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踏上征程

‘叮！’

‘系統提示：1998年7月7號日常任務：構思自由滑, 完成。獎勵系統積分：2００點。’

熟悉的提示音，簡潔的提示內容, 安易又一次提前完成了日常任務。

就像系統說明的那樣, 今天是1998年7月7號星期二。好基友強尼·沃森伯格自由滑決賽的日子，也是他預定離開加拿大，回中國的時間。

回想前天，好基友在滑完短節目後的挑戰。

回想昨天，休息、提前告別時, 他們彼此間定下的那個約定。

安易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燃燒起來了, 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國內，辦理好加入國家隊的後續手續，上冰訓練、參加明年三月份舉辦的世青賽。

到了那個時候, 他會用絕對的實力告訴好友。就算他不靠系統的幫助, 依然能憑借自己的實力擊敗所有人, 問鼎世青賽冠軍！

“路易斯，路易斯？強尼已經開始熱身了, 你……難道還在想, 你們昨天的約定？”

耳邊傳來熟悉的女聲，一回神, 安易眼睛的視線對上異性好友，辛迪·塞拉亞關切的目光。

瞬時間, 他從心事中抽離出來，再次融入了火熱的賽場。脖頸稍稍挪動幾度，便看到了加拿大錦标賽青年組, 男子自由滑最後一組六名選手，已經上冰滑行開始熱身。

目光微凝，他将注意力鎖定在場上，身穿一身黑色比賽服的好友身上。注視着他熟悉冰場、活動關節、激活身體，雙手交叉抱于胸前，靈活的在冰面上旋轉。

耳朵裏聽着短節目時還沒有，隔了一天就充斥全場，為他加油助威的叫喊聲。心裏嘆了口氣感慨到，加拿大國內已經沒有人能阻止好友的崛起。他自己呢？究竟還要準備多久，才能站上真正的賽場？

“……辛迪，你要小心了。”

暗自壓下心中的急切，想了想壞水直冒，安易對身邊的女孩兒露出微笑，用眼神示意對方看向觀衆席一角。

“注意到那邊了嗎？女孩兒，你要小心了。随着強尼成績越來越好，名氣越來越大，将來會有越來越多的姑娘為他着迷、為他瘋狂。你要是——”

“哼哼哼，路易斯，我聽出來了，你這是挑撥離間。你現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絕對絕對不是出于關心或者好意。”

安易興風作浪、搬弄是非的目的沒有達到，話剛說到一半，還沒來得及‘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聰明、機敏、比男朋友難忽悠數倍的女孩兒，打斷了他的話。

“不過，就算我知道你是故意這麽說，想要影響我跟強尼的感情，我依然要謝謝你。因為什麽？因為你的提醒，讓我認清了現實，讓我明白了我必須更加努力，才能保證強尼不會被別的bitch們搶走。”

“……”

我——

“路易斯，你那是什麽表情？我又沒有說錯，那些女孩兒每一個都……哦！熱身結束了，強尼終于要上場了。前天他在所有人短節目滑完後排在第二位，昨天下午抽簽時抽到了最後一個上場。啊——為什麽是最後一個，提前一位該多好？排在他前面的那個人，前天短節目滑完，可是排在第一！”

語帶不甘，無力改變抽簽結果的辛迪·塞拉亞，只能通過這種方式發洩自己的情緒。

至于說，身邊父親差勁的臉色，她已經不在乎了。昨天強尼休息時，她們可是直接挑明了戀愛關系，狠狠地刺激了一把雙方家人。

而且，她感覺自己已經相當成熟，已經很清醒的看清楚了自己的感情，以及對未來的追求，絕不會被外界的言語輕易左右。

想要她跟強尼分開，只有兩種可能性。一是她移情別戀，二是強尼移情別戀。除此之外，在這兩種情況發生之前，無論出現什麽變故，只要強尼沒有親口告訴她想要分手，她都不會做出違心的決定。

‘現在上場的選手是，傑森·威爾遜，來自渥太華，楓樹林俱樂部。’

“開始了，開始了。”

“路易斯，跟我一起祈求上帝，讓前面上場的五位選手，都出現失誤怎麽樣？”

比賽正式開始，最後一組選手中，抽中第一個上場的男孩兒，站上了冰場。

本來呢，安易正在觀察選手分析數據，忽然一下聽見這樣的話，瞬時間就看穿了好友，與短節目祝福其他選手時，截然相反的态度，非常不雅的翻出一個白眼丢過去。

心裏暗自切了一聲，懶得理會這個為了愛情、為了男朋友，徹底抛棄節操不要的前膚白貌美、多才多藝、加拿大淑女。心裏念叨着那句話老話，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才過去多久啊，這兩位之間竟然已經開始出現‘同化’反應了。

心裏吐槽了一番，驚訝異性好友不幸受到男友‘污染’，安易雖然沒有依言祈禱，但心中同樣期盼好友，能收獲一個好名次。

最少最少也要得到前三名，抓緊明年世青賽的男單名額。要不然想在國際賽場上見到他，很有可能只能等到下個賽季初，舉辦的大獎賽分站賽了。

“哦！失誤了！太棒了！他失誤了！”

“3a失敗、聯跳摔倒，這個人已經不能對強尼構成威脅！”

“啊上帝啊，我贊美你，這個人也犯錯了！路易斯你看到了嗎，他的三周跳空了，肯定會被裁判扣分！只要強尼正常發揮，就絕不可能輸！”

