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三個故事
斷斷續續的也吃了不少藥,夏啓後的身體卻一直沒有大好,瘦的只剩下一副骨架,顯得寬大的袍子越發空蕩。或許是嫌麻煩,他去了冠子,散着頭發擁着被子靠在軟枕上,周身散落了不少折子。
他見蘇白來了,輕咳了幾聲,勉力笑了笑,“蘇蘇來了。”
“外面正是好時節,你身體一直不見好,合該出去走走。聽說志泗店出了新茶,別致又新奇。”那次做夢驚慌之後,蘇白就改了稱呼,語氣也有了些變化,似乎和夏侯啓又回到了曾經。
她說着扔掉他手裏抓着的折子。
夏侯啓無奈笑了笑,伸手握住蘇白手,十指相扣:“這些都是要緊事。”吃茶之類的并不是要緊事。
“我不管。”蘇白直接把人抱起來走去密室,“你管你的要緊事,我只管我的要緊事。”
她力氣大,他又瘦,抱着連手都沒有顫抖一下。
他倒是也沒掙紮,伏在蘇白肩頭,伸手撈起自己垂下的發絲。許久不見陽光,發絲失去了原有的光澤,像是寒冬被雪覆蓋的枯草。
“結發為夫妻,白首不相離。”他喃喃自語。
蘇白聽着笑了,把人安穩放在榻上。
也沒避着他,換了一身繡着竹葉紋樣冰藍色袍衫,拆了首飾,加了冠,用一根羊脂玉簪固定住,接着在櫃子裏面翻了翻,又拿了一套白色的袍衫,看向夏啓後。
“自己換,還是我來幫你換?”
她的視線有些過于直白,夏侯啓不适偏偏頭,伸手接過衣服:“我自己來。”
蘇白腳步輕快避了出去。
達喜守在門口,見蘇白出來了,轉到她身後,把梳的歪歪扭扭的玉冠拆了,又幫着重新梳理好,将羊脂玉簪換成了青白玉簪。
蘇白扶了扶玉簪,感受到不同質感,問:“換了個?”
達喜回答:“這個更安全。”
“踏春而已。而且...”
她還想說些什麽,房門打開,夏侯啓一襲白衣站在門口:“好看嗎?”
自然是好看的。她恍惚了一瞬,仿佛看見少年時的他,幹淨又明媚。
兩人出宮。
夏侯啓依舊是不喜歡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他自诩尊貴,身在皇家,到宮外只走過三次,且都跟蘇白有關。
一次是那次茶館前的有預謀的英雄救美,一次是青梅竹馬的趁春風放紙鳶,一次就是現在。
他不自覺往蘇白在的方向躲了躲。
蘇白握住他的手,卻偏好往人多的地方擠。
夏侯啓拉住她往旁邊人少的地方去:“你出來應該安排些車駕,這實在是......”
蘇白搖搖他的手,眼含笑意:“放心,達喜在後面跟着。”
許是怕夏侯啓還是不放心,她又補充了一句:“你就安心跟我走,我會保護好你的。”
蘇白說的并不是大話,她自小習武,能百步穿楊。只是進了後宮,一直學着收斂自己的性子,試着變得溫柔賢淑些,畢竟夏侯啓對後宮女人的喜好一直很明确:懂規矩的和溫柔的。
兩個男子并肩而立,執手而行,盡管民風開放,這番情景落在外人眼裏不免有些怪。
白色袍衫男子很瘦,很高,有些文弱,不太愛笑的樣子,只時不時低頭去看身邊另一位男子。
穿藍色袍衫男子要矮些,眼神靈動,步伐穩健,朝氣又健康。
看着的人忍不住猜測:那白衣男子莫不是藍衣男子的男寵?
蘇白沒顧得這些,她的眼睛只顧得上這些熱鬧的煙火氣。
盡管今日這場出游的目的是為了釣魚,別有目的。但這街巷中嘈雜的叫賣吆喝聲她的确很久沒聽過了,與冷清安靜的深宮比起來,煙火氣顯然更适合她。
夏侯啓卻将這些閑言碎語聽了進去,他皺着眉頭,很是不适。
身為皇子,自小金尊玉貴長大,吃的喝的無不精致,他處的環境,他受的教育都告訴他自應該比這些世俗的人高一等,自應該離這煙火氣遠一些。
他強硬來着蘇白走遠了些。
走了半晌,蘇白倒是不覺得累。
只是走的急了些,夏侯啓臉色卻有些蒼白,還躲着蘇白咳了好幾聲。
蘇白環顧四周看了看,“前面就是志泗店,進去坐坐歇歇可好?”
