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天鵝湖

“路易斯！謝謝你，謝謝你！你知道我……哦！ｇｏｄ我想說什麽來着？我怎麽能夠忘記！？夥計，我是想說，我是要說——啊！該死的，我的腦子簡直——”

“放松放松，兄弟。我想你只是太過激動。”

短暫的興奮過後，強尼·沃森伯格沒有忘記，幫助他完成這次四周跳的最大功臣。

當他結束大吼完成發洩，迅速轉身沖向了場邊安易的方向。

在距離還有一兩米的時候，刀刃蹬冰向前起跳，整個人撲到了防護牆上跟好友抱在一起，用盡全力想要将人拖進冰場，表達自己的謝意。

當然，他并沒有失去理智，也知道這次之所以能夠做出四周跳，更多的功勞屬于喬伊斯，他好兄弟經驗的作用就是那臨門一腳。

但心裏知道是一回事，感情上是另一回事。

現在就讓他暫時忘記喬伊斯，抱着他最好的朋友盡情慶祝吧。他相信喬伊斯一定會理解的，他雖然是個成年人，但也曾經跟他們一樣年輕過不是嗎？

“ｏｈ，上帝啊，我這是被自己的學生抛棄了嗎？”

“我可是在某個小男孩兒到來之前，足足教導了他一個多小時。結果呢？在學生終于完成了訓練目标之後，竟然把功勞算到了別人頭上。”

語帶哀怨，詹姆斯·喬伊斯同樣滑到少男少女身邊，表情失望、悲傷的看向身邊，抱作一團的兩位男孩兒。

沒有興趣搭理他，安易撇過去一眼，繼續跟好基友說着話，再一次讓喬伊斯受到了暴擊，好像有些喘不上氣來似的，用手掌捂住了胸口。

親眼目睹到他們之間的互動，旁觀的辛迪·塞拉亞噴笑出聲，不但成功勾起喬伊斯故意拉下的嘴角，還讓兩位男孩兒想起了她。

在終于慶祝夠了，放開彼此之後同時向她看了過來，眼中充滿了明亮的神采，充滿了青春特有的朝氣。

“男孩兒們，既然已經結束慶祝，是不是可以繼續訓練了？”

“強尼，不要忘記我對你說過的話。你剩下的準備時間已經不多，必須更加努力，盡快把青年賽的比賽節目練出來了。”

見弟子們終于恢複平靜，詹姆斯·喬伊斯立即出聲提醒，點明了下一階段的計劃目标。

與聽到這些話，陷入沉思中的強尼不同，安易并沒有這方面的擔憂。就算他想參加青年組的比賽，至少得按照：回國，參加國家隊選拔，成功加入國家隊，度過自己十四歲生日，報名參加資格賽脫穎而出，最後進入正式比賽，這樣的步驟進行才行。

反觀強尼，因為是加拿大本國人，從小就積極參加國內大大小小的比賽。雖然這次頭回報名青年組賽事，但大賽經驗方面可要比他豐富的多。

擔心他的節目準備情況，還不如想想他自己幾個月後回國時，可能遭遇的種種局面。排在頭一位的就是，參賽名額這個最關鍵的問題！他可是知道這年頭，中國花樣滑冰國家隊男子組的實力，并不怎麽樣。

“……喬伊斯，我想我明白你話中沒說出來的意思。”

思考了片刻，強尼·沃森伯格最終做出了決定，伸出右手抓了抓臉不太好意思的，對主教練以及兩位好友笑了笑繼續說道。

“我将暫停高難度動作的訓練，全力備戰七月份的青年賽。節目練習……哦天哪，當然沒必要再對路易斯保密了，他剛才簡直成就了我！”

嘴裏說着這些話，臉上的表情有些尴尬、羞澀，強尼在喬伊斯揶揄的看向他時，移開了視線。

他明白喬伊斯的意思，知道他這是在打趣他‘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但當時不是還沒有今天這件事嗎？他想偷偷練習節目，最後吓好兄弟一跳，報複他提前畢業驚吓他的仇，又有什麽不對？

但現在不同了，他的好兄弟已經那麽幫助他，他要是還在這種事情上遮遮掩掩，簡直配不上對方的付出，勢必會影響他們之間的友誼。

所以說，選曲保密什麽的去死吧，節目編排偷偷練習什麽的去死吧。正好之前晚飯後他遇到喬伊斯的時候，聽他說起過兩套動作的編曲調整已經完成。現在恰好冰場上沒有其他人，不如他幹脆把兩套動作，完整的滑出來給好兄弟看。

“喬伊斯，制作好的節目音樂，你辦公室有備份嗎？我現在需要它們，我想把我的節目滑給路易斯看。”

表情認真，沒有絲毫猶豫不願，強尼·沃森伯格看向喬伊斯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攤開雙手聳了聳肩，喬伊斯擡手在強尼肩膀輕拍兩下，表示自己沒有異議。對身邊另外兩個孩子做出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踏出冰場将冰刀套套好，向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十幾分鐘過後，當他再次返回內場時，冰場這部分的音響系統已經開始工作。選自天鵝湖白天鵝主題，絕大多數人都耳熟能詳的樂曲正式奏響。

就是……

曲子的旋律節奏明顯有些奇怪，與其說是古典的倒不如說是現代的。

還有還有，演奏樂曲主體的樂器雖然只有小提琴一種，但期間夾雜着大量混音、強烈的節奏與鼓點。要不是曲子主旋律還能聽出來是白天鵝，說它是支現代嘻哈風格的舞曲都毫無違和。

“這曲子，真是天鵝湖？”