“……”

可能是這個世界上，真有一些莫名的存在，最後一組前五位上場的選手，都因為辛迪的詛咒，在滑行中出現了失誤，竟然沒有一個人能完整零失誤，滑完全長四分鐘的自由滑節目。

仔細數了數，分析過後安易發現，這些選手出現問題的地方，大多集中在節目後半段。而且明顯能看出，他們的體力有些不支，無論是跳躍、旋轉、還是滑行，從那時起，都有些虛弱無力。

這對好友強尼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

體力就算不是他的長處，卻也不是拖他後腿的短板。

只要他在自由滑的時候，注意滑行用刃技巧，不要一不注意鬧出用刃錯誤等等問題，青年組的第一名還是可以争取一下的。

要知道，這年頭的排名可是短節目名次乘以０．5，自由滑名次乘以1，再把最後得出的結果相加排列。

最終誰的數字最小，誰就是整場比賽的第一名。

心裏想着這些事情，倒數第二位自由滑選手打分結束，熱身完成的強尼已經站上冰場，趁最後一點時間聽取喬伊斯的建議。

三十秒後，當他在現場觀衆的掌聲中，滑行到冰場正中站定，表情嚴肅、眼神銳利的看向正前方裁判席時，選自埃爾加e小調大提琴協奏曲的長節目音樂奏響。

低沉、蕭瑟，如歌如訴……

當這帶着明顯掙紮意味的聲音響徹全場，剎那間安易脊椎一麻雙臂寒毛倒立，呼吸都停在前一秒沒有繼續。

入神的融入到音樂中，欣賞着好兄弟強尼·沃森伯格的滑行。看着他随着大提琴拉出主旋律，倒滑準備，與突然拔高的琴聲相和，左腳刀齒點擊冰面，雙腿發力飛向半空，雙臂環胸足足在空中旋轉了四周，右腳後外刃落冰後，伴着現場，驟然炸響的驚呼聲順暢劃出。

在那個瞬間，那種奇怪的感覺，他不知道該怎麽去形容。

只能像其他觀衆一樣，拼命鼓掌送上由衷的贊美。從感官到內心，同時被強尼诠釋的自由滑節目征服，理解了他想要表達的深層含義。

“god！god！”

“上帝啊！強尼！強尼——”

忘形的呼喊，潮水一般向冰場上湧去。

滑行中的強尼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心裏只有一個念頭，滑出來，零失誤，完成它，将自己的實力展示給此時此刻，正坐在觀衆席上的好朋友看。

助滑，起跳，當他飛向空中，完成一個阿克塞爾三周跳時還在想，看到現在這樣的自己，那位好友會怎麽想。

會不會有危機感，會不會被他的表現激勵到，會不會在今後他們相遇時拿出全力！

要不是因為他們今天就要迎來分別，他也不會鼓起勇氣，在比賽前說服喬伊斯，修改了跳躍難度。

就是想用這種方式，展現自己，送上臨別的禮物，告訴那位朋友，他在他進步的時候也沒有停歇不前。而是一直在默默努力，為的就是在登上賽場時，一鳴驚人！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您乘坐加拿大航空……”

“喬伊斯，機場通知檢票候機了，你可以——”

1998年7月7號，溫哥華下午14:21分。

安易按照父母離開加拿大時的安排，在喬伊斯的陪同下來到機場取票，等到了機場通知，準備過安檢進入候機大廳時，沒想到剛剛開口就被詹姆斯·喬伊斯抱住，額頭上印下了一個親吻。

擡頭看去，這個中年男人眼眶泛紅，喉結鼓動，摟住他身體的雙臂隐隐傳來顫抖。明顯非常不想讓他離開，卻理智的沒有說出任何挽留的話徒增傷感。因為他知道，這次離開并不是訣別，只是為了他珍視弟子擁有更好的未來。

“男孩兒，加油吧！期待在國際賽場上遇見你。另外，請原諒強尼和辛迪沒有來送你。你知道，他們倆還是孩子，心裏根本無法承受，最好朋友離開時的傷痛。”

嘴裏說着話，用力抱了抱安易的身體，喬伊斯在面前弟子含笑傾聽時，替另兩位弟子解釋了一番，強迫自己露出微笑轉移話題道。

“強尼的短節目和早上的自由滑表現你也看到了，不需要我提醒你繼續努力吧？記住了，男孩兒！除非是退役，否則任何時刻都不要讓自己停下來。哪怕你只是稍微休息一分鐘，在這個世界上，都可能會有其他選手追上你。”

最後送上這番忠告，詹姆斯·喬伊斯捏了捏安易的臉頰，示意他快去過安檢，進入候機室準備登機。

安易呢，不但沒有動，反而上前一步，用力摟住了主教練的腰。眼睛發酸、鼻子發澀的将頭埋進男人的懷抱平複了好一會兒，才沒有丢臉的哭出來。

十幾秒過去，他松開對方，用力吸了吸鼻子，羞澀一笑，提起腳邊輕便小巧的行李包，擡起右手握成拳頭，跟同樣做出這番舉動的男人，将拳峰撞在一起。

轉身向安檢門走去的同時，留下了舊安易的曾經，迎來了新安易書寫的起點。也正式，拉開了男子花樣滑冰有史以來，最壯麗的一段傳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