣到的時候還是晚了。
荒涼的寺院,閃着一盞鬼火般的孤燈,小小的禪堂裏,竟有一副枯骨懸在梁上,而在枯骨下是一個倒在地上,身上要穴同樣沁着慘碧血跡的女尼。
那黑衣人又殺了一人。
傅淩衣一直明白生命無常、生命脆弱,但他從來不認為人命如同草芥,所以在很多情況下,他總會下意識救人,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免了許多生離死別,有何嘗不可?
但這黑衣人顯然沒将人命看在眼裏。
作者有話要說: 說真的,我開軟萌攻、傲嬌攻、弱攻的腦洞時已經想到有人會說受了。
因為她們認為傲嬌、軟萌、弱是受的屬性,攻就應該是強大腹黑高冷霸道,總之攻就應該比受強,攻應該保護受。
但是——這是誰規定的?都是男人憑什麽攻就要保護受?
所以我不願意我的攻強大是為了保護受。我的攻強大是為了更好的游山玩水,逍遙快活。不是為了誰。
什麽也不說了,愉快寫完同人三本,我還是滾回去寫我的無cp,攻各種炫酷吊炸天,各種癡漢忠犬□□受。
嗯,無cp,因為男神完美吊炸天攻,誰都配不上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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