夏侯啓牽着她手,領着她朝着茶館走去。
茶館裏有人在說書,說的還是當今太後和先皇相遇相戀相知的故事。
聽的人還不少,站着的,坐着的,擠得一樓下不去腳。
蘇白熟門熟路去了二樓。
二樓雅間人少,隔得遠些,也安靜些,但能清楚的聽見外面說書先生頓挫有力的聲音。
蘇白要了壺新茶,又按自己口味點了幾碟點心。
點心有些甜膩,是夏侯啓以前不喜歡也不會勉強自己去碰的。
可是這些日子被關在密室,蘇白送進來的糕點和飯菜從不顧着夏侯啓的口味,全按照自己的喜好來。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逼着自己吃下那些不喜歡的不合口味的食物,或許是習慣成自然,這會吃起這些糕點倒也不覺得難受。
蘇白咬着糕點聽樓下說書人唾沫橫飛講着先皇在驚馬之下救出蘇氏,也就是當今太後的故事。
夏侯啓伸長手臂擦了擦她站在嘴角的糕點屑:“都是些道聽途說。”
“倒也不全是胡說八道。”蘇白拍拍手,倒了杯茶解膩:“起碼驚馬是确有其事,卻也的确是在這個茶館前。”
她端着茶斜倚在窗邊,夏侯啓看不清她的神色,随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只能看見天上的幾只紙鳶。
夏侯啓笑了笑,似乎又變成往昔眼神幹淨純澈的少年,他聲音和緩溫柔:“我該日抽空給你做一個更好的。只是多年不做,你倒是不要嫌棄才好。”
蘇白搖搖頭:“很久之前,記不清了,大概四年前,就不喜歡放紙鳶了,看着難受。”
四年前,蘇白十四歲。那時候她剛剛進宮,喜歡往宮外跑,沒個皇後樣。
有次她又換了男裝偷偷溜出宮,回來的時候夏侯啓坐在長秋宮主位,淡淡的看着她,把那些從宮外買來的的粗鄙玩意全部扔進火盆,當着她的面燒了。
蘇白現在還記得她在火光中看見的夏侯啓那個複雜難辨的眼神,似有些冰冷的理智,又有些無力的掙紮。
也是從自那天起,蘇白嘗試着開始當一個循規蹈矩讓人滿意的皇後娘娘。
夏侯啓知曉蘇白不喜歡紙鳶的緣由,對她解釋的聲音中盡是悲涼:“那年,我也才只有十五歲,在這偌大的皇宮裏,戰戰兢兢,惶恐不安,唯恐行差踏錯半步。”
“卻更怕我的蘇蘇跟着我擔驚受怕。我想着我是你的夫,合該為你擋風遮雨。我以為我能護着你,最終也只能在那些文臣谏官的折子下無能為力。”
“蘇蘇,是辜負了你。”
說着解釋的話語,卻字字句句為自己開脫,最終還不忘拉了那些進谏的官員下場一起背鍋。衆所周知,朝內一半的文官都是寧侯的門生。
窗外風光無限好,耳畔情話動人心弦,蘇白聽着心裏卻毫無波瀾。
她閉上眼,再睜開時眼角微紅,似是有些心結解開的釋然,躲開了夏侯啓的視線,轉移話題:“我嫁你那年去煌行寺求了姻緣簽,說是上上簽,現在看倒也是靈驗,今天日子正好,時間也還早,不如去還願?”
夏侯啓摟着蘇白肩膀,細細安慰:“也是該去還願。也不知道寺院前那顆桃樹是否還在。”
蘇白知道他說的是那顆桃樹。
那一年,蘇大将軍奉旨出征,出征前一天,蘇白去煌行寺想求個平安符,誰知經過一棵桃樹下,剛好接住了掉下來的夏侯啓。
“看看不就知道了?”聽他這麽一說,蘇白也有了精神,拿了些銀錢叫店家幫忙租了馬車,就拉着人往煌行寺去。
煌行寺在城南泉原山上,坐上馬車也需要大半個時辰。
行至半路,一只羽箭穿窗而過釘在車壁,緊接着又有數十枝射向馬車。
蘇白拉着夏侯啓趴下。
馬受到驚吓,拉着馬車向前狂奔。
蘇白叫夏侯啓待在車內,上前大跨步掀開車簾,發現車夫已不知去向。
她穩住身形,解了缰繩,沒了牽引力的馬車向前滑行,在泥地留下深深痕跡後遇到石塊後側翻在地,眼疾手快拉着夏侯啓跳下馬車。
一群人湧上來把兩人圍住。
一人騎馬上前行至兩人跟前躍馬而下,抱拳俯身跪拜:“微臣救駕來遲,請陛下贖罪。”
蘇白看向旁邊神色平靜的夏侯啓。
“陛下安排的?”蘇白手不動聲色攏進衣袖,握緊了手裏的玉簪。
夏侯啓理了理沾了泥地的衣擺,站起來,伸手俯視摔倒在地狼狽不堪的蘇白:“朕登基之前也去煌行寺求了簽,也是上上簽,皇後今日可願同朕上山還願?”
“也是臣妾錯信了。”蘇白低垂着頭,神色不明,聲音有些沙啞:“陛下昨日在密室,今日在茶館,所言皆為今日所算計,是否?”
夏侯啓神色淡淡:“偶有真心實意之言,卻也不全為今日,畢竟今日出行可是皇後提出來的。”
“倒也是我的錯。”蘇白站起來:“那也是該我來結束這個錯誤。”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