完完整整的将曲子聽過一遍，安易伸出左手小指掏了掏耳朵，與同樣愕然的辛迪面面相觑。

安易原本就不知道曲子的真面目所以還好，辛迪·塞拉亞受到的沖擊，簡直可以說是毀滅性的。她之前聽過的節目選曲可不是這樣，沒想到最後完成改編确定下來後，風格竟然會這麽不同。

這還是天鵝湖嗎？

是嗎是嗎？也許是吧。

認真仔細去聽的話，還是會發現這支曲子雖然節奏快了很多，加入了強烈的變奏，本質卻并沒有脫離原曲的主要旋律。

所以說，它應當還是可以冠上《天鵝湖》這個名字的吧……

“準備好了嗎強尼？我相信這支經過重新編排的曲子，比上一個版本更加适合你。”

回來之後沒有再進冰場，詹姆斯·喬伊斯站在安易以及辛迪身邊，趁着樂曲即将結束的功夫，對面前站在防護牆內側的強尼·沃森伯格說道。

“男孩兒，相信你自己，相信你可以完成所有動作。”

“別忘記！你已經征服了四周跳！你的實力絕對是１４歲這個年齡段中最強的！去吧，征服這片冰場，向我們展示你真正的實力！”

言語鼓勵，最後跟弟子碰了碰拳頭，喬伊斯目送強尼滑遠，看着他在音樂結束後，站在了冰場正中。

不知道為什麽，他注視着場內做出準備動作，等待音樂響起的弟子時，竟會忽然一下想到了另外一為學生。心裏設想着要是換對方來滑這支短節目，最後的結果又會怎麽樣。

嗯？！

不對不對。

他怎麽能有這種念頭，适合強尼的動作、音樂風格，必然不會适合另一位。

此時此刻，就站在他身邊的這位弟子，就算現在還小，但長大以後的氣質已經幾乎可以确定。靈動、輕靈、細膩、溫柔到極致的技術動作，與藝術表現才是他該追求的方向。強尼這樣，展現活力、力量、雄性荷爾蒙的節目編排，絕對不會适合他。

噌噌，嘀嗒噔——

就在喬伊斯對比兩位弟子的表演風格時，冰場四周的音響系統再次發聲，幾下簡單的電子吉他音符蹦跳而出，冰場中央的強尼·沃森伯格，同時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一小段樂曲變奏，他跟着音樂舞動身體蹬冰滑行，兩只腳下的冰刀做出各種步法，滑出一連串軌跡，帶着他本人在冰面上越來越快。

前奏結束，當白天鵝主旋律奏響的那一刻，他調整身體姿态，以左腳後內刃倒滑進入動作準備，右腿擡起，右腳冰刀刀齒猛然向下點在冰面上。

整個人借助這道力量騰空而起，兩條胳膊抱在胸前，身體在空中飛快的逆時針旋轉了三周，最後以右腳後外刃落冰滑出，完成了一個技術動作非常标準的後內點冰三周跳。（ｆｌｉｐ ｊｕｍｐｓ，菲利普跳）

但是，這還不算結束！

在他完成後內點冰三周跳，用右腳冰刀穩穩落冰滑出後，眨眼的功夫他舒展打開結束跳躍的左腿，驟然向下以刀齒再次點冰騰空而起。

身體再一次在空中旋轉了一周、兩周，以右腳後外刃落冰，舒展左腿漂亮滑出，另一個跳躍——不！确切的說，應該是後內點冰三周跳接後外點冰兩周跳，這個３Ｆ加２Ｔ的聯跳動作被他成功完成。

“哇哦！”

“呀啊———強尼，強尼！我愛你！！”

以如此近的距離，親眼目睹好基友完美的完成了這組聯跳，安易控制不住聲音發出一聲贊嘆，激動、替好朋友開心的程度，僅僅比身邊蹦蹦跳跳，大聲尖叫的辛迪·塞拉亞，差那麽一點點。

緊接着，音樂繼續演奏，小提琴奏響的旋律逐漸進入高潮，冰面上滑行的強尼使用刀刃滑出數種步法，将之前的聯跳跟下一個準備完成的單跳進行銜接。

倒滑進入，稍微準備了兩秒鐘，他單腳轉身換足正面滑行，以左腳前外刃開始動作準備，右腿兩聲呼吸之後從後往前掄起，帶動身體躍向半空。整個人在空中旋轉了兩周半後，用右腳後外刃落冰滑出了一道漂亮的大弧線，完成了一個沒有任何瑕疵的阿克塞爾兩周跳，狀态好到簡直可以用火熱來形容。

冰場防護牆外側，整套動作看到現在，安易心中默算：一組３Ｆ＋２Ｔ聯跳、一個阿克塞爾兩周跳，按照短節目中要求的三種跳躍，還剩下最後一種。

但規則又規定了，除了聯跳能夠重複一樣的跳躍動作，單跳絕對不允許出現與之前相同的跳躍。也就是說，強尼能做的跳躍還剩下，勾手三周跳（ｌｕｔｚ ｊｕｍｐｓ，魯茲跳）、後內結環三周跳（ｓａｌｃｈｏｗ ｊｕｍｐｓ，薩霍夫跳）、後外結環三周跳（ｌｏｏｐ ｊｕｍｐｓ，路普跳）、後外點冰三周跳（ｔｏｅ ｌｏｏｐ ｊｕｍｐｓ）四種。

這麽一看，可以供他選擇的跳躍種類，其實還是挺多的。他也相信以強尼目前表現出來的實力，絕對不會在這種問題上出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